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起我和天皇的关系来,这要追溯到明治时代。那时我进了贵族的教育机关——学习院。当时的天皇还是一个幼小的皇太子,也和我同时在学习院学习。”
老人上半身坐起来,在钟子、古田、阿白会长三人面前,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小学六年、中学五年,我一直和皇太子是同学,而且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独一无二的好朋友。不久我在学习院毕了业,同时进入政界,皇太子成了天皇。表面上,我们俩之间不能说亲密的话,但当随臣远去,只剩下我和天皇时,我和他的谈话,总是亲亲热热无拘无束。”
老人是名门望族子弟学校培养出来的,说起话来有些文诌诌的,不大好懂,但三人还是吃力而耐心地听下去。
“我最活跃的时期是六十多年前,当然,你们是没有经历过的关东大地震那个时期。我协助东京府知事维护帝都的治安,为复兴大业,废寝忘食地工作着。那时我还是政治家的种子,由于有功,被任命为年轻的枢密顾问官,同时赐给我新宿这一带部分皇宫御地。这就是土地权力证。”
钟子打开印有菊花纹章的书袋,从中抽出二、三张文件。这是赏赐部分皇宫御地的命令书。根据昭和七年东京市政区改革,划为四谷区的新宿镇的区域规划整理后的权力证和保存纪念证。
正在旁边窥视的阿白说:
“咳?根据这些证明,现在金街这一带全部归您小柳爷喽!”
“嗯。这件事,以前我和谁也没说。对于他人使用我的土地我也放任自流,不予理睬。但是,谁也不能以土地主人的名义去登记使用权。更有甚者,以借地权的名义随意滥建建筑物,并俨然以土地主人的名义进行转卖。对此,我都默不作声暂时忍耐着。等我的继承者找到后,就把这些证明交给他。从法律上来讲,这些土地就是属于持权力证的人。如果觉得不顺眼,这一带的临时建房,小酒馆什么的,都可以用‘强制执行’的方法,让他们立即迁出。”
“太可怕了。这么说,这些证明书的价值有几亿吧?”
“何止几亿,值几十亿吧,或许能值百亿。”
阿白吃惊地望着这些证明书,一时目瞪口呆。
“欧莜琪的房舍在战争中被烧毁,无家可归,她作为我家的佣人住在我家。象她这样可爱的姑娘在我家有八个。不久,又有两个名叫秦和时田的青年书生住在我家。这两个青年同时被可爱的欧莜琪迷住了。因为我没着孩子,想将来收欧莜琪为养女。就在欧莜琪十六岁那年,先下手的秦,不知在什么地方把她占有了。秦和欧莜琪二人悄悄地离开了我的家。秦后来成为东京电铁的创始人,失恋的时田也同时成为西南铁道的主宰。虽说双方都大大地出息了,但他们成了终生的竞争者。欧莜琪十八岁那年被秦抛弃了。因为秦要想巩固他在财界的地位,便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结婚了。”
“啊……”
钟子不禁发出了女人的同情。仿佛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不幸女人的一生一样。
“无处可投奔的欧莜琪又回到了我这个地方。恰好我的妻子死了,剩我孤身一人。所以同情变成了爱,我爱恋着年轻的欧莜琪。毕竟是不能住在一起,我又在旁边建了一处小宅,但是不久,在那里她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小丫儿。这个孩子正长得活泼可爱的时候,有一天去百货店时,家中失了火。拼命呼唤寻找小丫儿,但也不见她的踪影。死尸很多,也辨认不清,我和欧莜琪便死了心,以为小丫儿死了。”
“是这么回事啊!”
“从此之后,好象步步不走运,财产又被别人骗走。我和欧莜琪在新宿的一个角落里开了一个小杂货店。欧莜琪那时又生了第二个女孩儿。她对我这个被社会遗忘了的老头子渐渐有些讨厌了,不愿和我一起生活了,就领着孩子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我又成了孤身一人。在这个集镇里我只好拉起我年轻时学的小提琴,唱着古曲卖艺度日。”
“那么,父亲,您现在知道母亲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最近一个时期经常来看我,也不知她是从秦还是从时田那里听到我有土地权力证,便频繁地带着水果和点心来看我,并哀求我把权力证转让给她。”
钟子听到这里,又提醒一句:
“权力证是让我领受吧!”
“当然喽,我已经老了,不行了,在我手里拿着什么用也没有了。”
二
夜,不知不觉地已经很深了。
小柳爷此时乘上有床铺的汽车,将要被送到钟子“西布亚”的高级公寓去休养。
在钟子看来,即便是自己没有受到小柳爷什么关照,他毕竞是自己最重要的骨肉亲。
在朝鲜饭馆前,钟子把小柳爷送去后说:
“小柳爷由女仆们负责照顾。我们从现在开始进入交涉阶段。因为事关重大,今晚就开始整理!”
新宿镇养育出来的、佐川天堂训练出来的钟子,简直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人,立即开始了行动。
“古田,虽然晚了,但请你把咱们会社的全体干部立即召集到会议室去,要把会议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根据情况,迎接时田和秦二会长前来交涉。”
“是!”
古田现在为了她,生命都可以不要,对她的无限忠诚早已溶化到血液之中去了。他接到命令立即迅速地落实到行动上。
与此同时,从钟子高级公寓里招呼出来的摔跤家阿部道尔·张耕助,火速乘轿车来到这里。
阿白会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女社长干净利落的指挥步骤。
“啊,阿白会长,请你当大会主持人如何?”钟子问。
“我能干什么呢?”
“其一,我是用正当的方法从小柳老人那里领受到权力证的。其二,小柳老人和我是真正的父女关系。”
“好吧,我当大会主持人,不论谁说什么,我都证明上述两件事是真的。”
“谢谢。拜托了。因为在会场上如果每个人都把老人拖出来作证,那未免太可怜了,为此,你就牺牲一晚上吧。”
“好,就这样定了。”
阿白此刻的心象是被什么敲了一下似的。但又一想买卖已经做上了,无论怎样也得有个好的情绪吧。这就是俗语所说“上了贼船”,怎么也下不来了,就和她一块干吧。
钟子和阿部道尔·张及阿白乘车去四谷,古田另乘他车驶向银座大楼。
三人在四谷下车后,进入小窄巷。
窄巷的尽头是公共住宅楼。
这就是刚刚调查过的玖丽娅·原住的居民楼。今天钟子已经不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了,堂堂正正地登上了二楼,在那个房门上敲了几下。
“哪一位?”
屋内响起了女人的应答声。
“我是丸金商事的丘野,稍微有点紧急的事情,半夜深更还得打搅您,请您原谅我不懂礼貌。”
钟子的话由于说得很客气,得到了屋内妇人的谅解:
“请您稍微等一下。”
五六分钟过后,房门打开了。
她以为客人就钟子一个人,但那里站着两个男子汉,吓得她慌忙要关门。但阿部道尔·张轻轻地点了一下门,门便纹丝不动了。她抬头望着眼前铁塔般的大汉那张凶神似的脸,吓得魂不附体,软瘫瘫地倒在了地下。
“啊!你们是干什么的?要钱,多少都可以给你们,可饶了我这条命吧!”
“夫人,我们决不是坏人。不过在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你进里面去。”
说着就强拉着她进了屋。
妇人吓得声也不敢吱。三人都坐下以后,铺着六张草席的房间已经满满的了。
妇人在墙角处缩成了一团。不管怎么说,这客人的模祥着实可怖,她拼命地定了定神儿说道:
“你们有何贵干?这是女人独身的住宅。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
钟子一直盯着那妇人的脸。
妇人也目不转睹地看着明亮灯光下的钟子的那张脸,心中暗想,这个姑娘长得和我年轻时侯太相象了。然后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似的,诚惶诚恐地问道:
“你是……”
钟子依然冷冷地答道:
“我是丸金商事的丘野钟子,方才,通过正当的渠道,领受到新宿歌舞伎镇一带土地的权力证。”
“啊?……那个权力证是我的东西。我是那个人的正式妻子,除我之外再也没有合法继承人了。”
“不、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还活着。这个人的名字叫小丫儿,如果活着,现在应该是二十八岁左右。”
“小丫儿?!”
妇人惊呆了,再一次望了一下钟子的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是小丫儿?……”
但钟子的声音还是冷酷的:
“我想,如果小丫儿现在还活着,也决不会因母亲而放弃这个权利。”
“为什么呀?小丫儿。”
妇人目光象被吸住了似的望着钟子。好象已经相信钟子就是自己的女儿。这也许,只有母女能感知的血缘电流自然而然地在二人之间接通了的缘故吧?
钟子将落坐的方向改变了一下,面向了这个风韵犹存的生母。
“有件事以前我跟谁也没说,这是一件羞愧难言的事。此事就连对崔头儿、佐川先生、耕助都没说过呀。”
三
钟子静静地讲出下面一番话。
——一般说来,在东京有家的孩子,假设他的父母还活着,假如这个孩子离家出走在新宿站附近徘徊,那么,不过二三个月父母肯定会寻找,然后带他回去。因为那时离家出走的少牟少女,可以说全部都加入了流氓团伙。
再看看我的双亲是怎么情况呢?
父母工作很忙,连自己的家族都照顾不过来,而母亲每天只会歇风凉,除了偶尔把丈夫迎回家中以外别无他事,过着悠闲的日子。
如果父母健在,为什么不来找我,把我领回去呢?我稍微大了点后,反复地考虑过这个问题。怎么也觉得母亲现在还活着,但她哪里去了?
我加入少年流氓团伙一年后,有一天,在新宿的花园神社附近——
钟子说到这时,妇人忙截断说:
“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做。”
一边说―边用手捂着脸哭起来了。
钟子用残酷的语调继续说下去。
——一个女人,穿着当时流行的服装,挎着高个中年男人的胳膊走了过来。她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我拼命地迫了上去?
“妈妈!妈妈!”
然而,那个女人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转过脸去,背朝着我,拂袖而去。我当时幼小的心中考虑了很久很久。我下了决心:“好吧,今后即使再遇到象母亲的人也不能再去认她了。”
冬天来了,我却只穿着一件破毛衣、一条薄裙子。
新宿大铁桥的下面,通过的电车隆隆作响,我孤苦零丁一个人,只好流着痛苦的眼泪。
寒风猛烈地吹着,白天都冷得浑身缩作一团。
听了这一番讲述,爱掉眼泪的阿白,用手擦着势如雨下的眼泪,就连阿部道尔的眼里也滚出了泪珠。
四
银座丸金商事大楼灯火通明,很多人象走马灯似地进进出出。
此刻,丸金商事的干部们都分别坐在桌子上,紧张地等待着与会者的到来。
这期间,西南铁道的时田会长带着秘书和要员进入了会议室。稍微迟一点,东京电铁的秦会长也带自己的营业部长儿子和二三个要员进入了丸金商事的会议室。
本来是很少亲自出马的大人物,今天因事关重大,又很紧急,所以都亲自来了。
丸金商事的干部们没有想到,大人物能带着如此紧张的表情来参加会议,赶忙应酬,忙得不可开交。
“丘野君还没来吗?”秦问道。
吋田叉着两只胳臂,两眼直瞪着天花扳。
“请再稍等五分钟。”
社员们也自然显得有些慌慌然。
社长钟子早就在社长室坐定。而且,也知道会长们已经到来并在等着她。她偏不着急,她对一个社员说:
“让那些人再给我等上十分钟,因为我方有作战部署。从现在开始,十分钟以后,我从社长室去会长们那里。请你也到会议室去。只有阿部道尔留下来。”
按照事先通知,母亲欧莜琪、从演出中途退场回来的玖丽亚·原和会议主持人阿白等都陆陆续续地进入了会议室。
钟子关上了社长室的门,然后对阿部道尔·张说:
“现在,只有我们俩在这里,还只有五分钟时间了。佐川天堂先生曾告诉我,女人当面临重大事件之前,如果事先受到男人的爱抚,将会使心情稳定下来。但是,耕助和我干这样的事,现在还是不能容许的啊!所以,只能让你吻我一下吧。”
说着,钟子就迅速地开始脱衣服,一个美丽至极的乳白色肉体出现了。钟子静静地躺在沙发床上。
“从足尖开始吻上去。只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将来咱俩结婚,这个活也是你最重要的工作。所以,从现在起就得练习,不熟练地掌握技巧那可不成哟!”
钟子闭上了眼睛。
摔跤家勇士,从足尖开始静静地吻着这无与伦比的肉体。
两位大人物,欧莜琪母女俩,还有主持人阿白,正在琢磨,社长面临着这样重大的场面将有什么绝招呢?殊不知,她接受全身吻的精彩节目的演出场所社长室,和等得火烧火燎的他们的会议室,只有一壁之隔。
五
沙发上,钟子那成热的玉体起起伏伏,但她绝对不能出声。
为什么,在这一壁之隔的房间里有很多关系者一直在等着她呢。
他们相信:钟子社长肯定正在社长室里精心筹划土地让渡的良策。
钟子想,为使隔壁的人听不到什么,必须只限于喘气,其他声音什么也不能有。
钟子的额头上渗出了汗,对于这强烈的快感,本应放声呻吟,但一真忍耐着不能出声,这就更增加了艰难。
阿部道尔干得挺认真。十五年了,一直在社长身边,看着她成长,他象宗教信徒一样,崇拜着的社长肉体,今天头一次被允许用唇接触。但是,阿部道尔的眼睛花了。直到自己玉乐的目的实现的那一天,也就是到能和这个美丽的女性结婚的那一天为止,那个地方是不能触及的。
接着,他的服务,更加优美地、更加巧妙地继续着。很快使她静静地淌出了泪花。
一颗、二颗,大粒的玉珠挂在眼角,然后,啪哒啪嗒落到沙发的鹿皮上。
她的肉体到达了性感的顶点,正是在这一瞬间,在朦朦胧胧溶解着快感的同时,爆发了灵感一花,突如其来的答案浮现在眼前。这时,时间正好五分钟。
她让他把身上的汗、泪和污迹用冷水湿毛巾擦干净,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穿上了衣服。
隔壁的人们一言不发,一直相互沉默着,等待着从社长室出来的年轻的钟子社长。
焦急。忍耐。郁闷。
不管怎么说,这是谁也不知道是几十亿还是几百亿巨额的土地的处理方法的重大事件。而在这块土地上,如果能建成日本第一超级百货商店,其利益也是无法估量的。
西南的时田会长、东京电铁的秦会长一直是活跃在财界、身经百战的大人物,但是,象这样的大人物今天也都隐藏不住兴奋,也有点神不守舍,坐不住金銮殿了。
玖丽娅·原和她母亲欧莜琪此刻拼命在想:“自已能否得到这块土地的权力呢?若能得到,能分到几分之几的权力呢?今晚是到了关键时刻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阿白对这种气氛却感到拘谨得不得了。原因自己是堂堂的镇上的艺术家、乐师们的父亲一样的男子汉。对大家的默不作声,死一般沉寂的会场,实在不堪忍受。他突然发话了。他在九流十八番里是有名的,但和今天这些财政上的大人物、企业家们在一起还是头一次。因此他的一番讲话,大家可能认为是驴唇不对马嘴的怪话。
“瘊子这个东西,如果长在人的眼面上,那是非常令人讨厌的,但是如果长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却可能成为稀罕物。例如,我身上的一个秘密地方就有一个瘊子,结果,引起女人们的争风吃醋。托这个瘊子的福,我曾连续被好几个女人给弄去……真是哭笑不得啊!女人,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虽然已年过五十,经验也不算少,但对女人的本质还是没有琢磨透。女人一个最大缺点就是嫉妒。自己产生了一个好的想法,就不允许别人也产生和自己相同的想法,如果别人也产生和自己相同的想法,就感到懊丧,甚至要去自杀,或者感到愤恨,甚至要去杀人。也就是说,没有一个谅解别人的宽宏大量的心。”
对于这一番荒诞无聊的话,人们不知说他什么好。
阿白却越说越得意了。
“我在西伯利亚曾当过俘虏。但是,我身上的一个妙处长瘊子这件事被知道以后,突然在俄国的美人军官之间引起一阵子骚乱,她们都称我是‘玛丽开的阿白’,‘玛丽开’是可爱的意思……‘玛丽开的阿白在家吗?’这么说着,白色皮肤的金发女军官就陆陆续续地到我这里来了。我白天的劳役也被免除了。和我搞的对象都是富有肉感的俄国美人。真是太忙了,忙得我力所不支。当时,我是皮包骨一样的瘦啊。有一天,一个女中尉和女大尉为争夺我而发生了激烈的争斗。她们突然都拔出手枪,‘啪!啪!啪!’互相射击。那个时侯,我真是吓坏了,到底还是俄国女人野蛮哪!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劲头这么大。我正在发愣的时候,大尉的枪走了火,无意飞来的一颗子弹打断了我的阿基里斯腱。我浑身是血,满地打滚,大叫着‘疼死我了!’二女一见此状,慌忙丢下手枪,一齐抱着我哭了起来,而且急忙把我的裤衩撒破,给我擦血,还象狗一样给我舔伤口消毒,然后请最好的医生,用最高级的药品给我治疗。事儿是没有了,但后来又发炎了,便落下来现在走路拖拉腿的毛病。”
这时,平时不爱说话的时田会长忽然奇妙地幽默起来:
“哎呀,你那次负伤比在战场上吃敌人子弹的勇士还光荣哪!你发挥了日本男子的精神,给日本男人争了光。日本人当中有你这样的人物,我真是欣慰得不可言喻。”
受到了很高褒奖的这位乐师头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于是会场阴郁的气氛似乎稍微冲淡了一些。正在这时,正门开了。
“让诸位久等了!”
穿着豪华盛装的钟子出来了,是那样的妖媚、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人们的视线一齐集中到她的身上。
钟子在大家正对面落了座,她的后面是阿部道尔·张。
她跷起她那秀美的二郎腿,顺着长筒袜包围的美面线条便可窥视到腿的根部,这个动作也是充分意识到自己美丽的钟子所使用的一个演技。
谁也不可能想到,就在方才,就在只有一壁之隔的社长室的沙发上,一个受到男人爱抚的白色肉体在扭动翻滚,大家都瞪着认真的眼睛,板着严肃的面孔,等待她的发言。
她慢慢地张开了口。
“下面发表关于小柳英严氏所有士地的处理办法。”
大家都象接圣旨似地倾耳恭听。
“我,作为小柳老人的第一个孩子,依法将土地的权力全部继承。”
正在这时,玖丽娅·原很委屈似地说:
“不对!他的孩子就我一个人。”
但是,那个具有幽默感的阿白赶忙用强硬的语调将她喝住:
“不要中途插嘴,让钟子社长把话说完。”
到底不愧是新宿各流派的首领,声音真是宏亮而威严。她象被胁持了似的,不言语了。
钟子对此跟本不屑一顾,仍然平心静气地讲下去:
“据我所查,土地总价值二百四十亿日元。”
“嗯,还是挺妥当吧?”时田点了点头说。
秦立即站起来,“我立即出钱,把土地卖给我好吗?”
钟子的表情丝毫没变,继续说道:
“二百四十亿日元之中,一百二十亿,作为对于百货商店的现物出资的股票领受,股票的所有权是这样分配的,我一份,欧莜琪和玖丽亚合起来一份,阿白一扮。”
“哎?我还有一份?”
啊白不禁吃了一惊。只当了一次会场主持人,帮助说了几句话,就得到了四十亿的权利,当然令人吃惊不小。
“这是你照顾小柳爷而得到的回赠礼。”
“但是太多了,我什么也没干哪。”
“这是股票,不是行李包裹,请你收下,你就放着不管,每年也能收入三亿日元,即每月收入二千五百万日元的零花钱。”
“二千五百万!”
阿白惊得身子有些倾倒。
这时一个社员赶忙扶住了他。
钟子继续说:
“余下的一百二十亿现金作如下分配:我四十亿、玖丽娅和欧莜琪四十亿,余下的四十亿作为将来这块土地上地动迁户的补偿费。”
此时阿白又插话。
“我领受到这么多恩惠,感谢之情无法形容。不过,虽说是小柳爷的土地,但也不能随意让现住在这块土地上人动迁,要让他们在这块土地上好好干,我们的交际面就更宽了,买卖也会兴隆。”
钟子这时朝着两位大人物说话:
“百货店,还是请两社合起来干。这是日本第一流的地盘,请你们建造一个超级的、日本第一流的巨型百货店。”
“这么说,这就是我们共同的权利了。”
“是的。”
“一定把百货店建设好。”
“干吧!”
二人站起来相互握手。
在小柳老人家里,从书生时代开始就互相对抗的两个竞争对手第一次握手言合。
玖丽娅·原用这些钱的一小部分也足以用帝剧剧场开独唱音乐会了。
阿白也能改建事务所了,原计划改建费要三百六十万左右,到处张罗,也无法凑齐,现在一个月就能收入二千五百万,那么事务所的改建即刻变得轻而易举。这个天上地下的变化简直象做梦一般。
六
今天可能是什么黄道吉日,新干线的软席车厢里新婚旅行的新郎新娘特别多。
钟子和阿部道尔,简直就象在花园里一样。但钟子实际上还没当上妻,阿部道尔也不是什么夫,由新妻们酿成的这豪华的氛围和甜蜜的气息,却使他们二人心中似乎有点堵得慌。
钟子感到有些凄凉,便转脸向车外眺望。
虽然离开佐川,自己独立了,但她的婚事仍然没有得到允许。她想和别人一样地去结婚,但是钟子受过天才教育,应该成为日本财界大人物,所以暂时还得忍耐。
但她早就下定了决心,如果结婚,就一定和耕助结婚。
耕助从小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十五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爱护着她,保卫着她。她结婚的对象,目标只有他一个,所以她到现在为止,也没许过耕助一次身子。而且直到能够正式结婚之前,都得这样做。
坐在她对面的阿部道尔何尝没有和她同样的苦衷呢?
他是体魄强健的摔跤家。体力强壮的人,性欲不用说也是强烈的。
他拼命地忍耐着自己过剩的性欲。从年幼就开始,他就一直爱着钟子,而且爱得专一,所以他一直守着童贞,直到现在。
尽管钟子为了工作上的某些需要,和佐川天堂以及其他人沉迷在性爱之中,但他也一直忍耐着,一直等到结婚的甜蜜日子的到来。
总有一天我也能结婚。到了那一天,我们两个人也象现在这样乘上软席车厢,到欧洲去旅行。
他已下定决心,而且相信,这一天很快就能到来。
七
“噢!来了。”
正在弯腰侍弄绣球花的老人站起身来,迎接钟子她们的到来。
“很久没有问候了。”
从上次会见到这一次来没有多少天,但钟子还是这样有礼貌地向他问候。
“啊,欢迎,欢迎,快请进。”
老人高兴地扯着钟子的手,简直象小孩子一样地开心。然后,还是对阿部道尔一拱下巴,示意他到那边的一个房间休息。
“你在那里等着。”
由于总是这样,阿部道尔也死了心。只好一个人在那个大屋子的正当中盘腿大坐。
在走廊里步行的两个人,仍和往常一样,首先进了浴室。
对于老人来说,每逢遇到偶尔来一回的钟子变得更加美丽便高兴得不得了,为了确认和品尝她的美丽,首先得进浴室。
在往下望去大海就在脚下的大浴室的大理石上,浴水总是长年不断地循环着。脱衣场的大窗玻璃,透着明媚的阳光,在明亮的光线下,老人给她的衣服一件一忤地脱下来。
销魂化魄的肉体出现了。和上次比较起来,柔软性差了些,但肌肉绷得很紧。天堂老人疼爱地抚摸着。轻声问道:
“稍微受了点劳累了吧?”
“是的。不过,四十亿到手了。”
“是吗?”
对于老人来说,比起钱来,她的润滑的肌体更为重要。;二人把身体全部浸泡在浴盆之中,大量浴水从盆边溢出。
“天堂先生!”
“什么事?”
天堂一边爱怜地抚摸着一边问道。
“先生知道我是小柳英严的女儿这件事吗?”
“什么?小柳英严?”
他吃惊地把手放下,然后仔细地端量着钟子的脸。
“小柳英严氏还健在吗?”
“是的。”
“他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
“镇上的卖唱的乐师,毎天拿着一把小提琴,唱着《水的都市》之类的歌曲。”
“卖唱乐师,这是真的?”
“哎!”
天堂感到万分惊诧。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总理一天都干什么来着,小柳爷是到昭和年间终战,内阁替换之际的政界谋士,就是由于今天政治上的原因,也不能没人管,而叫小柳爷去当卖唱的乐师啊!”
“不过,同伙的卖唱乐师都是讲义气的好人。小柳爷一直有病,不能动弹,受到了阿白会长的照顾。”
“是吗?那么现在怎么样?”
“我把他请到我的公寓里慢慢地疗养。”
“我一定尽快去他那里问候,请他重新在政界抛头露面。那么,你真是他的女儿吗?”
“是的!六岁的时候就和他分别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的脸生来就有福相啊。我一开始就看出你长相非凡,没把你的眼睛刺瞎送到香港,这真是太好了。”
“那个时候可吓死我了。”
钟子打哆嗦似地缩了缩脖儿。
二人的身体充分地被泡热了。
“哈!稍微再锻炼一下去。让你彻底从凡女脱离出来。你有锻炼的价值。哈!走吧!”
二人从浴盆中出来,裸体进入训练室。
“摆脱了!”
钟子向老人郑重地打了一声招呼后,在器具上蹲了下来。
老人持鞭在后面站着。
她反复做着激烈的运动,老人的鞭子在她后背“啪!啪!”作响。
老人一边鞭打一边说:
“冲破百亿大关了啊!”
“是的!”
她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地回答。
“很快,你就会在社会正式地挺起腰杆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