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银行东京分行就在日比谷公园南边一条僻静的背街上。

深夜的大街上出租车往来穿梭,背街上却相当冷清,几乎没有车辆来往。毒岛把福特·野马轿车拐进美国联邦银行所在的那条背街,轿车的助手席上坐着这家银行的出纳科长德拉托·杰克逊。

昏迷不醒的杰克逊仰靠在座位上,擦肩两过的其他车辆上的人,多半会以为他酒喝多了,正在打着盹儿。

银行是一座五层建筑,旁边的一条甬道上停着一辆带有封闭式货厢的小卡车。

毒岛把野马轿车开过去,停在那辆小卡车后面。还没等他将车停稳,小卡车驾驶室里就跳出一个汉子来。他叫黑木,是野方组的一个头头。

“我把哈曼带来了。他已经供出小岛大藏大臣取走十五亿元现款的事实,供词全部录在磁带上。证明文件也已经写好,签上了他的名字,全都是让他自己亲笔写的。”

黑木走到野马轿车跟前,压低嗓门,把有关哈曼的情况讲给毒岛听。

接着,容貌冷峻的黑木又告诉毒岛,与小岛有关的证据文件全部放在银行的金库里,金库的大门必须由哈曼和杰克逊两人一起打开。根据哈曼的供词,金库大门上没有装定时锁。谈完这些情况,黑木走近那辆小卡车的后厢门,把嘴凑到通气孔上,命令哈曼下车。

小卡车的后厢门轻轻打开。哈曼双手反铐在背后,眼睛上蒙着遮眼布,嘴巴也塞得死死的,踉跄着从车上下来,身子一晃栽在地上,嘴里挤出一丝呻吟。

毒岛把哈曼塞进野马轿车的后排座位,重新发动引擎,把车开到美国联邦银行东京分行的后门口。

后门的金属卷帘门关得死死的。毒岛将车停稳,纵身跃上车顶,爬到围墙上去。

后门内侧的右手边有一间小屋,看上去像是没有人。毒岛在墙头上走了几步,找到电话线和与警察署相连的紧急警报线,掏出匕首一一割断。

银行的后院不是很大,至多不过有十米长,二十五米宽。后院里停着两辆运款车,还有四五辆美国制造的轿车。毒岛扒住墙头,轻手轻脚地溜进后院,摸到那间小屋跟前,试着转动门上的把手。

这扇门没有上锁,毒岛推开门一步跨进去,看见屋里摆着一张桌子,旁边是开关金属卷帘门的电气设备。虽说四周没有灯光,漆黑一团,毒岛那双狼一般的眼睛仍然可以将周围的情形看个一清一楚。

他打开小屋侧面正对着银行主楼后门的那扇玻璃窗,接着又扳动桌旁那套设备的手柄。电动金属卷帘门缓缓升起,发出一阵嘎嘎的响声,刺破了深夜的宁静。

银行主楼的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两个睡眼惺忪的警卫端着莱阿特散弹枪冲出来。他们都是美国人,有一个象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衣。

毒岛站在敞开的窗户前朝他们开枪射击。

装着消音器的22毫米口径高级左轮手枪沉闷地响了两声,那两个警卫双手一扬,扔掉端着的莱阿特散弹枪,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扑倒在地。两人的眉心都被左轮手枪的子弹钻出一个小眼。

毒岛早已了解清楚这家银行的夜间警卫只有两个人,见那两个中弹的警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便走出后门,重新坐到福特·野马轿车的驾驶席上,将车开进后院,又把金属卷帘门放下来关好。

随后,为了预防万一,他把两个警卫的尸体拖进银行大楼,仔细搜查了警卫室和大楼里的一些重要地方。

大楼里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象有人的样子。毒岛回到野马轿车旁边,分别把昏迷着的杰克逊和铐着的哈曼弄进大楼,带到接待室里。

他打开铐着哈曼的手铐,用匕首挑开哈曼眼睛上蒙着的遮眼布和嘴里塞着的破布。

“你……是你……”

哈曼哼哼着,认出了眼前的毒岛。

“去把杰克逊弄醒。冲他身上乱踢乱打,让他睁开眼睛。”毒岛用英语命令着哈曼。

“这绝对不行。”哈曼叫起来。

“不许大声嚷嚷。”

毒岛冷不防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哈曼的耳朵,吓得他张开嘴巴怔征地不敢出声,左手下意识地摸一下受伤的左耳,又哆哆嗦嗦地伸到眼前。

刚一看见满手粘糊糊的鲜血,哈曼马上就晕厥过去。

“真是个不中用的软蛋。”

毒岛轻轻骂一句,走出去把两个警卫的尸体搬进接待室,然后朝杰克逊的尾椎骨猛踢一脚。杰克逊的身子向前一挺,痛得苏醒过来。

他那双昏昏然的眼睛好容易才完全睁开,脑子也总算清醒了。一看见身旁躺着的两具尸体,杰克逊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恰在这时,哈曼也醒过来。

“你们两个若是不老老实实的,就会和这两个警卫下场一样。听明白没有?”毒岛恶狠狠地说着。

哈曼和杰克逊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点着头。

毒岛先让哈曼打开行长室的保险柜,取出三把开金库门的钥匙,用左轮手枪逼着哈曼和杰克逊走下地下室的楼梯,来到金库跟前。

金库门上有三道锁,都是号码和钥匙并用的那一种。

哈曼知道号码锁的开锁号码,但是,如何转动有如轮船舵轮般大小的号码盘,却只有杰克逊一个人知道。

两人害怕一打开金库门就被毒岛杀死,哼哼唧唧地站在那里不愿动弹。

“你们没必要害怕。我要的只是小岛取走十五亿元现款的证据文件,其他的东西绝对不会碰一下。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还是不肯打开金库,我只好把你们两个都杀掉。而且,你们的死法会和那两个警卫有所不同。直到天亮为止,我会一刀一刀割下你们的肉来,让你们活活痛死。”

毒岛杀气腾腾地威胁着哈曼和杰克逊,语气中充满动物般的嗜血欲望。

哈曼和杰克逊无可选择,为了不被活活折磨死,只好乖乖地打开金库门。

毒岛违背了诺言。

他搜出小岛取走十五亿元现款的证据文件后,又让那两人打开金库最里面的一座大保险柜,掏出一捆捆美元钞票,看看差不多有五十万元,这才罢手。

“混蛋!你怎么敢这么干?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哈曼和杰克逊异口同声地喊叫起来。

“我要是不这么干,小岛就会知道这事是冲着他来的,处处设法提防。抢走这些钞票,他们会误认为不过是匪徒袭击银行而已。我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带来许多麻烦。”毒岛漫不经心地说。

他把哈曼和杰克逊押到大楼后门口,抡起左轮手枪将他们砸昏,塞进停在后院里的野马轿车。

离开银行没有多远,毒岛和黑木等人会合到一处,把哈曼和杰克逊的眼睛蒙上,抬进小卡车的货厢,径直回到田渊的住宅。这两个美国联邦银行的要员将和日本飞机销售公司的几个重要人物一起,作为江川派受贿事件的活证人关押在地下囚室里……

田渊派人把毒岛叫去。

“你可以给自己留上十万美元。我去找江川他们,用你搞来的证据文件和他们讲讲价钱。本想让你出国去避避风头,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甘心就这么放过樱田?”田渊慢条斯理地对毒岛说。

“不会甘心的。不把他一刀一刀活活剐死,我绝不会逃到国外去。”毒岛的牙关咬得紧紧的。

“这家伙还躲在京谷自卫队基地里不肯出来,真是个老奸巨滑的东西。”田渊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要是猜到袭击美国联邦银行的人就是我,知道我还没有死,樱田就更不会出来了。”毒岛是有点儿遗憾。

“这倒是真的。不过,他总不能在基地里躲一辈子,终归还是要出来的。”

“樱田的势力越来越大,江川一伙想必是非常害怕养虎贻患。你能不能亲自出面和江川他们交涉,把樱田从基地里面硬给赶出来?”

“这事让我再考虑一下。不过,办起来不会那么容易的。你就在这里悠哉悠哉地养养精神,事情办得有了眉目我再通知你,怎么样?”

“就这样吧。说句老实话,每天晚上都没有女人陪,真把我委屈坏了。”毒岛厚着脸皮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到了我这个年龄上,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兴致。这样吧,从侍候我的女人里挑一个给你。她虽然年轻,风月场中的诸般勾当却相当在行。我为她花了不少本钱,借给你真有点可惜……”田渊不住地咂巴着嘴唇。

“是先生宠爱的女人,真不好意思。”毒岛耸耸肩膀。

“别这么说,我和她只在一起过了三个晚上。”田渊略微摇了一下头。

当天晚上,这个名叫加代的女人走进毒岛的房间。

她大约只有二十岁上下,身上穿着和服,腰相当细,似乎拖一下都会折断。

一双细长的眼腈脉脉含情,从头到脚都带着浓厚的江户情调。看见毒岛后,她马上就弯下腰去,竖起三个手指恭恭敬敬地向毒岛问好。

“我等的时间可不算短。”

毒岛微笑着走到加代身边,扶起她的身子,伸手一把扯开和服的带子,拉着她向被褥上倒去。

加代的身子像陀螺一样滴溜溜转了一圈,白白的大腿从敞开的衣裙下伸出来,仰躺到被褥上。

田渊说过的那番话果然不假。加代不但身体轻捷灵活,而且熟知许多连毒岛都不知道的名堂。这样一个苗条的身躯里居然会有那么强烈的刺激,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毒岛和加代在一起过了一个星期,除了吃就是睡,没日没夜地厮守在一起。加代的体重从四十五公斤减到三十八公斤,毒岛自己那如饥似渴的欲火似乎也总算熄灭了。

他把加代打发走,自己闷头睡了四十个小时,中间居然一次都没有醒来。

又过了两天,他的身体才真正复原……。

毒岛来到地下射击场,用野方组从美军士兵那里暗中买来的M16自动步枪进行试射训练。没过多久,田渊派人把他召到客厅。

“好消息!”田渊得意地对毒岛说。

“樱田已经溜出市谷的自卫队基地。他现在正在信州的别墅里和久别的情妇寻欢作乐,有二十多个保镖担任警卫。”

“总算到了这一天……”

“详细情况由坂口他们告诉你,我真心祝愿你顺顺利利,复仇成功。”

“多谢!”毒岛轻轻点一下头。

“和江川一伙的交涉顺利吗?”他接着又问了一句。

“现在还没有谈完,正在进行。江川派中有不步人认为留着樱田等于是抱了个定时炸弹,这的确是事实。可是,要让他们自己下手干掉樱田,又象是没有这份胆量……”

“原来如此。我要是杀掉樱田,实际上是为江川他们干了件大好事。”

“话不能这么说。复仇就是复仇。你难道忘记了对樱田的刻骨仇恨。”田渊逼视着毒岛。

“当然没有……我懂得你的意思。不论怎样,一定要把樱田这家伙活活折磨死。”

“樱田的别墅里不论发生什么事,决不会有一个警察赶去看个究竟。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尽管使出最毒辣的手段,随心所欲地处置他。”田渊说着就无声地笑起来。

当天夜里,毒岛驾驶着野方组为他准备的斯长林GT轿车登上浓雾笼罩的碓冰蜂。不用说,这辆斯卡林GT轿车是换上了伪造拍照和检车证的窃来之物。

他上身穿着夹克,下身穿着美国空军的工作裤,裤子上有许多口袋。脚上是一双德罗米特猎靴,靴底的钉子被卸掉了。

薄薄的夹克下面掩着一个枪套,那支装着消音器的22毫米口径高级左轮手枪就插在枪套里。除此而外,毒岛的裤子皮带上还别着一枝科尔特357型大号左轮手枪。

轿车后排座位上有一个高尔夫运动包,包里装着一枝美军用的M16轻便自动步枪和五条帆布子弹带,每一条上都有十个装满二十发子弹的弹匣。这一千发M16自动步枪的子弹应付今夜的行动的确是绰绰有余。M16自动步枪的刺刀也塞在高尔夫运动包里,早已磨得和剃头刀一般锋利。

走完盘山公路后,迎面就是轻井泽的那条直线公路。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厚。

樱田的那幢别墅位于追分水平厚上的反田。毒岛开着车经过轻井泽、中轻井泽,在一家汽车餐馆前面向左一打方向盘,把车拐上斜斜插下去的旧中仙道。

这是一条土路,车轮扬起一股股尘埃,若是油门踩得太厉害,弄不好还会翻车。毒岛轻轻转动方向盘,紧紧跟着前面的车辆,驶过两道小桥,穿过松林中的别墅群,眼前出现了宽阔的小平原。

小平原被公路一分为二,左边是一片面积达五十万坪的松树林,远远望去有如大海中的一座绿岛。整整一座松树林全都是樱田的产业,周围环绕着铁丝网。

毒岛向右一扳方向盘,让斯卡林轿车沿着一条火山石铺成的狭窄小道开下去。路边有一座蓄水池。这附近的水冰凉彻骨,蓄水池由于面积很大,蓄的水不深,被白天的太阳照得暖烘烘的。

蓄水池过去,是长得茂茂盛盛的杂草丛,毒岛把轿车径直开了进去。这里地势很低,而且离田渊的那座别墅有两公里远,别墅里的人根本看不见这边的情形。

他关上引擎,坐在车里吃起了三明治面包,随后把嘴一抹,放倒座椅躺下去,等着深夜的来临。这会儿才是夜里八点,时间还早。

车厢里渐渐冷起来,他往身上搭了条毯子,时不时地掏出香烟,用手掌拢住烟头深深地吸着。

十点正,毒岛起身下车,先解了个小便,接着往腰上缠了两条M16自动步枪的子弹带,把剩下的三条挎在左肩上。

他打开高尔夫运动包,取出里面放着的M16自动步枪,装上二十五厘米长的刺刀。刺刀上套着皮鞘,一方面可以保护刺刀的刀刃,更重要的是防止刀刃在夜间反光,被敌人发现。

这枝M16自动步枪有两条背带,挎在腰间射击起来相当顺手。由于装上了刺刀,枪的重心有一些变化,射出去的子弹在每一百米射程上要偏离五厘米左右,所以在准星等部位上进行了一些改造。

最后,毒岛从斯卡林GT轿车的行李厢里抽出一把大号钳子挂在腰上,避开大路,在杂草丛和灌木丛中摸索着向樱田的那幢别墅走去。

杂草长得很茂盛,几乎与他的胸脯一般高,稍微弯一下腰就可以将整个身子遮得严严实实,连伏在地上的必要都没有。

不过,来倒那象横贯小平原、一直通到御代田车站的公路旁边时,毒岛却不得不伏下身子,匍匐着向前爬去。

刚刚穿过公路,他又立起身子,猫着腰向前奔去。没走几步,迎面出现一道铁丝网。铁丝网后面茂密的树林挡住了掩藏在里面的那幢别墅。

毒岛射在灌木丛的阴影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杜邦打火机式夜间监视器。

他取下夜间监视器的镜头盖,打开电池开关,把镜头贴在眼睛上。

杜邦打火机式夜间监视器的体积很小,红外线镜头的视角也不够开阔,只能缓缓移动着进行观察。

松树林中有三个人,身上全都披着毛毯,坐在树桩上一动不动。每人怀里抱着一枝卡宾枪,枪上带着装有三十发子弹的弹匣。

三人中与毒岛距离最近的那个就在五十米开外,如果用钳子剪断铁丝网,声音肯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毒岛略微盘算了一下,随后就伏下身子,沿着铁丝网向远处爬去,看看离那几个保镖有了相当一段距离,这才用大号钳子剪断铁丝网。

他侧身钻过铁丝网。

“谁?”

钳子剪断铁丝网的声音还是被保镖听见了。喊声未落,三人不约而同,霍地立起身子,平端着卡宾枪朝毒岛弄出响动的方向扑过来。

毒岛急忙瞅准一棵又大又粗的红松,一闪身隐到粗粗的树干后面去。

三个保镖轻声吹着口哨,与同伴互相联络,最后在铁丝网的破口处聚拢。

毒岛将左手伸向腋下的枪套,掏出装着消音器的22毫米口径高级左轮手枪。右手也同时松开一直握在手中的M16自动步枪,任它吊在脖子上。

他把左轮手枪换到右手,左手轻轻扳起击锤,勾动扳机,连射九枪。

枪声微弱而沉闷。三个保镖每人中了三枪,相继倒在地上。毒岛取出九个空弹壳,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九发子弹,迅速填进枪上的弹匣。

22毫米口径左轮手枪的威力本身就不大,装上消音器后就更见微弱。那三个保镖虽说连中三枪,并没有马上断气,毒岛拔下M16自动步枪刺刀上的刀鞘,在每人的心窝上重重地补了一刺刀。

他盖上夜间监视器的镜头盖,迈步向林子深处奔去。

刚刚走出三百多米远,前方出现了一座用原木搭起来的机枪掩体。从掩体再过去二百米,隐约可见一幢用大理石砌起来的两层建筑。

原木搭成的机枪掩体约有一米高,掩体内摆着一挺勃朗宁50毫米口径的水冷式重机枪。

毒岛匍匐着接近掩体,发现里面的两个保镖正坐在重机枪后边连连打着哈欠,便爬到他们身后去。

他蓦地站起来,纵身跳进掩体。只见两道白光一闪而过,那两个保镖猝不及防,动都没有动一下就被毒岛的刺刀葬送了性命。

重机枪上连着长长的子弹带,子弹带的另一头伸进一旁的弹药箱里。

毒岛把重机枪转了个方问,对准那幢二层建筑,支放三脚架。他打开枪管上方水箱的盖子,见里面的水是满满的,这才按下枪身后部的射击键。

重机枪的枪身相当沉重,射击时的后座力不是很大。射出五六发子弹后,毒岛松开重机枪的射击键。子弹带上的子弹每隔五发就有一颗曳光弹,清晰地显示出子弹的弹道。方才射出的这几发子弹全都击中了那幢两层建筑,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弹坑。

毒岛默默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响起一阵卡宾枪、步枪、散弹枪胡乱射击的声音十几个保镖随着枪声从那幢两层建筑中冲出来。

毒岛要的就是这个。他转动枪口,重机枪哒哒地吼个不停, 一发发曳光弹映出了保镖们那相继倒下去的身影。

转眼之间,冲出来的保镖们全都送了命。

“樱田,滚出来!你也许知道我是谁吧?”毒岛高声叫着。

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朝那幢房子猛烈射击,一口气射出一千多发子弹。沐浴在弹雨中的房子像是要倒塌下来,重机枪散热器里的水也沸腾了,嘶嘶地往外冒着一股股热气,空弹壳在他周围堆得象小山似的。

毒岛松开射击键。曳光弹意外地发挥出燃烧弹的作用,那幢房子里往外冒着火舌。

“别打了!请别再开枪。我认输。只要你放过我,一定奉送给你五十亿现款。”樱田从房子里向外喊着。

“出来!”毒岛厉声喝道。

“别开枪。真的别开枪……”

穿着睡衣的樱田从一扇窗户跳出来,头发和眉毛都被火烧焦了。

他举着双手,战战兢兢地朝机枪掩体走来。没等他走到跟前,毒岛冲着他头顶上方—通猛射。

樱田高高举着的手中了子弹,几个指头被打得稀烂,他惨叫着倒在地上,身子滚来滚去。毒岛端着M16自动步枪冲出掩体,逼近樱田身边。

恐怖至极的樱田挤出了大便。

“我要一刀一刀活活把你整理。瞧你这副样子,是不是知道会落到个什么下场?”

毒岛站在樱田身边,一脸阴恻测的笑容。

“饶了我!”

樱田吐出了胃里的食物。

毒岛手上一用力,把刺刀捅进樱田嘴里,顺势向旁边一跳,在他脸上划了个大口子。

接着,毒岛又抽出刺刀,一边一下,齐齐切掉樱田的两只耳朵,最后剖开了他的肚子。

就在这时,毒岛背上突然中了一枪,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传遍全身,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捧戳穿肺叶,就这样失去了知觉,栽倒在奄奄一息的樱田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毒岛才总算是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围着二十来个人。

他定了定神,认出这些人中有田渊,有野方组东京支部的头头梅原和坂口,还有田渊的保镖林田。

“你们这帮畜生,到底还是把我给干掉了。”他痛得哼哼着说。

“这是当然的事。我和江川谈妥了交易。你打发掉樱田,我们再打发掉你。这么一来,我的地位就真正安然无恙了。”

田渊一脸得意之色。

“请你原谅,这也是为了我们野方组的利益。”坂口像是有点歉然。

“好了,早点把他打发掉吧。”

曾经被毒岛损过面子的林田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着,把枪口对准毒岛。

突然,松林中好几个地方传出一阵喊声。

“我们是机动队。你们全都被包围了。不许抵抗,否则就开枪。开枪!”

声音从扩音器传出来,在松林中回响着。

“完了,中了江川的诡计!”

田渊绝望的哀嚎余音未散,林子中四面八方就晌起了枪声,子弹拖着红红的尾巴穿梭飞舞。田渊和他的部下们连枪都来不及举起来,就一个接一个地被射倒在地。

身负重伤的毒岛咳出一口口鲜血。像条软虫一样扭动着身子,拚命向重机枪跟前爬去,手中的M16自动步枪还不住地射出子弹他已经忘却了一切,惟独没有忘记使劲勾动扳机。无边的懊悔和遗憾折磨着他,令他死也不能瞑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