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炸坏了的军营被火焰包围了。

被强制收容的日本人和日系人,跑来跑去,全部被收容人员加在一起,共二百零二人,大家都在跑,有一半人是奔向食粮库的。

有的男人冲进了被火焰包围的兵舍,冲田刚史冲在最前面。

仰北冈真树为盟主的男人们紧跟其后。

必须要得到武器。

金银色的火粉,染红了黑暗的天空。

氏家冲之介被幽魂狼,也就是戒能兵马救了出来。

他们用枪弹,将脚撩打开。

氏家盯着燃烧的兵舍。

六月十日的夜里,氏家被安格斯·卡宾抓了起来,怎么审问也没用。所以,就被扣上手铐被打入达那那收容所。而且,不是一般的牢房,是与他人完全隔离开的和猪一样的小单间。

他受到了不尽的虐待。

眼看就要死了。

戒能兵马支撑着氏家。

“玛莉在收容所外面,正等待着你。”

戒能兵马催促着氏家。

“我必须赶紧走。”

“幽魂狼,请等一下。”

氏家向戒能请求说。

他必须等待冲田,冲田每天晚上都给他端来一点点吃的东西,他们约好一起逃走。因此,不能自已逃走,要逃走的不仅仅是自己和冲田,还有边北冈为盟主的三十二名男女,说是要一起横跨阿拉斯加,渡过冰冻的白令海峡。

氏家没同意这个计划。

等待着参加者的是死亡,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只有自己和冲田,也许是可能的。但是实际上,是九名女人,二十三名男人,再加上氏家的冲田,共计三十四人的队伍,要向阿拉斯加挑战,是没有希望的。

他不能充当集体自杀旅行的头目。

冲田跑过来。

手里拿着短机关枪和子弹带。

“久等了,快走!”

冲田兴奋的脸庞,被火焰映得通红。

“这是戒能。”

氏家边走,边介绍了幽魂狼。

没有人知道戒能兵马这个名字。如果是说幽魂狼,无论印度安人也好,爱斯基摩人也好,都非常熟悉。美国兵就可能会嗅到气味儿,所以他不能说出幽魂狼的名字。

冲田刚要自我介绍,有一队男女跑了过来。

是以北冈为盟主的企图逃走的那队人。

“只搞到两挺短机关枪,子弹也不是百发。但是,总比没有强。快走吧,不过,是谁救了我们呢?”

戒能兵马停住脚步。

环视了这群男女。

“他叫北冈真树。”

氏家用他那困惑的目光,看着幽魂狼。

“北冈君作出了脱逃计划,招集了志同道合者。最后,确定了以北冈君为了盟主的十二十三名男人,九名女人的逃亡计划。”

“三十二人一起逃,究竞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戒能兵马不可思议地问。

“回祖国去。这里是地狱,饥饿和疾病,不久就会把我们全都折磨死。那些家伙就等着我们全都见上帝呢!我们不能让那些家伙的企图得逞。因此制订了逃亡计划。接下来,我们就要对阿拉斯加大陆进行挑战,明年三月,我们就要到白令海峡,并步行走过冰冻的白令海峡。只要到了俄国的领土切柯特半岛,就如同到了故国一样。我们要坚决战斗下去,为此,我们男女共三十二人,歃血为盟。”

“横跨阿拉斯加大陆?”

戒能兵马看着氏家。

“是常常正气吗?你也参加了这个计划了吗?”

“没有。”

冲田代替氏家说。

“逃亡计划是我和氏家一起制定的,我俩谈了横跨阿拉斯加大陆的事,开始氏家是消极的,最后他赞成了。这呆下去,只能被杀,这正如北冈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有逃走,但是除了我们以外,北冈又招集了志同道合的人,重新定了计划,马上杀死守兵,他们歃血为盟,这样下去,留下的老人和孩子就会遭到非人的折磨,会被那些家伙指责为知情不报。所以,氏家把行动的日期一直拖到今天,我现在才知道氏家是在等待你的支援。”

“那么……”

戒能兵马的声音很低。

“我和氏家与北冈他们分别行动。”

“别这样!冲田。”

北冈的语调里,带着愤慨。

“让我们的行动拖至今天的是谁?还不是你和氏家吗。你们说和我们一起行动,让我们等等,我们同意了。因为氏家熟悉阿拉斯加内地的情况。我们谁也没去过那儿,可以说完全是个外行。氏家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因此,我们同意了,事到如今,你总不该这样。”

“等等。”

戒能环顾了一下,周围充满杀气的男女。

“背叛是不能原谅的。”北冈大声叫道:

“被袭击也好,被杀光也好,我们全体成员都应在一起。我们要抱成一团儿,共同前进这是我们曾经发过誓的,我们不都是日本人吗?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人扔掉呢?我们当中还有九位女同胞,连她们都下定决心横穿大陆,回到祖国去,难道就要背叛所有这一切,将我们自己葬送在这片荒野上吗?是想让我们三十二个人都死掉吗?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祖国去,回去参加对抗英美的战斗。我们决不放弃,要死也死在一起。”

“这话是北冈君说的吧?”

戒能兵马,把视线移向了北冈。

火焰犹如幽魂一样燃烧着。

“你们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阿拉斯加?”

“……”

“这个地方有五万三千公里的海岸线,湖泊超过三百万个,以幽魂河为首,超出人们想象的大河就有十三条。再加上,有五十万平方公里的森林地带,漠无边际的冻土地带,声势骇人的冰河,直经为一千多米的、圆锥状的奇怪土山,以及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大地龟裂……”

“你们好好听着,你们刚才说了,要步行穿过阿拉斯加大陆,走向白令海,那么,我们就从你们的出发点说起,走路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打算走向哪里呢?如果是去白令海的话,是要一直向西走的。这样,你们就会堵在幽魂河的支流克约库库河那儿,那里聚集着不可胜数的湖泊,怎样才能穿过这些湖泊呢?你们是三十二个成员的大集团。那里,真正是求援无方的地方,现在你们又不能模仿海狸……”

“……”

“好了,我们姑且把湖群放在一块儿,就算是北上了吧!马上遇到的就是北极圈儿,进入北极圈以后,你们就将向安第尔斯山脉迈进,你们是为了躲开堵在前进道路的巨大湖群,而登越山脉的,向西也好,向北也好,道路都是相当曲折的,你们的北侧就是鲁库斯山脉,那是东西全长一千多公里满是岩石的山脉,而且温度要比阿拉斯加内陆的温度低得多,冬天是零下六十多度,植物无法生长,与整个内陆一样,降雨量极少,不毛之地到处可见,可以说是一片冻土,冻土带这个词来源于芬兰语,是指草木不能生长的地带。树林、几乎是看不见的。偶永也有些地衣类、藓苔、草、小杨柳什么的,但数量极其有限……”

兵舍仍在继续燃烧着。

“你们说了,要在冬季穿过白令海,那么,你们打算怎样忍受冬天的酷寒呢?你们怎样做过冬的准备呢?空气干燥、气候寒冷,就连你们吐口唾沫,也会马上冻成冰块,落在地上发出声响的,脸颊疼痛,鼻子冻僵了,哈气使睫毛、眉毛冻在一起,手和脚首先失去了知觉。打个比方,你们乘坐的冰块散裂了,这样一来,衣服弄湿后,寒冷就会尖刀一样刺骨,你们必须在酷寒中野营……”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开口。

戒能兵马继续说着他的话:

“出发时还可以,但以后,粮食问题怎样解决?虽然有驼鹿,有北美驯鹿,但如果你们真的指望这些动物,你们很快就会饿死的,就连印第安人,他们自已在打着猎物的冬天、也会饿死的,住在河边的爱斯基摩人也有几天几日打不到海类的时候,三十多人组成一个集团一起走,当然不错,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但这种情况也只限于没有被饥饿袭击之前,一旦饥饿来临,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你们就将人心唤散,寸步难行……”

“你不要尽说一些不好的方面,那里不是有许多鱼吗?”

北冈终于忍不住了,冒出了这么一句。

“当然有鱼。但要想打鱼的话,一定要沿河边去,在山里是打不到鱼的。”

“……”

“那么,就算你们非常幸运,打到鱼了,也抓到鹿了。但是,在一两天之内,肯定有空军出动,他们落到地面上以后,很快就会开始抓人的行动。你们当中,有的人就是杀过人的吧!在搏斗中,把对方干掉的人也有吧……”

“实在不行,我们就和他们干。”

一位年轻的男子大声叫道。

“你们是想和军队作对吗?”

“对!”

另外一个男子这样答道。

“求求你了,还是带着我们走吧!”

女人带着哭腔央求着。

“与其在收容所里被人家杀掉,还不如死在冻土地带……不管怎么说,还是带着我们走吧!”

“……”

人声中掺杂着女人的哭声。

戒能兵马,沉默不语。

戒能兵马,把氏家领出了人群。

“你们真的能杀掉那些家伙吗?”

戒能兵马的声音十分沉重。

“横穿阿拉斯加是没指望了……可是……”

氏家说不下去了。

在收容所里受到的虑待,氏家是有亲身体验的,虽说氏家的遭遇更惨,但这种虐待是收容所里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的,那是一种非人的待遇,人家管你叫“黄种猴子”精神上的痛苦要胜过肉体上的,一想到这些,氏家就说不下去了。

“我是来救你的,玛莉在等着你,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可以隐藏在我的住处。”

“你的好意我领了……”

“你真的想去找死吗?”

“如果没有我带路,他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是出于同胞之爱吗?”

“我是不忍心抛开他们,谁都无法爬到日本去,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事实上,这样,只有等着死在冻土地带上。”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是要去吗?”

“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是这样……”

至此,戒能兵马也无话可说了。

谁都无法说服那些以死为乐的人。

“有一个请求,幽魂狼的事儿!”

“我说说看吧!”

“能不能在这五天之内,把这些人带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现在的粮食还是够吃的。那以后,到底去哪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安格斯·卡宾少尉呢?”

“卡宾为了出席司令官夫人的宴会,昨天夜里赶去了。生日宴会,据说是今天傍晚开始。”

“真是好运气呀!”

“可能这种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你不想见见玛莉吗?”

“等杀了卡宾以后,我再去见她。请转告她一声儿。”

“你能活着回来吗?”

“我是做着活着的打算的。”

“知道了。对了,蓝湖在哪儿,你晓得吧!”

“知道。”

“我就把那帮家伙安排在那里。”

“非常感谢!您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用多礼了,能保证活着回来,是我最大的愿望。”

戒能兵马,望着氏家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

连日的拷问、虑待,使氏家的面容满是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如同乞丐一样。望着氏家往收容所走去的身影,戒熊兵马不禁心头一热。

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他却毫不气馁,真正的男子汉是一定要报仇的。

“喂,你去哪里?”

冲田看氏家回到收容所,走过来问道。

“我去找那畜牲去,你先走吧!在我回来之前,戒能把大家都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找卡宾吗?”

“对!”

“那么,还是坐水上飞机来得快!我来送你!”

冲田指着沼泽中的水上飞机说。

“为什么?”

“你一个人去军司令官家,实在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你能驾驶飞机?”

“能!”

氏家不禁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往下向。社会上连会开车的人都非常有限,而冲田都会驾驶飞机,真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从达那那收容所到军司令官官邸,直线距离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

军司令官官邸就在达那那河边上。

达那那河在达那那地区与幽魂河汇成一体。

乘坐飞机,一下子就可到达。

冲田使水上飞机离开了水面。

漆黑的夜晚,军用飞机在深夜里也是很少起飞的。冲田熟练地驾驶着飞机,氏家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飞机在摸索中前进,冲田一边躲避着山脉,一边使飞机向达那那河畔方面降下。

冲田把从警卫舍中夺来的香烟递给了氏家。

“事情确实不太好办呀!”

冲田口中刁着的烟卷头,把狭窄的驾驶席染成了红色。

“是呀!”

氏家的声音很低沉。

“可能会全体覆灭的,这也许是命运。三十四个人,其中有九个女人。这个集团是无法横穿大陆的。如果是夏天的话,可能还好办一些,至少可以逃脱空军的追击。可是一进入十月,这地方马上就被寒冷袭击了,到了十一月,连司令官住的地方也到零下四十五度了。内陆部分,尤其是接近北极圈的地方,经常是零下五十度,甚至六十度。正如戒能所讲的,会一下子全体完蛋。这些人当中,除了你以外,可能没有谁知道寒冷地带的常识。”

“……”

“我觉得北冈君应该带领大家留在收容所里,你怎么想呢?”

“我已经跟戒能说好了,只要我活着回来了,就带领大家向白令海进军。”

“是送死吗?”

“对,我们渴望自由的死。”

“那是这些人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已,太幼稚了。”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会逃离收容所的。”

“但只要我们扔下他们,他们就会又回到收容所去,这样,可以先把你的妻子从收容所里领出来。就对那些人说,你被枪打中了,你看怎么样?”

“也许,真会被人家射中。”

氏家的声音极低。

“死是死不了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参加晚会的人是不带枪的。另外,我还想向你进一句忠言,关于你的妻子,女人横穿大陆是完全不可能的。可能残酷一点儿,我看你们还是分开比较理智。只要杀了卡宾,你妻子以后就不会受到威胁了,我们可以去美国本土,也可以回故乡。假如真的回到了日本,军部也只会把我们当做特务看。”

“……”

“如果只有你我两个人的话,完全可以逃离这个地方。”

“……”

“命运也好,宿命也好,每个人都有无法摆脱的事情。一会儿,你就会闯入军司令官夫人的生日晚会。在那里你将杀死卡宾,很可能还会杀掉其他什么人。收容所那边儿,你的朋友们为了帮你逃离,也会搞爆破。美国军队说什么也要逮捕你氏家冲之介的。这就是你的命运,我想你只能是束手无策,和妻子分离是无奈的,抛掉北冈君他们也是万不得已的。你就是这个命。”

“如果是你的话,你将怎么办呢?”

氏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

“我就回日本。我想无论如何是可以做到的。为了这个,我才选你作为我的同伴,我不想作无谓的牺牲,与你一起来杀卡宾,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我不能失去唯一的同伴。我对射击很有信心,对寒冷地带的气候也很了解,另外身体也没问题。”

“我考虑一下。”

“是想让那些人回到所容去,是吗?”

“对!”

“好,对了,戒能是干什么的?”

“你不要问这些了。”

“明白了。”

冲田点了点头。

氏家和冲田穿上了印第安人的服装,走上了街道。

太阳落山了,但街道上犹如白昼一样,一种奇妙的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大街。

两个印第安人在街上走着,拖着长长的身影。两个人正在向面对运河的瓦特逊少将的私人官邸接近。官邸周围停满了车,来了许多了不起的大人物,正门有两个年轻的警卫。

晚会已经开始了。

从里面传来了音乐声,其中也有喧嚷声,两个印第安人走到了警卫的前边。警卫把短机关枪当做手杖那样拄着,两个印第安人停下了脚步,两把狩猎用的刀子在白光中一闪,两个警卫几乎同时倒下了。印第安人的动作极快。

他们把短机关枪揣在上衣里。

走向了正门。

他们进入了大楼。

枪声在大客厅里响起来了。

“不许动!”

冲田的声音大得惊人,悲鸣和喊叫都停止了。

安格斯·卡宾正在和司令官夫人说着话,听到枪声以后,他本能地掏出了手枪。

随着一声枪响,卡宾手中的手枪落在地上。

卡宾想藏在人群当中。

“不许动!卡宾少尉!”

听到氏家的声音以后,卡宾的腿直抖嗦。

“到这边来,卡宾。”

氏家拿着短机关枪顶着卡宾的背。

冲田手里也拿着枪,是他把卡宾手中的枪打落的,冲田环视着人群,只有瓦特逊少将一个人穿着军装,这些人中有很多是高级军官,但除了卡宾以外,谁都没有带枪,人群冻结了,卡宾的背也冻僵了。

有一个人在动,那就是司令官夫人。

她在看落在脚底下的手枪。

“你别动!”

瓦特逊少将的叫声接近于悲鸣。

但是她将枪捡了起来,用双手握着枪,对准了氏家。但手枪没出声,冲田的子弹已经进入了她的胸膛。

“出来!卡宾!你想从后面挨子弹吗?”

氏家在大叫着。

卡宾慢慢地转过身来。

死是不可避免的了,卡宾对这一点十分清楚。氏家和冲田手中拿着短机关枪,客人们手无寸铁,只有自已带着手枪,还被冲田给打落了,那个冲田的枪技绝非一般,他还杀死了司令夫人。

“如果你想保命的话,就向前走两步,把裤子脱下去,那样,可以让你活命。”

如果开枪射击的话,目的就可以达到了。但,突然间氏家改变了主意,杀死他太容易了。应该再折磨他一下,这个坏男子给自己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肆意污辱自己的妻子。并且,没日没夜地对氏家进行拷问。

司令官夫人被打死以后,大厅里更是一片寂静。

卡宾向前跨了两三步。

氏家和冲田的枪完全控制了人群。

他们毫无办法,身子不能动,腿关节都快裂了。

“快脱!卡宾,我已经让人把收容所炸了,那些警卫全都死了,你就死心吧。”

卡宾把手放到了腰带上。

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了,死亡就在眼前。已经无法注意人们的目光了。眼里只有两支短机关枪,卡宾的下半身脱光了。

氏家走到了他的旁边,枪口对准了他的生殖器,卡宾举起了双手,大厅里静极了。

氏家手中的枪连续发射了几发子弹。

卡宾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子弹将他的生殖器和睾丸打得粉碎。下腹满是血迹,卡宾在打着滚,鲜血从大腿间呼呼流出。

“瓦特逊司令官,你出来。”

冲田向穿着军服的瓦特逊少将命令着。

四十中旬的瓦特逊少将此时面无人色,妻子就死在眼前,但他却一动都不能动。

被枪顶着,他终于走到了前边,好不容易才保持了军人的尊严。

“有话……”

想说“可以慢慢说”之类的,但是他终究没说出来。

“你能与黄种猴子对上话吗?”

冲田目光冷冷地望着瓦特逊。

“卡宾给氏家安了个陷阱,以莫须有的反美活动罪逮捕了氏家,其目的是为了控制氏家的妻子。威胁氏家妻子,凌辱她,如不服从,就将氏家交给军法庭,氏家的妻子是白人,对此,卡宾大为不满,每日每夜奸污她。同时,对收容所中的氏家也进行连续的拷问。卡宾所有的罪行,责任都在你司令官身上。但是,我们并不想杀了你,只想把你当做人质。如果军队出动了,那么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手枪在背后顶着。

“两三天以后,我们将给他自由。你们告诉军事当权者,两天之内,不准发动军队!”

冲田留下了这句话,氏家跟在后面,走出了大厅。

司令官专车的司机,看见有事发生,手中拿起了手枪,但手脚都在哆嗦,枪也在发抖。

“快滚!”

冲田大喝一声,吓跑了司机。

冲田把瓦特逊押了上来。

冲田开车,车跑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婆?”

冲田问道。

“对!”

瓦特逊的声音在颤抖。

“太愚蠢了!”

“你们能安全逃离吗?”

“我想能!”

“那么大的阿拉斯加,到底打算逃到哪里呢?”

“如果追上来的话,就会明白的。”

冲田的口气很大,瓦特逊沉默了。

氏家也不作声。

对冲田的冷静和勇敢不禁产生了一种怀疑。

氏家原打算等卡宾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伏击他,但冲田主张冲到会场去。那种作法是从未想过的,成功的可能性极小,所以氏家表示反对。但冲田毫不让步。他对氏家说,杀死卡宾,抓军队司令官为人质是最好的方法。利用对方的空虚,采取简单的快的做法。果然他的主张是正确的,胜利轻而易举地取得了。

他深深地感到冲田不是一般人物,十分精悍。而且在深夜里十分熟练地驾驶飞机,枪法也令人叫绝,有一种超人的胆识。

氏家模模糊糊地猜测着他的本来面目。

眼前又出现了满身是血的卡宾。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卡宾就会死掉。即使幸活下来了,他也不再是男人了。不男不女的,这样生活够他受的。

他强奸妻子的印象总是不能从脑海中抹掉。

氏家想:总算报仇了。

象太监那样的生活,对卡宾来讲是一片黑暗。那是一丝光亮都没有的世界,一条丑陋的软体动物在那里喘息、挣扎。

2

阿拉斯加驻军总司令部。

罗伯特·沃尔克大佐在积极地考虑着对策。

瓦特逊少将于阿拉斯加时间七月二十二日下午八点被劫走作了人质。

沃尔克大佐当时也在场。

瓦特逊少将刚一被带走,沃尔克大佐就回到了总司令部。他安排车辆跟随劫特瓦特逊少将的汽车。不大一会儿,尾随车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两名日本人把飞机停在了距司令部三公里左右的停机水域。瓦特逊少将被带上了飞机,飞机马上就起飞了。沃尔克大佐马上要求安卡基空军基地准备出动。此外,还命令数百公里以内的各个机场作出战斗准备。让侦察机查明逃机的着水地点。

不能打落水上飞机,只不过是两个歹徒杀死了总司令官夫人而已。卡宾少尉受到了重伤。但如果总司令官被杀的话,那么阿拉斯加驻军也太丢面子了。

收容所也被炸了,全体警卫都被杀了。

沃尔克大佐向收容所发出了调査机。

下午10点以前,得到了报告。

警卫楼被炸得粉碎,全体警卫无一生存。二百零二个收容者中,有三十四名逃跑。

祆尔克大佐又组织了追踪大队。

“这些混蛋!”沃尔克大声骂道。

只要一救出瓦特逊少将,就将逃亡的三十四人全部杀掉。侦察机可以准确地察出他们的逃亡方向。内陆森林极少,所以很容易发现,一两个人可能不太容易,但三十四人的大集团则可以一目了然。

——要使用空中投弹的方式,杀掉这些人。

沃尔克已经打定主意:决不宽容!

他一边慌忙地下着指示,一边不禁产生了疑惑。这三十四个家伙,在想些什么,他们要往哪里逃。

哪儿都去不了。

绝对是这样,他们无处可逃。

沃尔克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地图。

冲田刚史驾驶的飞机越过了达那那收容所的上空。瓦特逊少将一直沉默着。

他在想被杀死的妻子,今天是妻子过三十八岁的生日。

瓦特逊本人四十五岁,对妻子千分溺爱。

——是黄种猴子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瓦特逊发誓要报仇。

报仇,一定要报。要发动阿拉斯加全体驻军追击这些混蛋,要象杀兔子一样,将逃亡的人全部杀光。

瓦特逊在考虑着整个战局。

目前,整个战局对美国和同盟国不是很有利的,继轰炸珍珠港以后,日本军队对闪电作战毫不放松。马里海战、占领香港、占领马尼拉、占领新加坡……占领爪哇……

五月,又控制了缅甸全土。

六月三日,马六甲海峡的海军基地又遭空袭,继而,又有两个大岛被占领。

……

就连阿拉斯加的咽喉部分,日本军队也在逼近。

目前,收容所被炸毁,妻子被杀死。

瓦特逊恨透了日本人。

是谁决定的,让住在收容所里的日本人有饭吃,真是太愚蠢了。对于日本人,只有处以重刑劳役才对劲儿。

不,这种考虑也不合适。

——应该将他们全部杀掉。

那边儿水上侦察机飞了过来。

已经无路可逃了。

水上机进入下降趋势。

瓦特逊明白,这地方是幽魂河的支流多基塔那。

水上侦察机在上空盘旋着。

“你能游泳吗?”

冲田问瓦特逊,瓦特逊拒绝回答。

“你想想你的处境?是不是想找死?”

“能游。”

“那,就给我游下去。你的作用,就是这些,这个飞机要沉下去。总之,你也要随着下去。”

“……”

“你一定在打算,回去以后,发动全军追击我们吧?考虑把我们全体都杀光吧!但,那是办不到的,一定是以驻军彻底失败而吿终。你真是个笨蛋,连老婆的命都赔进去了。不仅如此,对部下的管制你也无能。再说,战争期间怎么能给老婆开生日晚会呢!你太蠢了。”

冲田在使飞机降落。

下午10点50分。

水上侦察机给总司令部带来了消息。

逃亡飞机潜入多基塔那中流。

接到报告以后,沃尔克大佐命令追踪部队整装待命。

水上侦察机找到逃机的着水地点以后,开始筹划营救总司令官。

沃尔克从伞兵部队中选出三十名全副武装的精悍人员,分三组追击三十四个逃犯。当然轰炸机也出动。但都要等到天亮以后再说。夜间,伞兵部队降落是十分危险的,天亮后,让水上侦察机再査看一下,在空中确认后,再猛投炸弹。

必要时,还可以出动追踪部队。

蓝湖。

位于多基塔那河七公里以外的山岳地带。氏家冲乏介和冲田刚史,到达蓝湖时,天还没有亮。虽是内陆,那里有一片森林,从空中很难发现具体位置。

玛莉在等着氏家。

从六月十日中了奸计,氏家进入收容所以后,他们已经四十四天没见面了。氏家抱着玛莉的肩膀,玛莉依偎在氏家身上放声大哭。

“我已经向卡宾报了仇!”

氏家只知道这个。

戒能兵马走了过来。

“你们可以开始死的旅程了!”

氏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而是环视了人们一下。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氏家和戒能兵马。

“我已经说过了,这纯属自取灭亡。他们只带来了两三天的粮食,其余的几乎没有。短机关枪,加上你的和冲田君的,也不过四支,子弹不足百发。现在,饥饿已经来临了,而且,人们心理很恐惧,你跟大家说说,还是挂了白旗,回到收容所吧,很有可能待遇比以前更恶劣了。但总比大家死在荒野里强呀!你和玛莉,我可以单独照顾。”

“明白了,我商量一下。”

氏家把玛莉交给戒能兵马,自己面向了大家。冲田用绝望的眼光看着氏家,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说教是无用的。

“听说你们杀了卡宾和司令官夫人,又抓司令官为人质,逃了回来,是吧!氏家君。”

北冈真树走了过来。

“对。”

“你们断了我们的后路。杀了收容所长,杀了司令官夫人,又让我们回收容所去,这不是送死吗?”

“所以,我们不正在说这件事儿吗?”

冲田把话接了过来。

“我和氏家君另有别的目的。策划集体逃跑的,是你。氏家君考虑到内部起义会给剩下的人带来麻烦,所以,说再等一等。而三十二人的头儿是你,现在停在这里是十分危险的。”

“不能原谅背叛行为,你们不是已经发誓要共同前进吗?氏家君对奥地以及内陆很熟悉,他有责任给我们指路。”

北冈气得要发疯,又逼近了一步。

“北冈君,你才是不负责任的人呢!”

冲田的口气十分严厉。

“我和氏家是在以后才参与逃亡计划的。开始时,你到底想领着这些人到哪儿去?”

“……”

“你要交待清楚,我和氏家君要采取别的行动,你现在可以率领你的人马出发了。”

“我不能让你们这样做!冲田。”

北冈将短机关枪对准了冲田。

“不要干傻事儿!”

氏家盯着北冈那张惊慌的脸。

虽然这些人逃出来了,但到现在北冈才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他没有自信心,领导起这一群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狂躁。

跟随北冈出来的三十一个男女的表情也都同样的不安。

“侦察机!不要让他们看见我们!”

在天空那边儿,隐约传来了飞机声,冲田第一个听见了。

人们马上分散在树阴下了。

氏家来到了玛莉那儿。

两个人拥抱,将身子靠在树干上。

“对本起!”

氏家低声说道。

“我们只好在这儿分手了,我面临的只有死亡。我只能往日本逃了,但横穿大陆回日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跟着戒能走吧!他一定会把你送到哪个地方、安屯下来。”

“幽魂狼说过,要把我们安排在家里。”

“不要用幽魂狼的名字,这个名称在印地安人中无人不晓。戒能已经被美国人盯上了。所以,不能永远呆在他家里。还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我要和你在一起。”

“是去日本吗?”

“死的旅程,前方是哪儿都可以。”

“我不能让你作出这样的牺牲!”

“不,我要这样做。”

玛莉目光炯炯地望着氏家。

“你以为我到这里是做什么来的?我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交待。那就是伊格鲁的事儿,我已经把身子给过伊格鲁了。当时被卡宾的侦察机追击,我们十分彷徨、困难。我们两个人真是出生入死地进行了战斗、挣扎,为了保护我,伊格鲁被灰色熊袭击,打死了。”

“……”

“如果你我真的分开的话,我也决不在这可怕的内陆,找戒能兵马帮忙了。”

“……”

飞机响声越来越近了。

两架水上侦察机飞了过来。

在山岳地带旋转着。

氏家亲吻着玛莉的嘴唇,玛莉丰满的乳房压在氏家的胸上。这是自己在收容所日夜思念的妻子的肉体,这是被卡宾无数次污辱过的身体,刚才她又说曾委身过伊格鲁,不知为什么氏家一想起这些,就没有那种欲望了。

两架侦察机固执地在山岳上空盘旋着,他们知道从收容所逃亡出来的时间,知道氏家和冲田着水的时间。看来,他们已经猜到这些人就藏在森林地带。

侦察机过了好一会儿,才飞走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现没发现,侦察机飞走以后,戒能兵马又把大家集合到一起。

“还是抓紧时间出发为好。”

戒能兵马告诉大家:

“你们也许还能活一段时间,你们试图集体横穿大陆,这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最后告诉你们吧: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还想再活几天的话,就分成几个小组,三四人一伙向北走好了,这样全体一齐向西,只能去送死。走幽魂河的支流,命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前面是数不胜数的湖泊、沼泽。越过是妄想。北上,爬到安地阔德山脉的南麓,再向西走,也许还有点希望,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戒能兵马说了一席告别的话。

他用目光示意氏家夫妻离开现场。

“你们还是不能改变初衷吗?”

戒能兵马看着他们两个人。

“承蒙您的关照了!”

氏家深深地低下了头。

玛莉也学着丈夫的样子。

“是吗……”

戒能兵马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就赶快出发吧!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印地安·马云特,永远等着你们。”

说到这儿,戒能兵马转过头去。

戒能兵马向林外走去。

不一会儿,马云托和希尔就出现了,戒能夹在马云托和希尔中间,他的眼里充满了悲哀。

这是一种失去朋友的悲哀。

不能劝说住要去送死的朋友,这样心情确实不好受。

戒能兵马没有祖国之爱、同胞之爱,但当他眼看着三十五个人去送死时,心中不禁十分沉重。马云托和希尔默默地走着,戒能兵马的脚步很重,很重。

3

氏家冲之介站在最前头。

玛莉也同行。

冲田刚史站在旁边。

北冈真树以及他的随从们跟在他们的背后。

集团中包括九位女子。

氏家为玛莉的事儿而烦恼。

氏家知道自己会灭亡的。如果答应幽魂狼的帮助,就可以避免灭亡,虽然一时不知道前进的方向,但过一段时间,生活就会趋于稳定的,倘若按着幽魂狼的旨意行事,这一辈子就要在阿拉斯加度过了,对战争的结果可以不管不问,日本胜也好,联盟军胜也好,对巨大的阿拉斯加大陆来讲,也无大的影响。

大陆不会因为人为的力量而改变。

但是,氏家选择了灭亡的道路。

他不能抛开三十二位男女,离开了氏家,三十二位男女将束手无策。不久,他们就会横尸大地,或者被阿拉斯加驻军一网打尽。

如果军队出动的话,氏家也无能为力。应战的武器只有四挺短机枪,两只手枪。刀是不能应战的。而且,军队肯定会来。

玛莉不听自己的劝阻,使氏家的心情格外沉重。如果把玛莉交给幽魂狼的话,氏家就没有什么可惦念的了。

冲田是狠心的,他正等待狂乱的到来。

氏家也许有同样的愿望。如果狂乱来临以后,他就可以和冲田采取别的行动,两个人还是可以穿过这迷妄的大陆的。

但是,他无法说服玛莉。

就算度过了几个危难时期,但以后不可避免的是零下六十度左右的酷寒,这样寒冷是一切人无法想象的。

再比方说,得到了奇迹般的援助,回到了日本,玛莉也决不会得到快乐。日本人没有那么宽大,对敌国人不会欢迎的。这一点与美国一样,也许比美国更厉害。氏家一边走,一边又想起了伊格鲁的事儿。妻子说她与不到二十岁的伊格鲁性交了。因为当时被敌人追踪,四处窜逃,毫无办法。很可能是妻子主动找伊格鲁做爱的,氏家虽然了解当时的状况,但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不足二十岁的青年,性欲是很强烈的,妻子是怎样与他干的那种事儿呢!

微微的响声打破了氏家的沉思。

“这声音不是侦察机,他们组织编队了。”

冲田停下了脚步,大家也都站住了,响声接近了。

森林被死一般的寂静控制着。

有三组三机编队,共计九架飞机发着响声飞来了。

“解散!不要被乱炸着!”

冲田听到了旋回的声音,大声地告诉人们。

“是双胴恶魔!”

冲田一边将氏家推向一根树干,一边叫道。

是P38战斗机群。P38在空战时,十公里以内,可发十发炸弹。

响声又回来了。

声响可以震破大地。P38编队终于投下了大雨般的炸弹。森林、大地到处都裂开了。地面已经被卷起,树林不复存在。P38在南北走向的森林里投下了近百发炸弹。不仅如此,又重新来了一遍。

飞机机枪也扫射了。

不愧为双胴恶魔,其声势实在惊人。他们并不知道,逃亡者就在这片森林里,只不过是一种推测,乱轰乱炸。

P38战斗机群又飞走了。

一位叫近藤哲二的男子被炸弹打中头部,当场死亡。妻子荣子抱着他的尸体嚎声大哭,人们从哭声里感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

“怎、怎么办呀!”

北冈声音颤抖着,问冲田。

“少数人为一组,马上分散北上,这样下去,来一颗直击弹,我们就全体灭亡了。”

冲田跑了起来。

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原来所有的人都跟在他的后面。

“你们不知道分散是什么意思吗?”

“不行!”北冈的肩膀也在发抖。

“不能分散!迷失了方向怎么办,还有妇女在内,必须大家一起走!”

“你是不是让大家都去死?”

“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你和氏家别想借此逃跑。”

“那么,你是不是集团的头目?”

冲田真的动气了。

“喂!”

氏家又听见了远处的响声。

“怎么样!同胞们!”

冲田向全体成员招道:

“我这是最后的忠告,就要飞来的飞机,很可能是C46输送机,他们已经派来了军队,是全副武装的。如果我们被包围了的话一切都完了。所以,我建议有夫妻同在的,请结伴逃走,没有伴儿的自已逃走。如果有藏身之地,可以呆在那里过夜。到了晚上,也可以继续北上,争取活下去!”

“有集合地点吗?”北冈问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儿?这又不是城市。”

冲田驽吼着。

“慢来!”

一个声音传来,本来早已离去的戒能兵马又出现了。

“有谁能走出森林,看一看有没有部队来?”

两个年轻人答应着,跑走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氏家问道。

“有一个。这要看部队落在什么地方了,如果不走远,这里将是你们全体的墓地。如果走远,你们还可以在这儿生存下去。但你们要有决一死战的思想准备。要知道,你们的敌人是全副武装的军队。”

“戒能,你说说作战的计划!”冲田说。

“假如军队落在草原上。”

戒能用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划了一条线。

“根据降落地点可能时间上会出现不同,但他们收起降落伞,集合在一起,走进森林,直至找到你们,至少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顺利的话,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在这期间,你们就可以向南走了,在这儿!”

戒能兵马划了一个地图,指着上面的一点。

“再往前走五公里左右,南部有一条干枯的峡谷,把部队引到这里,你们在峡谷中间,我在峡谷的上面,幸好,还有五桶甘油炸药,你们可以用人梯把炸药放在悬崖缝里。军队来了以后,我从对岸用枪把炸药点着,这样滚落的岩石就可以埋葬敌人。但不知能不能把他们彻底干掉。这时,就需要敢死队上场了。”

戒能环视了一下在场的男人们。

共有四挺短机关枪,两把手枪。这些武器和炸药一起用于反击,把活下来的敌人杀死,一定要把他们杀光。

峡谷中的战斗如果能胜利的话,对方的枪也可以拿到手,而且几天的粮草也不用愁了。

但是,如果失败了的话,三十四个人的性命就毁于一旦了。

“谁参加敢死队队?”戒能兵马问道。

“我和北冈君在最前列!”冲田答道。

“我也参加!”氏家要求着。

其他人没有作声。

“我来指定吧!”

冲田又点了三个人的名。中村洋子、平内良明、胜田顺一。

三个人都面无人色地点了点头。

北冈沉默着。

两个侦察的年轻人跑来了。

“在北部三公里左右的草原,从高度三百米左右降落伞——下来,大概有三十个。”

“果然如此!”戒能兵马点了点头。

军队可能推断逃亡者要向安第尔斯山脉迈进,或者他们拷问过在收容所里的人,得知这些人要度过白令海。再不就是他们预料到,逃亡者要避开无数个湖泊、沼泽,北上。

他们的战术是阻止逃亡者北上。

“我带路,马上出发!”戒能兵马挺身而出。

军队如果落在三公里以外的地方的话,那么在时间上还比较充足,炸药也可以安全地安上。戒能想这个战术还真不错,但有一点,应该使六位敢死队成员有充分的牺牲准备。

戒能兵马又回来了。

看到森林被炸成一片火海,他不由得又转过身来。如果,放弃这些人,他们必定要灭亡的。这些人完全无视戒能的忠告,是自愿走向死亡的。到目前为止,戒能什么都不想再说了。确实,收容所是不能再回去了,戒能把全体警卫都杀了。氏家和冲田又把卡宾和司令官夫人杀了。并且,把总司令官抓作了人质。

但这个逃亡集团有九位妇女,近于手无寸铁,而敌人投下了近百发炸弹,又用机关枪扫射,这其实就是一场战争。

最开始,是由于安格斯·卡宾对玛莉产生了兽欲,于是,他责令氏家干脏活,同时他奸污玛莉,不仅如此,他还想杀掉氏家。

还是美国人的过错。

看到近百发炸弹袭击着这群可怜的人,戒能兵马无法再沉默了。

是美军把戒能兵马变成了他们的敌人。

戒能兵马把这一切都看成美军对他的挑战。

与美军作对,戒能兵马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至少,他拥有地利这一条件,而美军没有。

4

那峡谷位于累马云得斯的中央南部。

以前的流水促成了峡谷的形成。而阿拉斯加特有的地震又使它干涸了。

峡谷的两岸都是冻土。

内陆部分,尤其是以北部分,大多是冻土。经太阳一晒,冻土开始瓦解,到处可见龟裂的痕迹,雪水进入裂缝以后,又结冰。冰又使断崖龟裂,因而峡谷两岸,土石、岩块奇形怪状的。

戒能兵马把这些人带到了峡谷里。

三十四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后边。

谁都在忍受着饥饿。从收容所里带出来的粮食是极少量的。到达蓝湖以后,都已经吃光了。有野草莓,大家慌慌张张地往嘴里填着草莓,急行军就是这样进行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是个报仇的团体,他们已经歃血发誓。但是,他们刚一离开收容所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近百发炸弹的轰击,机枪的乱射,以及全副武装的伞兵部队一齐向他们压来。

人们面对着死亡,冲田主张还是分伙儿逃散吧。于是,人们失去了集中地,剩下的只是一片荒野,谁都没有信心,死亡的阴影时时笼罩着人们的心。就在这时,戒能兵马出现了。

死亡的影子一时间远离了,不,是人们拚命让这种影子远离的。

他们没有时间相互交谈一下。

氏家冲之介和玛莉走在队伍的最后。

在近处,还有冲田,冲田时常用手枪往空中发几颗子弹,这是为了引诱敌人的部队。氏家和玛莉手拉着手,他们相互之间并没有说什么。氏家心里有许多要问的事情,但是难以开口发问,比如说:和卡宾的事儿、和伊格鲁的事儿等等。

氏家解除了冲田的猜疑。

午后,他们来到了峡谷的里面。

戒能兵马把这一行人带到了峡谷的中间部位。

“这就是!”

戒能兵马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指着山崖的中腹。

“用人梯将炸药埋进去,谁会安炸药?”

“我来!”

冲田说着接过了炸药。

冲田看了看那五桶炸药,接在雷管上的导火线非常短,导火线的末端带有黄磷。

冲田看了看对岸,峡谷都窄。从上面往下大概有四十多米,要把炸药放在山崖的中部,戒能兵马从对岸的上面用手枪打中黄磷使其爆炸,这可能吗?

用惊异、怀疑的目光,冲田看着戒能兵马。

“冲田君,对于戒能的枪法,我可以保证。”氏家解除了冲田的猜疑。

“明白了!”

冲田一边点着头,一边小心地将炸药放到了口袋里。

“注意,放好!炸药弄好以后,再返峡谷里走了一百多米,敢死队就在那里待命,其余人都躲到峡谷深处避难,军队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内就要来到了,大家都要提高警惕,富于牺牲,成败在此一举!”

交待了最后几句以后,戒能兵马又返回了来路。

戒能兵马一个人走了一会儿,马云托和希尔就又出现了。他走到了峡谷的入口,开始往对岸攀登。戒能兵马的眼中充满了忧郁,他并不是因为敌人是美军而发愁,而是担心逃亡团的命运。阿拉斯加大陆的严酷性,他是有亲身体会的。

即使没有美军的追踪,又能怎么样呢?

日本人那!戒能兵马并不考虑自已也带有日本人的血统。但是,他也将投入这场与美军为敌的战斗。

他明知,即使自己尽全力帮助他们,他们也回不到日本去。

戒能兵马在想着心事。

他登上了对岸。

炸药已经安放好了。峡谷中已不见人影。戒能放下了肩上的枪。

从这里可以望得很远,对下面的情况也可以一目了然。敌军可以进入的峡谷口那边儿,泛起了几股白烟,对面的拐角处,埋伏着六个敢死队队员。马云托和希尔站在他的身旁,又一次用枪瞄了瞄炸药包,可以隐约看到黄磷的位置。用白布包着的就是,用手指试了试板机,戒能兵马的枪经过特别的调整。

手上有点出汗了。

逃亡集团的生死存亡,就要看戒能兵马的这一枪了。

他放下了枪,等待着。

在峡谷的拐角处埋伏下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随着时间的迫近,人们越发觉得呼吸困难了,一种强作忽受的感觉。

冲田、氏家、北冈真树、中村洋子,他们四个人每人拿挺短机枪。

平内明以和胜田顺一拿着手枪。

他们就等着戒能的枪声。枪一晌,他们便一齐出动。

如果戒能打不准,他们就将与三十名精悍的敌军进行枪击战。

谁都不说话。

他们没有相互鼓励、安慰。

氏家在想着玛莉的事情。如果战败的话,玛莉将受到凌溽。白种人的玛莉,将会以反美罪行而得到惩罚。

胜田顺一也在想自已的妻子。胜田三十二岁,良子二十八岁,他正想着良子被美国兵污辱后,被残杀的情形。胜田以前没有拿过枪,中村和平内也是同样,他们是让冲田现教的。

修过路的北冈以前有过射击的经验。

北冈对冲田迷惑不解,谁都不知道冲田到底是什么人。但大家都清楚他不是一般的人物,除了冲田以外,没有谁能带领大家摆脱困境。冲田对自己的真正身份从不提起。但他的精悍是瞒不过人们的眼睛的。

氏家对内地十分了解,但他缺乏冲田那种英勇的气概,氏家与冲田一起闯入司令官夫人的生日晚会,杀了卡宾以及司令官夫人,由此人们可以了解他的胆识。但与冲田相比,他还是有些逊色。

北冈握着手枪的手出汗了。

戒能兵马拿着他自己的枪。

敌军的前列人马在峡谷底部细小的道路上出现了。

戒能兵马盯着这些人。

敌人排成一行,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最前面的人可能是军官,其它人都拿着短机关枪。

中间还有一名背着通信机的通信员。

戒能没有数他们的人数,看上去有三十来人,是伞兵。全体成员都穿着迷彩服。戒能兵马趴在了地上。

枪对准了炸药包。

微风吹拂着戒能兵马的白发。

没有声响,伞兵的脚步声也听不见。

等伞兵们走到炸药哪个垂直位置时,戒能把手指按到了板机上。

枪声和煤炸声几乎是同时的,接着,戒能又举枪干掉了通信员,通信员刚一倒地,对岸的崖石开始滚动了,一阵巨大的坠落声响。接着,岩石向伞兵砸去。

戒能看见敢死队冲入了战场。

枪声震动着峡谷,活下来的伞兵又遭到了枪弹的袭击。

敢死队的一名成员倒下了。

戒能兵马又用枪打死了两个敌人,有三个敌人企图逃跑,又被敢死队的枪打中了。

戒能兵马站了起来。

战死的是胜田顺一。

戒能兵马站在胜田顺一的尸体旁边。

避难的人们得知战斗胜利以后,跑了出来。他们拚命用手扒着砂土,男女一齐,挖着武器、粮食、满是血迹的鞋子,衣服,都被他们扒掉了。敌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对他们来讲都是非常必要的。

冲田背着通信机。

“怎么样?”氏家问道。

良子趴在丈夫胜田的尸体上。

氏家看到戒能兵马的表情十分忧郁。

“看清伤口吧!”

“伤口……”

氏家和冲田撕开了胜田的上衣。

“到底是谁干的?”

冲田的表情十分可怕。

胜田是彼人从后面枪击致死的。

子弹入口伤口很小,但反面伤口很大,这是来福子弹的效果。

冲田叫来了北冈、中村、平内三个人。

冲田和氏家当时冲在最前边。

“突击的时候,你们谁在最后?”

冲田的眼睛看着北冈。

“怎么了?”

北冈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我是问当时谁在最后?”

“那种事儿,谁能知道?那么乱!”

“你们呢?”

冲田又问中村和平内。

“不太清楚。”

“但我记得,我是和胜田君并行前进的……好象是……”

“有谁从后面枪击了胜田。”

“从背后?”

戒能兵马抬头望了望悬崖顶部。

马云托和希尔正在往下张望着。

5

七月二十七日,从达那那收容所逃出来的第四天。

击败敌军后,已经过了三天。

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从敌军身上找的东西己经抢光,吃掉了。敌军只带了两天的粮食。

饥饿向这一行人袭来。

必须寻找猎物了。

在森林里设营打猎。如果打到一头篦鹿的话,节约吃可以维持十多天,如果碰上一群北美米鹿,就算太走运了。

冲田刚史自然成了领导者。

杀死敌人三十名。

逃出来的人,加上冲田以及氏家夫妻。总共三十三人,其中三十人穿上了敌军的衣服。

“并不是有意打死同伴。只是一紧张乱射了一枪,结果胜田君送了命。”

“不是我。”北冈的口气很硬。

“我还不至于紧张到打死同伴!”

“也不是我,我确实是和胜田君并行战斗的!”中村说。

“我记不太清。但我不会瞄准同伴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平内脸色苍白地说。

“还是出发吧!”戒能病马下了结论。

他很清楚,氏家、冲田、北冈、中村这四个人的枪枝可以射出来福子弹,但他没有说出来。

“会用无线机吗?”戒能问冲田。

“会!”

“是吗!”

缴获了二十五挺短机枪,来福枪一挺,三十支手枪。

目前,战斗力是具备了。

冲田派人四出去狩猎去了。

在低挂地带,有可以吃的植物如野草莓,但不能下到低挂地带。也不能到河谷地带。因为水上侦察机总是飞来飞去的。

冲田变成了布来安·斯哥德中尉。

斯哥德中尉是被歼灭的伞兵部队的首领。

无线电联系不断传来,要求汇报情况,总司令部十分着急。冲田报告说逃亡集团在沿函灵河的山地逃散,很可能是向南方逃去了,因为逃亡集团是分散行动又是夜间,所以很难追捕,到目前为止仅找到四个人并把他们都干掉了,但近日内一定会把全体逃犯消灭干净的。

不能中断无线电联系,如果引起美军的怀疑,一切就全完了,氏家扮成报话员,目前英语很流利的冲田和氏家使美军相信伞兵部队还在继续追踪逃犯,但是,不可能持续很久,总有一天会败露的,为此应尽早搞到粮食向北前进。

狩猎持续了一两天。

人们利用侦察机返航的空隙,到处寻找猎物,但是,即使从早找到晚,连一只野兔也没有遇见,出去寻找猎物的人们靠灌木的果实和那些稀稀落落的野草莓充饥。

人们感到所有的猎物都从雷山脉中消失。

也许是由于美军投下了近百颗炸弹的缘故。

似乎大型的野兽都从这一带消失了,而小的动物又似乎都隐藏起来了。近百颗的炸弹的狂轰乱炸,对野兽们来说,几乎是换了天地,即使不是这样,阿拉斯加的内陆也是地震、火山喷发繁多的地区,在阿拉斯加每发生一次地震,随着轰鸣声封冻的冰河甚至会被抛到半空中。

“总是这样的话,我们将会被困死。”

开始狩猎的第三天,冲田用绝望的目光看着氏家。

“你说,该怎么办?”

氏家也没有好主意。

“把众人交给北冈,我们三个人出发怎么样?”

“把他们甩掉吗?”

“如果仅是我们三个人,还是可以继续北上的。”

“的确,是这样,但是……”

“犹豫不决会招致自身的毁灭。”

“我知道,但是,如果设法渡过眼前的危机,过不了多久,大群的大马哈鱼就会北上,我们如果熏制足够的熏鱼,把鱼卵制咸鱼子干,那么我们就有了可以保存许多的粮食,有了可存的粮食,就可越过北极圈,到达安第克期山脉,只要赶到那里,美军离我们就远了,而且在布山脉克鲁斯很可能遇到往返的大群篦鹿,打到篦鹿,其肉可贮存,皮可制衣服防寒,过冬的准备也就没有问题了。”

“你打算和大家一块赶到那里吗?”

“不知道。”氏家微微表现一点笑意。

“为什么这样介意他们这些人,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反正他们的确是要被消灭的集团,你应该明白,不是这样吗?”

“我明白。”氏家点了一下头,“也许是明天,或者是几天以后……”

“你好象要比我更具有日本人的同情——不,同胞爱似的。”

冲田感叹了一句。

“同胞爱……”氏家的声音变低了。

他想说不是这样,但还是没有说活,34个逃跑的人中,两人已经被杀,如果冲田和氏家离队的话,那么整个集体就只有走向自杀。

在峡谷消灭了伞兵之后,戒能兵马就不知去向了,他的消失对众人是个巨大的打击,在峡谷能够取得完全的胜利完全是依仗戒能兵马的缘故,当众人得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从队伍中失踪了,不由得都慌了神。

这样如果冲田和氏家再一离去的话,这个集体就一定会象临死前的野兔群狂奔乱走一番。

但是,即使氏家留下来,也不知是否能挽救这个集体,现在虽说是装扮成伞兵,但是,总是要暴露的,如果总司令部得知伞兵已全部被消灾,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并投入全部兵力。

“我丑话说在前面,任何地方都没有猎物,是为了逃避无目的的轰炸,才从这一带逃走了,包括我们在内,一共33个人,要填满33个人的肚子是不可能的,同统治内陆的印笫安人又无法谈判,我们是在向不可能挑战,我请求你们赶快醒悟,不,是劝吿,眼看饥饿就要使整个集体发狂,支离破碎,到那时一切就晚了,必须趁我们尚有体力时采取行动,请考虑一下。”

“明白了。”

氏家点了下头就同神田吿别了。

氏家催促玛莉去寻找猎物。

“戒能兵马回来了吗?”

“也许吧。”氏家回答了一句。

“这一带猎物出奇地少,在找戒能兵马的途中……”玛莉停住了脚。

“怎么啦?”

“不,没什么。”

玛莉想起伊格鲁使用妙计,猎获豪猪时的事,但她没有开口,氏家没有和玛莉亲热,他知道没有这个时间,但是也并不只是没有时间,玛莉清楚氏家在想着什么,玛莉曾被伊格鲁强奸过,那时玛莉起誓做年龄不到20岁的伊格鲁的女人,日复一日的性交,这种阴影沉重而痛苦。

北冈真树找到了胜田良子和近籐荣子。

战死的胜田顺一之妻良子在9个已婚妇女中年纪是倒数第二,她的容貌和体态的丰满也是胜过其他女人,荣子是个普通的女人,良子和荣子与一个名叫九云健二的35岁左右的男人结伴一块去采集野菜,这是冲田分配的。

北冈故意把自己的的妻子路子拉下,不管路子怎样叫喊,还是向九云和良子、荣子的方向跑去。

大家是刚刚出去寻找猎物采集野菜,所以找到九云和良子、荣子并不费事。九云是这伙人中最矮的男人,不能指望他拿着武器战斗,或者狩猎。北冈根本就没有把九云放在眼里,不过当作一个佣人把他吸收进逃跑集体的。

“我有话要和良子、荣子说,你一个人去找野菜。”

北冈向九云下命令,把他轰走了。

九云点了下头离去了。

“到这边来,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北冈命令着良子和荣子,抓起了良子的手。

良子和荣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服从了,她们两人都明白北冈的企图,就要成为北冈的女人了。良子和荣子在她们的丈夫战死后,北冈都安慰过她们不要担心,说他会帮助她们的,并告诉良子从背后向她丈夫开枪的是平内良明,并保证一定要把此事搞清楚,无论是良子还是荣子都清楚北冈眼里所含有的东西。

做我的女人——他是在这样命令。

她们知道总有一天北冈会发出这样的命令的。

良子没有反抗,荣子默默地服从。

北冈在密林里穿行了2公里左右,他确认周围没有外人后,把良子和荣子带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首先,北冈把良子按倒在地,命令荣子等着,北冈一边把嘴压在良子嘴上,一边把良子的上衣脱光,良子默默地顺从着,她的乳房白嫩丰满,北冈没有说话又把嘴移到良子的乳房上。

北冈脱掉了裤子,又剥光了良子的下身,良子丰满白嫩的大腿裸露出来,北冈分开良子的大腿,把手伸向良子的下部。

“从今天起你和荣子就是我的女人了,怎么样?”

良子闭着双眼,默默地按北冈的要求去做。

荣子凝视着这一切。

“我会保护你们的,我们是紧紧结合在一起的同伙,肯定会这样的,不对吗,现在冲田和氏家摆着一副头领的架子。但是,他们只考虑自己的事,很快就会逃跑的。那时,我就要率领这个集体,明白吗?”

“明白。”

良子点着头,仍就紧闭着双眼。

“还有一点要告诉你们,我将是强有力的指挥者,不允许女人们争风吃醋,荣子你也懂了吗?”

“是,懂了。”

荣子声音嘶哑地回答说。

“荣子你也把衣服脱光,到这里来。”北冈下了命令。

荣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荣子脱光了衣服,和良子躺在了一起。

北冈的一支手伸向荣子的乳房,很快又向荣子身体的下部伸去,北冈坐在了良子和荣子中间,摆弄着俩人的下部,良子开始发出微小呻吟声,荣子也开始呻吟。

北冈身材高大,以前是公路建设工程的小头目,容貌英俊。在收容所受到包括已婚妇女在内的女人们的青睐,口才又很好,荣子认为自己几乎是不可能受到北冈追求的女人,九个女人加入到冒死逃亡的行列中来,也是因为北冈是首领的缘故。

收容所里的生活过于悲惨,日本人及日裔最后将被处死的传说已成定论,守备收容所的士兵们对犯人的态度也说明了这一点,不久男人将被处死,女人将沦为军队的性交奴隶。人们对自己无法摆脱的命运感到绝望。

北冈的逃亡计划就是建立在这样一种绝望的基础之上。

北冈坚持主张如果迟早要死,还是应以自由之身去死,如果成为美国人的性交奴隶而死于梅毒的话,那不仅有损于日本人的名誉,而且还是卖国奴,因为是向死人提供了性。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的女人,都为北闪的计划所吸引,她们的丈夫们也都赞成,他们都不情愿自己的妻子被别人夺走。

如果没有北冈的雄辨和他那男子汉的容貌,这32个男女还很难说是否会歃血为盟冒死横穿阿拉斯加大陆。

荣子觉得自己已经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了,北冈的男性美象想像一样动人,非常有征服欲。

死了丈夫的荣子的真实思想是希望得到氏家或冲田的保护,从客观上讲,荣子也觉得他们比北冈更具有人性,但是,氏家有荣子这类女人无法相比的白种女人做妻子;冲田又很冷酷,在冲田身上即使想依赖,又无隙可寻。

结果就只有成为北冈的女人了。

这种前景,在起誓逃亡时就在荣子的心里浮现过,荣子拼命地满足北冈的要求。

“你们两人都趴下,趴着,把屁股抬起来。”

北冈得意洋洋。

北冈清楚良子和荣子会服从的,失去了丈夫的良子和荣子没有不成为他的女人的理由,这一点在安慰她们的时候就已清楚,正因为北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强行同时玩弄良子和荣子两个人。

北冈首先从背后抱住良子。

良子身体抖动发出呻吟。

北冈又移向荣子。

北冈对自己的体质充满信心,他长时间地进攻着荣子,荣子也开始呻吟。

一边在同时玩弄着两个女人,北冈一边在思考。

从收容所里逃脱出来是为了回到自己的国家,但是,由于来历不明的自称戒能兵马这个50来岁男人的阻挡,其计划被判定为不可能的,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戒能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然而,通过其把伞兵诱入干涸的山谷而歼灭一事,就说明他不是个等闲人物,从他劝告最初的暴动一事也说明他对阿拉斯加大陆非常了解,戒能这家伙现在就在这巨大的阿拉斯加基地,阿拉斯加的面积是日本本土的四倍,据说土著居民仅有两万九千多人,所以说几乎等于无人,白人和有色人种都仅住在呼费早班克斯和安克雷奇等城市。城市面积在拉斯加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戒能带着两条狼。

这说明他并不是住在城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北冈他们也许可能在这巨大的阿斯加的某地找到另一个天地,象费军尔班克斯和安克雷奇一样。

一到夏天,揽动水面的鱼会常跃出水面。

也会有数十万头的驯鹿群。

此外天然资源也很丰富,只要从幽魂狼那里学到渡过严寒的方法,也许可以在这阿拉斯加的某一处生活下去。

步行横穿结冻的白令海,进入俄国领地,返回楚克奇半岛,沿着高利克山脉南下,纵贯堪察加半岛,所以到达千岛列岛。即使从到达了苏联领地后算起,到千岛列岛北端直线距离也约有三千公里。

的确,也许是不可能的。

横穿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大陆更是一件难事。

绕千岛列岛回到日本也是万般艰难。

在边境寻找新的天地居住。

——自己支配这九个女人。

北冈猛然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

良子和荣子马上就服从了自己,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逃出来的八个已婚妇女,在收容所时就用特别的目光注视着北冈,这点北冈是非常清楚的。

那一天也是没有找到任何猎物。

人们空着肚子蹲在森林中。

白夜把森林映得灰白。

所有的提案都发表完后,时间也过去了许多,去低地——这种提案占多数,下到低地会采到野菜,在河里和湖沼能捕到大马哈鱼和河野,这样拖下去也许都会饿死。

空着肚子向北——这是氏家的主张,冲田也告诫,但是,再没有响应,有人寻问向北能绝对保证找到猎物吗,氏家回答说,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这是坦率地回答。那么,就应该去低地,北冈代表了这种意见,饿死的危险在逼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那么,就在这里诀别吧,这是冲田的提案。

侦察机不断地飞来,大部分人都穿着伞兵服,目前通讯联系也在设法应付着,但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对方起了疑心,一切就全结束了,冲田决心即使自身一人也要向北。

没有得出结论,沉默笼罩着一切,支配着一切。

氏家抱着玛莉的肩膀。

他开始考虑只有和冲田一起采取另外的行动了,填满33个人的肚子是完全不可能的,白天玛莉把一切都坦白了,就是同伊格鲁两人也是差一点饿死。

残酷的大陆。

爱斯基摩人和印地安人控制人口,仅建起几个人数不多的部落,也说明了其残酷性。

白夜之中传来微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