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会会长叫上田平藏正好在家里。上田在客厅见了村雨晋作。当时上田正在独自饮酒,喝得满面通红。当他听到村雨的来意后,感到十分惊讶,说:

“篁竹村有奇特的祭神会?”

“您没听说过吗?”

“看来你一定是上当受骗。是不是那小姐上当了。篁竹村倒是有,不过什么祭神会的事从没听过。要知道那村子里的村民个个都很有钱。”

“整个村子的村民吗?”

“那村子有许多山林。他们有计划地来伐。当采伐了一遍以后,正好新的山林又长起来的,山林之大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

“所以尽管村子在深山老林里,可村民们娶的媳妇都是来自大城市,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住宅也都是用高级木料建造,简直豪华极了。你想想看,那么富裕的村子还会搞那么莫名其妙的祭祀。真是这样的吗?”

“我在长野报社工作了多年,退休以后接受市民会的工作。当地的情况可以算上半个行家了。我还出版过两部当地的地方志。”

“原来是这样……”可是村雨心中却疑团重重。

村雨想咖啡店的女服务员绝不会说谎。就算我给她们的照片她没有认准,但篁竹村有奇特祭神会这件事女服务员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了。

可就算篁竹村没有那种祭神会,可为什么有人邀请静香和澄子到村子去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上田抓起电话,说道: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我那些同行们吧。”

电话接通了,上田和他的同行在电话里就有关庙会的事议论了一番,于是放下话筒,说:

“你也都听到了,庙会什么的在我们当地早就没有了。”上田说完后,把老光眼镜取下来用绒布擦擦。

村雨郑重其事地向市民会会长表达了谢意,就走了出来。

古关志保正在车子里等着他。高个的村雨弯下腰坐进了驾驶座,对志保说:

“据说篁竹村并没有那种祭神会。”

“没有祭神会?”

“嗯。”

车子又向前开了。志保双眼望着车灯照亮的夜空。

村雨说:

“一定有人搞了鬼,这是毫无疑问的。说不定可能……”

“可能什么?”志保以满脸胆怯的神情望着村雨的脸。村雨轻轻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

“不,什么也没有。”

“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你要是发现什么的话,尽管直说无妨。”

村雨突然不说了,因为他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他回答说:

“我这只不过是一种想象罢了。这件事一定同某种陈旧的风俗习惯有关。我是这么看的。”

“陈旧的风俗习惯?”

汽车的车灯划破了黑夜,汽车沿着148号公路驶去。

“奇特祭神会的确是不存在的。假如存在的话,民间风俗馆不可能不把它收集进来,更不可能不披露出来。那男的在邀请静香时是用极轻的耳语说的。这也说明了祭神会不可能存在。为什么那男的要胡乱编出这一祭神会呢?”

“会不会是拐骗?”

村雨点点头,说:

“很可能。那男的一定专门拐骗女孩子,而看上静香和澄子,但是也奇怪,要拐骗的话,可以编造的理由多得很。那男的偏偏拿篁竹村作诱饵呢?也许这是让你妹妹和澄子能自愿到篁竹村去。但是这样一来,难道这男的没有意识到警察会调查到这个村的吗?现在我们不就知道了吗?只要警察一插手,作些调查那么篁竹村的秘密不就会暴露出来了吗?”

“……”

“看来篁竹村一定很自信,不管你怎么调查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有这么复杂吗?原因在哪儿?……”

“问题正在这里。据说篁竹村整个村子都是有钱人,村子拥有大片的山林,甚至连媳妇都是来自大城市的。照理说,这种村子不应该保持什么古老的陋习。表面上不是这样吗?”

“表面上?”

“不这样考虑问题,那就不存在推理了。那个篁竹村一定有些什么东西是外部的人无从得知的。”

“或者你妹妹没有去篁竹村。不过我认为她是去了的。”

现在的年青人特别喜欢祭神会什么的,而还探有独立的年青人更想置身于人群之中。艺术家、摄影师等对祭神会有超乎寻常的兴趣。他们认为祭神会是人类社会根源,社会生活也就是源自祭神会等等,而村雨对这毫无兴趣,他也不喜欢参与群体生活。

可是只要一打开那些摄影专辑,总会看到有关祭神会的照片。什么青年人群舞啦,当地的跳绳活动啦,人际间的聚会啦,还有祭祀鬼魂等等。

年青人被这些活动所吸引。有时候聚集在一个小山岗,有时去参加祭神会,尤其是那些带有风土味的祭神会。年青人认为目睹鬼魂能同死去的祖先勾通联系。目睹鬼魂那当然是胡话。有这种看法的也只不过是年青人罢了。其实只不过因为有祭神会,人们都去,所以也就跟着去了,年青人的特点是喜欢凑热闹。正因为他们还不成熟,所以别人一去他们也跟着去了。这一点很象动物中的小狗,好奇心特强。静香和澄子一听到篁竹村有什么奇特的祭神会,就会赶去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志保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假如和篁竹村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么罪犯为什么要把静香和澄子专门搞到深山老林中的一个村子去呢?这就未免不合逻辑,要拐骗人任何什么地方都行。”

被假想为罪犯的那个男人,曾经用耳语邀请那两个姑娘去篁竹村。村雨就此认为这个村子正是失踪案件的关键。

“那就照你的办吧。”

志保表示同意,还点了点头。

轿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到达元汤时都快九点了。他们要了两间客房,再一起进了晚餐。饭后村雨特意找来了熟悉当地情况的老板,向他详细询问了篁竹村的情况。志保就在一边听着。

年过四十的老板一个劲地摇头,并且说:

“篁竹村的庙会?不,根本没有那种祭神会。您恐怕是上当受骗了。”

“也可能。”

村雨给玻璃杯斟上了威士忌。志保也用水兑着威士忌喝着,一双眼睛都有点发红了。

老板接着说:

“那村子挺古怪的,也可能有钱的人就那么一回事。他们和别的村子从不来往,这也难免,他们村娶媳妇都到大城市去找。这样一来和当地的联系也就越来越淡薄了。”

老板说话时明显地带有一种指责的口吻。

“那村子可以说是农村里的一个小城市,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豪华轿车,住宅的建设也全是大城市气派。总而言之是个不同寻常的村子。可是要说古怪,那么比篁竹村更远一点的落人村才更奇怪呢。”

老板接受村雨的款待,也喝了一杯酒。

“落人村?”

“怎么?您没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这村子的名字真奇怪。”

“其实也没什么奥秘,就是那村子里的人随便取的名字。要知道那村子的村民非常地排外。”

老板说到这个村子时,明显带着敌意。

落人村比篁竹村更偏僻。直到明治年代为止还是一片不见人迹的森林,这属于篁竹村的范围。这几年篁竹村把这片土地卖给了东京的有钱人,在那里修建成别墅村庄。这也不过是七年前的事。这些别墅全都是东京的达官显贵所有的,什么国会议员啦、名医啦、公司的董事长啦,一句话是上层人士的别墅所在地。

在土地登记本土写着“篁竹村字原平”。当地的住户讨厌这个名字,本来那些人都是有钱有势的,所以他们就自己取名字,通往平原的山路上有一个叫落人山的地方,他们就取用这个名字给村庄命了名。

因为这个村庄住的都是名流,所以县警察局特意设置了派出所,还把通向落人村的道路也整修一番;于是在深山老林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闹市。油漆得五彩缤纷的别墅不少于五十栋,那模样就象美国西部电影里的小镇。在小镇的外面甚至建设了一个直升机机场。小镇里还有正规的汽车加油站。不说是百分之百,但几乎是和外部社会完全隔绝的一个村庄,那里的住户往往只是到这里不消夏,他们不喜欢外界的人闯入他们的生活。他们的钱也不给外界的人挣。落人村就是这么一个很奇怪的别墅村庄。

老板接着说:

“可落人村和篁竹村倒好象是有所来往的,也可能是由于篁竹村的媳妇都来自大城市,让落人村感到一种亲近感,此外,那些阔佬的花花公子们除了夏天以外,也常回到别墅进行享受。”

老板说完后,把玻璃杯放在桌上,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村雨摇晃着玻璃杯中的冰块,自言自语道:

“落人村……”

夜更深了。这里是一个充满乡土味的温泉地。窗外一片寂静。志保穿着旅馆里的日本式睡衣,脸上略微显得苍白。

志保一言不发,一双眼睛望着村雨,村雨也默默地望着志保。

村雨的心中疑团重重。

有那么一个男的在青木湖畔的民间风俗馆悄悄地向静香和澄子说,篁竹村明晚上有一个奇特的祭神会……

这个篁竹村几乎与世隔绝,而娶的媳妇都来自大城市,而那个村子却过着无比奢侈的生活……

东京的上流社会购买了篁竹村的土地,在深山老林中修建一座村庄,并定名为“落人村”。他们过着极端排外的生活……

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除了夏天,也回到村子来。过着花天酒地的神秘生活……

静香和澄子失踪……

这一桩桩怪事好象正在描绘一个隐隐约约的神秘画面。

志保的眼睛中也是疑团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