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钟子的晚会礼服是用纯白高级丝绸做成的。不仅能烘托出身体线条,而且微风一吹或走起路来,就会现出美丽的体态。
这里出现的女性,看那神态一个个就象夜间女皇那样趾高气扬。她突然向后面给她整理衣服的女仆问道:“现款呢?”
“回想社长,阿部道尔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您。”
“车呢?”
“已停在大门口了。”
“好!”
她冷冷地答了一声,便走向公寓的走廊。
到乘车以前为止的工作是女仆的责任。礼服如有破损或污点那可不得了。所以二个女仆必须精心调理、伺侯。
想到今晚就要和通产大臣谈一桩生意,钟子不禁自鸣得意、感慨万千:“我可真能干啊!”
钟子在电梯下降的途中,一时间又浮现出象被抽去血液那样的恐怖的回忆。那是十五年阴森森的往事。
七亚子、圣子和钟子三名少女被崔头儿带到麻布的一个阔绰的宅第。宅第中住着一个不知名的大头目。崔头儿让她们三个一丝不挂地暴露在这个大头子的面前。
圣子奋力向这个大头子抗议。
“虽说我们是自由人,但对年轻姑娘进行裸体检查不是太过分了吗?”
七亚子吓得脸色发青、浑身瑟缩着。
生来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赤裸着身体的钟子,羞得无地自容,只是低着头,计么也不说。
大头子瞪了圣子一眼,用沉重的声音发了话,显得那样不可一世:
“别胡说八道!也不是要你去死!”
圣子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看这三个女儿身,然后说:
“把右边的两个拉下去做手术!这个小家伙还有点别的打算,在家里先养着。你送来一个人给你一百万日元。因为这个小东两象稀世奇玉一样,再给你加五十万。”
“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太谢谢了!”
崔头儿连连施礼表示感谢。
他从一个年轻男人手中领到了三百五十万之后,象被追赶的兔子似地溜了出去。
原来,三人都被崔头儿卖给这个大头子了。
“尊贵的先生!行行好吧!为什么要处置我们呢?把我们放回去吧!”
不论圣子怎么哀求,还是无济于事。就在当天夜里,给两个姑娘做了惨无人道的手术。
数名凶恶的打手先把圣子的眼睑充分张开,用橡皮膏加以固定,再用铜针乱刺,使双眼失明。
然后使她的嘴大大地张开,用钳子象拔大钉子似地把上下各两颗门牙拔掉。
着到这瘆人的情景,七亚子拼命地挣扎、呼喊,但终没有免除这场酷刑。
两个姑娘满脸都是血!
大头子对着脸色铁青、惊恐不安的钟子说:
“放心好了,不给你手术,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刺瞎眼拔掉牙可瞎了你这块宝石了。她们两个明天就送到香港或是新加坡。眼睛看不见什么,就自然不会挑客,没有牙齿的嘴可以进行特殊服务。从此就得连续干一辈子。在别的国家,语言也不通,哭呀、喊呀,也没人来救。当她们年纪大了,不能接客时,就被扔到大海里啦!……”
七亚子和圣子已经哭不出声来了。血泪模糊的脸实在是目不忍睹,她们已经休克过去了。打手们把她们抬到另外的一个房间里去。
这天夜里,钟子被命令和大头子一块儿睡觉。这个国籍和姓名都不知晓的大头子在床上爱怜地静静地抚摸着这颤抖的幼小身体。
“不用担心。我并不是那样可怕的人。我乍眼一看你,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就是我要把你变成一个美丽的贵妇人。让你继承我遗留下来的事业。不过在此以前,我必须知道你的身体。”
当大头目的躯体终于进入她那纯洁的女身时,他满意地说:
“你到底还是一个真处女啊!”
二
赤坂的“劳雅尔”宾馆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充满着象日本政界、财界的巨头会聚一堂一样的气氛。
“西声铁道”(公司名)的会长时田宗介决定要和竞争会社东京电铁合资在新宿开一个大商店。为了公开发表他们的合作契约,特地邀请了财政界的大人物,召开了这个卡特尔(联合企业)宴会。
各界的名流陆陆续续进入大厅。在这其中,摔跤名星拿着大黑皮包的阿部道尔·张和身着白色礼服、悠然自得的丘野钟子自然引人注目,这是谁?多少人都投以惊奇的目光。哎呀,原来是银座的“女贷款员”哟。好奇立即转为轻蔑。也有人三三两两在一起带有半分恶意的窃窃私语,多少掌握点现款就这么张狂,真是不自量!
然而,与女招待和伴会者毕竟不同。作为正式代表资格参加会议的年轻的钟子在与会者中还是很稀少、很箬眼的。她对这些评头品足的人们并不屑一顾,直接向通产大臣的地方靠近。
太臣六十岁左右,有些发胖,但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健康的男子汉。他看到钟子姗姗而来,就好象见到自己女儿似地眯缝起眼睛。
“呀!小丘野。来,到这边坐呀!”
说着使腾出他的相邻座席。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道歉似地说。
“呀!不,不不,女性不管多么晚来都是可以的!而且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真是太美了!”
“太对不住了,得到您这样的夸奖,我可要信以为真啦!”
“当然是真漂亮喽,你看,大厅里的人们哪个不注视着你呀?”
大臣轻轻地握住了她那柔软的手。
女人盛期的肌肉,象橡胶一样地富有弹力。
一个男服务员出来向大家宣布:
“会场已准备完毕,请大家入座。”
人们纷纷站了起来,向二楼的宴会会场走去,大臣和钟子并肩前进。两人的后面,间隔数步的是保镖阿部道尔·张。他的两眼发出剑一样的闪光,在两人和他之间谁也不敢夹塞儿。他揺晃着他那巨大的身体也随之走了进去。
俩人边走边谈,但谁也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钟子小声说:
“我想宴会再过一个小时就会达到高潮。那时,您悄悄离开一下会场可以吗?我带来了一亿现款。”
“蒙受恩惠,实不敢当。”
“哪里,这只不过是点小意思而已。另外,为谈话方便,我特别准备一个房间,到时候到那里去吧。您对男服务员说我要去五楼即可。”
“哈!到时候一定前往。”
大臣的面孔一时间变得很严肃。步入会场后,在宴会中的人群中两人分开落坐。
各界名流陆陆续续站起身来发表演说。钟子在他们之间时有插话,显得十分活跃。
接着,她向四五位老相识致以问候,同时小声说道:
“我准备了一个有趣的表演会,如有兴趣,等一会儿请到五楼光临!”
“那太好了,谢谢。这个晚宴实在是无聊极了!”
相识们满高兴地接受了她的邀请。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宴会秩序有些混乱,兴味索然的人扪就要打算回去了。此时,大臣独自向电梯方向走去。钟子及方才被钟子邀请的人们也各自站起身来,走向电梯。
到了五楼,一男服务员心领神会,默默地引导他们向前走。来到505号房间的入口处,人们便相互谦让着,彬彬有礼地走了进去,前面还有一道门,这是一个小房间。一位妙龄女郎正在恭候这些贵客,她发给每个人一个黑色假面具,请他们蒙在自己脸上,以便互相之间认不出是谁。
一步跨进前面的那道门,便豁然开朗,里面的房间十分宽敞。
大约有二十几位客人落了座。由于各自都带着假面具,所以彼此之间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相互心里都明白,如果摘下面具,大家都相识。带假面具委实是个好方法,谁也不难为情。人们忘记羞愧,心安理得地准备看戏。只有钟子没带假面具,而带了一只大黑口罩,坐在大臣旁边。
秘密表演会开始了。
正面的折帘一打开,便是一个通风良好的“芙乐尔”(舞台和观众席在同一地板上的舞台)。
过了一会儿,观众席的灯熄灭了,正面的“芙乐尔”却“啪”的一下点亮了耀眼的灯光,圆形的灯光下,全裸的男女出场了。
这里有男黑人二人,还有金发白人美女一人。演员在观众前一露面,就把观众迷住了,对比之下,有人不禁叹气,也有人为金发女郎那优美匀称的体态而发出啧啧赞美声。最使人们惊叹的是男黑人的肉体真是精妙绝伦。
演员们亮相片刻,三个全裸的男女便在观众面前进行妖冶的表演。
不大工夫,屋内就充满了从体臭强烈的二男、一女身上发出的呛嗓子的汗味和其他分泌物的气味。人们象被恶梦魇住了似的,眼睛里闪耀着光辉,不时舔着干得欲裂的嘴唇。只有白人女郎悲鸣和尖叫在人们中间回响。
——在此期间的隔壁房间里,阿部道尔·张和大臣的秘书,互相绷着脸,严肃而认其地数着黑皮包里的钱捆。
几个钟头过后,大臣换上了一件室内穿的肥大的长衣服,来到同一宾馆八楼的“美味居”喝威士忌。钟子在大臣面前,脱掉礼服换上轻便的西式女睡衣,然后坐在沙发上,跷起她那和身体比例相称的二郎腿,睡衣下面两脚的开襟处,露出雪白丰盈的大腿。
“大臣,承蒙您的大力协助,实在太感谢了!”
“哪里,哪里。我正应该感谢你呢。到我这请求我帮忙的人很多,但拿这么多现钞来的还是没有的。”
“不过,只是点钱,别的可就没有什么奉献的啦!”
“是这样吗?对于我来说,你的身体比现钱还宝贵。”
大臣伸过手去。
“到这儿坐坐。”
“是!大臣!”
钟子坐在大臣的膝盖上,胡乱地吻着大臣的脖颈和两颊。大臣抱起钟子站了起来。钟子高兴得撒着娇。就这样被大臣抱到里面的床上。
“哈哈哈,看了方才表演会上的精采节目,确实使我兴奋了起来。不过,我对那样的野蛮动作还是不喜欢的。因为我没有方才黑人演员那样彪悍的肉体。”
钟子的双臂搂住大臣的脖子,把他的嘴唇搂到近前。同时,她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秘密构想。
对于钟子来说,自己美丽的肉体,在今后的交易中,是最重要的商品,它只能奉献给有价值的人,而大臣正是这样的人。今天送给他一亿现款,为他开了特殊表演会,又奉现了自己的肉体。一旦讲妥买卖,还是有巨利可图的。
三
第二天早上,钟子和平常一样,穿上朴素的套装上班去了。她在会议室召集了全体干部和部分社员大会。宣布她当日的营业方计。
位于银座的中心,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生意的丸金商事,毎一天都可能改变新的作战计划,而且面临着是扩展还是缩小的决战。她在二十多名干部和社员面前毅然决然地宣布:
“从今天起,五天之内将会决定我会社生意的胜负。这是一场短期决战。弄得好,我们就可以抓到四十亿日元的巨额利润。你们每个人可以直接到会计那里领取二千万日元现金,然后装扮成普通的顾客,分散地到各个证券会社(股票交易所)去建立信用交易户头。然后立即进行股票卖空。卖的是纺织业的股票,只要是纺织业的,哪家公司的股票都没关系。在户口的容许范围内,把各企业股票各自分开,零零散散地但要拼命地猛卖。五天之间,你们不必来会社上班,第六天中午决算后再回到会社来。预计大多数人能嫌六千万,少数人能赚四千万。其中四分之一,将作为奖金支付给大家。请大家充分开动脑筋给我好好干!”
社员们知道,社长每次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时,一定是她手中掌握了重要的情报。以往也有类似行动,一次也没出过差错。例如从小豆、赛马、包买等项交易中都获得巨额利润。
社员们都奉命出动了。社长让一个秘书胡乱地选一个证券会社的电话号码,然后给该证券会社打电话,说要开一个巨辆的户头,所以请贵社派专人来。同时,她开了一张十亿日元的支票,等待对方的到来。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进了社长室。
“我是板仓证券的营业部长高杉。今天听说贵社特意要在鄙社开设信用户口,实在是太感谢了。”
她毫无表情地把十亿日元的支票递到部长手中。果然是十亿金额,部长吃惊得眼睛直发愣。钟子对还在愣神的部长说道:
“胜负就从今天开始。拜托了。直到二十亿日元的金额为止。”
“是的,一定照办。”
“请立即给贵社打电话,建立信用户头!”
“马上就办。”
他借了电话,和本社通了话。
在此,不妨先介绍一下股票信用交易的构成:
这种交易表面上是股票的买卖,但实际上和普通的买卖稍有不同。如果顾客提出要买某种股票的要求,就可由“日证金”会社(即证券会社、股票交易所)代行购买。事先要向证券会社交买股票总金额50%的押金。证券会社替顾客买来的股票并不交到顾客的手里。日后,如果该种股票涨价,就卖出,其差额就是赚得的利润。当然,下跌时,为弥补这个差额,就必须向证券会社返钱,这祥就损失了。
还有与此相反的情況。
即便是开始手无分“文”,什么股票也没有,也可以进行卖空。如果是某顾客要求卖,证券会社就代替该顾客从手中持股票者向外卖。然后,当一个时期这种股票下跌时,再买回该种股栗还给证券会社,其差额就赚得了利润。
总之,认为某种股票要上涨,就买,预计要下降,就卖。如果事实与预料的一致就赚了,反之,就赔了。所以股票交易实际上是一种赌博。
丸金商事把板仓证券招呼来,一开始就交出十亿日元的押金,为的是决定二十亿的胜负。但新开户一次拿出这样巨额的押金,以前是从来没有的。板仓证券的营业部长高杉惊神未定地对女社长说:
“虽然大部分股票价格还处于下跌状态,但近日就有上涨的趋势,说平均股票价格是九千二百八十元那是太贱了。谁都能看出来有上升趋势。目前看来,值得推荐的股票有东京纺织和日东机械等,您以为如何呢?……”
部长象得了魔症病似的,唠叨个不停。
“好了,请你不要说了!”
钟子的话带有斥责的味道,尖声制止了部长的讲话,然后很不客气地对他说:
“证券会社,只是为顾客的买卖做代行事务的。仅仅应该用顾客交来的手续费的收入来进行经营,预料股票的价格是上涨还是下跌啦,为顾客推荐特定企业的股票啦等等,都是不应该做的!”
说得这个部长无言以对,好生不快。但他又一想,这可是个大户头,万万不可得罪啊。于是,他又连忙强作笑脸:
“我这是胡乱说说,实在对不起。”
部长只得拱手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