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节的日子,”美国人说,“也是解放日。”
德国人微微一笑。
“赛马节的日期是后来定的,德军的撤退则是巧合。”
“可她回来了。四百年之后,她回来了。”
“我相信是这样。”德国人静静地说。
“照料战士们,就像照料那些强暴了她的人。”
“是的。”
“那么她手上的标记呢?是被钉到木门上时钉子穿过的孔?”
“是的。”
美国游客凝视着那扇橡木门。
“那些污渍,是她的血?”
“是的。”
“噢,天哪。”游客说。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么你是在照顾这个花圃?为了她?”
“我每年夏天来这里。清扫院子,料理玫瑰。这只是向她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今天是七月的第二天。她还会来吗?”
“也许会来,也许不会。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男女老少,锡耶纳今晚没人会死。”
“这肯定会有开支,”游客说,“要使这里保持原样是有成本的。如果有什么事……”
德国人耸耸肩。“也不一定。墙边的凳子上有一只捐款箱,是在为锡耶纳的孤儿们募捐。我觉得她会喜欢这种方式。”
这位游客在美国人里也算是慷慨大方的。他把手伸进夹克,摸出厚厚一叠纸币。他转向捐款箱,抽出六张塞了进去。
“先生,”他一边扶起他的妻子,一边对德国人说,“我很快就要离开意大利,飞回美国堪萨斯了。我要去经营农场,养牛。但我不会忘记,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曾经来过她死去的这座院子,而且只要我活着,就会永远记住仁慈凯特琳娜的故事。来吧,甜心,我们也去看热闹。”
他们离开院子,转入巷子,朝通往远处传来欢庆喧闹声的街道走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从她原先一直藏身的廊柱阴影深处走了出来。
她也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上衣,头发编成紧凑的玉米辫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具有民族特色的珠子。她的肩上还斜挂一把吉他,右手晃荡着一只沉重的背包,左手拿着她自己的手提袋。
她站到男人身边,从自己的胸袋里掏出一支大麻烟卷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递给他。
“他留下多少?”她问。
“五百美元。”男的说。他说话已经没有了德国口音,完全是英国伍德斯托克西部的腔调。他倒空木箱内的美元,把钱塞进自己的衬衣口袋。
“这故事很棒,”他的伴侣说,“我喜欢你讲故事的风格。”
“还行吧。”嬉皮士谦逊地说,一边提起自己的帆布背包准备离开,“而且你知道吗?他们总是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