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分析。
男人绑在床上。医生对他进行静脉注射。
房间里挤进了中乡广秋、伊能纪之,弗朗西斯科·迪尔迦德三个人。
这是一家靠近圣维森提的执各斯市的一家医院。
9月12日,夜。
抓获这家伙的当夜,便开始争分夺秒地劝说他自供。没有时间把他带到里斯本去了。
对他没必要实施拷问,只需注射一点麻醉剂就行了。
麻醉剂中有异戊安密妥、苯甲二氧氨、硫喷妥纳、巴比士酸盐等许多成份。只要静脉注射进一定量的药剂,人就会陷入半昏迷状态。这样的话,他必定会把所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的。这种药原是为精神病患者研制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它开始作为间谍的坦白剂使用。
医生给他注射了异戊安密妥。
将0.25克的异戊安密妥结晶体溶于生理食盐水进行静脉注射。
仅这么一点量,他就会陷入半昏迷状态,把什么都讲出来的。
“好了吧。我们赶快问他吧!你的名字叫什么?”
由中乡来提问。
“米勒·玛伊亚。”
“国籍、年龄?”
“以色列人,34岁。”
他半睡半醒地说。
玛伊亚几乎闭上了眼睛。
“你的职业?”
“外国人——部队。”
他流露出一丝抵触情绪。
“你说外国人部队,是法国的吗?”
“是的。”
“明白了。”
中乡叼上烟卷。
“伊能,你来问他!这种历史问题,我最讨厌了。”
中乡坐在椅子上喝起威士忌来。病房里带进了威士忌、冰块和水。
“我来吧!”
迪尔迦德主动说道。
“那正好呀!什么外国人部队,这些我们只在歌里听说过,实在是外行呀,对吧?伊能?”
“的确如此。”
伊能也喝起酒来。
“是谁命令你们来杀中乡和伊能的?”
迪尔迦德开始了审讯。
“是头儿。”
“头儿的名字叫什么?”
“曼世泰因,维理·曼世泰因。”
“这位曼世泰因的队伍在哪里?干什么?”
“现在——已经辞掉——外国人部队了。”
“什么时候辞的?”
“叛逆者、戴高乐当上总统的第二年。”
“因此,他被送到科西嘉岛去了吗?”
“是的。”
“那以后怎么样了呢?”
“他接受了克洛德·彼扬的请求。”
“什么人?克洛德·彼扬?”
“是一位率领外国人部队的法官国军官,但是,他被叛逆者戴高乐问了叛乱嫌疑罪,于是彼扬大尉辞掉了外国人部队。”
“于是,你和头儿曼世泰因一起,跟着克洛德
“是的。”
“干什么了?”
“雇佣军。”
“在什么地方作战?”
“很多地方。”
“讲清楚点!”
“刚果、罗德西亚、安奇拉、莫桑比克等地。”
“那,后来呢?”
“队长彼扬大尉战死了。”
“曼世泰因代替了他。”
“是的。”
“我们书归正传,曼世泰因的大本营在那里?”
“摩洛哥的塔玛利斯。”
“部队的规模?”
“约五十人。”
“在那里做什么?”
“担负绿色行进——推进——训练中心的防卫。”
“这个绿色行进推进训练中心为什么要杀中乡、伊能呢?”
“我不知道,这是头儿的命令。”
“雇佣你们头儿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叫他头儿。”
“那个训练中心的防卫结构怎么样?”
“它建在一个伸进大海的半岛之上,四周有红外线警戒着,人一突破它,机关枪就会自动瞄准入侵者射击。”
“中心的面积?”
“15万平方米。”
“是一个什么样的建筑?”
“我不知道,我们只能看见地上两层那部分。”
“地上两层里有训练员吗?”
“有男的,还有女的。”
“是那些绑架来的男女吗?”
“是的。”
“他们在干什么?”
“军事训练,”
“男女都参加吗?”
“是的。”
“全都是年轻人吧?”
“有纪律吗?”
“对摄取酒精有一定规定,性交却十分自由。”
“就是说可以群居乱交吗?”
“是的。”
“有几个国家的人?”
“有世界名国来的各种各样的人种,男的女的都有。”
“你听说过卡克公爵这个名字吗?”
“没有听到过。”
“好,我都清楚了,玛伊亚。”
迪尔迦德停止了询问。
“其他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中乡说着站了起来。
他拿起了注射器,他往注射器里抽进空气,然后注射在玛伊亚的胳膊上。
“你干什么?”
“干掉他。他再跟别人讲的话,我们就难以得手了。”
中乡回答着脸色都吓变了迪尔迦德,把空气注射完,随手放下了注射器。
“可以请教一下吗?”
中乡回到椅子上。
他往杯里倒入威士忌,递给了迪尔迦德。迪尔迦德沉默了许久。
“我似不杀他,反把他交给贵国警察的话,警方会同样使用麻醉剂让他讲出来的,那可就成为世界性新闻了。你想其结果会怎么样呢?”
“这个嘛……”
迪尔迦德不再争执了。
米勒·玛伊亚快死了。最多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了。血管注入空气,就会引起栓塞,大脑会缺氧而坏死。由于注射上了异戊安密妥,玛伊亚处于半昏迷状态,所以,他会十分平静地死去的。
突然,迪尔迦德想起了发生在斯威士兰的首都姆巴巴纳和伯尼拉饭店的一件事情。他被穆辛巴斯近卫军司令包围了,差一点丧命。现在在梦中还常常浮现出野蛮人劈开他脑袋的情景。
在伦敦警视厅里,如果迟一步的话,他就可能被导弹炸上天了。
这次在圣维桑提海角也是如此。
中乡、伊能的那种做法或许是正确的。
“你知道外国人部队吗?”
迪尔迦德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只听说过名字。”
中乡说。
“那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法国的外国人部队创立于1831年,路易·菲利蒲时代。
它的任务是进攻未开放国家。
1884年在法律上规定了招募办法。
18岁以上的男子,不论国籍、以前的经历如何,法国公民不在招募之列。应募人数多少按国别为德意志人,瑞士人,捷克人,南斯拉夫人,英国人,美国人。
契约期为四年,可以延长。但必须参加战斗。指挥官一般是法国正规军的军官,也有的人受到重用,当上军官,被安排在本国的部队里。
外国人部队总是在法国对外侵略的前线。
在阿尔利亚、印度支那、马达加斯加、摩洛哥、墨西哥、越南都发生过战斗。在墨西哥全军覆没,在越南的尊边府也吃了败仗。
在阿尔及利亚独立以后,它的本部移迁到科西嘉岛上,以后只是被派往加纳、乍得镇压过内乱,而实际上是把他们软禁在科西嘉岛上了。
外国人部队穿白军服、戴白帽子,这是为了在沙漠地带作战。
在沙漠以外的地区作战时、他们穿迷彩服。
部队当中有很多人有前科,他们为了躲避法律的追究而逃进了外国人部队。
因此,其中有很多人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
饮酒只要不影响到战斗是不受限制的。
戴高乐当上总统以后,外国人部队就是不复存在了。在科西嘉岛上处于软禁状态的外国人部队的士兵们纷纷离队而去。他们做了外国人雇佣兵,被各国雇去打仗。
但是,这一切到七十年代也就结束了。
世界各地兴起了独立的风潮,外国雇佣兵也就失了业,四分五裂。
当然,也有一些幸存者。
1978年5月,科摩罗岛发生政变,总统被处死,发动这场政变的就是法国人雇佣军的军官。
1981年11月,外国人雇佣军从空中进入印度洋上的塞舌尔岛,企图推翻现政权,结果失败了。这是等于其生命的完结。
迪尔迦德看了看米勒·玛伊亚,他被绑在床上死去了。
玛伊亚的头儿是维理·曼世泰因。
曼世泰因是个德国人,他居然现在还率领着外国人部队的残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绿色行进推进训练中心供养着他们,这些家伙才得以生存下来。可是,这个绿色行进是什么意思?”
中乡对玛伊亚的死根本不屑一顾。
“那是西班牙撤退之后,围绕它留下的西撒哈拉的一处领地的所有权之争。”
毛里塔尼亚主张归它所有,摩洛哥主张是他们的领土,而当地居民则主张他们独立的国家,不属于任何一国。毛里塔尼亚的主张理由还是不太充分。从历史上来看,摩洛哥有利一些。所以,毛里塔尼亚往那里运送武器,支援当地的游击队。
为此,摩洛哥国王雷蒙·哈桑二世非常恼火。
八年前,哈桑二世曾亲自站在队伍的前头,率领20万国民举行示威游行,游行队伍一直走到国线边上。
游击队和摩洛哥政府军之间的战斗,现在仍在进行着。
“绿色行进”就是指那次示威游行。
“也就是说,表面上看,这个‘绿色行进推进训练中心’的目的是为了武装解放西撒哈拉的啦?”
中乡用下腭指了指玛伊亚。
“表面上看好象是这样。”
“而内部实际上是一个恶魔的作坊。”
伊能说。
“如果CIA的要员在卡萨布兰卡机场看到的卡克公爵真是他本人的话,那他很有可能去那个作坊了。”
中乡和伊能、迪尔迦德互相看了看。
“被绑架的帕特利克·卡克也被送到了那座作坊……”
“关于卡克公爵和其后妻乔安娜的过去,伦敦警察局查得怎么样了?”
中乡说话声音很低。
“你们到底怎样想的?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迪尔迦德语气也很低沉。
“简直不敢相信。”
“相信不相信,那是另一个问题。”
迪尔迦德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中乡。
“伊能,你讲一下你的看法吧!”
中乡交叉双臂,注视着玛利亚的死尸。
“在二十八年以前,有过一个疯子——”
伊能的视线落在了杯子上。
“……”
“如果伦敦警察局查出卡克公爵和乔安娜二十八年前确实有过关系的话,那我讲这些话可要被人们笑掉大牙了……”
“能讲给我听听吗?”
“帕特利克不是卡克公爵的亲儿子。”
“……”
“而是卡克公爵本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二十八年以前,有过一位大疯子。就是这个疯子把卡克公爵的遗传因子移植在乔安娜的卵子上了……”
“……”
“取出乔安娜的卵子,在上面撒上某人的精子后,就命产生受精卵。再从中抽取出脱氧核糖核酸,填入卡克公爵的脱氧核糖核酸,然后再将受精卵放回到子宫内……”
“也就是说,是一个无性繁殖系人。”
迪尔迦德的声音有些嘶哑了。
“器官移植不仅仅要血型一致,还必须有白血球HLA型。HLA型是指移植抗原,如果HLA型不吻合的话,就会引起拒绝反应。HLA有五十五种,每个人拥有四种,人类的染色体是成对的,每个上面有两种HLA。听说现在更细地分辨HLA,结果种类达八十万多种以上。”
“……”
“这就是说,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器官移植就不成问题。比如说一对孪生儿。但是,父母和子女子间、兄弟姐妹之间,移植成活率很低。外人之间很少一致的血型及白血球的HLA型。从现状来看,器官移植的成活率一般在五年至八年。”
“……”
迪尔迦德始终凝视着伊能的嘴。
“我想你大概知道,人体有六十兆个细胞,所有的细胞都有一个共同的遗传因子,也就是脱氧核糖核酸,脱氧核糖核酸是连接五万种遗传因子的纽带。这五万种遗传因子收录者全部的命令。”
“……”
“我再讲清楚点吧。你只把它当做是我胡说八道就是了。二十八年前有过一个疯子似的人,就是这个疯子制造了卡克公爵的复制器官人。女方是谁无所谓,只需取出她的卵子,加上一个人的精子造出受精卵就可以了。从这个受精卵部抽取出脱氧核糖核酸,加入卡克公爵的脱氧核糖核酸。而且,不论谁都可以,只要着床在她的子宫里就行了。——细胞由一个分化为两个,两个分化为四个,不久就会生长为一个拥有六十兆个细胞的人。就是说生出了一个卡克公爵,这种推论怎么样?”
“……”
“卡克公爵的肝脏、肾脏、心脏已经恶化。”
中乡接着说了一句。
“他很可能将恶化的部分全部以器官人帕特科克的器官换取。因为帕特利克本身就是卡克公爵,仅仅是合二为一而已。不会起任何拒绝反应的。”
“……”
迪尔迦德默默无言地注视着中乡。
迪尔迦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