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暖和的空气,使庄野和尾文长延恢复了平静。庄野小心翼翼地将皮箱放到膝盖上,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松了口气。离开了香港,摆脱了川岛的追杀,卸除了张笑天这个负担,避开了国际警察的纠缠……还有,不明其真面貌的由美……一想起由美,庄野总感到有一丝的遗憾,假如她不是象现在这样的一个神秘的女人,那么自己一定会爱上她的,难道现在就不爱她吗?
“先生,要烟吗?”空中女招待推着小转车,在庄野的身旁停了下来。
庄野顺手拿起了一金骆驼牌的美国烟“谢谢”。他向女招待点点头。“啊,是你!”庄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空中女招待竟是由美。
“你怎么会在这儿?”庄野对穿着一身米黄色西式制服的由美说。
“我本来就在这儿。”由美朝庄野莞尔一笑。
“啊……好像……这个打火机,应该还给您了。”庄野不自然地掏出由美的那个枪型打火机。
“送给你。作一次误解的纪念吧。”由美的笑容使庄野几乎忘记了一切。
“这个……也许晚饭前,我们会赶重庆。”庄野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在由美面前,变得这样语无伦次。
“是的,假如没有人在这架飞机上放定时炸弹的话。”由美很轻松地说。
“嗯哼,由美小姐怎么也说起这样不吉利的话了?”一直未介入的尾文长延插言道。
“尾文先生?您好健忘呀,您和庄野先生坐的那辆的士,不是已经变成一摊废铁了吗?”
“你怎么知道?”尾文长延追问道。
“万家楼门前的熊熊烈火,还能瞒住人吗?但愿我们大家都别出事。再见!”说罢,由美推着小转车离开了。
尾文长延望着离去的由美,轻声对庄野说:“我总觉的这个女人有些来历。”
庄野不满地看了尾文长延一眼:“我看你也有些来历。”
尾文长延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说,“是的,可惜我和她不一样。”
“在我看来,你们都一样!”
庄野沉默了,他不想再去琢磨尾文长延和由美的真实身份。他知道琢磨也没有用,如果他们不讲,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猜不出的,庄野将视线移到膝上的小皮箱上。一只普通的小皮箱,铅条封住了锁眼,里边还有什么自动引爆装置,鬼知道宗武兄在搞什么名堂。哎,受人之托,理当尽责。不管你尾文长延也好,由美也好,倘若咱们好处好散,那没话说。如果想打这只皮箱的主意,哼,我庄野可不是白给的,别看我现在装糊涂……
飞机以每小时三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在厚厚的云层中飞行,四周一片宁静。
由美推着小车又转了回来,她在经过庄野身边的时候,向庙野投去微妙的一笑。
“这个女人真可爱,只要你的眼睛别总盯着我的这只皮箱就好了。”庄野心里暗暗思忖。
在庄野看来,到了重庆他的差事也就算结束了,只要将皮箱往胸前戴梅花宝石胸针的人怀里一放,他便可以无拘束地去办自己的事情——找川岛算帐。
飞机抵达重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由于宗武郎当初并未向庄野交待,胸前戴梅花宝石胸针的人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出现,所以庄野决定,先找个旅店住下来再说。还好,下飞机后,尾文长延和由美,都没有去找庄野的麻烦。
“庄野先生,你,我总算活着到重庆了,这是我的地址,你可以到这儿来找我。”临分手时,尾文长延将一张写有地址的名片,交给了庄野。
不知为什么,一想就要同尾文长延将分开,庄野竟有点恋恋不舍。难道是因为他两次救过自己的命,还是因为别的。
“好吧,也许在我倒霉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庄野把名片放到衣兜里对尾文长延说。
因为尾文长延在场,由美不能对庄野表现的更亲昵,她只是扶着舷梯,远远地望着庄野。在由美的目光中,庄野看到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一种柔情,连庄野自己也承认,自从见到由美后,自己变了。他开始懂得男女之事,不仅仅是为了发泄那种原来的性欲,男人如果没有女人的那种恋情,世界将变得单调无味,人生也会显得呆板苍白。
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庄野找到了一家又脏又小的旅馆,好象世界各地的火车站,附近都有这类旅馆。它们从不追问顾客的底细,反而却向顾客说一番花言巧语,只要你肯付钱,它们能为你保守任何秘密。
庄野要了一间单人房间,他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休息两天,至于那位佩戴梅花宝石胸针的人,能否顺利地找到他,庄野是不加考虑的,不过他毫不怀疑,恐怕自己在一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个想他的人盯上了,而此人什么时侯来找他,这只是个时机问题。
庄野稍稍整理一下后,使拎着皮箱离开了小旅馆,他想逛逛夜市,顺便再吃点脍灸人口的川菜。
走进一家川菜馆,庄野挑了几道菜。哈!麻辣爽口,果然名不虚传。庄野吃得满头大汗、津津有味。庄野注意到,在他之后,又有几个人走进川菜馆,“嗯?这几位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庄野顿生疑云。“说不定这几个混蛋又是冲我来的,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也许是我手中的皮箱。”想到这里,庄野的食欲大减,他胡乱吃了几只菜后,便站起离开了川菜馆。走在街上,庄野也觉得,似乎有人在耵着他。“妈的,想不到重庆也是这样!”
刚到重庆时的那种快愿之情,现在已荡然无存,庄野只想尽快回到那家避风的小旅馆,把自己关到房里,远离这昏昏噩噩的世界。
当庄野走到通向小旅馆的街市,他觉得这里的气氛很不正常。偶尔与其擦肩而过的行人,差不多都用一种恐慌的表情,悄悄地谈论着什么。庄野发现,小旅馆的门前围聚着许多人,人影绰绰,好象还有几名警察在其中。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庄野暗想。庄野不愿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沿着街灯照不到的墙边,向前靠去,他想看个究竟。
庄野把外套领子立起来,遮住自己的半边脸,这样即使被什么熟人撞见,对方也不会在黑暗中,立刻认出自己。庄野透过人缝,向人群中望去。他看见一具尸体横躺在中间。令庄野惊诧不己的是,被害人也穿着一件同自己一样颜色的宽大的格呢外套。显然死者的身材不会比自己矮多少。一个可怕的臆念在庄野头脑中一闪,“也许他是自己的替死鬼,被凶手错杀了?一定是这样,恐怕凶手就在这人群中,一旦发现错杀后,必然还要冒第二次险。”
庄野不愿继续在此逗留下去,他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小旅馆,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庄野从酒柜里,拿出酒杯和从不离身的绍兴老酒,他喝完酒,锁好门,就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忘记一切,也许明天会有好运气。
有人敲了几下门后,未经允许,推门走了进来。
“由美小姐。”庄野见由美进来,并未表示出过分的惊诧。
“打扰了,庄野先生。”由美也觉得深夜来访,对他人多有不便,她很客气地对庄野点点头,“有件事情……我觉得必须告诉你……”
尽管庄野对由美的真实身份还执有怀疑,无并反感。
“由美小姐,来,咱们先干一杯!然向再恭听您的相告。”庄野从洒柜里又拿出一只酒杯,满满地斟上酒,递给了由美。由美接过酒杯,倩然一笑,“那我就借花献佛了,祝你明天走运。干!”她举杯,同庄野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
庄野满意地看了看由美,也端起了杯子。突然,由美扬手打掉了已到庄野唇边的酒杯。庄野一怔,他不明白由美为何这般无礼。由美气嘘嘘地说:“杯子里有毒。”
“不,不可能!”庄野蹦起来。
由美仍然保持着迷人的影笑:“我并不怀疑你……是有人想毒死你,而我却……”
庄野俯下身,把由美紧紧的楼在怀里,语音哽咽地呼唤道:“由美,由美……”
“幸亏我对这种毒药的味道很敏感,我过去也曾经用它杀过人……”
庄野听到由美的话,不由浑身一颤。然而,他依然紧紧地将由美楼在怀里,唯恐死神会将由美——自己第一个深爱着的女人夺走。
“我……巳经来不及把准备告诉你的事情说出来,这有一个地址,我的妹妹由菲小姐,会替我……凶手可能还要来……你杀了他……”
由美闭上了眼睛。她在临终的一霎那,突然紧紧抓住庄野的手,并竭力将庄野的手放到由美自己的心窝上,庄野的手触摸到由美那两只高耸的仍保持着体温的乳蜂上,庄野的这只手曾抚摸过许多女人,但那都是一种带有猥亵色彩的抚摸而眼下却是庄严面圣洁的。
由美安详地躺在庄野的怀里面色苍白,只有双唇还残留着一点血色。由美的身体,仍然象活着时一样柔软,使人根本无法想像,这是一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
庄野丝毫没有因为那种因为未能同这样的女人作爱而产生的遗憾。她觉得象由美这样的女人,任何人都无权触摸她赤棵的身体,任何形式的交合都是对圣洁的亵渎。
几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的死,会这样深深打动过庄野的心,一对对泪珠滴落在由美苍白的脸上,庄野用粗大的手指一根根地捋齐由美额前的秀发。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由美湿润的嘴唇,他深信这一辈子自已绝不会爱其他的女人了。
庄野站起来,把由美抱到了床上。
由美深夜匆匆来访,肯定有事相告,庄野看了看由美留下的地址:“长江路133号由菲小姐。”
刚才由美说什么来着,“……幸亏我对这种毒药的味道很敏感……我过去也曾经用它杀过人……”由美绝无过错!
庄野将由美留下的地址卡片揣进了衣兜,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这个由菲小姐,他一定要打探出由美的真实身份。
是什么声音?庄野隐约听到,门外的走廊里有人在走动,听得出来,有人是有意把脚步迈得这么轻。
庄野忽然想起,由美临终的劝告,“凶手可能还要来……你杀了他……”也许这个凶手,是欣赏自已的杰作来了。
我让你有来无回。
庄野拿起由美用过的那只洒杯,佯装已经死去了。躺在沙发前,他感觉到房门被轻轻地打开。
忽然,一股强的香水昧漂来,好熟悉的味道呀,庄野俯卧在地上,努力地回忆着……是她,就是她。庄野想起来了,在香港大光明饭店的客房里,曾闻到过这种香水味,当时自己还误认为,是由美私自闯进客房。一切都清楚了……幸亏那天晚上,自已没有喝酒。
脚步声越来越近……俯卧在地上的庄野,懊恨自己为什么刚才回来的时候,没有对已经闻到的这股淡淡的香水味引起警惕。当时自己竟轻易地认为,这香水味也许是在他之前住过这间客房的某个女人留下的。
“臭婊子,我再让你多活一分钟!”庄野心里暗暗地骂道。
推门进来的是川芳子,她按照川岛的命令,一直追杀庄野到重庆,她窥察到庄野睡前有喝一杯绍兴老酒的习惯,于是便利用庄野出去吃川菜的机会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房门溜了进去,她将一种附着力极张的、有毒应品,涂在了酒柜里所有酒杯的内壁上。这种毒药是德国人发明的,被害人误食后,即使立即抢救也没有用。
庄野必死无疑,这早在川芳子的意料之中。川芳子将袖珍手枪,放进小手提包里,从里面拿出一架精巧的小照像机,她也准备拍张庄野惨死的照片,然后到干爹川岛那去领赏。
川芳子调好光圈,对准焦距,闪光灯“卡嚓”一闪。意外的情況发生了,川芳子惊愕地从录像器里看见,已经死了的庄野居然站了起来。
照像机摔到地上,“……”川芳子惊恐地望着,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庄野。“他怎么没死?是……药物失效……不,德国人经过数百次活人的临床实验……不可能!”
一阵疑惑之后,川芳子又清醒过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冷面杀手”还活着,川芳子伸手去拿小手提包里的手枪,还没等她摸到手枪,庄野一把夺过小手提包,摔到地上。
在庄野面前,川芳于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她深知这个“冷面杀手”的功力,她更惧怕这个“冷面杀手”的杀人手端。
庄野愤怒地盯着川芳子,“奇怪吗?我并没有死。”
川芳子已经丧失了思索如何脱身的能力,一切均听天由命。
“把你的衣服一件件扒下来。”庄野毫不客气地,向川芳子命令道。
川芳子不知道这个庄野在杀死自己之前又要耍什么花样,也许秉性难移,是想享受一下自己的肉体。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可以,寻到脱身的机会,她知道,男人在做爱的高潮期,会失去理智的控制,她完全可以利用这暂短的瞬间寻求脱身的良策。
川芳子想到这里,居然镇静下来,她按着庄野的命令,一件件脱着自已的衣服……已经只剩下短裤和乳罩了,她希望从庄野的眼睛里,看到那种男人在做爱前所惯有的贪婪的神色。
庄野依然毫无表情地看着川芳子,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心狠手毒的女人,确实长得很漂亮。如果是在过去,他会很乐意同这样的女人欢度良宵的,可现在同样是这种如花似玉的躯体,却引不起他任何欲望,他只想用更残酷的手段蹂躏这个曾害死由美的女人。
川芳子终于脱去乳罩和短裤,赤条条地站在庄野的面前。她幻想着庄野突然扑过来,把自己抱到床上,然后用那长满胡茬的嘴,在自己的额头、嘴唇、乳峰、腿股上狂吻,她毫不怀疑,任何男人看到自己这匀称、优美的胴体都会动心,都会产生强烈的做爱欲望。
“哼。”庄野突然冷笑一声,那是一种露齿的令人不寒而栗笑。
川芳子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立刻感到,有一种凉意向自己袭来。她发现庄野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所期待的那种欲望。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她瑞瑞不安。
川芳子发现庄野,正摆弄着一把小匕首。“他要干什么?”她忽然想起,许多男人摧残女人的事情,她曾从林大卫那里听到许多这方面的故事。
川芳子紧紧地夹着两腿。她注意到庄野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腿股部。
庄野走过来,把匕首递到川芳子的胸前,说:“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把它插进去。”
川芳子浑身一颤,“不……我不!”
庄野手腕一翻,抓住刀把,“那好,还是让我成全你吧!”他狠狠地将匕首插进川芳子的阴部。
川芳子只觉得浑身一麻,弯腰捂住溅满鲜血的腿股,庄野又举手朝川芳子的后背猛击一下,只听一阵脊骨折断的声音,川芳子轻轻“哼”了一下,扑倒在地。
庄野朝着后脊梁已经变了型的川芳子一笑,他清楚虽然自己只用了三分的力气,但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来讲,这一巴掌是可以使她的脊椎骨出现粉碎性骨折,她的后肋骨至少也要断折三、四根。
腥臭的鲜血顺从川芳子的耳朵里流出来,庄野把川芳子放入浴缸里。
看来这间客房他是没法再住下去了,她决定同已经死去的由美一起,立刻离开这家小旅馆。
半个小时后,人身车把庄野和似乎是睡在他怀里的由美拉到了郊外,他默默地将由美掩埋在一棵老榕树的下边。“由美小姐,等事情办完后我再来接你。”在由美的坟前庄野一直待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