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乎意料的行动中,迈斯指派杰士负责拆除老废墟,玫娣好兴奋,因为她了解迈斯这个决定的象征性,过去的日子不再困扰他,他正开始卸去盘据心中已久的苦涩和憎恨。
选择杰士监督这件事是个明智的决定,这男孩对他的新职责深感骄傲,同时也给他机会面对自己心中的恶魔,他和工人并肩工作,每天都做得筋疲力尽才回家,却是前所未有的祥和。
至于菲力则不想插手这件事,反而埋首读书,乐于享受书中的世界。
玫娣则有完全不同的工作,要让自己在家中、在社区里有个地位,无疑是项挑战,她和艾妮对于许多事都持有不同的看法,当她第一次邀请纽奥良的美国妇女来访时,艾妮骇然以对。
“可是她们都是和气、有教养的妇女。”玫娣温柔地坚持。
“她们是美国人!我的朋友知道了会怎么想?”
“美国人现在也是纽奥良的一部分,像我们克里欧人一样,参加共同的聚会,有相同的关心事项。”
艾妮骇然瞪她。“下次你会说美国人和克里欧人通婚也可以!”
“哦,绝对不会的。”玫娣嘲讽地说。
艾妮怀疑地眯起眼睛。
“迈斯知道这件事吗?”
玫娣微微一笑,了解婆婆的计划。
“他全心赞成,妈妈。”
艾妮气忿的叹口气,私下发誓今晚要和儿子谈这件事。
可是迈斯不太在意,只说玫娣和几位美国妇女交朋友不会有什么坏处。
也就在这时候,艾妮开始明白状况改变了,她已经失去从前对迈斯的影响力,他不会联合任何人来对抗玫娣。
以前迈斯对工作的单一兴趣,现在全转到妻子身上。艾妮对此的感受复杂,一方面,她很高兴儿子终于把心放开;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气忿他只把思绪和玫娣分享。玫娣开始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远超过和他同住多年的家人。
同时,迈斯对待玫娣的方式也令艾妮不安,他放纵她的任性;当她太古板或压抑时则揶揄她,甚至鼓励她发脾气,艾妮骇然地看见温柔的女孩,被转变成尖牙利嘴的姑娘,这全是迈斯一手促成的!
最后艾妮终于尝试挽救。
“如果玫娣是小孩,”她私下告诉迈斯。“我会说她被宠坏了,你在鼓励她可以凡事随心所欲。”
迈斯只是对她无辜的笑一笑。“但是她真的可以啊!”
“玫娣现在养成坚持自己主张的习惯,今天早上她还批评可怜的柏纳,说他应该多工作少喝酒!”
那反而使迈斯哈哈大笑。
“恐怕她是重复我的意见,妈妈,而且她也同意的,柏纳已经成了到处留情的酒鬼。”
“那不是重点!我们在讨论玫娣。你破除她父母教她的礼貌,拆解她的价值观,教她无礼和独断,她和刚来的时候,实在改变得太--”
“够了,”迈斯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玫娣和你一样不致无礼……至于独断,她还要更独断些,我才会满意。”
“至于你说她父母教她的礼貌?盖伯是教她害怕的男人,她母亲则教她装病而非直接面对问题,玫娣本来应该怕我,然而她却出于本能不怕,我根本配不上她,天晓得我绝不会傻得丢掉这样的礼物,玫娣有天生的勇气和精神,若教她附和我们这个奇怪社会的规矩,那我就该死了。”
“真是的!迈斯,你忘了你的家人和朋友全是这社会的一份子!”
“十年前,这个社会把我遗弃了。”
“你不能怪--”
“不,我不怪任何人,可是我被驱逐太久了,妈妈,那个阴影落在我关心的每个人身上,包括玫娣。”
“胡说!”艾妮高喊。“遗弃?驱逐?这不是真的,你有很多朋友--”
“生意伙伴,”迈斯更正。“除此之外,只有柯杰克自称是我的朋友,你自己也见过众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人们仍然来访--”
“是拜访你,妈妈……不是我。”
“你受邀参加宴会--”
“但是人们冷淡以待,闲言闲语不断,而今,他们可以盯着我美丽的妻子,寻找她是否受虐待的迹象,如果她很快乐,他们会纳闷她是怎样的变态,怎能忍受一个残酷冷血的丈夫--”
“迈斯,别说了!我受不了你这种说辞!”
他沉默半晌,但是艾妮不明白在沉默当中,一股恐惧刺入他的心,他最怕玫娣被迫离开他,其他人的憎恨和怀疑以前只针对他,如今可能转向他的妻子,使她难以交到好朋友。万一她不够坚强去承受呢?万一她在压力下崩溃,开始恨他呢?
“未来,”他说下去。“玫娣需要更果断、更自信,因为你知道她将面对什么,那会很困难。”
“迈斯,我想你高估了困难--”
“我是低估。”
艾妮根本没在听,只是一再重复自己的意见。
“你必须制止她的任性,否则她会变得无法驾驭,”她说下去。“你忘了珂琳那时候吗?”
迈斯立刻失去冷静,言语严厉得让艾妮好几天都不和他说话。
最后,家里的人终于学到绝对别批评玫娣,除非想要面对迈斯的怒火。不过他的确设下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界线,当玫娣把他逼得太过分时,迈斯自有办法可以对付妻子。
星期天的晚宴上,迈斯的行为使得玫娣很沮丧,私底下责备他,因为他对某位贵客很无礼,只因为对方的政治观点和他有很大的差异,他刺人的评语令众人不自在,早早便借故告辞了。
玫娣决心要丈夫道歉,便到书房找他,她还来不及开口,迈斯已经知道来意,扯了扯嘴角。
“小心,”他静静地警告。“我今晚情绪不佳。”
“你不必那么不愉快地对待葛雷先生,只因为他对总督小小批评了一下,”玫娣气恼地说。“我还亲耳听你批评过总督更严厉的话!”
在一旁的柏纳不自在地看着他们,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累了,”他说着。“晚安,二位。”
两个人都没注意他离去。
迈斯喝口酒,舒适地伸展双腿。
“我批评查理时,至少我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耸耸肩。“葛雷是个白痴。”
“无论他是不是白痴,在你打岔之前,大家都聊得很愉快。”
“他对总督有错误的印象,”迈斯毫无悔意。“有必要更正他。”
“但有必要因此令你母亲和其他淑女们都变得尴尬吗?竟然争论政治这种粗俗的主题?我还以为你母亲会昏倒!”
“你期待我忽略他对我政治立场的讽刺?”
“我并不是要求你风度翩翩,迈斯,只要文明一点就够了,每当有其他人在场,我都害怕你接下来会如何,你不只侮辱克里欧人、美国人和西班牙人,你还打破惯例冒犯自己的亲戚!”
“可是我平等地冒犯每一个人,甜心,这就是民主。”
“我才不在乎你民不民主,我只要你对人好一点!”
迈斯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他放下酒杯起身,克制的在书房内踱步。
“这样的讨论变得太熟悉了,夫人。”
“原因也很熟悉。”玫娣挑战,双手插腰,满意自己终于激怒了他。
迈斯阴沉地笑了,用力关上书房门,玫娣惊讶的吓了一跳,纳闷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迈斯,”她换成安抚的语气。“至少你可以答应试着包容一点吗?”
“你就喜欢那样,不是吗?”他丝丝逼近她,而她睁大眼睛。“你喜欢让大家相信你有办法驯服我这令人嫌恶的脾气。”
她不确定地摇摇头。
“不,我只是想--”
“你以为如果我披上羊皮,人们或许会开始喜欢我?我才不稀罕呢,我从来不要人喜欢。”
“我不是--”
“你以为你可以斥责我的态度,如同母亲管教不听话的孩子。”
玫娣开始感到一丝警戒,摇头以对,发生什么事触发了他的脾气?她飞快地盘算如何安抚他。
“迈斯,这才不是责备,天哪,我只想帮助你。”
“你企图改造我。”他咆哮。
“改造?我绝不会--”
“把我变成一个安静、驯服的丈夫,完全听你的话。”
她张大嘴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大叫她的无辜。
“迈斯,你不是当真的吧?”
他伸手把她拉过去,让她抵住他的下身时,她惊呼一声。
“我要告诉你我有多认真。”
他以炙人的吻强迫她仰起头,增加压力,直到她张口接纳他寻索的舌尖,他的呼吸热热地拂过她的脸,伸手把她搂得更近更紧,开始一种深而富节奏的推动,玫娣陷入他温暖、冲刺的行动之中,情不自禁地呻吟,他堵住她的声音,拉高她的裙摆,意图触及她隐在衣料下的身躯。
玫娣呼吸加速。
“迈斯,”她虚弱地说。“我不是--”
他以另一个饥渴的吻打断她的话,并且将她拉倒在地毯上。
“这里?”她晕眩的低语,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是的,这里。”迈斯咕哝的回答,拨开她的膝,身体卡入她炙热、欢迎的怀抱里。
“你不要我改变……对吧?”
“不!”她呼喊,颤抖地感觉他温柔的摩挲。
他拥得更深,贴在她热热的颊边低语。
“告诉我。”
“我爱你……爱你这个人……哦,迈斯………”她呻吟。
“不再说教了?”
“不,绝不……求求你……别停下来。”她突然害怕他决定折磨她。
他笑了。
“我不会停下来。”他爱抚般的呢喃,技巧地把她拉近欢愉的边缘,让她等了心跳停止的半秒钟,然后将她带入狂喜的浪潮里。
他以吻封缄,堵住她无助的叫喊,直到她放松下来,她那甜美柔软的身躯也令他无法抗拒,迅速地抵达自己满足的顶点,得到释放。
她的手臂慵懒地搭在他背上,抚摸他的颈背,舌尖则挑逗着他,需索更多爱的嬉戏,她全身有一股柔和的红润,仿佛刚刚洗过热水澡。
迈斯唐突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开始整理他俩的衣服。
“迈斯。”她抗议,很不情愿结束这种亲密。
他没回答,迳自扣上钮扣,然后拉下她的裙摆。
“迈斯,你不想--”
“我有工作要做。”他拉她起来,淡淡地吻她一下。
玫娣有些狼狈,更有股难以言喻的羞涩,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可是夜深了。”她闷闷不乐地说,该死,他知道她要什么!
“我很快就上楼去。”
她努力压抑孩子气的冲动,想噘起嘴巴。
“可是你--”
“玫娣,”他懒懒地说,勾起她的下巴。
“你要和我争论吗?”他强迫她直视着他。
他表情严厉,可是眼中的光芒令她喘不过气,双颊羞红。
“不。”她低语。
“那就上楼去等我。”
她匆匆点点头,转向门口,但在离开之前,一丝骄傲令她停住脚步,故作镇静地开口说:“当你上床时,我可能睡着了。”
迈斯微微一笑,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她不会睡着。
“好吧,夫人。”
玫娣关上身后的门,梦游般的返回寝室。楼下的迈斯则坐下来,伸长双腿,看着书桌上的钟,他不会上楼去,要等到他觉得让她等得够久了之后才回房去--假设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冲动,不耐地想再占有她。
迈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令人十分兴奋,有时候玫娣会觉得世界上唯一的安全之处是在他怀里,但是其他时候,他可能会完全破坏安全的幻象。
在他们分享的漫长而幸福的夜里,他教导她从未梦想过的欢愉。他可以十分的有耐心,花费数小时地把她诱进感官的疯狂世界里……或者他表现得大胆狂野,令她全身着火,被热焰淹没。
以前玫娣绝不相信会有一个人对她的生命如此重要。她向来享受孤独和隐私,如今独处的时间似乎变得好空虚、缺乏意义,一旦迈斯和她在一起,无论是谈话、争论或欢笑,都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完整。
本来一般而言,丈夫们都很冷淡,时常不在家,和妻子在一起只为了履行丈夫的责任,但是迈斯不一样,他没有情妇,也不想和其他克里欧人一样,把时间花在喝酒和赌博上面。
他教玫娣跳舞,有时也带她去纽奥良的码头,参观他的船,当迈斯发现妻子享受戏剧时,更不时抽空陪她去圣皮耳剧院,享受音乐、戏剧和歌剧,并在中场休息时间和众人社交、闲聊。
人们开始发现,迈斯婚后的个性有显著的改变,他仍然有丝保留,可是以前的冰冷和轻蔑似乎消失了,他娇小的妻子对他全然不害怕,使许多人开始对他重新评估,一个对妻子如此专情的男人,不可能是他们认为的恶魔。
“妈妈,”玫娣轻快地说。“我有事情请教你。”
艾妮抬起头来。“嗯?”
“如果我上去阁楼翻翻东西,你会反对吗?”
艾妮愣一下。“为什么?你想要什么可以去买。”
“不,我不需要什么。”玫娣耸耸肩。“只是……杰士提及上面藏了些有趣的东西--画像、衣物和旧玩具,有一天或许需要装潢育婴室--”
“育婴室?”艾妮尖锐地看着她。“你怀孕了吗,玫娣?”
“没有。”
“难以理解。”艾妮低声呢喃。
一开始儿子对他新娘的贪婪欲求令她觉得很有趣,现在她则开始觉得似乎太过分,诺娜洋洋得意的将此归因她藏在玫娣枕头下的巫毒红巾的魔力。
玫娣懒懒地笑了。
“现在告诉过你,我会系上围裙上去看看。”
“等一下,”艾妮语气一变。“老实告诉我,孩子,你是上去翻弄她的东西,对吧?”
玫娣的笑容消失,微微羞红了脸。
“是的,妈妈。”
“为什么?你希望找到什么?”
“我不知道。”她老实说。
她对珂琳十分好奇,心想如果她看看另一个女人的东西,或许可以更了解她,或许可以有线索来协助解释珂琳神秘的死亡,解开这个谜。
“翻一些旧箱子和盒子,应该无妨吧?”
“迈斯知道吗?”
“今晚他回来后我会告诉他。”
艾妮建议她先问过迈斯再去做,她希望迈斯会勃然大怒,或许届时可以让这个女孩守点本分,迈斯需要明白他让他的妻子有太多的自由和权威。
“好吧!”艾妮平板地说。“随便你,你可以找诺娜拿钥匙。”
玫娣微笑地离去。
艾妮叹口气。“好孩子,有些事你必须学习。”
玫娣一再地打喷嚏,挥开尘埃,用力拉开一个皮箱,她和杰士在阁楼里,清理出一些东西。
“菲力会不高兴你和我上来这里吗?”她问。
“他说他很高兴,万一妈妈的鬼魂从旧皮箱里蹦出来,总得有人在此保护你。”
玫娣抖了一下。“杰士,别说!”
他咧嘴而笑。“你害怕?”
“现在才怕!”她看他一眼。“杰士,我翻这些东西会令你沮丧吗?如果你--”
“我?不,我和你一样好奇,你希望找出谁杀害她的线索,不是吗?我来帮忙会比较好,我或许可以认出一些东西--”
他住口不语,看着她从皮箱里拉出来的百衲被,睁大眼睛。
“那个……我记得那件被子!”
“真的?”玫娣俯视手中的百衲被。
“它是在妈妈的床上,边缘应该有个污渍,因为我一度跳上床,害她把咖啡弄倒了,她好生气,我……”他停住。
“你很怕她?”
杰士的神情已经不需要回答。
“杰士,你不必和我留在这里,如果太痛苦--”
“这些事好奇怪,”他说。“她前一天还在,隔天就消失了,完全消失了,爸爸决定要消除她所有的痕迹。”
“当时有人向你解释过吗?”
杰士双手托腮。
“奶奶说过,当时父亲出门好几天,她说他生病了,”杰士的嘴角扯了一下。“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了,当我再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就像我书上的恶魔,我真的以为他是魔鬼,来带走妈妈。”
玫娣放下百衲被,掏出一些小孩衣服和帽子。
“不难猜出这是谁的,”她说。“一切都成双。”
杰士笑了笑。
“你可以分得出来,我穿过的都有破洞或污渍,菲力的则是样样完好无缺。”
“我怀疑,菲力一度说过,你没那么坏,他也没那么好。”
杰士低头掩住笑容。
“他骗人。”
玫娣继续翻出一些女用的手套、香扇、蕾丝手绢等等,她匆匆放下去,对于翻弄一个死去女子的东西有些罪恶感,同时也有一丝嫉妒,看见这些私人物品,使它变得好真实,迈斯曾爱过另一个女人,向她求婚。珂琳也曾和迈斯同床共枕,为他怀孕生子。想到此,玫娣双眉深锁。
她甩开那些思绪,和杰士继续翻箱倒柜,再次找出一些旧相片、梳子、装饰品等等,梳子上有两、三根黑色的头发,珂琳的头发,她心想,心中有股寒意。
“杰士?”她低声说。“这里有……任何你母亲的画像吗?”
她必须看看珂琳的模样,好奇心太强了。
“我想应该有。”
杰士爬过一个皮箱,来到一堆用绳子绑住的画框前面,他以刀子割开绳索,一张一张地找。玫娣也爬过去看。
“这是妈妈。”杰士说道,拉出下一幅画像。
玫娣僵在那里,画中的美女令她毫无心理准备,珂琳美得惊人,紫罗兰色的眼睛--杰士的眼睛--充满异国神秘,鬈曲的黑发衬着雪白的脸庞,双唇红润,微微甜蜜地噘着嘴。
“她真的像这样?”玫娣问道,语气有一丝哀怨。
杰士微微一笑,深思地看着画。“有时候。”
玫娣叹口气,别开身子,坐在另一只皮箱上,她听见杰士在嗤笑。
“怎么了?”她阴郁地问。
“你的头发全是灰尘,变成灰色的,脸上也一样。”
她看看自己一身肮脏,再看看他。
“你也一样。”她忍不住笑了。
他邪邪地一笑。
“看来这里找不到什么,贝拉--米尔娜。”
“我同意,好了,杰士,我看够了。”她热切地说。
她开始从阁楼爬下去,穿过围着栏杆的圆形通道,下到狭窄的梯子上,杰士警告她小心平衡,因为那道楼梯很长,万一掉下去一定受伤。
“小心,”他说,看着她爬下上面几层。“以前这里有扶梯,可是弄断了。”
“为什么不找人修理?”
“因为没有人会上来。”
玫娣没回答,专注在脚步上,突然一个出其不意的大吼打破沉默。
“你在上面做什么?”
玫娣吓了一跳,失去平衡的向后摇晃,她惊叫一声,狂乱地伸出手要救自己,但只抓到空气,她开始跌下去,杰士快如闪电,探出阁楼通道,死命地扣住她的手腕,玫娣尖叫的感觉自己悬在半空中,只靠杰士的手抓住她。
“迈--迈斯!”
但那人不是她丈夫,是柏纳,他仍在忿怒的大吼。
玫娣吓坏了,另一手去拉杰士。
“我抓住你了,”男孩粗声说,脸上全是汗。“你不会掉下去的,你的脚踩得到楼梯吗?”
她绷紧去试,但是勾不到。
“不--不行--”
“柏纳叔叔……该死。”杰士倒抽一口气,腰间的伤痛得他说不下去。
柏纳的动作慢得怪异,慢吞吞地走向楼梯。
“我来帮忙。”
“别麻烦了!”杰士低吼,咬住唇,使尽仅余的力气,逐渐把玫娣拉上去,她的肚子撞到围栏,痛得喘不过气。
杰士一直拉,直到她趴到他腿上,她动也不动,杰士抽回手,擦掉头上的汗,眨了眨眼睛才眨掉眼前的星星。
柏纳出现在楼梯上,脸都气黑了。
“你可以等我帮忙的。”
杰士润润干燥的双唇。
“我们没时间等候。”
“那是什么意思?”
“你何不猜猜看。”杰士恨恨地说。
“我要求你们解释上来这里做什么--”
杰士充耳不闻,催促玫娣坐起来,她晕眩的用手捂住肚子,喘息不已。
“杰士,”她说。“你受伤了吗?你的腰间--在流血吗?”
“不,没有--”他不耐地摇摇头。
柏纳仍在发脾气。“你们在翻珂琳的东西,对吗?你们没有权利做这种事!我禁止你们!”
杰士火爆的要反驳,但是玫娣示意他噤声,看着柏纳。
“你禁止?”她重复。“柏纳,我可不知道你有身分禁止我什么。”
“你也管不着我!”杰士实在受不了沉默。
“这太卑鄙了。”柏纳野蛮地说。“窥视她的遗物只为了满足你那没度量的嫉妒心。我发誓,我希望她从坟墓里诅咒你!你没有权利!”
他大怒的咆哮,玫娣静静地看着他,这不太符合他的个性,柏纳不像暴躁的人,而且原因还是为了他死去的嫂嫂,真是不对劲。
“你为什么如此生气,柏纳?”她柔声问。
“为什么--”他瞪着她,仿佛她疯了。“我会告诉迈斯你做的好事,如果他揍你,我也不会讶异!”
“我们等着看吧!”她说。“现在请你离开,好让杰士和我可以下去,不致再发生灾难。”
柏纳的脸胀成紫红色,立即下楼梯,不幸的是杰士的脾气不放过,他倾身凑向通道对他大叫。
“谁指派你来守护她的遗物,叔叔?她是我妈妈,她是你什么人?”
杰士这个问题并没有特别的涵义,可是柏纳猛然转过身,仿佛被人击中,带着强烈的憎恨看向杰士,杰士不解地看着他,眼神很困惑。
柏纳转过身,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