即使我对卡斯特罗很着迷,我的意思是,我既被他吸引又厌恶他,但我并不怀疑我的政治立场。我赞同卡尔的话,卡斯特罗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危险人物,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我和我的父亲在五月初经历了一场高风险的事。我的描述可能有点夸张,但是卡尔全权掌管特殊事务人员事宜(准确来说是W特遣队),他的办公室在兰利总部大楼的第七层,内部空间很大,座椅很不错,室内光线也很理想。他并没有收到新的任务,因为他相信改善与古巴的关系是肯尼迪的必修课,大家曾经啰里啰唆的诱人贝壳和神奇的魔鬼鱼计划如今都已经果断地纳入行程了。虽然我们并不十分相信这些计划能成功,但是我们坚信具有成功的可能性。我们收到一份情报,安/拉稀四月末的时候与卡斯特罗一起潜水,我父亲确信这一点,所以我们暂且相信这是真的。我父亲给我安排了其他任务需要我在华盛顿待上几周,于是我就在技术部的实验室随时照管这个项目。
在技术部待了几个小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怀疑哈伯德家族在技术部的影响力,我知道自己很清醒。这个部门的人和情报局的其他人员有明显的差别——更加孩子气,在这里,人们把座右铭写在剪纸上挂到天花板上,我记得有一句:“不要为了打翻的牛奶而哭泣。”噢,还有一句:“从头开始有时也是一种独创性。”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实验室很奇怪,情报局,尤其是情报总局有很多据点,其中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员都是光头而且全都戴眼镜。而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开心,一些人在走廊上散步,谈论喜剧,还有一些人则把头埋在报纸中专心看报。
我在一位名叫“博士”的技师手下干活,他很年轻而且很瘦,但是大腹便便,头已经秃了一半而且戴着眼镜。在人群中,你不一定能够立即认出他来,但是他也不希望被别人认出来。他负责古巴的这个项目,我们正在研究的是如何把魔鬼鱼放进美丽的贝壳。在他身上,我看到了真正的快乐。“这项工作需要我们费一番功夫。考虑到预算,我们要么自己出海捕捞样品,要么就直接把器械投放到迈阿密。”他伸出手掌,心怀歉意地说:“很抱歉我刚刚自言自语。不过这些问题太费脑筋了,我们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就会损失一大笔预算。我知道我们不需要为争取上级允许而经历各种繁文缛节,毕竟,你就是上面派来的嘛!但是我们应该制定几个可行的方案,当然,我们还要检测海贝。我们是在里面装点炸药‘孝敬’他们呢还是在下面装个水雷?不过你最好还是做足准备,毕竟水雷可不是好惹的家伙。”
而我再次去找他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可以在海螺的螺旋壳里装满炸药,”博士说,“在贝壳身上炸出个黑洞来,半径十英尺内的生物无一幸免。”但是,如果是往里装魔鬼鱼,那就免不了把魔鬼鱼压得奇形怪状,难道他们要试一试装活的魔鬼鱼吗?“这种可行性显然很低,”博士说,“我们得给魔鬼鱼下药,这样它就不会反抗了,然而好的魔鬼鱼是把自己打造成一把利剑,应对敌人就果断勇敢地出击。”
“确实如此。”
“加上你的合作我们就可以研制自己的人工魔鬼鱼模型了,我们暂时叫它‘螳螂模型’,现在我还不确定这个模型能否在贝壳里发挥作用。”
“刚开始很有生机,但是紧接而来的却是致命伤害,对吗?”
“没错。到时候我们会在现场放一个防水电脑,并用电线连接到模型上,这样我们就可以控制‘螳螂先生’的行动了。也许我们还能理解魔鬼鱼的肢体语言:‘嘿,你这个家伙,不要再拿着你的利器靠近了,那会有损我的健康。’我们可以控制‘螳螂先生’做这个。但是我很顾虑你那个光头的游泳者,他在射击模型时会不会打偏?”
“不会的,他不会失手。”
“太好了,这也是一个选择,还是确认一下比较保险。如果鱼枪没有成功射出的话,贝壳就爆炸不了,也就不会死伤无辜的生物了。根据目前的数据库,发射鱼枪不是难题,但是如果没打中,那我们要怎么控制‘螳螂先生’的下一步行动呢,我们仍然要它攻击吗,还是说直接终止?如果电脑不能同时处理两个大指令,那我们就什么也做不成了,这样就太麻烦了!还是让我们祈祷秃头旅游者不会打偏吧。”
“那就把这些可能性都考虑在内吧。”我说。
“那好吧,”博士说,“我们找找有没有展示魔鬼鱼受伤之后十到二十秒内的反应的影片材料,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在佛罗里达的水塘内抓一两只魔鬼鱼来做实验,我们或许会得出许多数据,”他伸出食指警告说,“但是,如果最后仍然失败,那么我们将不再尝试任何努力。没人想要这样的结果,但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在这里,责任为王。”
“资料什么时候能出?”
“两周内。”
在这期间,卡尔一直在整理我们的资料。与安/拉稀保持联系的是一个名叫安·布拉德的人,他是一个住在哈瓦那的古巴律师,一名共产党员,早在大学时代他就认识了罗兰多·库贝拉。现在按照卡尔的指示,另外一个古巴人(用降落伞夜间进入古巴)将接近安·布拉德并和他进行第一次对话;反过来,安·布拉德又来和安/拉稀谈,现在,我们知道安/拉稀是外交部里面最不高兴的一个,而且他已经准备好考虑海贝计划了。
现在,卡尔必须做出决定。我们需要提醒库贝拉全面展开行动吗?情报局有一项规定即不能故意牺牲特工,但是,就卡尔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可以稍稍忽视这个规定。于是卡尔决定,只要安/拉稀按照指示把卡斯特罗引到指定的地点就行。
但是,如果这样进行计划,那么我们将会开创牺牲特工的先例。事情一旦传出去,就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卡尔说:“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抓住。那狗娘养的卡斯特罗都已经准备好用导弹对付我们了,该死的,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的话,我会不顾性命亲自去执行。”
“这能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吗?”我问。
“你说呢?我们能给这个家伙贴上可牺牲的标签吗?”
“我们做不到。他又不是一个傻子,他是不可能把卡斯特罗引到我们事先埋伏的地点然后静静地等着厄运降临的。”我说。
“伙计,你还太年轻,有很多事还不知道,”卡尔说,“如果你给特工提供过多的细节,那么换来的就是他的恐慌,就像罗塞利的人挑选的那个给卡斯特罗送有毒饮料的服务员,这样的事例太多太多了,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那个服务员的手抖得非常厉害,卡斯特罗一眼就看出事有蹊跷,于是就让服务员先喝一口饮料。由此我想到安/拉稀是不是就是那个在水上表演的人。他还没行动就已经开始索要保障了,他告诉安·布拉德他讨厌卡斯特罗,恨不能和他共赴黄泉。见鬼,这话听起来似乎是他在英勇就义一样。”
“我们为什么不等等呢?看看TSS能不能成功控制魔鬼鱼。”我说。
卡尔闷闷地点了点头:“我在好莱坞有一个老朋友,他是欧文·萨尔伯格的好朋友——你知道的,就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个著名的制片人。萨尔伯格曾经告诉我的朋友:‘你知道我们有多浪费吗?二十个项目中甚至没有一个会被制作成电影,二十个啊!’里克,我问我自己,我们能做得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