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夜里很晚的时候,毒岛骑着在三轩茶馆附近从警察手里抢来的本田CB450摩托车,静悄悄地来到中西部汽车公司的营业部跟前。这个营业部位于四谷区二号街区,正对着都电大道。
他头上戴着有面罩的头盔,脸上还架着一副浅色的防尘变色镜,把一张面孔遮得严严实实。为了不留下指纹痕迹,还专门戴上了手套。
中西部汽车公司是大众汽车、奔驰汽车和波尔休汽车的代理商。这会儿,营业部正面的金属卷帘门窗全都关上了,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毒岛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个营业部的陈列室里有一辆用大众1600改装成的水陆两用车,与波尔休新型豪华旅游车并排停放着。
毒岛在街道上就关上摩托车的直通式电路,熄掉引擎,脚下一踩,把变速踏杆换到空档上,悄无声息地滑进营业部左侧一条四米宽的甬道里。
这条甬道紧贴着环绕营业部主建筑和仓库的围墙,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辆周围商店的摩托车和轻型货车。
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以后,除了通宵营业的餐馆外,附近的店铺早已关上灯,一片漆黑。毒岛将摩托车滑到中西部汽车公司的水泥围墙下面,紧贴着围墙停下来。
他支好本田摩托车的脚架,抬腿踩在车座上,双手扒着墙头,探出脑袋观察里面的动静。
右下方是那扇约有四米宽的大门。两边门栓的内侧,紫外线警报器射出两道微弱的光芒,交叉着横在大门里面。小偷如果用大号扳子之类的东西拧掉门上挂着的锁头,推门进来,他的身体和推开的大门就会隔断那两道光柱,触响警报器。
这个营业部的后庭院约有三百坪见方。中西部汽车公司虽说经营着进口汽车,但是主要的业务范围还是国产汽车,是国产汽车的经销商。后庭院中停满了送来修理和定期检修的大小车辆,大众汽车在日本的销量不是很大,所以院子里只是稀稀拉拉地停着五六辆。
营业部的主楼是一幢三层建筑物。楼顶的霓虹灯忽闪忽灭,投射出色彩斑斓的光环。除此之外,只有主楼的后门口和警卫室里透出淡淡的灯光。
毒岛一纵身跃过墙头,双手扒在墙头上,缓缓放下身子,最后两手一松,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
他身上穿着软皮革制成的上衣和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双蓝球鞋。
野方组的人早已将警卫室的位置调查得清清楚楚。推开主楼的后门,迎面就是一个门厅,警卫室就在门厅的右手边。
主楼后门的内侧同样安装着投射出两道光柱的紫外线警报装置。
只要一切断电线,警报装置马上就会停止工作,他也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毒岛顺着墙根溜到大门旁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钳子,一下子剪新大门内侧紫外线警报器的电源线。
主楼后门口里面的那个警报装置可有点麻烦,只有先进到楼里面去才能把它被坏掉。他当然可以爬上电线杆,剪断与总配电盘相连的电源线,使整个营业部全都断电。不过,这样一来,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后面的活儿可就不好干了。
毒岛在后院里兜了个大圈子,蹑手蹑脚地逼近那幢三层主建筑。
他掏出玻璃刀,身子紧紧贴在主建筑的墙上,瞅准铝框玻璃窗里面插销的位置,飞快地用玻璃刀在插销附近的窗玻璃上划了一圈。
玻璃刀与窗玻璃磨擦,发出刺耳的响声。毒岛一猫腰蹲到窗户下面,提防着警卫室里的警卫听到响动出来查看。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紧张难耐地等了三分钟左右,始终没有传来警卫的脚步声。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异样,他霍地立起身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卷绿色的高粘性胶带,撕下十英寸左右,贴在用玻璃刀划过的玻璃上,跟着就用手使劲一拉。
一块直径二十英寸左右的玻璃被拉了下来。毒岛很费了些力气才把胶带从玻璃上扯下来,随手轻轻把玻璃放在身边的地上。
他卷起胶带,塞进衣服口袋,把手探进窗玻璃上开着的小洞,拨开窗户的插销。
窗户悄然无声地打开了。由于窗框是铝制的,因而一点晌动都没有。毒岛撩起窗帘,从窗口跳进室内。这是一间接待室。
他溜进可供车辆出入的宽敞门厅,向右一拐摸到挨着主楼后门的警卫室跟前。这会儿,那枝装着大号消音器的S·W左轮手枪已经拔了出来。
警卫室的那扇门没有上锁,毒岛一把将门推开,纵身冲进去。
警卫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听见响动,慌忙一下子从行军床上抬起上半身。他方才睡得正香,一双充血的眼睛睁倒是睁开了,就是眼神朦胧,不知该往那里瞅。
未等他回过神来,毒岛一步跨过去,挥起左轮手枪,正正地砸在他脑袋上,使他昏厥过去。随后,毒岛又拔出锥刀,割碎床上的毛毯,三揉两揉,做成塞嘴布和蒙眼布,又搓了几条绳子。
桌上摆着吃剩下的干鱿鱼和劣等威士忌酒的瓶子。房门的一侧,是主楼后门和外面大门上装着的紫外线警报器的主机。
毒岛走过去关上警报器的开关,然后三下五除二将警卫的嘴巴塞死,眼睛蒙上,先将他全身捆得结结实实,再用绳子绑在行军床的四条腿上。警卫室的墙上挂着几把钥匙,其中一把的下面贴着大众牌水陆两用车的标签,毒岛走上前去一把抓下来。
他打开走廊上的电灯,快步走进陈列室,随手打开陈列室里的灯。
与波尔休911s型豪华旅游车并排停放着的那辆车,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那是一辆装着车蓬的大众1600活顶小轿车。外观造形不是象甲壳虫那样流线型的,而是很久以前的蓝鸟轿车相类似,有棱有角,方方正正。
两根连着后引擎的排气管从车身尾部的左右两端露出头来,与通气管接在一起,折了个弯,直挺挺地竖在车后。车身下面,蒙着密封车体的下密封罩。
车上装着的通气管,只要有一把螺丝扳子就可以很方便地卸下来或者装上去。这辆车是后置引擎,座席后部的引擎的散热罩就在车尾。轿车的后部不象前置引擎轿车的行李厢那样平滑地延伸下去,而是凸起一块,乍一看,会以为是用来放置备用轮胎的轮胎箱。就在凸起的这一块上,安着挂牌照的框子。轮胎上的防滑纹相当深,即使在泥泞的路面上也不容易失去控制。
毒岛绕到这辆改装成水陆两用车的轿车旁边。
为了防止进水,改装后的车门比原来的车门厚得多。毒岛拉开车门,扳了一下助手席前面仪表板下的一个手柄。
那块有点像备用轮胎箱的凸起之处发出轻微的响声,一顶盖子缓缓升起,折成平面。盖子下面出现了一个螺旋桨。
这辆改装过的轿车在陆地上行驶时用轮胎,在水中行驶时就用螺旋桨。中西部汽车公司曾经允许好几家汽车杂志把这辆车借去进行试验,从报道的情况看,还没有发生过一到水面上就沉下去的现象。
毒岛挂上引擎,这才注意到油箱几乎是空空的。他下了车,钻进配件管理室,找到油桶和几件工具,又走出主楼后门来到庭院里。
他从庭院里停放着的车上倒出汽油,加进那辆大众轿车的油箱,又随便找了一辆车,取下车上挂着的牌照,安到大众轿车的牌照框上去。干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关上了螺旋桨的盖子。
最后,毒岛卸下那两根通气管,塞迸轿车前面的行李厢,跟着一纵身跳上车去,拧了一下钥匙,把车发动起来。引擎马上就发出一阵独特的噪音,有力地转动着。
二
毒岛驾驶着改装成水陆两用车的大众轿车,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也没有遭到警车的追击,顺顺当当地来到位于四谷区荒木街的三共汽车修理厂,把车开进修理厂的地下车间。
这里是田渊众多藏身处中的一个。毒岛从偷来的水陆两用车上下来,看见野方组的人正在地下车间里改造一辆日野TH320大货车。这辆车的货厢是铝制全封闭式货厢。它同样是偷来的。
TH320大货车的铝板货厢约有二米半宽,装一辆大众轿车是绰绰有余。
这辆大货车的载重量是八吨半,野方组的那几个成员在驾驶室前面加装了好几层结结实实的防撞缓冲板,铝制货厢的顶部也被改成滑动式顶棚,必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打开。
而且,货厢的后厢门也经过改装,打开时向后一翻,垂到地上,门上还装着防滑杠,成了一块儿滑板,有了它,那辆大众轿车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出入货厢。
“你回来了。辛苦了。没有被什么人盯上吧? ”正在监督货车改装工作的秋田见毒岛下了车,马上就招呼上一句。
“一切正常。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笨。”毒岛略带愠色,还了一句。
“怎么……我可没有要惹你生气的意思——”秋田冲毒岛笑一笑。
“喂,把客人送走。”他转过身去命令正在忙着的部下们。
“等一等。我想亲自试一下这辆车,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在水里跑。”毒岛摆摆手拦住秋田。
“明白了。等这辆大货车一改装完,马上就把它运到海边去试一试。看这模样,改装好大货车还得有一会儿功夫,请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秋田忙不迭地说完这番话。
毒岛在野方组一个小头目的引导下,来到地下车间上面一层的值班室里。值班室里没有床,地板上铺着席子,被褥随随粳便地丢在席子上。他拉开被子躺下来,大脑仍然高度兴奋,一时半会儿内无法平静。虽说迷迷糊糊躺在那里,可总也睡不扎实。
外面大街上响起一阵警笛,警车呼啸着驶过去。中西部汽车公司的那个警卫大概已经苏醒过来,设法解下身上捆着的绳子,拨了110匪警号码,把遭到袭击的情况报告给警方。
毒岛还没有睡熟就又被叫起来。
“大货车已经改装完了。”秋田急匆匆地对他说。
“你们把大众轿车的油箱灌满没有?”毒岛说着活,瞟了一眼腕子上戴着的手表。这会儿正是凌晨四点半。
“灌满了,这是不会疏忽过去的。要我说的话,与其急急忙忙赶到海边去试车,还不如找个湖更好一些。去相模湖试车吧。救生衣也准备好了。”秋田邀功似的说着。
毒岛深深地吸了几口烟,醒醒脑子,顺着楼梯下到地下车间里。
改装过的日野TH320大货车旁边,停着那辆大众牌水陆两用车。车上的牌照已经再次换过,通气管也已经装好。
“检车证已经弄好,和牌照上的号码一样,一点破绽都没有。我可是处处都留了心的。”
秋田脸上露出笑容。
水陆两用车的座位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件救生衣。
毒岛钻进水陆两用车,发动起引擎。野方组的一个成员跟着爬进大货车的驾驶室,坐到司机座位上,发动起迪泽尔引擎,又伸出手去操纵仪表板下面的一个手柄。
大货车铝制货厢的后厢门底部装上了合叶,这会儿缓缓地向地面倒下去,敞开货厢尾部。开门关门的动力来自引擎,货厢的角落里放着动力转换装置。
若是加大油门,提高引擎的转速,后厢门的开关速度也会随着加快。
后厢门的上端落在水泥地上,恰好成了连接货厢和地下车间地面的一块滑板。
不仅仅是这会儿翻转过来的货厢门的内面,就连货厢底板上也装着防滑杠,货厢的左侧有一条长椅紧紧贴在边壁上。椅子腿全部是铁管制成的,固定在货厢底板上。
毒岛先是把大众牌水陆两用车向后倒上几步,然后换上低速档,摆正车头,对准翻倒下来成为一块滑板的后厢门。挂上低速档后,速度一下子降下去,驱动力却相应增大,再加上轮胎又是花纹很深的防滑轮胎,所以水陆两用车没费什么力,轻轻巧巧地就爬进日野大货车的货厢。
货厢底板上砸出了四个约有五厘米深的坑,用来固定水陆两用车的四个轮子。毒岛只要把轮子卡到这几个坑里面,即使大货车倾斜起来,水陆两用车也不会产生滑动。
毒岛用手闸刹住车,关上引擎,下车站在货厢底板上。秋田带着四、五个人跟着爬进货厢,坐到那条长椅上。每个人都是腰里别着手枪,手里还拿着M10自动步枪。
毒岛也坐到长椅上。这时,日野TH320大货车的迪泽尔引擎再次转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后厢门随之缓缓升起,终于闭上了。
和改装之前一样,这个货厢边壁上只有一些小小的换气孔,两且还罩着百叶窗式的盖子。不过,改装成现在这个样子后,如果是在白天,只消把活动顶棚稍稍拉开一些,就会透进日光,不再存在光线不足的问题。况且,货厢边壁上还装着电灯,只要从里面卸下换气孔的盖子,同样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形。
大货车开动起来。这种型号的货车车身全长超过九米,而八立升的迪泽尔引擎不过只有一百六十马力,照理说行驶起来会相当笨重。然而,这辆改装过的日野TH320大货车行驶起来却非常轻快。原来,它装上了涡轮废气回收装置,将功率提高到三百二十马力。
转力矩也提高到每公里一百米。这样一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撞飞作为路障横在公路上的警车。而且,不但在驾驶室周围装上了好几层金属防撞缓冲板,就连驾驶室的车窗,也换成具有高度防弹性能的钢化玻璃。
大货车驶出修理厂。黎明前的街道仍旧是一片漆黑。秋田一伙打开货厢里的电灯,掏出扑克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车轮接触路面,不住地颠簸着,货厢里的长椅随之发出阵阵震动,震得毒岛骨盆上刚刚复原的伤处隐隐作痛。好在没过多久他就适应了这一阵阵的隐痛,不再去理会它。
他闭上眼睛,想稍稍打个盹,可是坐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就钻进身前的水陆两用车,放倒驾驶席的座椅,仰身躺上去。这一来可就舒服得多,不过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大货车离开甲州街道,驶上中央高速公路,车速提高到每小时一百四十公里,震得路面嗡嗡直响。被远远甩在后面的那些普通日野大货车的驾驶员们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这辆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驰而过的日野TH320货车。它在相模湖高速公路出入口上离开中央高速公路,渐渐接近湖畔,摇摇晃晃地驶过横跨湖面、与对岸道志群山相连的胜濑桥。
大货车过桥时的震动惊醒了毒岛,他钻出大众牌水陆两用车,跪在长椅上打开换气孔的盖子,探头向外望着。
这会儿湖上刮着风,一团一团的雾随风飘浮,水面上波涛翻滚。虽说太阳还没有露出脸来,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片鱼肚白。
大货车驶过胜濑桥后就拐向右手边,驶上森林中的狭窄小道。这路蜿蜒曲折,象蛇一般在林中延伸开去,货厢里坐着的人一个个身子摇过来,晃过去。这个季节还不是旅游旺季,湖边的宿营地和出租平房空荡荡的,大货车从它们旁边驶过去。
前方出现了一块荒僻的空地,湖面的波涛涌过来,拍打着水边的岩石。大货车藏在这里停下来,缓缓打开后厢门。
毒岛迅速地穿上救生衣。这种救生衣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本身就有浮力,若是打开救生衣上带着的高压气体筒的开关,给救生衣充上气,浮力就更强了。
毒岛把大众牌水陆两用车的引擎开到最大转速,一松离合器,水陆两用车轻巧地冲上湖边的岩石,跳进湖里,轮子全都沉在水面下。
他马上伸手扳动仪表板下的那个手柄,打开螺旋桨的盖子,同时迅速地伸出手去推了一下旁边的另一个手柄。
这第二个手柄是将引擎与螺旋桨连结起来、把动力传送到螺旋桨上去的齿轮箱操纵杆。水陆两用车尾部的螺旋桨低声鸣着转动起来,搅起一股股浪花。
水陆两用车的速度一上去,上浮度也跟着提高。若是达到每小时四十公里的水上最高速度,轮子就会有一半浮在水面上。
它在水面上破浪前行,一股股水柱相继腾起,浪花四溅。驾驶席前面的车窗上落满水珠,若是不打开车窗刮雨器的开关不停地刮来刮去,很难看清楚前方的情形。
方向盘与螺旋桨的轴连结在一起,可以同步转向。这辆水陆两用车没有设计转向舵,而是用螺旋桨的轴代替。只要螺旋桨的轴左右转动。车身也随之改变方向。
毒岛最初不大习惯水陆两用车的转向装置,有几次扳方向盘扳得太猛,险乎将车翻过去。如此重复几次后,总算适应了水上驾驶。
水陆两用车掉过头来,从湖心回到岸边。后轮刚刚接触到岸边水下的岩石,马上就由螺旋桨驱动转换成后轮驱动。
后轮落在水下岩石上的那一瞬间,似乎没有贴牢岩石,车身失去控制,差点旋转起来。幸好这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未等毒岛采取什么措施,后轮已牢牢地贴在岩石上,水陆两用车也缓缓爬上岸边的荒地。
“就这个样子,即便到了大浪滔滔的海面上也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的。”毒岛刹住车,冲着走过来的秋田说道。
“说得一点儿不错。好了,赶紧把车收拾起来吧,要是有人跑过来看热闹可就有点不大妙。”秋田催促着毒岛。
三个小时后,毒岛已经回到赛马场附近的田渊的那幢住宅。他打开日光室的玻璃门窗,仰面躺在帆布床上,怡然自得地晒着日光浴。他好像是一只夜行动物,成年累月与阳光无缘,这会儿能自自在在地沐浴在阳光下,真是舒服极了。
晒着晒着,他鼾声大作,睡得死死的。
就这么过了几个小时,野方组的一个头目木村面无表情地叫醒毒岛,把他带到那座池子边上。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田渊俯卧在池边铺着的坐垫上,三个女人正在给他按摩着肩头和腰部,旁边的桌子上照旧摆着酒菜。一见毒岛过来,他抬起身轰走那几个女人。
“真是个睡觉睡得熟的男人……很好,很好。狮子和老虎之类的猛兽除了追赶猎物以外,其他时间即便是大白天也睡得死死的。”他哈哈笑着冲毒岛说。
“光一把那笔款子凑齐了吧?”毒岛隔着桌子向对面的田渊问道。
“还差那么一点。不过,到明天天黑以前肯定能准备好二十亿元现金。这几天内凑起来的钱,全部存在他的东京事务所的大金库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日夜不断地守在那里的人,除了他的秘书之外,还有樱田的三个部下和五名刑警。”田渊详细地回答着毒岛的问题。
“明天可就该有好戏看了。”
“那小子的东京事务所周围布置着三百名机动队员。全部换上便衣,化装成老百姓模样,把那幢大楼死死包围起来。”
“这家伙真是费尽了心机。”“不过,到了交接现金的时候,这些机动队员会先行赶到你指定的交接地点去,设下埋伏,等着你自投罗网。”田渊说着话,笑了起来。
“他们居然会这么想。”毒岛也跟着笑出声。
“来,喝酒……顺便给你说一声,你让我准备的船已经完全安排妥当。我为了捞一把沉船保险金,让小妾生的一个孩子在横滨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海运公司,这次安排的船就是这家公司的一艘快船。船身已经重新漆过,船桅的形状也做了一番改造。当然,船籍番号和船名也全部改成新的,还向海上管理署提出申报,告诉他们船被窃走,下落不明。不用说,申报的船籍番号和船名是原来的。这艘船目前正在东云的海面上游弋。怎么样,养足了精神就去看看? ”
“现在就去也行。”
“还是再等一等,天色稍稍暗下来再走。”
“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的招待。噢,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得求你帮忙。”
毒岛一边自己往苏格兰威士忌里加着水,一边对田渊说。
“什么事,请尽管说吧。”
“我想请你安排一下,把杉并区善福寺公园里善福寺池周围的木栅栏锯断几处,这样,我的车冲下池子时就方便多了。当然,栅栏锯断后还是要照原样放好,不要露出破绽,引起别人怀疑。”
“原来是这么回事。天一黑,我马上打发野方组的小伙子们去干这个活儿。”
田渊举起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