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查曼一直在担心。如果在威廉叔公的房子里可以穿梭时光,那她不就可能去到十年前的皇室宅邸,然后发现那时的国王并不需要她?又或者去到十年后的未来,发现路德维克王子那时已经是国王了?这样的想法已经足够让她选择走平常的路去宅邸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查曼沿着小路出发了,瓦伊夫跟在她身后,直到她们经过卢博克的草地下方的悬崖,瓦伊夫变得透不过气,可怜兮兮的,查曼才抱起她。就跟之前一样,查曼心想。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已经工作的成年女孩了,她一边朝镇子走去,一边对自己说,而瓦伊夫欢快地舔着她的下巴。
昨晚又下了雨,此时,淡蓝色的晨空中依旧飘着大朵白云。山间仍如丝般蓝绿交错。而在镇上,阳光照射在河边的鹅卵石上闪闪发光,河面上也波光粼粼。查曼感觉非常高兴。她真的盼望着这崭新的一天,可以继续分类信件,和国王聊天。
穿过皇室广场后,皇室宅邸的金顶在阳光照射下异常耀眼,查曼不得不低头看着鹅卵石。瓦伊夫眨了眨眼,躲开阳光,忽然跳了起来!一声尖叫从宅邸传来。
“快看我!快看我!”
查曼想抬头看,但炫目的阳光让她的眼睛充满泪水,于是她腾出抱着瓦伊夫的一只手,挡着额头,抬头望去。那个叫闪闪的孩子正跨坐在金顶上,足有一百英尺高,他正欢快地冲着她挥手,差点失去平衡。看到这一幕,查曼忘了昨天所有关于孩子的冷酷想法。她把瓦伊夫放到鹅卵石上,跑到宅邸门口,大声地敲着门环,又狂按门铃。
“那个小男孩!”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西姆喊着,而他却缓缓地打开吱吱呀呀的大门。“闪闪。他坐在屋顶上!快找人救他下来!”
“真的吗?”西姆问。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外面台阶上。查曼只好等他摇晃着走到能看见屋顶的地方,然后再颤抖着抬头看。“真的,小姐,”他确认道。“小恶魔。他会掉下来的。那屋顶和冰面一样滑。”
查曼此时已经失去了耐心,跺着脚直跳。“快找人去把他带下来!快!”
“我不知道该找谁,”西姆慢慢地说。“宅邸里没什么人擅长爬高的。我想我可以去找贾迈尔,但他只有一只眼睛,平衡也不会很好。”
瓦伊夫四处跳跃着,大叫着想被抱上台阶。查曼没有理她。“那就让我去吧,”她说。“只要告诉我怎么上去。就现在,在他滑下去之前。”
“好主意,”西姆同意道。“去门厅那头的台阶,小姐,一直走到顶。最后一段楼梯是木头的,然后你会看到一扇小门——”
查曼再也等不及了。她丢下瓦伊夫,沿着潮湿的石头走廊冲到尽头,一直来到石阶所在的大厅。她从那里奋力往上爬,眼镜在她的胸口敲打,她的脚步声在石壁之间回荡。她爬完了两段长长的石梯,脑中满是可怕的想法:幼小的身体坠落,敲击在鹅卵石上,激起……呵……一阵水花,就在她放下瓦伊夫的那个地方。她喘着粗气,又冲上第三节石梯,那节石梯更长,看起来简直没有尽头。随后,她来到了木楼梯前,累得差点就要断气了。这段楼梯看上去也像是没有尽头。终于,她来到了那扇木头小门前。她祈祷着为时不晚,打开门,看到耀眼的阳光,还有金顶。
“我还以为你上不来了。”闪闪在屋顶上说。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天鹅绒外套,一头金发和屋顶一样耀眼。他看起来非常镇定,更像是一个迷失的天使,而不是一个困在屋顶的小男孩。
“你很害怕吗?”查曼急切地问。“抓紧了,别动,我爬过来救你。”
“请吧,”闪闪礼貌地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查曼心想。我必须保持镇定。她十分小心地从木门里爬出来,慢慢地移动,直到和闪闪一样跨坐在屋顶上。这样太不舒服了。查曼不知道哪个更糟:是锡砖太烫、太湿、太锋利、太滑,还是屋顶似乎要把她劈成两半了。她侧身瞟了眼皇室广场,在离他们很低很低的下面。此刻她不得不非常认真地安慰自己,三天前她刚用一个咒语从卢博克那里救了自己,并证明了自己能飞。现在她可以抱住闪闪的腰,然后和他一起飘下去。
她忽然意识到,闪闪在向后退,离她越来越远,而她还在向他爬过去。“别动!”她说。“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当然知道,”闪闪反驳道。“我恐高。但这是唯一能和你说话不被人偷听的地方。坐到屋顶中间来,这样我就不用大吼大叫了。快点。希尔达公主已经替摩根和我找了个奶妈。那可怜的姑娘随时会过来。”
这话听起来太像成人了,查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闪闪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一双大眼睛还是那样湛蓝,微红的嘴唇还是那样醉人。“你是天才婴儿吗,还是什么别的?”她问他。
“对,现在是,”闪闪说。“我真的六岁时,还算很普通,我想。当然,有很强的魔法天赋。你过来点不行吗?”
“我在努力。”查曼在屋顶上挪动着,直到她距离那个孩子约有一英尺远。“那我们要谈什么?”她望着他的脸。
“先谈谈诺兰巫师,”闪闪说。“他们告诉我你认识他。”
“也不算吧,”查曼说。“他是我婶婶的叔公。他病了,我替他照看房子。”她不想提到彼得。
“他的房子什么样子?”闪闪问,又补充说,“我自己住在一座移动的城堡里。诺兰的房子会动吗?”
“不会,”查曼说。“但屋子中间有一扇门,能通向大概一百个不同的房间。据说是梅里柯巫师造的。”
“啊。梅里柯,”闪闪惊叫。他似乎很高兴。“那我或许该过去看看,不管卡西弗怎么说。这样好吗?”
“我想没问题,”查曼说。“为什么呢?”
“因为,”闪闪解释,“索菲、卡西弗和我,被找来帮助寻找国王宝库中金子的下落。至少,我们认为这是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不过他们也没说得很清楚。很多时候,他们似乎说的都是,他们丢失的东西叫做半精灵,然而没人知道半精灵是什么。公主还请索菲帮忙找出税收钱款出现的问题。那似乎又是另一件事情。他们卖掉了很多画,还有别的东西,但他们还是穷得和教堂里的老鼠一样——你一定也发现了。”
查曼点点头。“我发现了。他们不能再多收点税吗?”
“或者卖掉一点图书馆里的东西,”闪闪说着耸耸肩。这让他又有些晃动不稳,于是查曼合上了眼。“卡西弗昨晚差点因为建议他们卖书而被赶出去。至于征税,国王说,上诺兰的人民很富有,很幸福,而且多收来的税很可能也一样会消失。所以没什么必要。我希望你做的是——”
下面远处传来大叫声。查曼睁开眼望下去。很多人聚集在广场上,遮着阳光朝他们指指点点。“快点,”她说。“他们随时可能叫消防队来。”
“他们有吗?”闪闪问。“你们这里真先进。”他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需要你做的是——”
“你们俩在外面很开心吗?”查曼身后有个声音问。那声音太近了,又太突然,查曼跳起来,差点失去平衡。
“小心,索菲!”闪闪急忙说。“你差点害她掉下去。”
“这只能说明这个计划有多鲁莽,即使是对你而言,”索菲说。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木门里探出身,但查曼不敢回头张望。
“你用了我给你的魔法吗?”闪闪问,同时转向了查曼,要和她继续谈话。
“是的,用了,”索菲说。“所有人都在宅邸里惊慌失措地到处乱跑,卡西弗试图阻止那个蠢笨的奶妈不要歇斯底里地发作,外面有人已经叫了消防队来。我在混乱中用你的咒语混进了图书馆。满意了吗?”
“很完美。”闪闪又露出天使般的笑容。“现在你发现我的计划有多巧妙了吧。”他靠近查曼。“我所做的,”他对她说,“是用了一个咒语,让每本书、每张纸上与国王的问题有关的部分都亮起来,那亮光只有你能看见。如果你看到点亮的部分,我希望你能把它们记录下来。当然是悄悄的。这里肯定有问题,而我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在做什么,以免被制造麻烦的那个人发现。你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我想可以,”查曼说。听起来很简单,尽管她不太喜欢对国王隐藏秘密。“你什么时候要?”
“今晚,谢谢,赶在王子到来前,”索菲在查曼身后说。“不需要把他牵连进来。我们非常感激,而这也真的非常重要。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现在,求求你们进来吧,两个人都进来,别等到他们架梯子了。”
“好吧,”闪闪说。“我们走吧。小心点,不然我会变成两半的。”
“活该,”索菲说。
查曼脚下的屋顶在打滑。她差点叫出声。但她用两只手抓住,同时提醒自己她真的会飞。真的会吧?她晃动着向自己来的方向倒退回去,而闪闪则在她前面晃动。过了片刻,查曼感觉索菲抓住了她的腋下,把她往后拉,又爬了几步后,她终于回到皇室宅邸里。索菲于是探出身体抓住闪闪,把他也抱进来,放在查曼身边。
闪闪深情地抬头看着查曼。“又变回小孩了,”他说着叹了口气。“你不会出卖我的吧,是吗?”
“哦,别说蠢话了,”索菲说。“查曼很可靠。”她对查曼说,“他的名字其实叫哈尔,他正在享受他的第二个童年,真恶心。来吧,我的小朋友。”她一手抱起闪闪,带着他走下楼梯。那边不时传来打闹声和惊叫声。
查曼跟着他们,不断摇着头。
他们刚下到一半,就看到宅邸里的所有人似乎都集合了起来——包括许多查曼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而卡西弗在他们中间上下乱窜。就连国王也来了,心不在焉地抱着瓦伊夫。希尔达公主把一个胖姑娘推到一边,那姑娘正抱着摩根抽泣,公主朝查曼挥挥手。
“亲爱的查曼小姐,非常感谢你。我们真的很害怕。西姆,去告诉消防队,我们不需要梯子了,还有本来就不需要水管。”
查曼听不太清楚她的话。瓦伊夫看到了查曼,立刻从国王的怀里跳了下来,兴奋地叫着,见查曼终于安全了她很欣慰。贾迈尔的狗在后面哀嚎着回应。那个胖奶妈走到一边,说着“嘶……唔!”摩根大叫着,“唔!唔!”每个人都叽叽喳喳说着话。远处,闪闪大叫,“我可不顽皮!我很害怕,告诉你吧!”
查曼抱起瓦伊夫,制止了一些噪声。希尔达公主拍拍手,让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然后说,“回去工作吧,大家。南希,把摩根带回去,别让他把大家都震聋了,跟他说清楚,他可不许爬到屋顶上去。亲爱的索菲,你能让闪闪闭嘴吗?”
大家都散开了。闪闪还在继续喊“我不顽皮——”,然后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有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很快,查曼就和国王一起走下楼梯,往图书馆走去,瓦伊夫兴奋地舔着她的下巴。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国王开口了。“我还是小孩的时候,也有好几次爬到外面屋顶上。每次都引起这样愚蠢的恐慌。有一次,消防队差点用水管把我冲下去。孩子就是孩子,亲爱的。你准备好下去工作了吗,还是你想坐下休息会儿?”
“不,我很好,”查曼向他保证。
她坐回图书馆的椅子上时,感觉就像完全回到家里,周围弥漫着旧书的芬芳,瓦伊夫凑在火炉边烘着她的肚子,国王坐在对面看着一叠已经磨损破旧的日记。空气那样宁静,查曼完全忘记了闪闪的咒语。她认真地翻阅着一摞摞旧信件。这些信是很久以前的一位王子写的,他饲养马匹,希望他的母亲能从国王这里骗更多的钱。查曼正读到王子深情地描述着他最优秀的母马生下的漂亮小马,忽然抬头看见火魔慢慢地飘了过来,在图书馆里乱晃。
国王也抬起头。“早上好,卡西弗,”他亲切地问候。“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只是到处看看,”卡西弗用他微弱的爆裂声音回答。“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把这些书卖掉了。”
“是的,”国王说。“告诉我,火魔看书吗?”
“不常看,”卡西弗回答。“索菲经常读给我听。我喜欢带有谜题的故事,你要自己猜凶手是谁。你这里有这种书吗?”
“或许没有,”国王回答。“但我女儿也很偏爱凶杀推理故事。或许你可以问问她。”
“谢谢,我会的,”卡西弗回答完便消失了。
国王摇摇头,继续看他的日记。卡西弗的来访仿佛唤醒了闪闪的咒语,查曼随即注意到国王正在翻阅的日记上闪着微弱的淡绿色的光。她自己接着要看的一堆里也有,那是一个已经被压扁的纸卷,上面还绑着金色的带子。
查曼深深吸了口气,问道,“那本日记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陛下?”
“嗯,”国王说,“很令人厌恶,真的。这是我曾祖母的一位女仆的日记。里面全是流言蜚语。她正写到,她非常震惊,因为国王的妹妹生下儿子后去世了,助产士好像还杀掉了婴儿。她说那孩子是紫色的,让她很害怕。他们要审判这个可怜的笨蛋,控告她谋杀。”
查曼想到她和彼得在威廉叔公的百科全书中看到的“卢博克”的词条。她说,“我想她以为那个孩子是卢博金。”
“是的,太多疑了,太无知了,”国王说。“那时没有人还相信卢博金了。”他又继续看下去。
查曼心想要不要说出来,很久以前的那个助产士或许是对的。卢博克是存在的。为什么卢博金就不可以存在呢?但她确定,国王不会相信她的,于是她只是把这一段记录了下来。然后,她拿起压扁的纸卷。不过在她展开纸卷前,她忽然想到去看看那一排放她已经看过的纸的盒子,看看它们是不是也在发光。只有一个在发光,光芒非常微弱。查曼从里面拿出来,那是梅里柯巫师制造金顶的账单。这很令人困惑,但查曼还是记录了下来,然后才解开金色的带子,展开那个纸卷。
那是上诺兰国王的家族图谱,写的很潦草,很仓促,仿佛只是张草稿。查曼很难读懂。上面到处是大叉,然后用小箭头加入潦草的新内容,或者是一个随意的圆圈,里面写着注释。“陛下,”她问,“您能给我解释下这个吗?”
“让我来看。”国王接过纸卷,摊开在桌上。“啊,”他说。“我们在觐见室里挂着一份正稿。我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了,不过那张上面要比这个族谱简单得多——只有统治者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婚配情况。这个上面似乎还有注释,看上去是很多不同的人写的。看。这位是我的祖先,阿道夫一世。他旁边的字迹很古老了。上面写的是……嗯……‘通过半精灵的力量抬高了城里的围墙。’现在好像已经看不到那些围墙的痕迹了吧?不过据说河边的河堤街曾经是老城墙的一部分——”
“对不起,陛下,”查曼打断说,“什么是半精灵?”
“我也不知道,亲爱的,”国王回答。“真希望我知道。据说它能为王国带来繁荣与庇佑,但似乎很久以前就不见了。嗯。这太有趣了。”国王粗壮的手指又指到了另一个注释。“这里,我祖先的妻子边上写着‘女精灵’。一直传说玛蒂尔达王后有一半精灵血统,这是她的儿子,汉斯·尼古拉斯,旁边标着‘精灵之子’,或许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当成国王。没人真正信任精灵的。这在我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他们加冕了汉斯·尼古拉斯的儿子,那是个很无趣的人,也就是阿道夫二世,他毫无建树。他是这个纸卷上唯一旁边没有注释的国王。不过他的儿子——在这里——汉斯·彼得·阿道夫,旁边有注释说,‘与半精灵一同捍卫了王国的安全,’不管那是什么意思。亲爱的,这太有趣了。你能帮我誊抄一份方便阅读的吗?在所有人的名字旁边都加上注释。如果没有注释,很容易遗漏兄弟或什么别的东西。你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陛下,”查曼说。她一直在想怎么悄悄地替索菲和闪闪把这些记下来,现在有办法了。
那天剩下的时间,她把纸卷誊抄了两份。第一份是草稿,她还得经常问国王这个或那个注释是什么,而第二份她是用最工整的字誊写的,是留给国王的。她变得和国王一样对此非常感兴趣。为什么汉斯·彼得三世的侄子“去山里做强盗”?为什么格楚德王后会是个“令人生畏的女巫”?为什么她的女儿伊索拉公主被称为“蓝色男子的情人”?
国王也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但他说他非常了解为什么尼古拉斯·阿道夫王子被称为“酒鬼”。查曼看到王子的父亲彼得·汉斯四世旁边写着“黑暗的暴君,巫师”。“我的一些祖先不是好人,”他说。“我想这位一定经常打尼古拉斯。据说精灵的血变酸时便会这样,不过我想他们只是人,真的。”
那天傍晚,查曼已经整理誊写到了纸卷的底部,几乎每个统治者都叫阿道夫,或者阿道夫·尼古拉斯,或者路德维克·阿道夫,不过她终于高兴地发现一位莫伊娜公主,她“嫁给了斯特兰奇亚君主,但却在生下卢博金后去世。”查曼肯定莫伊娜就是那位女仆日记中提到的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人相信了那位助产士的故事。她决定还是不要和国王说这件事了。
隔了三行,她终于看到了国王本人,“沉迷于他的书籍之中”,还有希尔达公主,“拒绝嫁给一位国王、三位贵族、和一位巫师”。他们被挤着写到一边,好腾出空间给国王叔叔的后裔,尼古拉斯·彼得,这位似乎有很多孩子。这些孩子们的孩子占满了整个底部。他们到底是怎么记住哪个是哪个的?查曼心想。一半的女孩叫玛蒂尔达,另一半叫伊索拉,而男孩大多叫汉斯或者汉斯·阿道夫。只有通过旁边潦草的注释才能分辨他们,比如一个汉斯“非常笨拙,最后淹死”,另一个“意外遇害”,还有另一个“死在国外”。女孩们更糟。一个玛蒂尔达是“乏味、傲慢的女孩”,另一个“和格楚德王后一样可怕”,还有第三个“品性不端”。叫伊索拉的要么是“被毒死”,要么是“做事邪恶”。国王的后裔路德维克·尼古拉斯则和查曼认为非常可怕的那一家子完全不同,非常显眼,旁边什么注释也没有,就和很久以前那个无趣的阿道夫一样。
她把所有的名字和注释等等都记录下来。下午结束时,她的右手食指发麻,沾满了蓝墨水。
“谢谢,亲爱的,”国王接过查曼递来的纸,说道。他开始认真地浏览,于是查曼便很容易有机会收拾起另一张潦草的誊写纸和她其他的笔记,一起塞进口袋里,不被国王看见。她站起身时,国王抬头说,“希望你能原谅我,亲爱的,接下来两天我或许不需要你过来帮忙了。公主坚持让我从图书馆里出去,周末招待年轻的路德维克王子。她不太擅长招待男性来宾。不过我希望周一还能再见到你。”
“好的,当然,”查曼回答。她抱起从厨房跑回来的瓦伊夫,一起往前门走去,心里想着她抄的纸卷该怎么办。她不知道是不是能相信闪闪。你能相信一个外表是,但内在显然已经不是小男孩的人吗?还有彼得说的,威廉叔公提到的火魔的事情。你能相信危险的人吗?她一边走一边痛苦地思考着。
随即,她发现自己站在索菲面前。“事情怎么样?你找到什么东西了吗?”索菲一边问,一边对她微笑着。
那笑容太友好了,于是查曼认为她至少可以信任索菲。但愿如此。“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来。
索菲接过纸时甚至比国王拿到他那份时更加急切,更加充满感激。“太棒了!”她说。“这至少能给我们一些线索。我们现在真是完全摸黑。哈尔——我是说,闪闪——说,占卜咒语在这里似乎不起效。这太奇怪了,我以为国王和公主都不会魔法,是吧?我的意思是,都没有强大到能阻止占卜咒语。”
“他们不会,”查曼说。“但他们的很多祖先会。国王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有道理,”索菲说。“你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看这些笔记吗?”
“有事周一再问我吧,”查曼对她说。“我要去见我的父亲,赶在他的面包店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