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邦彦被松了绑,住进公警备部的病房。接受医生的治疗,这下,可以躺在温暖的床上睡觉了。
自卫队警备部的两个士兵,天天不离邦彦左右,问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关照他,但对这一切,邦彦总觉得厌烦透顶。邦彦倒在床上,吃了十来支鸡大腿,又喝了五大杯生肉汁、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喂,对,对不起!”
马场一佐用颤抖的声音把邦彦叫醒,邦彦睁开了眼睛。在不知如何是好的马场一佐的旁边,内务局保安部的鹤冈,提着大公文包站在那里,看见邦彦睁开眼睛,他那白哲的脸上闪现出一层淡淡地微笑。
“好久不见了,这次的事不要见怪。”
这样说着,转身冲着马场一佐和负责看护的警备队员说:
“请你们到外面坐一坐好不好?”
“是,遵命。”
马场就象被拔弄了一下,挺直胸膛,冲他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转身,走出门去。
马场一伙刚刚从病房里出去,鹤同就立即把耳杂贴在门上,听着他们走远的远步。
从门口转回身来,鹤冈没顾得上看邦彦一眼,就开始行动起来——搬桌子,掀床板,连墙上挂的画都撕下来细查看。鹤冈忙碌地检査着屋子的各个角落,以确定是否装有窃听器,果然不出所料,电话听筒里有一颗扣子大小的微型窃听器。
鹤冈把一根细细的线切断了,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
“我巳经从马场那里听了个大概情况,再想听听你说的。”
邦彦从身边的箱子拿出一盒登喜路,请鹤冈点上。
邦彦猛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地吐出烟圈,他把来到大雪山里打小棕熊,后被不明地对空导弹残片击中头部,失去知觉,醒来时被陆上自卫队的家伙抓获,以及以背上了间谍嫌疑的罪名受拷问,以及被运到机郊外的警备队事务所,重重进行刑训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那架地对空导弹是被自卫队偷来的吧?”他问。
“但是……不对呀,事情复杂得多呢。”鹤冈吐了一口气,说。
“那,这就是说,是有个组织秘密地把地对空导弹运入日本境内啦。”
“也许是北边指挥的组织吧,如果干掉了北海道的航空自卫队,那么苏联要进攻日本,就象拧断小孩的手一样容易了。”“你有是北方组织干的证据吗?”邦彦撇了撇嘴。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花那么多的钱,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呢?”鹤冈冷冷地盯了邦彦一眼。
“哎,这样的事,以后渐渐就会明白了,我现在只想睡觉。”邦彦闭上了眼睛。
“我想让你去摸清敌人的情况,并一举歼灭他们。”
“……”
“你不感到可耻吗,如果不搬出内务局的名安,就差点被警务队给杀了。”
鹤冈用一种带点谄媚似的表情盯着邦彦。
“但是在开始这项工作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把马场折磨死!如果不这样,解不了我心头之恨。”邦彦继续说。
“明白了,这是你的自由,只是……不要暴露我们内务局呀。”
鹤冈的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确实,我和你都不希望让知道我同内务局保安部有关系的人好好活下去,是吧。”
“这点我们心照不宣喽,这是马场指挥拷问你时的参与人的名单。”
鹤冈是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上写满了马场他们在兵营外的居住地址及草图,还有家庭成员,上班路线等等。
邦彦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把这张小纸条折叠起来,收在睡裤子口袋里面藏好,并且把口袋上的钥扣仔细扣好。
“你要花一周时间才能康复,在你伤好之前我会一定尽全力,追查救人的组织。”
“他到底留下什么证据?”
“在袭击现场,地对空导弹L90的35厘米的对空机关炮的空弹壳虽然都四飞五散了,但被空弹壳残留下来的击针痕,同自卫队的所有地对空导弹都不一样。”
“……”
“地对空导弹的发射装置轮胎痕迹在中途就消失了,他们一定是用直升飞机运过来,然后再用直开飞机运走的。”
“啊,果真是这样,一定是个规模庞大的组织,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虽说用直升飞机把这些装置运走的时候,我由于昏迷没有听到,但他们运过来的时候我应该听见的呀!”邦彦说。
“运来和运走的地点,距离发射现场有10公里。”
“如果那样的话……嗯……一帮老奸巨滑的东西……我的枪呢?”
“我到在札幌效外给你租了间房子,你的来福枪巳经放到那里了,还有你的小棕熊,我们把它剥了皮,皮送到皮子店里去了。”
“谢谢。”
“那以后就是你的老巢了,这是钥匙,这是有关L90地对空导弹的资料。”
鹤冈打开公文包,把东西装进去递给邦彦。
四天很快过去了。
虽然医生预计,邦彦的伤要一个星期才能痊愈,但,象野兽一样健壮的邦彦,三天就完全恢复了,伤口上的肉长得很丰满,皮也长结实了。
在这期间,邦彦仔细地研究了35毫米双连地对空导弹L90的资料。
当今,世界上生产地对空导弹和机枪等武器的最大公司,是瑞士的“厄利康”公司。
在战前,这个公司就同日本有很深的交情,瑞士在摩洛战疫中使用的20毫米口径机枪,就是根据这个公司的设计制造的。
很久以前,大约在昭和十年,日本海军购置了这样一批地对空导弹,后来又从厄利康公司招来几名技术人员,进行改造,开始生产日本的地对空导弹。
在那以前,战斗机可携带的机枪只有2种——7.7毫米点30口径,17.7毫米点50口径,但在摩洛战役中,他们的战斗机携带了20毫米的厄利康机枪,后来,他们又利用日本的先进技术,进行改造,制成了弹仓存弹数很多,同时使用皮带供弹的机枪,更增加了威力。
战后,当各国兵器制造商都在迷恋导弹制造的时候,只有厄利康一家公司在开发导弹的同时。也在研究、生产机关炮。
但在阿尔皮斯战争以后,对于持仅单独生产导弹的论调的人们,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在北阿尔皮斯被击落的美国战斗机的大部分是被包括高射炮和突击来福机枪在内的中小武器击落的。
这里当然有很多理由。
这是因为美军的歼击机为了躲避在北阿尔皮斯四周张挂的雷达网和导弹兵器的袭击,而采取低空飞行所进的。
如果是低空飞行,连马赫2的战斗机,也不能把速度调整很高。
而且,导弹很容易被对方雷达所发出的干扰电波所迷惑,连续发射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代的地对空战斗,越来越需要通过导弹、雷达、计其机的连动而快速发射的炮弹装置。
近来越来越引起国际上关注的,就是这种厄利康地对空L90型双连机关炮。
十年以前厄利康公司已开始大量生产的这种L90型导弹,即使到现在还没有过时,世界上大约有20多个国家的兵器制造商,依然在采用他的技术。
日本防卫厅曾在1966年购买过它的样品,并且做了发射试验,其结果非常令人满意。
后来,日本最大的兵器公司同厄利康公司达成了协议引进技术。由兵器公司和三菱重工,共同完成了这项庞大的国产化计划。
普通的厄利康武器系统,由三部分构成:装载2台双连炮、雷达、计算机的超级射击管制装置车、光学目标指定仪,还有三台提供电源的发动机,这三部分构成一个射击单位。实战中,只有这三部分同时行动,才能达到最好的歼敌效果。
当然,现代技术的发展,不使用三台电源车而使用一辆就能足以补充能量,这也是很可能的。
但是,如果采用一台电源车,那么电线就要密密麻麻地通到整套装置的各个部位,所以出故障的可能性就加大了。
L90型双连地对空导弹,采用现代军用自动枪和打猎用的自动装填式枪同样的原理制成的,炮身后退量为20厘米。口径是25毫米,炮身长点90口径,也就是说,枪身长是口径的90倍,L90型就是从这得名的。
弹头重量是五百五十公斤,这里,加入了一百二十公斤的炸药,除了弹头,还有破甲烧头炸弹和曳光撤甲弹。
L90的发射速度是2600英尺,这完全可以和自动来福枪的速度相匹敌,为了命中高速飞行着的飞机,L90炮身的前面有一个特殊的装置——弹速检出仪,这样就可以准确地选准打击目标,自动调节弹速变化,对于提高命中率起了重大作用。
L90型导弹的发射速度,一般是一门炮一分钟发射550发,双连的,一台发射1100发,2台发射2200发。
L90型的有效射程,从爆裂烧夷弹的1.5公里,到曳光撤甲弹的5公里,应有尽有,弹头每走4公里大约需要6秒钟。
当然L90型地对空导弹系统装备最好的,要算是雷达了。
超级“弗雷德”式雷达,精密度很高,尤其是遇到了干扰电波,它会自动改变周波数,一旦是由于电波干扰而被迷惑,那么L90型导弹系统还可以同时使用光学临视仪。
L90的炮身一般是被放在装有油压千斤顶和四个脚轮的炮座上,用拖拉和或雪上车牵引,确定射击位置以后,支起千斤顶,把四个脚轮摆成八字形,即使是凸凹不平的地面,炮座也可以自动保持平衡,然后收回千斤顶,这一过程需要1-2分钟。
六天以后,邦彦在医院里养足了精神,就出院了。
邦彦背着打猎时常背的简易帆布包,皮夹克和裤子仍是原来的一身。
警备队为邦彦准备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了札幌市内。
十月份的天气巳经很冷了,即使走在人群熙嚷的大街上,邦彦也不时地感到寒气逼人。
邦彦下了出租车,回头一看,有2个人正死死的跟着他,为了甩开他们,邦彦只好钻进了小胡同。
小吃摊上烤玉米的香味,勾起了邦彦的食欲,他强压住自己的欲望,来到植物园附近,随手叫了一辆同租车。
邦彦在4岁附近的国际保龄球中心下了车,换乘另一辆出租车,来到冈公园附近,也让司机把车停在了紧靠路边的36号门前,他大约走了300米,来到39号——他的新家。
高高的混凝土院墙遮避了整个庭院,院子大约有300坪,住房不过20坪,这是内务局保安部给邦彦租的新家。
正房的左侧,是一间和整个建筑极不相称的车库,车库很大,门前装着自动卷帘式铁窗。
邦彦试着打开39号门上的锁,铁制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如果没有车子出入,可以使用自动门上的一个小门。
邦彦从那个小门走了进去,来到庭院里,正对面,是一间正房,他熟练地用鹤冈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厅的门。
正房是用砖制成的,有二层玻璃窗,邦彦点起了起居间的石油发热器,然后走进厨房,想打开冰箱看一看。
大型冷藏柜里应有尽有,鸡、鸭、鱼、肉和各种酒、饮料把冰箱塞得满满的,穿过厨房的房门,直通着车库,那里停放着一辆白色的桑牌樱桃XI型轿车,另外,车库的架子上还摆放着5个备用车胎。
邦彦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打开了驾驶室的门,方向盘、加速器、引擎……邦彦把这一套系统仔细地看了看。
这部汽车引擎的拉力大约超过了一百二十马力,对于如此轻巧的车身来说,这也许超功率运转了,前轮驱动的力量很强,难以控制,特别是在加速和高速行驶时会产生强烈震动。
汽车的油箱很大,一直延伸到车后部座位的底下,这是一部以100立升汽油就可驱动的低燃料车,当然,车轮也比普通的轿车粗一英寸左右。
邦彦把整个庭院的各个角落都检査了一番,又回到了起居间,坐在扶手椅上,把脚伸到电热器上。然后,点上一支烟。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屋里的宁静。
邦彦拿起电话听筒,静静地屏住气,想先听听对方的声音。
“是我,你已经到了。”是鹤冈。
“这里太合我的心意了。”邦彦回答。
“那我去你那边坐坐。”鹤冈说完就断了电话。
邦彦放下电话,耸了耸肩,转身走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大约一公斤罗马尼亚红肠、几瓶啤酒。
好长时间没有沾酒了,即使度数很低的啤酒,也很快对邦彦起了作用。
即使这样,邦彦还觉得不够剌激,于是又拿来一瓶北欧的白酒,把它和啤酒混在一起,喝了起来。
一杯酒下肚,邦彦顿觉自己饿得不行了,邦彦抓起红肠,狼吞虎咽。这时听到了前门自动开启的声音。
邦彦立刻警觉起来,取出芬兰造的来福枪,把弹膛里塞满了子弹。
把弹膛上面的子弹用手指往下一按,游底就锁住了。这一切做好之后,邦彦掀起窗帘,正巧,一辆丰田车驶进了庭院。
车号并不是内分局的,但坐在后座上的确是鹤冈。这大概就是内分局执行秘密行动时用的车子吧。
邦彦把来福枪挂上安全装置,随手放进了保险柜里。过了一会,他打开了门厅的锁,等着鹤冈的来访。
“喂,喝一杯怎么样?”邦彦举起酒杯招呼到。
“算了,我还想清醒点呢。”鹤冈冷冷地拒绝了。
“厄利康L90击落自卫队直升机的事是不是有新线索了?”邦彦一边嚼着红肠,一边问。
“他们昨天晚上又击落了一架在次别酒域巡逻的飞机,是海上自卫队的‘老鹰’号反潜飞机。‘老鹰’型飞机是罗克德·海王星的国产型。”鹤河一口气说了出来。
“哦?自卫队警备部的人可没有告诉我这种事。我出院的时候听说马场一佐出差了,好象是汶别海区,所以没有见着他。”
“政府对大众宣传实行严格的管制,究竟能把秘密保持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总之,如果让我们的同胞知道这件事,大家就会动摇了。”
“厄利康导弹发射现场有没有留下空的弹壳?”
“这次和上次在大雪山里发射的导弹是一个型号。”
“发射导弹的人往哪个方向逃跑?你扪掌握什么线索没有?”
“嗯……不过,我们从别处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鹤冈说。
“哦?”
“从苫小牧港到钏路港运送精炼石油和轻油的日本新油船‘爱丽蒙’号在半个月前行驶途中触到了二战时残留下来的浮游潜艇。油舱严重损坏,大约30万立升的石油和50万立升的泻漏在海上了,然而,现在再仔细回顾一下怎么也不象是意外事故,而象是一次人为的破坏。”
“也就是说好象是油船‘爱丽蒙’号船长以下的全体乘务人员共同合谋,制造了触雷事件。他们在油舱里安装了巨型炸弹,然后引爆它,让石油全部流入海中。”
“爱丽蒙”号的一位船员酒后失言,钏路的暴力集团北海组听到后,想借此很敲他一笔。
“这样,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去恐吓‘爱丽蒙’号船的三名北海组的人突然就神秘地失踪了。后来北海组又突然中止了恐吓‘爱丽蒙’号船长和船员的计划,即使在豪华的酒吧里遇到‘爱丽蒙’号的船员,也不问此事,而是悄悄避开。”
鹤冈说完了这些,好象陷入深思,目光变得十分深沉,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