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野现在是一家保险公司的职业侦探,他的柔技高超,被国际体育俱乐部聘请为专职教练。

宽敞明亮的柔道训练馆里,无数对柔道选手正在激烈地角逐着,吆暍声彼起彼落,一派龙腾虎跃的热烈景象。庄野身着柔道服,浑身大汗淋漓,正与对手切磋技艺。

这时,服务员跑来告诉庄野请听电话,庄野向摔倒在地的对手歉然一笑:

“对不起!”立即向服务台走去。

“我是庄野。……叫我去一次……好吧,过半个小时我就来,再见。”

“庄野先生,桥本石油公司的产业不是部分由你们公司保的险吗?”

“石油大王桥本堕海身亡。”

“真糟糕,我们保险公司得赌不少钱啊!”匆忙赶来的庄野闻迅后不无惋惜地说。

“叫我来就为了公司赔偿一笔保险费?”桥本的座机是在庄野那家公司保的险。

“就为这事?”庄野不满地问。

“不!”

“平贺他已经死了。”董事长的语气充满了怜悯。

“哦!天哪!死了?”庄野吃惊地问道。

“枪走火打死的。”

“不会吧!平贺这人特别心细,尤其对枪什么的。”庄野沉痛地说。

“是一支叉鱼的枪,他可能是在……深水打鱼来着……”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庄野深感惊愕。根据他对平贺的了解,他待人和善,处事心细,职业敏感告诉庄野平贺不可能死于一次偶然事故。庄野沉思地说:

“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鬼,他不会游泳。”

董事长望了眼神情悲哀的庄野:

“听你这么说,我看我是怀疑对了。平贺是我的人,你即知道,他一直为我勘探油田。”

“两天前我收到他的电报。”董事长庄重地念着电报:

“务必立即与桥本取得联系,性命攸关。电告其下落。平贺。”

“你跟桥本联系好了?”庄野急切地问。

董事长叹了口气,“跟桥本这种人怎么联系?他整天都在飞机上办公。联系了,可怎么也联系不上,接着就出现了这事儿。”

庄野紧蹙眉宇,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你要我干什么?”

董事长立即郑重说:

“这事你也有关。第一,桥本飞机的保险金;第二,平贺是你的朋友,你要能破此案,少将非常感激。”

庄野把那份电报放进衣袋,道别了董事长,拖着沉重的脚步,消失在繁华喧闹的东京的大雾中。

庄野受命之后,决定先去拜访桥本夫人,想从她那儿了解些情况。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桥本夫人蒙着黑纱,泣不成声地告诉庄野:

“……近几个月来,有一个小妖精总是缠着他……”夫人委屈地哽咽着说。

“一个小妖精?她叫什么?”庄野眼睛一亮。

“叫……叫绢子,听说长得漂亮极了,才二十多岁。”夫人撩起面纱,擦着睫毛上的泪珠!忌恨地继续说,“她大概总不会幸免吧?”

庄野沉思地点点头,告别了桥本夫人,又赶到机场证实了桥本确实曾带着年轻俏丽的姑娘一起登上了飞机。到目前还未见有人生还。在保卫机关的档案里并未记载绢子犯罪的记录,娟子这位年轻的小姐究竟死了没有?看来只有找到这个关键人物,案情才可能真相大白。如果这位小姐死了……庄野失望地离开了档案室……

三个月前,石油公司曾接待过一位不愿透露她所属公司名称的漂亮女士。她提出,她的上级能在半年内叫桥本不再继续反对共同开釆新油田的主张,条件是:只要付出五十万美钞。现在,桥本突然坠海身亡,这笔钱还付不付?董事会连续几番讨论,尚难以决断。这天上午,董事会继续讨论这个议题,出席会议的董事们一个个面露喜色,悄声议论着,会谈执行主席敲响了小木锤,要求董事们保持安静,请董事长发表意见。

“我们必须讨这笔钱,不管是怎么回事,既然……我们答应了付钱,唔,就得付。”

年轻好胜的董事瞥了眼老态龙钟的董事长,不满地说:

“五十万美钞这五十万可全是股东们大家的钱,可以不付。如果你这么轻易付了,那我们就会把你赶出董事会——而且做得对!”

衣冠楚楚的川赤郎先生清了清略有些嘶哑的嗓子斜睨了一眼年轻的董事,坦率地说:

“五十万美钞是双方拟定的,有什么可争?采油权对我们太重要了。”

董事长赞赏地呼应道:

“对极了,开采权到了手,在一年半的时间里不净增六百万,我就辞职。”

“早该如此了!”柿沼向董事长投去一瞥鄙夷的目光。这位能说会辨的年轻董事继续朗声说:“让我们现实地看看这个问题吧。在三个月前……我们……曾接待过一位不愿意透露公司名称的对方代表,她提出来,他们能够在半年内叫桥本……不再反对跟我们合并,只要我们肯付出……五十万美钞。现在桥本死了,我们可以不花分文实现合并了,然而……有两位董事……还要付,这为什么呢?”柿沼激动地继问道。

“因为有一个合同,签了合同就要履行合同。”董事长十分不满他的这种提问方式,发驳说。

“胡扯!”柿沼面带愠色,几乎喊了起来。

女秘书悄悄走到会议执行主席身边,低声吿诉他,那位年轻女士来了。

“那好吧,我会把这结果转告我的上级,我们再见。”

会议执行主席立即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各位董事:

“先生们,对方代表来了。”

柿沼不无讥讽地说:

“好,请她进来吧?”

这时,身穿华丽长裙的绢子在女秘书的陪同下,袅袅享享地注入会场。刹时,董事们的视线不由齐刷刷地射向了她。绢子微笑着向董事们点点头坐下来,会议执行主席客气地说:“你早,绢子小姐。我们正在讨论该怎么处理你这件大事。”

绢子感到有些意外,她用美丽的大眼睛扫视了一下董事们的表情,不满地说:

“先生们,我看没什么可讨论的,柿沼先生不会再反对了,现在合……你们只要付钱就可以了。”

柿沼注视着这位漂亮小姐,无意在她面前示弱。因此果断地说:

“一个钱也不用付,你们什么也没做,她的死本是天意。”说毕,柿沼得意地瞟了一眼娟子,心想,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先生们,合同并没有规定在什么时期内能收回他的反对意见。好啦,我现在收回了。”娟子据理力争着。

董事长不住地点头赞同说:“我看她说得完全对。”

柿沼见董事们默默不语,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文坐下,激动地说:“听我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董事们一阵哗然,低声议论了起来。会议执行生席又一次敲了木锤,提议说:“先生们,我们还是表决吧,凡是认为我们应该付这笔钱的可以举手表示态度,同意付这笔钱的请举手。”他默默地数着:“四票。反对的呢?五票。再议吧。”

“这就对啦!最好请你那个不愿露面的上级亲自来,我们想见见他。”柿沼不无得意地机讽说。

娟子停下了要离去脚步,不由感到一阵难堪,她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盯着柿沼,阴沉沉地说:

“恐怕……这是办不到的,再见。”说毕,她气呼呼地走出了董事会。

董事们目送着这位漂亮女士离去,嘴里赞叹不已。柿沼慢慢收回了目光,他深为绢子的风姿和才干所折服。

“这女人可真能说会道,我们怎么不雇这样的人呢?”

独身的柿沼住在东京市区的一幢高层寓所里。夜晚,他乘电梯回到了十五层楼面宅邸,疲乏地打开大门,走到酒柜倒了杯葡萄酒,刚把酒杯送到唇边,里屋传来了绢子轻柔温情的问候声:

“回家了,欢迎你……柿沼先生。”绢子边说边来到柿沼面前。

柿沼惊愕得不知所措,脸上一片困惑的神情。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警惕地问着。

绢子含着笑容,向他慢慢展示手掌里的一把钥匙。

柿沼一怔,倒退一步,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神秘而美貌的女人,惊讶地问道:

“谁给你的?你想干吗?”

绢子那满是引诱,淫荡的目光久久盯着粗状结实的柿沼,慢慢解开了胸前的扳风扣子。顿时,柿沼领悟了这女人的意图,神情又变得高傲了起来。他审视着这个美貌而又带有一股邪气的女人,傲然说:

“你想拉我下水!啊?”

“能吗?”绢子矜情地问道。披在肩上的风衣从肩头上滑了下来,露出了光滑白皙的肩头和隐约可见的乳房。

“不能。”柿沼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火和即将沸腾的血液,声音不再那么生硬,神情也不再傲慢了。

娟子仔细观察着这个好胜男人的细微变化,她故作失望地耸耸肩膀,捡起了地毯上的那件风衣,搭在肩上,惋惜地说:

“这太叫人失望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呐!柿沼先生。”说毕,她扭动着臀部,慢慢地向大门走去。

望着飘然而去的绢子,柿沼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他沉吟片刻,故作镇静地说:

“等一等,不用着急嘛!你还是可以……试试看嘛!”

绢子迟疑地停住脚步,转身热烈地凝视着柿沼,然后走到他面前,引诱说:

“你认为……我能成吗?”

柿沼经不起她那高高隆起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诱惑,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油然而生,驱使他不顾一切地要去占有她这个女人。于是,他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无比激动地楼着她热烈地吻了起来。绢子顺从地任其亲吻抚摸,温柔地勾起他的脖子,慢慢地打开手指上的方形戒指的盖子,戒指里的一根麻药针尖戮到了他的后颈。

“哦!”柿沼突然颤动了一下,喃喃自语起来:

“这人的指甲好尖!”不一会儿,柿沼双脚一软、慢慢地从绢子的怀里滑了下来,颓然跌倒在地毯上。

绢子得意地望了眼瘫倒在地毯上的柿沼,然后向里屋喊了一声:

“石板冬子。”

藏在里屋的石板冬子闻声迅即走了出来,故意惊讶地问:“柿沼先生?”

此刻,柿沼瘫痪在地上,两眼直愣愣地耵着面前这两个凶狠的女人,不由悔根交加,却又万般无奈。现在他是处于接毫不能动弹,任人摆布的状态。悔恨的泪水不由地淌了下来。

绢子冷冷地望着不能开口又动弹不了的柿沼挖苦说:“本来该进行挺有乐趣地事,柿沼先生,现在可惜你瘫痪了,看得见、听得见、也有感觉,可是你不能干……不能开口。”

石板冬子生性好动,不甘寂寞,她讥讽着说:

“哦!柿沼先生,你看她的戒指里装的是可恶的麻药。几分钟药性就过去了,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你看聪明吗?以后警察局会以为你是自杀的。”

绢子不满地瞅了眼这个饶舌的同伙,吩咐说:

“石板冬子,抬他的脚。”绢子拖起柿沼的双脚,石板冬子抬起了他的双脚,向窗口走去,然后费劲地把他放在窗子上,从十五层楼上推了下去。

“再见!柿沼先生。”石板冬子招着手说。

绢子探头望着下沉的柿沼销失在夜空中,得意地说:“不少男人为我倾倒,可还没有……从这样高楼下去的。”

翌日,绢子准时赶到了石油公司董事会,继续列席董事会议。她见董事会雅雀无声,便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先生们,我把你们僵持不下的情况转吿了我的上级,可不幸的是他坚持……要履行合同,收取他的费用。”

绢子见董事们毫无反应,得意地扫视了一下会场,发觉董事们一个个神情沮丧,搭拉着脑袋,那些持反对意鬼的董事更是面容忧伤,目光黯淡。绢子心里暗暗得意非凡,表面上故意惊讶地问道:

“哦……好多主要的反对者……今天没有来。在这种情况下……先生们,你们是不是能……再表决一次?”

“付给他!”董事长神情优虑地说。

川赤郎的脸上蒙着一层难以捉摸的阴影,他意味深长地说:

“董事长说得对,付给她们!免得又有人从十五层楼上摔了下来。”

会议执行主席担忧地陪着笑脸,苦笑着说:

“呃,同意这笔付款的?”他见董事们不约而同地举手赞同支付这笔巨款,微笑着告诉绢子小姐:

“请转告你的上级,我们会按合同……支付这笔钱的。”

“谢谢,非常感谢先生们。”娟子得到许偌后,面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开了公司董事会。

平贺遇难,忠心耿耿的仆人向当地警察局报了案。之后,他又日夜兼程赶到庄野先生的寓所,正巧碰上外出归来的庄野便问:

“你是庄野先生?”原来他在国际体育俱乐部未找到庄野,这才赶来寓所的。

“对,你是谁?”庄野警觉着这位不速之客。

“我是平贺先生的佣人。”仆人掏出平贺的那张签条,递给了他。

庄野看了看签条,打开了房门:

“快进来吧,平贺先生的消息真叫人难过。”进屋后,庄野安慰说。

“你知道了?”仆人一怔,“是难说的?”

庄野见老实巴交的仆人处事谨慎,解释说:“接到警察局的电报。”

提起警察局,仆人立即愤恨不己:“警察局全是些废物,我跟他们说录音磁带的事……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插手这件事。”

“什么磁带?”庄野眼睛一亮,急忙问。

“那天早晨……平贺先生一直在海滩边录自己的话,他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买东西回来……发现他已死了,那盒磁带不见了,就剩下这个了。”仆人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纸包,从中取出一小段磁带交给他。“磁带被人取下来的时侯……这一小段……是被拉断的。”

庄野接过一小段磁带,又看了看签条,心里一阵隐痛。

“你就按这个地址送来的?”他望了眼风尘仆仆的仆人心想,要是找到自己是很不容易的。

“是的,先生,那盘磁带本来要交给你的。平贺先生生前就嘱咐过了,他跟我说,‘有一包重要的东西我要你送到东京交给庄野先生。要亲手交给他,不要交给别人。’他被谋杀了,要交给你的那盘磁带……也不见了,可我还是来了。”仆人难过地讲述着,不时控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庄野同情地瞥了一眼神情悲伤的仆人,急忙走到录音机旁,迅即将剩下的一小段进行衔接处理,装入磁带盒,凝神听了起来。录音机里传出了平贺的声音:

“……干掉国子,那么阿克……干掉国子……那么阿克……”庄野反复听了几遍,然后关上录音机,转身对扑人说:“就这么点内容听不出什么意思,我跟你坐飞机回去,看能发现点什么不。你住那儿?”

仆人早已从主人那儿得悉庄野先生聪明过人,办事精干,因此赞同地说:

“好的,这是我表弟家的地址,我就住在那里。”说毕,把地址交给了他,他观庄野要送他,忙说:

“不用了,再见!”

“再见!”庄野目送着这位忠诚的佣人离去,心想仆人是侦破这个命案的重要见证人,有了他,说不定案情会有很大进展。

仆人走出公寓,感到一阵轻松。已故主人的嘱托总算办妥了,本来忧伤的面容开始漾着和平的笑意。公寓门前的路边停着一辆轿车,娟子坐在驾驶室里,见仆人走了出来,立即微笑着问道:

“呃,请问一下,广场怎么走?”

见有人问路,仆人躬身向驾驶室里的绢子歉疚地一笑:

“对不起,我也是外地来的。”绢子早已有所准备,趁仆人说话之际,手里的麻药枪已击中了他的面颊,仆人立即瞪着眼睛失去了知觉,扑倒在驾驶室的窗框上。坐在后座的石板冬子迅即下车,把仆人扶进轿车。轿车一溜烟消失了……

绢子的寓所里,仆人躺在地毯上,丝毫动弹不得,头脑却非常清醒,主人遇难不久,自己又遭厄运,禁不住凄然泪下。

石板冬子瞥了眼这个乡巴老,不解地说:

“这个小可怜儿,打那么老远赶来……”

“对,我们得问问他为什么来。”绢子冷笑地道。

这下石板冬子可来劲了,自信地说:

“问得出来的。”她挪动着脚步走向仆人,蹲下不停地弹着他的鼻子说:“对吗!可怜儿?”

“你的怎么老闲不住啊?真是的!”绢子并不急于折磨仆人,她想知道他为什么来,是不是同那一段磁带有关?于是她阻止着总闲不住的同伙。

仆人望着这两个妖艳的女郎,紧紧咬着牙,闭起了两眼,说什么也不肯出卖主人的朋友……

绢子跟板冬子又多次盘问仆人,骗其招供与庄野之间的关系,仆人至死不从。绢子悔怒异常,立即从屋里取出一支针剂,注射在仆人身上,仆人含愤死去。绢于又向板冬子面授机宜,说毕,俩人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夜暮降临,繁华的东京满街灯红酒绿,人们期待的夜生活开始了,一家装饰嚎华考究的饭店里庄野同国子悠闲地下着国际象棋,消磨着时光,庄野见国子的棋艺不凡,便说:

“谁教你的?”

“下棋?”

“对!”

“董事长。”

国子神情专注地下着祺。

“教神不错。”庄野赞赏说。

“大拘谨了。”

“不敢大胆进攻。”庄野热烈地望着迷人的国子。

“大胆进攻可是我所擅长的。”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国子一语双关地说。

正当他俩亲切交谈的时候,川赤郎先生神采奕奕地走进了饭店,一眼瞥见庄野和国子玩得十分起劲,便走了过来:

“啊!这步棋不好。你好,庄野先生,国子小姐。”

国子见州赤郎突然出现在面前,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你好,州赤郎先生。”

川赤郎逗趣地说:

“董事长,你跟庄野先生一块儿玩吗?”

“他明天准会知到的。”国子深知川赤郎的为人,不满地顶撞说。

川赤郎一阵难堪,眼睛盯着棋子,讪讪地说:

“我不会告诉董事长的,小姐,我不会的。”川赤郎边说边讨好地帮着国子下了步祺。

庄野从容应站着,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听说柿沼去世了。”

“是啊,的确是很不幸。”川赤郎不无惋惜地说,他指着国子身边的一把椅子,“可以吗?”

“请吧!”

“你跟他熟吗?”川赤郎问道。

“我跟他不熟。”国子望了眼老谋深算的川赤郎。

川赤郎还想说些什么,此时侍者跑来告诉他,你请的那位小姐来了。川赤郎举目望去,绢子果然来了,他起身歉然一笑:

“这步棋我们以后再下吧,对不起!”说着匆忙迎了过去,拉着绢子的手亲切问候着,“啊!亲爱的!”

庄野不喜欢州赤郎的为人,总觉得这家伙有点阴沉沉的,老练圆滑,装腔作势,尤其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人难以捉摸,不过,这家伙的艳福不浅,他那个女朋友确实妩媚异常,这倒有些令人不解了。庄野一边思忖着,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姑娘。

“她就那么吸引你吗?”国子不高兴地说。

“我们还玩不玩?”庄野赴紧收回目光,难堪问道。

“下棋?”

“回家吧。”

“谁的家?”

“你家,张平有伴儿了。”国子领悟地点点头,然后挽着他的臂膀亲呢地离开了酒吧。

庄野的公寓里,张平正同刚结识没几天的枝子小姐亲呢地交谈着。枝子芳龄二十,面容较好,热情奔放,惹得张平无所适从。她刚喝完一杯酒,见张平欲动手动脚,撕娇地警告:

“你要拿手指头碰我一下,我就咬了它。”

年轻的张平在女人面前总是那么轻浮,有点迫不及待,他见枝子总躲着自己,欲火更旺了,可又不敢大声发作,只好哀求说:

“枝子,不要捉迷藏了!”

“我就这样,捉捉迷藏也值得。”枝子挑逗地说着,又跑到酒柜边拿起了一只酒瓶,“唔唔!我还要喝一杯,我这要喝醉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发现酒瓶上贴着一张纸条,轻声念了起来:“此酒为庄野先生特制。”

“真想见见你叔叔。”枝子早已听张平吹嘘过庄野的为人,使她滋生了敬慕之意,盼望一见他的风采。

“你不会想见的,他老了。”张平有点不悦地说。

“我喜欢老点的。”枝子故意轻佻地应道。

“那么老的……”张平不以为然地说着,渐渐向枝子的身边接近。

枝子喝着酒,脸色绯红,冷着说:

“你叔叔准不会象你这样。”

张平猛地扑向枝子,紧紧地搂着她:

“我叔叔可像我呐!”他趁势把枝子按倒在沙发上,热烈地吻着。

稍顷,枝子挣脱了拥抱,侥有兴味地问:

“真的?那么老还这样?”张平喃喃地说:“老马识途吗!哦,枝子。”他又把姑娘拉到怀里拎抱着、亲吻着……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处在欢悦中的张平压根儿不想起来开门。

“我去,也许是个有趣的人,那就玩得更痛快了。”枝子好不容易挣脱了张平前去开门。张平十分扫兴地等待着,巴望着枝子早点打发掉那个按门铃的人。

枝子心想,也许是庄野先生回来了。她刚开了条门缝,石板冬子面带冷容地说:

“晚上好,庄野先生住这儿吗?”

“是的。”枝子大失所望地淡淡应着。

“有包东西送给他,请你务必把这东西交给他本人。”石板冬子把腋下夹着的一盒礼品递给枝子。

“当然可以。”枝子接过包装不错的纸盒,礼貌地说:“谢谢,再见!”

石板冬子笑容满面地离了庄野的家。

枝子回到屋里,好奇地想拆开纸盒,看看究竞是什么礼品。她刚欲打开纸包,不满这意外干扰的张平气呼呼地上前抢过纸盒,扔在沙发上,欲拥抱这个惹人心爱的姑娘,枝子避闪着,绕着沙发同张平团团转,抢到纸盒就拆,张平不满地说:

“这是送给我叔叔的礼品。”枝子执拗地拆着纸盒,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盒精美的雪茄,便好奇地从中取出一支叼在嘴里,兴奋地说:“我尝尝行吗?”

“当然不行!。”张平坚决地说。

“干吗女人不能抽雪茄?”枝子固执地坚持着。

“太不象样了。”张平真有点火了。

“它能刺激我的性感。”枝子狡猾地说。

张平不由眼睛一亮,立即兴备地为她划燃了火柴。枝子深深地吸了口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真象个堕落的女人。”张平欣赏着说。

“这会儿我还没有……堕落。”

“那就让我帮你一把。”张平迎上去想搂住枝子。枝子避闪后又深深地吸了口雪茄,呛得不住得咳着,她赶忙倒在沙发上,嘴里喘着粗气,那只拿着雪茄的手恰好无力地垂了下去。“砰”的一声轰响,雪茄烟里的子弹直向大门口飞去,险些击中正在开门进来的庄野,庄野急忙打开房门冲进来,房间里烟雾腾腾,张平不知所措地呆楞在庄野面前。

“我是答应过不回来,可也用不着拿枪打我。”庄野边说边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姑娘。

张平惶恐地上前辨解说:

“是那支雪茄烟,是个女人送来的。”他指着仍在冒烟的雪茄说。

庄野蓦地一惊:一个女人送的?他迟疑地拣起雪茄,沉思地点点头。然后叫张平快把那姑娘扶住:

“她快晕过去了。”

张平被刚才的情景吓懵了,赶快扶起枝子,见她昏迷不醒,焦急地喊道:

“嗨,枝子、枝子。”枝子全无反应,无力地垂着脑袋。张平急忙说:“这怎么办呢?”

你把她放在床上,解开她的……呃……放在床上吧,你的床。庄野望着张平把姑娘抱进了卧室,嘴里嘀咕着:“这些姑娘的烟瘾太大了。”

他又仔细检査着盒子里的雪茄,发现每支雪茄都有个精巧的微型发射器,于是陷入了沉思:这女人是谁?干吗想谋害我?扑朔迷离的桩桩件件,使他心绪不宁,坐立不安。他走到电话前,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号码。

“我是庄野,我想见黑崎先生。唔,现在……好吧,我这就来。”庄野挂上了电话,匆忙离开了公寓。

宽敞的地下储车扬停放着一排崭新的轿车,庄野准时赶到约定地点,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稳稳停下招呼着庄野上车,庄野立刻钻进轿车,这时他发现车窗上又升起了一块块黑色玻璃,遮住了他的视线,他被带往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黑崎五十来岁,他是东京黑社会组织的首领,也是警方通辑的要犯,却一直未能逮着他。黑崎虽然作恶多端,却一直同庄野保持着来往,彼此谁都没有出卖过谁,足可信赖。这回,庄野不得不求助于信息灵通、神通广大的黑崎了。

黑崎长期隐居地下室,从不轻易露面。此刻,他扒在床上,按摩女郎殷勤地为他按摩着。对讲器告诉他庄野先生来了,黑崎翻了个身,叫年轻貌美的三点按摩女郎过会儿再来。

“你好!黑汽。”庄野一进地下室就一边招呼着一边环顾周围,“我就讨厌挤满了游客的海滨浴池。”

原来房间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幅海滨浴池的背景投影,使房间显得纷乱嘈杂。黑崎见他不喜欢这个热闹的场景,就按―下揿钮,墙上立刻变幻成一辐优美恬静的北国风光,黑崎不无得意地说:

“哦,瞧这个!怎么样?”

“真会换地方玩,啊?”庄野看着背景,点头说。

黑崎抓起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向酒柜走去:

“只好这么玩玩,官方宣布我已死三年了。喝一杯吗?”他一面倒着酒,一面得意地说着。

“死是死了,你可没少发财。”庄野瞥了眼黑崎那副神气十足的派头,揶揄地说。

黑崎一昂脖子干光了酒,抹了抹嘴巴,自鸣得意地说:“啊,死人也能活啊!上了年纪啦,现在不干脏活了,不再贩毒,贩买女人,偶尔……抢个银行、抢个火车、取乐而已,谁也不吃亏。”

庄野瞥了眼神情自得的老朋友,挖苦说:“保险公司可吃亏了。”

“不会叫你那家保险公司吃亏的。”黑崎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表情认真地说:“找我什么事?”

“杀人的事。”

“杀谁?说吧。”黑崎爽快地说。

见他那副一本正经地样子,庄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心想:这家伙还是那个脾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义气得很。

“我不想杀什么人,想找杀人的人。”

“哦,谁叫人杀了?”

“桥本,还有叫柿沼,还有……平贺。”庄野庄重地说,“唔,就刚才……我收到一盒雪茄烟,每支烟里有二、三颗子弹……一个精巧的发射器。”

黑崎凝视听着,微微一征:

“喔,还没听说过,我査问一下。”他立即走到控制台边上打开对讲机:

“庄野在我这儿,他想知道是谁杀了平贺,桥本还有一个叫……”

“柿沼。”庄野提醒说。

“……还有谁送了他一盒装着子弹的……雪茄烟。”吩咐完毕,黑崎向他夸耀起自己的行当来。

“芝加哥,纽约、贝鲁特、香港,我还有一根通往莫斯科的热线。”

档案里没有的,电传打字机当天就会发出来,黑崎颇觉自豪地吹嘘着。

这时,对讲机的嗽叭响起了汇报声:“査到桥本和柿沼的档案,都是死于事故。档案里没有平贺的。”

“雪茄烟是个漂亮姑娘从一个爆炸专家那儿买去的,只知道她长得漂亮,没有别的情报。”

庄野沉思地点点头。

黑崎见庄野有些失望,安慰说:“就这些,庄野。一有新的情况立即通知你。看上去你的对手是单干的,不好对付啊!”

黑崎担扰地提醒着庄野。

庄野感激地紧握黑崎的手说:“谢谢你了。好,你别死了,啊!”

“你也别死!”黑崎叮嘱说。

他见庄野已登上了台阶,“哦……请你叫……那姑娘到这儿来。”

黑崎笑着送别了庄野,却没忘记那个年轻的三点按摩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