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喧闹的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停车场一角,庄野坐在驾驶坐上,敏锐的目光盯着对面那幢大楼的出口处。稍倾,娟子匆匆忙忙走出石油公司的出口处,举目环视一番,然后钻进了轿车,飞驰而去。庄也即驾车紧随其后。娟子从反光镜里发现一辆轿车尾随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惊,便立即加速,抢先越过交叉路口,摆脱了跟踪。心急火燎的庄野在红灯的隔阻下,只得嘎然停车,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气愤地骂着: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在娟子的公寓里,张平被牢牢地捆在一条长凳上,受尽了拆磨,脑前伤痕累累,布满烟蒂灼伤的黑色斑点。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娇艳的女人竟是个老练的职业杀手,悔恨之心油然而生,张平只能绝望地闭起眼睛,默默地忍受着。石板冬子半蹲半跪在张平的面前,左手故意不时地触及他的伤口,张平痛苦地呻吟起来,石板冬子却假惺惺地说:

“哦,亲爱的,是我。别闭上眼睛,你可千万别睡着了呀!我们有很多事要谈……要做呐。哦,我喜欢你,我是想好好地待你的,可绢子说要回来了,你不说,她一定会把脸气白的。”她见张平仍然闭着眼睛,不由勃然变色,把手里的烟蒂猛地戳到张平胸口上,立即泛起一股刺鼻的焦味。张平“哇”的一声喊了起来。石板冬子恶狠狠地问:

“你说那仆人跟你叔叔有什么关系!唔?”

“干得很不利索,他说了吗?”刚进家门的绢子瞟了眼长凳上的张平,不满地边问着边走向里间。

“他什么也不肯说。”石板冬子悻悻地应着。

娟子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一边叫石板冬子快穿衣服,这就得走。石板冬子仍在张平面前唠叨个没完:

“我们刚刚混熟了点。”

娟子见她仍在装模作样地唠叨着,上去拉了一下她:“快穿衣服,石板冬子。”她发现石板冬子穿着自己的那身考究的睡衣,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过,不许穿我的睡衣。”

石板冬子山山地辩解说:

“哦,我当你不在乎吶!”

“我在乎?”娟子大声说着,她从桌上拿起一块胶布走到张平面前。

“这是什么……”张平惊恐地说。

没等张平说完,胶布已牢牢地封住了他的嘴。

“对不起。”然后望了望什么都想带走的石板冬子,提醒说:“你得赶紫点啦,上飞机以前,我们还得干一件事儿。”

石板冬子趁娟子调节定时炸弹时间的间隙,拿起一枚精巧的别针就往自己的提包里放。娟子发觉后上前抢了回去,气恼地吼了起来:“石板冬子,你这顺手牵羊的毛病,总有一天会惹大祸的。”石板冬子悻悻地拿起定时器走到张平的面前,故意让他看了一跟,然后放在里屋的一把椅子上,面对着无法动弹的涨平,同娟子一起离开了住所。

此时庄野通过交叉路口,娟子早己不知去向了。

他把车停在一幢住宅面前,心想,娟子会不会就住这里,他决心逐一查访,寻找消失的猎物……

张平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却无法叫喊,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他还年轻,才二十刚出头,岂肯同炸弹同归于尽,于是他拼命挣脱着,急得满头大汗,鼻子里不停地发出“哇嗤哇嗤”的喘气声。

庄野此时在一幢房子前面停了下来,屋里不时传出的阵阵异常声音吸引了他,便侧身靠着大门凝神谛听着:急促的喘气声伴之以欲说不能的挣扎声传入他的耳膜。他敲了一阵门,见无人理睬,决定破门而入。他奋力撞开了大门,意外地发现张平竟被牢牢地捆在长凳上,急忙过去帮他解开绳结,挪揄地说:“我的天,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

张平见庄野缓慢地解开绳结,却没有揭去嘴上的胶布,急得他满头汗水,用目光示意着里间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庄野回首望了一眼里间,什么也没发现,责怪说:“不要乱动,这样会憋死的。”他边解着绳结,边望着侄子胸前满是烟蒂烫伤的痕迹,叹息了一声:“烫的不轻,你真该学学怎么管住你那些女朋友。”

张平顾不上手脚上的绳子还未解开,就迫不及待地从那长凳上翻了下来,扑向里间的定时器。就这样重重地倒摔在地板上,嘴里“呜呜”地叫喊着。庄野这才意识到椅子上的那只小闹钟原来是个定时器,于是猛地冲了过去。忙乱中不慎被张平绊了一脚,撞倒在椅子上,张平见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稍倾,趴在地上的张平蠕动了一下,发现屋里死一般沉寂,只有小闹钟的钟摆“嘀嗒嘀嗒”的声音传入耳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庄野碰到椅子的刹那间,双手敏捷地抓到了轻轻触地的计时器,小心翼翼地弄了一阵子,才舒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是个计时钟,做得很精巧。”然后才上前揭开张平嘴上胶布。

张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委曲的目光狠狠盯着庄野,吼叫着:“我下辈子也不会饶恕你!”

“你寘真是忘恩负义,我刚救了你的命。”庄野里着惨遭折磨的侄子,不紧心里一酸:张平的父亲张笑天,为除川岛死后,从此叔侄两人相依为命,庄野对兄弟的儿子是很关照的,明夕相触在一起,庄野成了张平的法定监护人。

“你没有,在暴炸前五分钟我就死去了。”张平喘着粗气,看看胸前的伤痕,争辨着说。

前往医院的途中,惊魂未定的张平向他讲述了跌入陷井的经过,庄野同情地望了望侄子,默默地沉思着:那个贪色的轿本,善良的平贺,倔强的柿沼,憨厚的仆人和放荡不羁的侄子,他们几乎都慘死在这两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之手,这两个女人可真比男人更凶残!她们在你耳边窃窃私语,柔情蜜意。说得天花乱坠,你可不要相信她。因为你只要往她眼底下一看,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小心啊,兄弟,小心啊!因为这种女人比男人更凶残,她那勾起你美梦的微笑,会使你神魂颠倒,使你的目光迷惘,落入无底的深渊。当你独自在街头上徘徊,在暮色茫茫的时刻,巴望着她前来相会,你啊,你只是生活在美梦中,自以为会得到爱情。但是,这种女人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爱情,从无善良可言,因为这种女人比男人更凶残!……

想到这里,庄野神情庄重,面色严峻。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目光。

张平望着沉思中的庄野,忽然记起娟子和石板冬子在离开东京前还要干一件事:

“叔叔,她们说还要干一件事,恐怕又去杀人?”

“糟啦,”庄野轻击着额头,猛地踩下了油门,轿车疾速向医院驰去,安置好张平,然后又赶往川赤郎的办公楼。

川赤郎的办公室外,值班女秘书捧着一份画报漫不经心地看着庄野从电梯上下来后气喘吁吁地冲进秘书室,大声问道:“川赤郎先生呢,有急事找他……”

“对不起,川赤郎先生没空。”女秘书不满地斜视了一眼庄野。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落到办公桌上的一本记事簿上,上面赫然写着:“星期二,十二点,绢子。”他猛地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挂钟刚刚敲响了十二点正。

“绢子!”庄野愤愤地诅咒着这可恶的女人,飞快地奔向川赤郎的办公室。

“哦,你这人太没礼貌了。”女秘书急了,从椅子上跃起说。

庄野刚欲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震憾着整幢大楼,他赶紧闪到一边,躲避着办公室里因巨大气浪冲击而出的杂物。“别过来,这是出口?”烟雾中,他关照着吓得惊慌失措的女秘书。

“是的。”女秘书哭丧着脸说。

“快去通知警察局!”说毕,庄野飞快沿着楼梯向下奔去,追至楼底,举目搜寻着两个女人的去向。半晌他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喃喃地说:“来晚了!”没能救得川赤郎先生性命,他后悔不已。

庄野澳丧地回到医院,把经过治疗的张平接回家去。途中,张平问起川赤郎的事,他有些怏怏不乐地说:

“等我赶下楼,她们俩早没影儿了。”

张平感憾地说:

“她们俩可真是一对老行家了,下一步呐?”张平关切地问着庄野。

庄野看了眼胸前缠着纱布的侄子,叫张平先回家好好地睡一觉,然后告诉他怎么同那个约他同去度假的高贵的朋友联系,他思忖着:这两个女人的下一个目的将肯定是那个年轻的刚继位的国王。

“什么朋友?”

“哦,那个叫班裘什么的。”

“不,是波戈!干吗?”张平迷惘地问。

“总不能让你这副模样马上到处游逛吧,非把姑娘们吓死不可。先可与他联系一下。”

“哪国大使馆?”

“阿克码塔,就说有事要找国王。”张平脸上挂着一丝沾沾自喜的笑容,自豪地说。

国王!顿时,庄野的眼睛明亮了起来:

“游艇在哪儿等你?”

“那地方叫……叫特洛麦。”张平思索着说。

“特洛麦!平贺不就死在哪儿?”庄野心里一下子开朗了起来,他若有所思地拍拍张平的肩膀,果断地说:“好吧,孩子,我们现在就去特洛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