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变得寒冷刺骨。往日的秋高气爽不见了,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布满了铅灰色的乌云。一只山鹰正振翅飞过山巅,那巨大的翅膀给所过之处刷下一排排阴影。阴影掠过峡谷、掠过树林、最后消失在种植场上空的尽头。濑川纯子抬起头,凝望着山鹰那巨大的身影渐渐远去了,传说这种山鹰会用那对大翅膀拯救身陷绝境的人。“要是真能这样该有多好啊!”现在大鸟来了,越过千山万水,飞到了纯子的头上,可又无情地飞走了。纯子苦笑了一下,痛苦地摇孑摇头。
纯子的思绪又飞回到在神户的日日夜夜里……
夜幕下的神户港。
几艘远洋巨轮静静地靠在岸边。远处,一条条渔船闪着灯火在黑夜中航行。点点渔火,荡漾在黑暗的夜色里。摇曳着,又散成星星珍珠消失了……
住在三宫的时候,每当三影外出时,家里就剩纯子一个人,她就常这样倚立在窗前,痴痴地等着……
可现在,三影他死了。一想起三影,纯子不由地感到一阵极度的悲伤。仿佛又听到了张一味那得意的狂笑。
“你男人给绑上了秤砣,到太平洋底见鬼去了!我的夫人,这下您该死心了吧?哈哈……”
沉重的秤砣,硬铮铮的铁铐,漆黑的夜晚,油涌的大海……“他们是一群魔鬼!魔鬼!”
“三影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吗?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完了!”纯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整整一个夏天的努力全白费了。纯子意识到,死亡的阴影同样地也正笼罩着自已。她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只是记那天被催眠后昏昏沉沉地便被带到了这里。睁开眼来,已是崇山峻岭当中了,她不认得周围都是些个什么山,纯子从小在山里长大,中部山区一带的大小山头都很热悉,一眼便能认出来。从山势的走向来看,这里既不象是北方,也不象是在南阿鲁斯山一带。大麻植场就座落在这精心选择过的原始森林里。和南阿鲁普斯农场一样,这儿也是片与世隔绝的天地。没有三影,警方几乎是不可能再找到它的,谁还会料到在这深山老林里竟会隐藏着一个绝密的毒品种植场呢?
不过,张一味看来倒并非就能高枕无忧。这个曾亲临一线指挥过大麻走私的总头目,如今财产被査封,寄人篱下,警方又到处搜寻他的下落,加之他人高马大,容易被人认出,所以一直龟缩在种植园里,不敢轻易露面,在秋武刚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张一味清醒地意识到,一旦轻易地失去了控制着毒品货源、销售的运输渠道这张王牌,自己的组织就会被很快地吞并掉。张一味恐怕最担心的就是这点。而事实上,纯子也看出来了,两派之间的火药味正一天天变浓。
“一旦要是真的那样了。”纯子暗忖道,对他们来说自己也将会变得毫无价值,说不定会成为他们火拼的牺牲品。想到这儿,纯子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纯子一边想着,一边摘下一片片可卡因叶子放进篓子里。
这里满山遍野种植着无数的可卡因树,可卡因,又称“白面”,是从秘鲁到爪哇,世界上很多地区都能种植的一种常绿植物,其嫩叶中含有丰富的可卡因汁。
树高常在一米左右,为使其能不断长出新叶,一般都要经过修剪,通常一年能收三季。
现在纯子的工作就是采摘可卡因嫩叶。
摘下来的叶子当场被送去烘干。一棵成年树大约能采一公斤左右的叶子。十来个男女正分散在种植场里劳动着。纯子装做一门心思采叶子的样子,悄悄地把手伸向一旁的树丛下,那儿藏着一些已经发酵过的可卡因叶。她看周围没人,迅速地捞出一片放进嘴里,偷偷地咀嚼起来。慢慢地,纯子只觉得一种快感传向全身,觉得人开始变轻了,飘飘忽忽地,又象是在梦里一般迷迷糊糊地,又格外地兴奋,精神清爽,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利索了。
这是可卡因的引人之处。服用后,能使人产生无数奇怪而又美妙的幻觉,恍恍惚惚地,恰似天马行空一般,飘飘荡荡,阳光会闪射成千万个金色、银色的箭头在飞舞旋转,能引起许许多多的遐想。
在秘鲁,玻利维亚这些国家,贫穷的印第安人就常借用那神奇的致幻作用来麻痹自已,忘掉苦难的现实生活,忘掉那些伤心的天灾人祸、饥饿寒冷,让自己陶醉在那一时的快活时光里。
现在纯子也是这样。可卡因帮助人暂时忘掉成为阶下闪的痛苦和恐惧。
可卡因是最能侵蚀肌体的毒品之一,且又极易上瘾,很难根治,它通过刺激皮肤粘膜,使中毒者浑身泛起一种如蚂蚁爬动般的痒痛感觉,进而又象有无数个针头在一个一个地扎刺那些讨厌的小虫,常能产生各种幻觉,如眼前会突然出现蜈蚣、蜘蛛等小动物,越来越多,爬满了整个房间;人会突然变成了老虎狮子等等,严重的能导致人精神失常,给身心健康带来极大的损害。
纯子也清楚地知道这点。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怕了。三影的离去,带去了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丝留恋。现在,纯了觉得自己已经无牵无挂了。她开始放纵自已。这里不象南阿鲁普斯山农场,看守众多,防范甚严,看来自已是不会活着出去了。即使万一能饶幸逃脱,她也被那帮野兽,被那诱人的幻觉祈磨的去了复仇的勇气和生活的信心了。阶下囚的生活后面,等待着的便是死刑。唯一能得到一丝安慰的,就是能够不断地用毒品来麻醉自已的肉体、意志,麻醉一切…
纯子慢慢地想着,动作也不知不觉地放慢了。
“喂!”纯子忙回过神来。只见在一旁负责监视的宗方正用虎视耽耽的目光直盯着自已。这个宗方年纪约在三十上下、右脸上带着一条刀疤,样子格外怕人。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宗方说着便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一把拧住了纯子的下巴,猛命地掰开了她的嘴,手指伸进去捞出一片湿漉漉的可卡因叶,纯子觉得下巴骨都快脱臼了。
“臭婊子,想瞒过老子的眼睛!你说该怎么处置?”
纯子绝望地垂下了头,她知道该怎么处置。这里除了可卡因,同时也种罂粟(俗称鸦片、大麻),但不管哪样,偷吃偷拿者一律得处以酷刑,尤其是可卡因,在日本它算得上是颇为责重的,加之食用又能立时见效,监视得就格外严密。刚才纯子所做的一切都被宗方在暗中看得一清二楚。
“给我过来!”
宗方恶狠狠地一把揪住纯子,连拖带拉地拽到了田头外一片小树林里。宗方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上,纯子象遇到毒蛇缠绕一样拼命地挣扎着。宗方恼羞成怒,猛地两个巴掌打在纯子脸上,淫笑着。
“妈的,老子等你好久了!”
他狂暴地撕剥着纯子的衣衫……
纯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慘白的脸上,一串串眼泪扑蟋蟋地滚落出来……
干活的机器,男人的玩物,这就是纯子在这里生活的一切!她咬着牙,忍受着,拼命地忍受着那不堪的凌辱、摧残……
发泄完兽欲,宗方冷冷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纯子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流着眼泪。许久,才慢慢地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子,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走出了树林。
种植园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四个女犯,也都有着和纯子一样的悲惨命运。
这里的两派人马中,江波、町田等五人属于秋武一派,这里本来算是他们的地盘,只有五男四女。张一味虽是后来的,可因掌握着大量毒品的货源及销售渠道,所以一时也算是和秋武一样平起平坐。张的到来,使这里的人数增加到了十男五女。旧的格局打破了,男人们为女人争夺不休,纯子一直是为张一味一人独占,不象别的女人能轮流着玩,所以宗方一伙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
纯子踉踉跄跄地往回走,迎面突然碰上一人,抬眼一看,是江波!江波叉开双腿,两手抱肩正站在自已的面前。
“下贱的女贼。”江波冷眼看着纯子。
“别以为是张一味的人就敢胡闹,偷吃可卡因一律得按规矩办事的!”
纯子知道所谓的规矩是什么,轻的饿饭,重的鞭打一百,或者两者一起来。
纯子无力地坐到了地上,江波看上去更黑更瘦了,颧骨突起,眼眶凹陷,看来比在南阿鲁普斯山时混得还要不得志。他正用阴森森的目盯着自己。
“听着,婊子,本来你是我的人,过去的事还没忘记吧?”
纯子勇敢地昂起头,“很遗憾!”
“那我倒想让你再记得记得。”江波的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
“快,自己来,省得我动手。”
江波死死地盯着纯子,眼里闪耀着复仇的怒火,又夹杂着一种自己心爱的猎物失而复得时的欣喜。他激动得似乎有点按捺不住了。这个过去曾也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霸主,如今,在这儿只能混口饭吃,屈居人下,受着宗方,沼田的管辖,地位比井上、町田还低。他深深地憋了一口气,他要报复!他要恢复到过去!眼见昔日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如今被人搂着寻欢作乐,扛波心里象是被刀捅了一般地难受。这一切使得他那生来就有点脆弱、神经质的性格变得更加偏执、疯狂。
纯子脱去了最后一件衣服。
江波用颤抖的声音命令她:“趴下!”
纯子趴下了,几乎就在同时,臀部已经重重地挨了一下鞭子,鞭子是用枯藤条削成的,又硬又韧。
一下,又一下,江波狠狠地挥舞着皮鞭。
“你现在还是我的奴隶,懂吗?”
纯子咬咬牙关挺着,可卡因的作用还没有完全过去,不时地泛起的一阵阵轻松的陶醉感,麻痹着皮肤和神经,使人似乎并不感到怎么疼痛难忍。
意识的深处还是清醒的。
她眼前出现了三影的容貌。她又想起了他的慘死,我也要死了,要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的,这帮禽兽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的。鞭打、轮奸;再鞭打、再轮奸;直到……纯子不敢再往下想,可卡因的快感又上来了些,传向全身,叫人能短暂地偷生。
“你以后还听不听我的话,嗯?”江波喘着气问。
“听,我听。”
“哼!你要再敢对我三心二意,看我不宰了你。”
江波丢开藤条,瞪着血红的眼睛,冷笑着解开裤带……
纯子吓得赶忙转过脸去。江波象头恶狼,一下扑到洁白的羊羔上,贪婪地抚弄着那光滑的大腿,雪白的屁股……
纯子紧紧地闭着眼睛,努力去想别的事。她想到了可卡因,自己手中还存着些,这是劳动时每颗树上摘两、三片攒起来的。它是纯子的命根子,是她支撑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的救命稻草。要是都被发现了,纯子不由地浑身打了个哆嗦,她不敢想那可怕的下场。
江波翻来覆去尽情地玩弄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
江波很不情愿地停止了动作,“真他妈的讨厌。”他刚要站起身,来人已经过来一把抓起了他的领子。
“你敢欺负头儿的女人!”
说着象拎小鸡一样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甩到了一旁。纯子睁开眼睛,只见来人身材魁梧,膀阔腰圆,一头浓密而又蓬乱的头发下,两只深凹的大眼里闪烁着的目光总感到难以令人琢磨。这人名叫九鬼,是张一味的亲信,也是贴身保镖。
“她偷吃可卡因叶。”江波涨红着脸大声地分辩着。
“这女人反正要处死的,玩玩……又有什么关系!”
“哼!”九鬼一步步逼向江波,阴沉沉地问道,“那你可曾请示过头儿?”
“你、你要干什么?”江波狼狈地提着裤子,连连后退。
“瞧你这尖嘴猴腮的模样!”
“啪啪啪啪。”几下清脆响亮的耳光早已落到了江波的脸上。
江波捂着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头儿正找你呢!”
九鬼回过头来,打量着地上的纯子,目光在那雪白的身子上扫来扫去,纯子吃力地站起身。九鬼也不动,还是呆呆望着眼前这个裸体的女人。
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纯子赶忙开始穿衣服,一边偷眼看看身旁这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眼光却依然死死地停在她的身上。
这男人真怪。或许真有什么毛病呢。听张一味说过好象他不是日本人,一副虎背熊腰的模样平时又总是沉默寡言,真有些令人生畏,怪不得连宗方他们也要让他三分呢。
九鬼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纯子一件件地穿好衣服,这才收回目光,领着纯子大步向回走去。
纯子被带到了张一味的房门口。这里并排一共两间木房。其中一间归张一味以及其手下的那帮人用,张又把整间一隔为二,外面做会客室,里面做书房兼卧室。
张一味此刻正斜靠在床上,慢悠悠地吸着烟,纯子轻轻来到床边,象往常一样,低头跪倒在床前。
“纯子啊,你拿可卡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依然总是客客气气的口吻。
但纯了知道,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决不是一个粗鲁的莽汉,这个在神户出入豪华庄园,幕后操纵着整个远东地区毒品走私的巨头,极为老奸巨滑,深谋远虑,他是决不会在这深山老林里久居人下的。据说他在香港拥有数百亿日元的资产,曾许诺日后一旦脱身就带纯子到香港去,纯子半信半疑。
现在也许他正在策划如何脱身吧。纯子正在胡思乱想着,张一味又说话了。
“后来宗方、江波他们欺辱了你是不是?”
“是的。”纯子仿佛感到了一丝温暖。
“你救救我吧!”
“不好办哪!”纯子的心又一沉。
张一味重新又点上一支香烟,他是从来不抽大麻什么的,皱了皱眉头,抬头望着天花板沉思了片刻,忽然迷起两只小眼睛似笑非笑地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起纯子,色迷迷地“嘿嘿……”笑了起来。
“那他们是怎么玩你的呢,讲给我听听好吗?嗯?”
“他们是……”纯子哽咽着,羞愧地把头埋得更低了,脸上只觉得火烧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到了门前,纯子不由地一惊:不好,宗方一伙人来了!肯定是为刚才的事!屋里的一帮保镖也拿出家伙站了出去。
“头儿,”九鬼闯进里屋,神情严肃。
“他们来了,你说到底怎么办?”
张一味从容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体摇得床板吱吱嘎嘎乱响,他看了看地上的纯子,伸手一把拉起了她,缓缓地走出门外。
只宗方,还有沼田、井上、町田、江波几个人杀气腾腾地围成了一个半圆,这里九鬼等四个手下也各摆家伙,横眉冷对。一见张一味,宗方迫不及地就嚷开了:
“姓张的,今天不用绕圈子,咱想把话说说清楚!”
“是为这女人的事?”
张一味把纯子拉过来,推到了宗方他们面前。
“就是这个女人!”宗方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了纯子一眼。
“就是她,偷吃可卡因!在这里不管是什么人,一律要按规矩办事,谁要是想包庇犯人,那可别怪咱不客气,咱这是奉秋武刚老板的指令来带人的。”
“可是,”张一味稍稍犹豫了一下,“你们已经奸污了她,这,算不算处罚呢?”
“这不能算!”沼田抢上一步恶狠狠地说,脑门上青筋暴出。
“这样的婊子还有什么好可怜的!”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把她交给我们,照老规矩办!”
“真的就不能放过?”
“不能放过,和别的女人一样处置!”
“不行!”九鬼翁声翁气地喝道。
“她本来是我们头儿的人。”
“好啊!”沼田冷笑一声,“看
九鬼横眉冷目,顿时双方人马剑拨驽张,黑洞洞的枪口,虎视耽耽的眼睛,四周的空气一下于凝固得象要爆炸似的。
“别胡来!”
张一味霍地朝九鬼他们一摆手,“把枪收回去!”
“哼!”宗方一伙也愤愤地放下了武器。
“我劝你们还是放明白点,看看这里究竞是谁的天下!”
张一味沉默不语。
“快把那女人给我!”宗方朝纯子一扬下巴,下了最后通牒。
江波伸手一把将纯子扯了过去。
“怎么样,张先生,你也来看看吗?”
宗方紧盯着张一味继续问道。
“这……好吧!”张一味无动于衷地点了点头,目光冷得象冰一样。
宗方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的对手,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纯子被带到了屋前的一块草地上。草地不算很大,当中竖着一根柱子,每次总在这里拷打犯人,受刑的人就绑在那柱子上。
江波把纯子拉到了柱子前,一伸手,象剥香蕉皮一样撕光了她的衣服,纯子被赤身裸体地反绑到柱子上,双膝跪地。全体人员都来到了草地上,慢慢地围成一圈。
江波拿起一条皮鞭。
夕阳染红了远处的山头,草地也披上了一层落日的余晖。
“嗖——啪。”一鞭子正落在纯子那光滑白嫩的大腿上,顿时暴起了一条血印。
女人们开始低声地抽泣。
纯子披头散发地扑向草地,无情的鞭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嗖嗖声,象一条条飞舞着的毒蛇死死地缠绕着她。纯子想到了可卡因,她是多么盼望此刻能嚼上一片,哪怕是一小片可卡因叶也好啊。
鞭子又落在了大腿上,刀割般地疼痛,人又被翻转了过来。
纯子看见江波正发疯般地挥舞着皮鞭。青灰色的苍天下一副野兽似的面孔。纯子感到一阵哆嗦,迫害狂!魔鬼!
魔鬼又一次高高扬起了鞭子……
“啪”鞭子又一次划过下腹正落在大腿根部那最柔软的地方,顿时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纯子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血红一片。
“啪”接着一下,又是那个地方!纯子觉得眼前什么也没有了,一片漆黑,慢慢的又闪现出一个个金环,金环一点点变大,碎成一片金星,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啦,住手吧,”好象有人说话了,声音象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似的。
“怎么?还早呢!”是江波的声音,这个凶残的魔鬼。
“那么狠命地打会把她废了的。”是宗方的声音。
“我看教训得差不多了,把她绑起来放在这儿吧。”
纯子被拖了起来绑到木桩上,双手背在后面铐住了,两脚也被死死地固定牢了,人只能直挺挺地站着。几分钟前还是光滑如脂的皮肤已经变得皮开肉绽,暴出一条条鼓鼓的鞭痕,血红血红的。
纯子紧紧地闭着眼睛,连挣开它的气力都没有了。
人们的脚步声远去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起风了,深秋的晚风带着阵阵凉气,吹打着纯子赤裸的肌肤。胸脯急速地起伏着,伤口也越发越觉得干痛难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纯子无力地垂着头,依旧紧闭着双眼。静静地等啊等啊。时间仿佛是冻住了,一秒钟一秒钟过得是那么缓慢,那么难熬。
风更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纯子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她慢慢地挣开眼睛,空旷的草地上,月光照着自己细长斑驳的身影。
远处又有一个人影向这边悄悄地移了过来。
不知是哪个畜牲又来了,纯子索性闭起眼睛。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了,是个发泄兽欲的工具了。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强奸狂!在女人面前他们想干的就是怎样性交、蹂躏、怎样占有。一个人的兽行可以点燃所有人的淫欲。你愈是反抗,就愈使他们兴致勃勃,愈发勾起那疯狂的发泄欲望。他们恨不得玩遍天下所有的漂亮女人,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摧残折磨别人。一群疯狂的野兽!
纯子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折磨在等待着自已。
脚步声渐渐地走近了。
“别怕,快张开嘴。”
耳边意外地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纯子吃力地把醉张开了,一样东西送了进来。啊,是一枚发酵过的可卡因叶子!纯子得救似地赶忙将叶子卷到了舌头底下。
“谢谢了。”
“别见外。”一个又低又细的声音。
纯子睁开眼睛,站在一旁的原来是工藤悦子,正同情地望着她。
“要是有人来了,就快把叶子吞下去。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我懂了。”
“真想给你穿上件什么……”
“不用了,有可卡因叶就足够了。”
纯子一边说着一边贪婪地嚼着叶子。
“伤口疼吗?”悦子轻轻地抚摸着鞭痕,关心地问。
“不碍事,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帮畜牲,他们可能还会来欺负你,当心别让伤口化脓了,自己千万要当心!”
“嗯,”纯子感激地使劲点了点头。
“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绝密的事。”
悦子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凑到纯子耳边,悄悄说道:
“三影还活着!昨晚从沼田那里亲口漏出来的。”
“什么?”纯子有点木相信自已的耳朵。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反正你得多保重。我要走了。”
悦子说完便悄悄地离开了。
纯子目送着悦子的背影消失在草地的尽头。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在神户时,一直被沼田霸占着,长期非人的祈磨,使她染的了毒瘾,最后被送到这里当女奴,成了男人们的玩物。毒品使她身心受到了严重摧残。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吗?”纯子半信半疑。
不好,有人来了!是江波!纯子赶忙迅速嚼烂了嘴里的叶子。就在刚刚咽下去的一霎那,江波已经来到身边。
江波冷笑着,使劲儿扒开了她的嘴。
“嚼可卡因叶子了,是悦子给你的吧?”
“没有,我不知道。”
“没有?可哪来味道?”
“不,不是,是下午……”
“住嘴!”啪啪几个耳光。
纯子尖叫着。
沼田把悦子也拉过来了,刚才的情景他们在喑中看得一清二楚。
悦子早已面无人色,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他妈的,老子倒象是为你们在种白面。”
沼田一脚把悦子踢倒在地上。
“说,是不是她给你的。”
沼田眼里露出凶光,伸手一下捏住纯子的乳头。
“不,”纯子惨叫一声,“不是!”
“我看她嘴硬,江波!”沼田使眼色。
江波把手上的粗藤条端了起来,淫笑着,伸向纯子的下身……
纯子吓得倒抽了口冷气,仿佛那疙疙瘩瘩的藤条上己经沾满了血糊。
“我说!我说!是悦子!”
“是我给她的。”悦子泪流满面。
沼田一把拉起了悦子,左右开弓两个耳光。
“臭婊子!”
“把她带回去。”沼田他们把悦子狎走了,纯子也被松了绑。
江波一边走一边看着纯子道: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想当初你和三影不是还想杀我吗?”
“不,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恐惧还紧紧地缠绕着纯子。江波原来竞是那么一个可怕人,地位的突变,竟使得他变得如此多疑狂暴和神经质。
一行人走进了小屋。
悦子蹲在中间,男的围坐在桌旁,另外三名女犯缩在一角。
张一味也来了。
“依我的意思看……”张一味对着宗方一伙先开了口。
“下次注意严加看管就是了,这次嘛就算了,这里本来就缺少女人。”
宗方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冷冷地说道:
“女人,可以再补充。有令不行,恐怕不合家法吧……”一回头,“江波,看你的了。”
一时间,房间里死一样地寂静,只有煤油灯上的火苗在摇曳、颤抖着,发出“咝咝”的声音。
纯子仍旧是赤身裸体地绑在柱子上。
悦子也被一件件地剥光了衣服,双手同纯子一样被铐到了背后,悦子始终一声不吭,静静地任凭摆布,没有挣扎,也汝有眼泪,禁律是无情的。
其实,纯子他们也明白,这点可卡因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实在是因为它在日本是那样的稀贵,再加上官方又严禁走私进口,才使得问题变得如此严重。问题还不仅仅在于金钱上的得失,男人们是想休验一下另一种生活,品味一种常人体会不到的快感。去用一种不会立即致死的最残酷的办法来祈磨虐待自己的玩物,以满足扭曲的精神世界中那野蛮的欲望。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中,这,也成了难的一种发泄手段,他们是绝不肯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江波握起了那根鞭子。悦子摆成了也和刚才纯子一样的姿势,跪曲着双腿半趴在地上。
“啪”鞭子带着风声抽了下去,悦子洁白如玉的身子上顿时暴起一条红色的蚯蚓。
“啪”又是一下,悦子从牙缝里发出声声哀鸣。
人们默默地看着,天完全黑了,火苗更亮了,映照着悦子那清瘦的脸庞,那丰满的臀部和雪白的大腿。
“一下、一下、又一下……”
四周出奇的静,只听见鞭子的呼呼声和抽在肉上的撕裂声,还有悦子实在忍不住时漏出的低低惨叫声。
江波热练地把悦子翻了过去。
“啪”“啪”鞭子狠狠地落到乳房上、落到小肚子上、落到下身……
每抽一下,悦子浑身就抽搐一次,周围的人谁也没有吭声,江波看看没人出来劝阻,就又高高地扬起了鞭子。
“啪”重重的一下,悦子浑圆柔软的乳房上顿时飞起了一串带肉的血珠。
还是没人反应。
周围的人都象是中了邪,―个个神情木然,无动于衷。不,也许正在享受着那无比的刺激。
悦子毒瘾太深,又骨瘦如柴,已经派不上多大用场了。男人才如此下得了手。
江波满头大汗,继续挥舞着鞭子,大腿、胸脯、腹部、阴部浑身上下到处皮开肉绽。
悦子已经没有反应,一动不动了。
纯子“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江波停下了手。
悦子躺在地下,翻着眼珠,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江波忙用手伸到鼻下一摸:人早没气了!可还死死地咬紧着牙关!
“快摸摸心跳,”宗方第一个从沉醉中清醒过来了。
“死了!”江波紧张地抬起头。
“可怜的女人!”
张一味感叹着站起了身,表愦却并不象他的话那么悲伤,四个保镖跟着他走了。
屋里剩下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纯子绑在柱子上,看着地上的悦子,苍白的皮肤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正迅速地消去……
纯子奇怪自己没有眼洎。是啊,为什么要悲哀呢,应该为悦子庆幸,从此那日日夜夜的辛劳、蹂躏不会再有了,也不会再受毒瘾的煎熬了。
这种死也许很痛快。经常吸毒品的人多半患有心脏病,也许悦子早在开头的几下就失去了知觉。纯子失神地望着地上悦了那一点点僵硬的身体,真不知自己的命运将是如何!眼泪滚落了出来。“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禽兽!”
夜晚,小屋里乌烟瘴气,宗方一伙正在寻欢作乐。
“你觉得姓张的这人怎么样?”宗方若有所思地问一旁的沼田:
“是个危险人物,还有那个九鬼,依我看最好趁早除掉这二人。”
“嗯。”宗方点了点头。
“不过,真要动起手来,姓张的手下个个厉害,这里江波又派不上用场,我们占不了便宜。”
“话不能这么说,不打怎么知道?”
“那要是打败了怎么办?”
“……”
“还是先等一下,看看秋武老板怎么说吧!”
“你们当中最好派两个人打入他们内部,只要我们能密切掌握他们的动向,就不愁没办法对付。你们这就去,就说是看不惯我,想投诚。”
“是。”两个人飞也似地走了。房子里只留下江波和另外几个女人。宗方舒了口气,懒洋洋地搂过一个女人,把头枕在女人丰腴的大腿上,半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又睁开了眼睛。
“江波,你快去处理那女人的尸体。”
“是。可是……可是,今晚你把纯子给我吧。”
“放屁!纯子是我先拿到手的,要么你等在我后面。”
江波一声不吭地把悦子拖了出去。一旁的贞子看见这情景,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贞子是个被诱拐来的少妇,三十多岁。
地牢里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如果一个人只剩一口气也算活着,那三影确实是还活着。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要是仅从字面上理解,用“醉生梦死”一词来形容倒是再恰当不过的了。污浊的空气,大量的海洛因使人终日象醉酒一般,整日昏昏沉沉地,又不时闪现着一个个幻影,身体象灌了铅一般地沉重。阴冷潮湿的水泥墙上渗出滴滴水珠。一盏二十瓦的白炽灯有气无力地发出昏黄的光。一扇又厚又重的大铁门,墙角还有一个便壶,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牛奶瓶翻倒在地上,里面几片干硬的面包。四周空空荡荡的。
衬衫上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汗臭,外套也潮乎乎地泛起阵阵的霉味,再夹杂着刺鼻的尿臭味儿。整个房间里的空气混浊得让人恶心。
三影裹着毯子蜷缩在墙角,一天又一天。其实也无所谓了,这里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在这有地下三层楼深的牢房里,一切永逸是静止的,墙外的世界相隔得是那么遥远。
据说,蠊鼠因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下,后来眼睛就慢慢地退化了,终于成了瞎子。人的身体也一样,犹如一部机器,要不停地运转才能保持精密、灵活,否则就要生锈、老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醒来,眼前空荡荡地一片;睡去,脑子里也是空荡荡的一片。浑身上下,散了架一般,手脚软绵绵地,浑身无力。
三影模糊地意识到,自已身体各个部位的机能正在急剧地退化。他们不停地往身上用药,手臂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可一旦停止了,又反倒觉得难受,渐渐地,反感成了渴望。吉良虽然再也不露面了,但不管是谁,只要拿着药来的,都是上帝。
有时,他们一连好几个钟头都不睬他。毒瘾上来了,他发疯般地喘息着,嚎叫着,淌着口水,扑撞着墙壁,不住地满地打滚,刮抓乱咬。
有时终于等来了一个人。拿着也没有消毒过的针头胡乱地戳上一针,“臭猪”,轻蔑地一脚又把他踢到了一边。三影滚翻在上,一动不动。
昔日英俊潇洒的三影如今早已面目全非,两颊凹陷,颧骨突起,脸色腊黄,蓬头垢面。一幅大烟鬼的病态。海洛因侵蚀着健康的肌体,同时也吞噬着复仇的火掐,消磨着战斗的意志,他,只是颤抖地为乞求一点点毒品而苟延残喘着。
多津子再接到秋武的电话,是过了七天以后。秋武亲自来的电话,她很高兴,扑过去抓起话筒。三天前,秋武刚刚和自己亲热过,现在又想到自已了,多津子心里禁不住一阵狂喜。她知道在女人中自己那肥胖的身子并不占有多大优势,象秋武那样有钱有势的人,手里有的是漂亮苗条的女人。所以,每次秋武叫她,多津子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兴奋;而每次和秋武在一起,总能深深地体味到一种野性般的刺激。深藏在她心底的那熊熊的烈焰,排山倒海般地征服着男人,征服着世界上的一切。
与此相比,同吉良在一块儿造爱,则仅仅是怀着一少女的情欲而已。
多津子兴奋地嗅出自已又将体会到一次禁意世界中的欢愉了。
放下电话,多津子给儿子洋二写了张留条。
秋武给儿子提供了足够的生活费,可儿子除了到时候来领钱以外,似乎同家庭再也没有什么其他联系了。
多津子告诉儿子自己可能有一阵子不会回家了,“对,很有可能。”这倒也好,省得老是看见儿子那副鄙夷的神色。
多律子感到自己正走向一个异样的世界。
傍晚的时候,接她的车来了。
被带上了眼罩,又服用了安眼药,多津子上路了。
房内还是老样子,摆设几乎一切照旧。
秋武穿着和服背靠着神龛,端坐在深蓝色的绣花坐团上,一手放在坐垫架的把手上;一手端着一杯威士忌酒,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已。
多津子上前一步进了屋,轻轻地带上拉扇门。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门口,鞠躬问安。
“你来啦?”秋武嗓子里轻轻地嘟哝了一声。
“承蒙关照,万分感谢。”
“嗯。”秋武微微地点了点头。
“今天,我叫你来,是要你再彻底地教训一下那个男人,嗯?”
“是。”
“好了,开始吧!”
多津子直起身,慢慢地开始解衣服扣子,脱掉了外套,长裤,又脱掉了衬衫、乳罩,最后把三角裤也脱了,全身一丝不挂。
多津子感到野性的欲火开始在胸中燃烧,她的心脏开始怦评地加快了跳动。
边门开了,一个男人押着三影走了进来。猛一看,多津子简直认不出是谁了: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头发、胡子老长老长,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完全一副鸦片鬼的模样。这和上次见到的三影完全判若两人,双手双脚都带着沉重的枷锁,一步一颤。
三影被带到秋武的面前,押送的人退到了一旁。三影扑通地扑倒在地上。
“三影先生,地牢的滋味怎么样啊?”
“多……多谢。”
“哦,不用客气。”秋武抬起耷拉着的眼皮,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今后的一生就将是这样度过,一直到你死,这你还感谢吗?”
“是。”
“好样的!”秋武嘿嘿地发出了几声干笑。
“咱们可是久违啦,今天,我想叫这女人同你玩玩。”
三影低头沉默不语。
“开始吧,多律子,要狠命地来,下死劲儿上,不要怕一死人。”
秋武眼里闪露着凶光。
“今天可就看你的想象力了。”又是阵奸笑。
多津子慢慢地站起身来。白白胖胖的肉体和周围古朴典雅的陈设显得很不协调。她走到了壁龛前,拿出了一根警棍,一条皮鞭。
只见那警棍又粗又硬;那皮鞭,又韧又细。多津予一丝不挂地站着。大概是在考虑,今天应该怎么办。
出人意外的是,多津子又放下了鞭子、警棍,缓步来到三影的面前。三影依然垂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地上。“啪”“啪”伸手两下清脆的耳光。三影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头:眼前是个多么富有魅力的肉休啊,白嫩的皮肤透出绯红的血色,光滑如脂,高耸而富有弹性的乳房轻轻地晃动着,血红的嘴唇边带者轻轻的笑,那略显肥胖的躯体更透出一种成熟、丰满的诱人魅力。
“我的身体漂亮吗?”声音颤抖着。
三影不自觉地又望了望前面这个足以叫男人们销魂的异性肉体。
“怎么样?嗯?”一双媚眼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三影。
三影默默地轻轻点了点头。
“是哑巴还是没长舌头呀?”
多津子故意用男人的口吻继续挑逗着。
“美……美!”
“人变得这副模样,架子倒不小。”
多津子伸手扯下了三影的衣服,衣服挂到了镣铐上,露出了肋骨根根的胸脯。
“今晚上咱俩好好亲热亲热好吗?”
多津子趴到三影的耳边,轻言细语地说:
“秋武他们那伙人玩起来一点也没劲儿,我从小就茨慕警察……”
三影赶忙闭上眼睛,他不敢再正视这个光艳照人的躯体,他不能再看,不能再想了,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正在剧烈地翻腾。原始的性欲冲动一阵阵的涌上来。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浑身不自主地开始发烫,肌肉在皮肤下变得激动不安,轻轻地滚动着,突起着。
一只光滑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一阵异性特有的体香飘了过来,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三影的心猛地开始跳动,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肉体在相互地碰撞、摩擦……
三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已了,他的肌肉开始有节奏地收缩,他的呼吸在进一步加快……
多津子得意地狩笑着,偷偷地把手伸向皮鞭……
“啪。”
象是一声霹螗。三影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躁动不安的肌体猛地停止了运动,死死地僵在那里。刚才那亢奋、冲动的性欲象一头受伤的野兽低声地咆哮着,呻吟着……三影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涨得快要暴出来了。
“啪”又是一鞭。
三影痛苦地翻滚在地上,两手死死地捂住跨部。刚才的那两鞭子正落在那里,不偏不倚,血管破了。涨满了的鲜血泉一般地一股股喷射出来,股红殷红的。三影翮滚着,乱抓着周围的一切。
人又被翻了过来,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女人!多么恶毒的女人,正淫笑着站在自己的两腿间,只见她抬起一条腿——就是刚才那条引诱男人上钩的裸腿——恶狠狠地踩了下来,一下子踩住了那个曾使自己成为男人的东西,开始有节奏地往下用力。一下、两下,越来越重,越来越狠。三影只觉得喉咙象被一只手给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疼痛顺着神经一下、一下地刺向大脑,头痛欲裂。恍惚中重见了秋武那得意扬扬的嘴脸,不,不能叫痛,不能让这帮家伙幸灾乐祸!他拼命地忍着,尽量使自己一声不吭。脑门上很快渗出了一层豆大的汗水,汗水淌下来流进嘴里,火辣妹的,嘴唇上早已咬出了一道道血印。
秋武在一旁冷笑着,欣赏着多津子出色的表演,欣赏着昔日的对手痛苦万分的惨状。
多津子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兴奋。过去,女人,从来就是被糟踏,被摧残的玩物;今天,在三影身上,她第一次尝到了糟踏,摧残别人的滋味,她象一头尝到了一口血腥味儿甜头的母狮,咆哮着,狂跳着,准备再一次发起新的进攻……
她操起了警棍。警棍又粗又大。
她看见了猎物那惊恐、哀求的目光,这更加使她得意,更使她变得疯狂了。
我要把所有男人斩尽杀绝!
“转过身来!”她飞起一脚踢过去,地上的男人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今天我要你死!”
多津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将警棍棍头对准了猎物的肛门,猛地一用劲儿……
“啊……”
三影疼得几乎凌空跳了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捅破捣烂了一般,撕心裂肺一般,浑身的血液好象一下子凝固了,浑身一阵乱抖。
多津子已经疯了。又狠狠地往棍子上推了一把。
三影痛得昏死了过去。
“怎么了?”
秋武不由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三影是他的一张重要王牌,不能轻易就这么完了。起初他只是想试试多津子,没想她竟然这么发狠劲儿。秋武一挥手。
“来人,把这女人带出去!”
“不,我要亲手杀死他……”多津子挣扎着,哭嚎着……
“啪啪”秋武狠狠地扇了她两记耳光。多津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地“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秋武顺手倒了一怀酒递给她。
“快清醒一下。”
顿时,燥热的胸膛里象吹进了一股凉风,人变得清醒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影。
警棍还插在身上,大概因为痛得实在受不了,人蜷缩成了一团,肩膀、肚子都在紧张地抽搐着。多津子突然感到了害怕:
自己怎么竟变得如此残忍!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一面,她感到不安,感到了恐惧。
三影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指甲深深地枢到榻榻咪中。
太可怕了,多律子赶忙背过脸去,呜呜地抽泣起来。
三影无力地躺在墙角,衣服上到处渗出斑斑血迹。浑身的骨头一节一节象被敲碎了一样,动一动就是好一阵剧痛。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给他注射了。断药时的痛苦和伤口的疼痛一齐向他袭来,他只觉得两眼冒花,浑身一阵阵地发抖。裹在身上的那潮乎乎的毯子变得又冷又重,象捂着一块冰,身上的热气不断地散发出去,身体越来越冷。牙齿不住的格格打颤,四肢抽筋似地一缩一缩。朦胧中,似乎听有人在高声咒骂着自己,有男有女,男的是秋武,他在笑。女的多津子。他们在高声谈论着怎么杀自己,秋武好象说用鞭子抽好,多津子则建议凌迟,要一块一块地把肉割下来……
脚步声过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三影恐怖地大声叫喊起来,想逃脱,可腿不听使唤,脚步声越来越近……
刚一迈腿,就跌倒在地上。
窗口有个人影在晃动,是个少女,少女默默地看着三影。
“救命啊!”三影拼命向窗口爬去,他多么希望少女能把他拉出窗外,或者是捎个口信给警察也好。他用尽全身力爬着,一步一步,手已经够到了窗台了,突然,窗子消失了。
秋武和多津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影不住地磕头哀求着:“救命啊……”
脚步声突然没有了。
抬头一看,天井里到处是人,露出一张张脸,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切都没有了。
朦胧中,三影看到了自己,哆嗦成一团龟缩在墙角。典型的晚期中毒症状。一般毒品的致幻作用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会出现严重的幻视幻听现象,看到有许多动物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爬到了墙上,甚至爬入了口中;精神上也会出现强烈的廹害症症状,听见有许多人在咒骂着自己,明里暗里在说着自己的坏话。更严重的,还会出现拼命用头撞墙自戕行为。
三影蹲在墙角,狭小的牢房里充满了自己死去后的身影,只觉得喉咙、胸口火烧火燎般地灼痛,干得象在冒烟。
“海洛因……海洛因……”
三影无力地哼哼着,连大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给我药,你打……打我吧,干什么都行……只要给我药……”
三影又梦见了多津子,那漂亮的胸脯,乳房一跳一跳的,是那样妖媚诱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几天,三影昏昏沉沉地等啊,等啊……
终于,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门开了,进来的是吉良。
“把胳膊伸出来,给你打针!”
吉良来到了三影的面前。
三影趴在地上,伸出手臂。吉良胡乱地拿起针筒往上乱戳了一针,一边问道:
“喂,你觉得现在活着有没有意思?”
“……”
三影没有回答,一门心思要等药的效果上来,应该是立竿见影的。果然,人不再象刚才那样感到一阵阵恶寒了,牙齿也停止了哆嗦,混浊腐败的血液中象是注入了一股暖流,难受的身体变得舒服多了。
他抬起头,失神地看着吉良。
“听说你被江波的老婆强奸了,是不是?”
吉良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是强奸!”
吉良还是不住地笑着,笑得令人害怕。
“有种的就别怕。”
“你问我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要是你被捅破了肠子,可就还要去麻烦医生……”
吉良取出香烟,点燃了一支叼在嘴上。
“你抽吗?”
三影默默地摇了摇头。
“想抽就抽,别装模作样了。”
吉良“扑”地一口把香烟吐到了地上。
“你捡起来,拿去接着抽。”
“不要!”
这么长时间没抽过烟了,不想抽是假话。但是,香烟毕竟只是为了提神,和海洛因不一样,没有它不会要死要活。三影绝不想低三下四地去乞求施舍,更不想受到这样的侮辱。
“好啦,别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正经!江波的老婆叫你干什么了?秋武他们房事后又叫你干什么了?去舔人家的屁股的事都干了,倒还在乎这?”
“别自欺欺人了!你现在是奴隶,一个没有自由任人宰割的奴隶!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来!”
“我懂了。”
三影用迟缓得几乎觉察不出来的动作,慢慢地伸出手去,捡起了烟,放到了嘴上,吉良刚吸过,香屁股还是湿露露的。
“味道怎么样?”
“啊……可以!”蚊子般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看你命也活不长了,迟早会死在江波老婆的手里,别看她漂亮,发起狠来简直想把你剥皮抽筋。真想不到女人,竟也那么厉害。人越漂亮,心肠越黑,这话真不假啊,下次说不定要用毛竹杆了,那玩意儿能把人活活地撑死……”
吉良看着三影,幸灾乐祸地叨叨地说着。
“求你别……别让她那么干。”
“没用啊,秋武就爱欣赏这种场面,那可是他唯一的兴趣。上次还把一对夫妻抓来,当着他们的面搞过呢。先叫那男人欺负女人,那女人开始还忍着,到后来也哭着扑过去冲着他男人又抓又咬。是女人谁会那么干,最后总会激动起来。”
“在如今的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专门欺负人的人,一种是专门受人欺负的人,秋武是两者合二为一。没有那种刺激,他会活不下去,你懂吗?”
“……”
“要是在此之前,我先咬断舌头……”
吉良眉头略略一皱。
“那你先把我杀了……好吗?”
三影闭上眼晴问道。
“我可不敢得罪秋武,最后结果你性命的肯定还是那个女人,女人能干那种事就更显得了不起了,女人奸污男人,嘿嘿……”
“别说了!”
三影几乎是哀求了。多津子是怎样卑劣地挑逗他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抹不掉的痛苦的记忆!
“总之,落在那女人手里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而且……”吉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什么?”
“最近几天,你老婆要被带来了,正好又凑成一对夫妻……”
“她,她在什么地方?她没事吧?”
三影一下子直起身,急切地问道。
“死倒没死。”吉良又刁上一支烟。
“只是也是染上了毒瘾,和你一样,挨鞭子,赤条条地被绑在柱子上受苦啊。如今江波负责掌刑,你们二人都成了江波夫妻的奴隶了。真是前世有缘……”
“……”
三影感到悲伤,愤怒重新又涌上心间。
“那什么时候带她来呢?”
“快了,女人不够啊。到时候也许把江波的老婆交换过去,母老虎也要派派别的用场。总之,快了。张一味也要来,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
“你们要暗算张一味?”
“对。”吉良点了点头。
“秋武可是个民族主义者啊,他不会容忍外人在他的土地上胡作非为的。”
“哦?”
“现在那边的形势是五对五,真要干早就解决他们了。只是张一味掌握了全部毒品走私的重要渠道……”
吉良丢下烟头,用脚踏灭了。
“那么,你……你能不能救我出去?”
三影郑重地坐了起来,艰难地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代价呢?”
“随你怎么样都行!”
“好话谁不会说!去你妈的吧!”
说着,吉良一脚踢过去,正踢在三影的肩膀上,三影一歪身子倒了下去。
“真他妈的和你没话说,不过知道自已的处境就好,你奴隶、奴隶!”
三影真后悔自己一时异想天开,吉良的大皮靴又踢过来了,嘴唇上,鼻子上,脑门上,顿时泛起一团团乌青块,渗出点点的血迹。
“我该死,我不该胡说八道。”
“哼!”吉良停住了脚。
“还记得你老子临死时说的话吗?没出息的儿子,瞧见你这模样,你爹不被气死才怪呢。”
三影深深地把头埋到了胸前。
“贱骨头,天生只配给女人舔屁股。”
吉良轻蔑地吐了口唾沫,走了。
三影还是一动不动地呆坐在那里,深深地低着头。他只感到心力交瘁。令人绝望的漫漫长夜,牢房阴冷潮湿的霉味儿,叫人窒息。肉体上的创伤,精神上的折磨,使他觉得自己已经虚弱不堪。一颗晶莹的泪花滴到了砂地上。
“咬碎舌头,干脆一死了事吧。”
他又想起了父亲临终时的话。
人尽管虚弱到了极点,但咬碎舌头的气力还是有的,死并不可怕,只是就这么死了,总感到咽不下这口气。
三影想到今生今世是不会再有复仇的机会了。除非出现奇迹,他那干涸的心里已经没有一丝希望的火种了。暴虐象一柄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划破了自已的信念;毒品象一股股浓酸腐蚀着自己的灵魂。自己已经几乎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人已经彻底垮了,从躯体到意志。吉良的话深深地刺痛了男子汉的心。疼痛、羞辱再也激不起他的怒火。他学会了忍耐、顺从,学会了象奴隶一样听人摆布,象羊羔一样任人宰割。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样供迫害狂们寻欢作乐的玩物。用自己的肉体,用自己的性去挣扎去表演。他想起了古希腊的角斗士,那也是用自已的生命,用血与肉的赌博;用那血盆大口吞噬自已的一螳那的惊心动魄来吸引脑满肠肥的人们一声轻轻的惊叹……
人生来注定是要死的,有的人庸庸碌碌地走进了坟墓;有的人恰似樱花一现,一瞬间怒放,光辉烂灿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有的人寿终正寝,死而无憾,安详而又平静;有的人,壮志末酬,带着无限的悔恨惋惜走进了天堂……作恶多端的,可以逍遥法外;除暴去奸的,倒身陷囹圄……
为什么,为什么世道这么不公平!
泪水一滴滴地溅落在地上,湿成了一片。也许真会象吉良说的那样,自己再也禁不住第二次那样的摧残,那样的折磨了。捅肛门,踏睾丸,什么样的肉体能经受住这样令人发指的酷刑呢。三影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污狼藉的破碎内脏,看到人一点一点地发臭,腐烂……
死,还是不死?
三影想起吉良的话,想起了纯子,多么聪明可爱的姑娘,多么温柔体贴的妻子啊!她会来吗?难道就再也见不到她吗?不,不能死!夫妻一场说什么也要再见上一面。想到这里,三影眼里禁不住放射出异样光彩,纯子!
“真能见面吗?”三影猛地又痛苦地抱住了头。他不想看见娇妻被扒光了衣服躺在那伙男人的大腿间,惨遭蹂躏,他不想他们两人的甜蜜的作爱沦为野兽般地赤裸裸的搏斗。
还是死好!
三影的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身影,那刚毅的脸庞,耳畔又响起了那铿锵有力的声音,那是真正的男子汉的声音,在死亡和苟且偷生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死亡,三影这才体会到,要成为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拷打,摧残,惨绝人性的毒刑……
“纯子……”三影喃喃地念叨着,又开始感到阵阵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