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得亲自安慰赛哈马纳。这位私人侍卫长对那只毒蝎是如何被带进法老的卧室里的事很沮丧,对仆从的严厉调查也没有结果。

“他们没犯错,”赛哈马纳指出,“应该问问您的总管。”

拉美西斯并不反对。

罗枚一点也不欣赏赛哈马纳,但是并没有抗拒法老要他老实回答赛哈马纳的所有问题。

“有多少人获准进入那个房间?”

“五位。反正就是……五位执勤。”

“什么意思?”

“有时候,在某些中途休息点,我会聘请几位代理人。”

“在最近一个中途站呢?”

“我聘请了一位,负责送床单和将它们送给洗衣工人。”

“他叫什么名字?”

“写在薪俸登记簿里。”

“没有用,”法老评断,“那个人可能给一个假名,而且我们没有时间再回头去找他。”

“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些规矩!”赛哈马纳大发雷霆,“它们把我的安全防备完全撇在一边!”

“发生什么事了?”罗枚很惊讶地问。

“你不必知道!从现在起,我将对每个登上王船的人彻底搜身,不管是将军、祭司或清洁工。”

拉美西斯转身面向罗枚,他点头表示同意。

“那……餐点呢?”

“我要你的一位厨师在我面前先尝尝看。”

“随便你。”

罗枚走出法老的船舱。赛哈马纳义愤填膺,以拳头撞击一根墙柱,墙柱发出了一声长回音。

“那只毒蝎将不会致您于死地,陛下,”赛哈马纳指出,“但是您将会发高烧。”

“而我则无法继续旅行……一项违反神明旨意的失败。这正是主要的企图。”

“这种意外将不会再发生。”赛哈马纳保证。

“既然我们没有找出真正的罪犯,我想恐怕还会发生类似的意外。”

赛哈马纳表示不满。

“你有疑惑吗?”

“人类有时候真令人讨厌。”

“说清楚点。”

“这个罗枚……假如他说谎或者是他亲自下手的话?”

“这不就是你该去完成的工作吗?”

“您可以信赖我。”

一站接着一站,皇家夫妇仪式般的旅行获得了成功的回响。拉美西斯的权威和妮菲塔莉的美貌吸引了那些省长、大祭司、市长和其他的官员,他们都很惊讶于埃及新主人的仪表。拉美西斯没有忘记向许多认识他哥哥的达官贵人强调谢纳的重要性,提名他当外交部长扫除了很多揣测不安。一方面,皇室家庭仍团结统一,两位兄弟携手并进;另一方面,谢纳的爱国情操和他的伟大意志将保证国防政策稳定不变,这是保存文明不受野蛮民族攻击的必要措施。

在每一站停留时,皇家夫妇都会向杜雅请安,惟有她的出现能激起感动和尊敬。脆弱、沉默和保持拘谨,杜雅是传统和延续的化身,缺少它们,她儿子的统治将不合法。

接近阿比多斯那间俄赛里斯的壮观神庙时,拉美西斯在船头召见他的朋友亚侠。这位外交官随时随地总是打扮得很高雅,举止合宜。

“你对旅行满意吗,亚侠?”

“陛下正深得人心。”

“某些人的态度不是虚伪的吗?”

“可能,但重点不就是要他们承认你的权威?”

“你对谢纳的提名有何看法?”

“很惊讶。”

“换句话说,你吓了一跳?”

“我没有权力批评法老的决定。”

“你认为我哥哥能力不足?”

“在目前的情势下,外交是项艰难的艺术。”

“谁敢挑战全能的埃及?”

“你个人的胜利,在你的国家里,不应该蒙蔽你对外界事实的了解。敌军赫梯人并非毫无动静,他们知道你只是位假君王,或许会在举行一场更激烈的行动之前,试图先巩固自己的地位。”

“告诉我一些更明确的事实!”

“都只是些猜测。”

“你知道,亚侠,谢纳是我哥哥,也是位代表人物,他在招待会和晚宴上非常怡然自得。他以一些空谈迷惑了那些国外使节,而且自得其乐。但是其他的娱乐也可能吸引他,例如造反或阴谋。我怀疑他表面上与我合作并有成为国家忠仆的意愿,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角色很重要的原因。”

“你要我怎么做?”

“我提名你为上下埃及的密使团团长。和你的祖先一样,你表面上的工作是管理外交信件部门,也就是检查所有谢纳所起草的资料文件。”

“那么你是要我监督他?”

“事实上,这是你的任务之一。”

“谢纳不会怀疑我吗?”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没有任何行动自由,也就是永远被监督,这样他将少犯些错误。”

“假如他无视我的监督呢?”

“你很有办法,朋友。”

当拉美西斯看见阿比多斯那片神圣的土地时,他的心灵一阵悸动。这里的一切使人想起塞提的存在,他是塞特神的人形化身,投胎自苍穹的神力,谋杀他的哥哥俄赛里斯,建造一座雄伟的神庙以便举行对这位死亡和死而复生神明的瞻礼。拉美西斯和妮菲塔莉都在这里接受入教仪式,他们的身上深深地刻有应该和人民一起分享的对继续生存的尊敬和肯定。

在通往码头的运河边空无一人。当然,在这片圣土上,只有在俄赛里斯的复活节节庆时才有歌舞升平的景象,但是这种迎接皇家军舰的漠不关心和阴霾的气氛仍震慑了这些旅行者。

手上持着匕首,赛哈马纳第一个下船,紧接着是被贴身警卫团团围住的法老。

“我不喜欢这样。”赛哈马纳喃喃自语。

拉美西斯走下码头,远处,在一片洋槐树林的背后,就是俄赛里斯神庙。

“别轻举妄动,”赛哈马纳叮咛,“先让我探探四周环境。”

阿比多斯的叛逆分子!法老不会上这种亵渎君权的当。

“马车,”他命令,“由我带头。”

“陛下……”

赛哈马纳知道没有必要坚持,心中只担心怎样才能确保一位没有理性的君主的生命安全。

皇家马车在码头和神庙的道路上快速飞驰。令人惊讶的是,第一道关卡是敞开的。拉美西斯下了马车走迸那露天的庭院。神庙的正门架满鹰架,地面上则有一尊卧躺的他父亲的俄赛里斯雕像,到处都是散乱的工具,没有任何工艺家在工作。法老发了一会儿的愣,走进神庙。祭坛上没有祭品,也没有任何祭司念诵经文。

很显然,这问神庙被弃置不管了。

拉美西斯又走出来,将稳稳地矗立在门口的赛哈马纳召唤过去。

“马上去将工地的负责人带来。”

赛哈马纳飞也似的冲出去。

拉美西斯的愤怒直达阿比多斯的明朗上空。

在神庙的大庭院里聚集了祭司、官员、工艺家和负责神庙的维修与礼仪的司仪。他们全体一起鞠躬行礼,双膝下跪,鼻尖触及地面,因君王斥责他们懒散和漫不经心的严厉声音而惊吓不已。

拉美西斯不接受任何道歉。阿比多斯员工的行为怎能如此可耻!借口说塞提的驾崩而无精打采,所以混乱和松懈,再也没有人想到自己的工作。

每个人都很害怕遭受严厉的处罚,但是拉美西斯只要求向塞提的木乃伊献上双份供品。他命令建造一座果园、大量植树、装修大门、继续神庙的建筑工程、完成那些雕像和每天举行宗教祭奠,并且宣布将为庆祝俄赛里斯的神秘仪式而建造一艘船。那些在神庙土地上工作的农人则免除劳役,只要神庙永远不再遭受这般忽视,它就能享有丰富的资财。

大庭院因人潮退去而平静下来。人们彼此庆幸能获得法老的宽容,并且保证不再引他发怒。

拉美西斯心情安定之后,走进那间中央神庙,阿比多斯的“天空”,从那儿,神秘的光明在黑暗中闪耀着,与他父亲那已结合星辰的灵魂相通,然后太阳船将继续它永不停歇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