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纳哥的拉考达米奴海角上坐落着罗依阿尔赛艇俱乐部。它面对着海港,与罗依阿尔赛车俱乐部一道相隔。它的周围环绕着铁栅栏,强烈的阳光照在草地上发出耀眼的绿色。
在刻着“大海我之母”字样的拱门下面穿着制服的守卫站在左右,气氛森严。在兼做游艇旅馆的俱乐部大房子里和旧仓库门前停放着赛车和赛艇。
邦彦乘坐的密特朗DS十九汽车,由路易驾驶着,开过了罗依尔赛俱乐部。
“就是那边那辆阿尔发·罗密欧。”
路易指着一辆刷着橄榄色漆的阿尔发·罗密欧高级短程赛车对邦彦说道。
又开了三百多米,DS十九在海角尖端的岸壁上停了下来。
路易把阿尔发·罗密欧赛车的钥匙递给邦彦。
“祝你好运!”
路易平淡地说了句,打开了后车门。邦彦轻轻一笑,走下了车。
DS十九在岸壁上打了个转,向回开走了。邦彦朝着赛艇俱乐部走去。要在沙石海滩上晒日光浴的人们也开始从旅馆和拖车中出来了。
邦彦给了拱门下的两个看守每人一百法郎,两个看守迅速把钱放入口袋。邦彦走入拱门,两个看守装做没看见的样子。
邦彦径直朝阿尔发·罗密欧SS走去。阿尔发·罗密欧在强光的照射下非常惹人注目。
车门上没有把手,邦彦用手指扣住后挡板前面凹进去的一道缝隙打开了车门。邦彦钻到车里,把钥匙插入钥匙孔,扶了一下意大利车特有的前倾换挡,转动了钥匙。
“哒哒”的响声和引擎的震动持续了一秒钟后,一点六升、一百二十九马力双发动机开始发动。
燃料是满的。邦彦慢慢开动了车。方向盘紧得象大卡车的一样,可现在也没工夫理会它了。
邦彦驾车出了拱门。两个看守还是装着没看见的样子。
邦彦以八十公里的低速,朝着中央码头驶去,发动机渐渐热起来。
邦彦在面对着中央码头的国际美国银行摩纳哥支行把一千万法郎兑成了支票。
车在国道一号转了个弯,向着意大利和法国边境的曼顿大街急速驶去。这辆车虽比不上费拉里,但可以轻松地上升到四速一百五十公里、五速二百公里,一般的车是追不上的。
车在看上去非常僻静的曼顿大街向左拐。向关押安德烈的老婆的威士忌秘密工场所在的蒙特贝高山爬去。
到了弯曲、陡峭的山路,个头小的阿尔发·罗密欧SS靠着出色的负重能力,显示出了优良的性能。既使打滑,也可以很容易地用方向盘和加速器对付。
横穿过国道二零四号线后不久,邦彦把车子停了下来。他从车门的口袋里抽出一把螺丝刀,拧下了左靴后跟的螺丝。
靴子后跟里面,有一个藏宝石、缩微胶片之类东西的小孔。现在小孔里有一个防水用的聚乙烯小袋。
邦彦把一千万法郎的支票叠成一个小条,然后把小条塞进了小袋,把小袋又塞进靴后跟的小孔,又用螺丝刀把螺丝拧上。
邦彦点了根烟,又发动了阿尔发·罗密欧。汽车向盆地开去。
当汽车靠近罗库埃比利埃的时候,邦彦产生了一种跟上次来这一样,到中心地带的很好的小村酒馆里吃一顿普罗旺斯式的饭菜,喝一顿酒的欲望。但他还是微微地摇了摇头,把方向盘转向了右边。
右侧是断崖山谷,左侧是象要压过来的山脊的狭窄的险路。邦彦加了油门向上爬去,排气声在山中回响。
走了大约有四公里左右,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有路标。邦彦离开了山路,拐进了一条满地枯叶的林中小路。在小路上曲折前行三百米左右,就能看到威士忌秘密制造工厂。
但是,邦彦突然注意到在满地枯叶的小路上,有汽车轮胎压过的痕迹。
这种轮胎的痕迹跟邦彦以前来小屋时坐的费拉里、鲁诺汽车的轮胎痕迹不一样,压得很重、很深,可以断定是吉普车的轮胎印。
这轮胎印有去小屋的,也有回来的。
就算吉普车从小屋回来,也不能肯定在小屋中没有埋伏的人。
邦彦警觉地环视着四周,确定视野内没有人埋伏后,慢慢地从车子中走出来,左手拔出了常用的摩杰尔HSC式自动手枪。
从车上下来,邦彦迅速躲到左侧的灌木丛中偷偷向小屋靠近。一只鸟突然“扑楞扑楞”扇动着翅膀飞起来,邦彦被吓得心里一惊。
邦彦一边不时地回头张望一边前行,渐渐靠近了小屋,过了漫长的十五分钟,他在小屋对面的树林中停下了脚步。砖砌的小屋和树林中间有一口用石头围起来的井。
邦彦在枯叶上匍匐前进。左手攥着摩杰尔HSC自动手枪,从树林中偷偷探出头来。
突然,从山上小屋斜后面的树林里响起了大口径步枪的发射声。邦彦感到冲击波撞到了头上,子弹从左腕边飞过,地面的枯叶打得飞舞起来。
邦彦向发出枪响的方向——青冈栎的三叉的地方扣动了板机。
枪声的回声同时,对方发出一声斯心裂肺的号叫:“啊!”
于是转眼之间,一个穿着连体的、树的绿色般的迷彩服的男人折断了树枝,从树上摔了下来。
一支带三倍小型瞄准镜的“斯勃林·弗尔德”A三一○三的狙击步枪也掉到了那人身上。
狙击者所隐藏的树同邦彦之间的距离还不到四十米。这么近都没有射中,大概是因为太兴奋或者有什么偶然的力量吧!也可能是射出的子弹触到了树枝上,改变了原来的方向。
邦彦急忙又伏下身,退回了树林中。
这时从山上的小屋喷射出潮水一般的子弹。短机关枪就象疯狂敲打的打字机的声音一样,“哒哒哒哒”地响个不停。G·I柯尔特自动手枪也发出极高调的声音。
邦彦在松树的背后隐藏住身体。在他的身后树枝、树叶被纷纷打落在地。
猛烈的射击中断了。可以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邦彦穿过树林、偷偷地向小屋后面绕过去。
对面又开始一齐射击。因为看不到邦彦的踪影,只是对着树丛盲目射击。看来在小屋埋伏的家伙们准备了充足的弹药。
但是,汤姆森短机关枪——俗称汤米枪使用的是比步枪威力小得多的四十五口径自动手枪子弹,它穿过树林,可以说对邦彦不是什么致命的威胁。
邦彦用了五分种左右来到了刚才被打到树下的那个狙击手跟前。那小子身、鼻都出了血,已经送命了。
邦彦迅速地从尸体上拽过狙击步枪。山上小屋窗口的一支手枪慌忙向他射击,但子弹不是高就是低。
夺来的“春野”A三一〇三式狙击步枪的望远瞄准镜还没有损坏。尸体腰上的十发带钢弹为实弹的子弹袋的袋囊中装了大约五十发子掸。邦彦把插满子弹的弹带系到自己腰上。
短机枪的射手也在窗内移动着射击。一发子弹打在步枪狙击手尸体上,发出难听的声响。
邦彥退回到树林深处,瞄准树木空隙中小屋的一块砖,扣动了板机。身体被狙击步枪震动的同时,在望远瞄准镜的视野中闪出一道白光。但邦彦的左眼却看到了小屋的一块砖被打得粉碎。
邦彦拧了拧瞄准镜边上的调整左右的旋钮,把准星校正过来。好象被步枪所惊吓,小屋子里更猛烈地射击。邦彦把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移到了其中一个窗口,望远镜虽然倍数不高,但视野极为开阔和明亮。
视野中,可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上半身。他紧抱着带五十连发的圆鼓形弹仓的汤姆森短机枪,象醉了一样麻木地扫射。短机枪的枪身由于连续扫射变成了暗红色。
“可怜!”
邦彦心中暗暗说着,静静地扣动了“斯勃林·弗尔德”的板机。
在枪发射后坐的同时,开机枪的男子的鼻子以上的头盖被打飞,身体从窗口消失了。
短机枪还在“哒哒”地响着从窗口栽到了地上。机枪在满空弹壳的地上还在叫着,把地打起串串火星。
圆鼓形弹仓好象空了,失去了主人的汤米枪终于哑了下来。
小屋内的两只自动手枪一直沉默着。邦彦对着每个窗口一枪一枪地打。
斯勃林·弗尔德打了十几发子弹。摩杰尔HSC手枪插在腰间。山上小屋中并没有还击。邦彦沿着树林的边缘向小屋的正面绕过去。
绕到了小屋前面,邦彦把小手枪抵在腰间站了起来,向与小屋入口之间的那口井走去。
两只手枪在两个窗口开火了。邦彦把枪抵在腰间向右侧的窗口连续打了三发子弹。他的射击动作十分娴熟,连续射击的速度跟自动手枪的连发不相上下。
邦彦觉得打中了对方,因为他听到右侧窗内枪声没有了,代替它的是一声不象人声音的惨叫。
左侧窗里仍有人在疯狂地射击,邦彦躲在半米高的井沿后面,井沿被打得石粉直飞。
邦彦从井沿后面滚出来,“叭叭”向左侧窗里打了两枪。里面传出某种骨质被打碎的声响,左侧窗口也沉默了。
邦彦扔掉小手枪,从腰间拔出摩杰尔站了起来。邦彦站在那里,脸象木刻一般毫无表情,手脚也一点不颤动。
他环视了四周后,向小屋的门走去。对着腐朽的栎木门打了几枪,然后一脚把门踢开。
开门的同时,邦彦把身体闪到一旁,一股血腥气伴着火药的薄烟扑了出来。也听到了咳嗽和喘气声。
邦彦左手挡住右眼,习惯了屋内的黑暗后跳了进来。小屋的地板上鲜血把空弹壳都粘在了一起。
在各个窗边都放着开着盖的白铁子弹箱。子弹箱里放着四十五口径的手枪子弹。一千发装的弹箱中都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在撤满空弹壳的地板上倒着三个人。其中两人半个脑袋都被打没了,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断了气。
剩下的那个好象被打中了胸部,一边咳着血一边喘息。脸色就象害了热病的病人一样。长着茶色的大胡子。
邦彦踏着血迹走过来,一条腿跪在那个男人身边。
“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话吗?”邦彦毫无表情地问道。
“水,给我水!不,给我药!给我去叫医生!”那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回答我的问题,在地下室有你的同伙吗?回答了就给你水!”邦彦冷冷地说道。
“没、没有。啊!不行了,我嗓子渴死了,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这次的事是不是安敦·阿那西斯派你们来干的?”
其实不问邦彦心里也早就明白了。
“为了钱,我们什么事都接受。”
“杀安德烈的也是你们吗?”
“不,不是,是别人干的。”
“你们怎么会知道安德烈的老婆在这里?”邦彦问道。
“不知道。我们只是被命令在这里伏击你,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从山角下住的阿那西斯先生的部下那里得到消息说有一个模样象你的人乘费拉里车来到特贝高山。我们回去拷打了安德烈,他说出了他老婆被你绑架做人质。阿那西斯先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可能在山上的小屋里。”
“玛丽安娜——安德烈的老婆呢?”
“死了……不是我干的。水、给点水,我求你了。”
那人干涸的嘴唇吃力地动着。
“我去找找,你等着吧!”
邦彦把那人的皮带解下来,把他的两手捆上。左手拿着钢笔型小手电筒,打开了地下室的盖子。一股尿的恶臭扑鼻而来。
玛丽安娜赤身裸体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污浊的晨衣、长外衣都被扔在水泥的发酵槽里。
被邦彦用绳子捆住的手、脚都蹭破了皮,黑红色的血已经干了,两腿之间血肉模糊。用汽车毂盖打开的葡萄酒桶中的酒几乎都被喝光了。
玛丽安娜好象被伏击邦彦的那伙人好一顿强暴过。
都不用摸脉,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死了。
邦彦闭上眼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石阶。虽然说她是个生来就邪恶的女人,但也没有理由被这样悲惨地折磨而死。
“有水了吗?葡萄酒也行。”
邦彦上来之后,重伤的男子用沙哑的声音吃力地说。
“就有水也不给你。我要让你和玛丽安娜死去时一样的痛苦。”
邦彦一边说着一边从白衬衫挽起的袖子里拿出一片刮脸刀片,让那个发出绝望叫声的男人看好了之后,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