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听见男人的谈话声。她拉起裙摆,快步往楼下走去,然后她看到杭特正在和蓝爵士说话。

看到她的妹夫,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令她不禁怒火中烧。蓝爵士一副自在迷人的模样,仿彿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绝对不会允许他再动瑞雪一根寒毛——如果必要的话,她会亲手杀了他。

虽然蕾娜没有发出声音,但杭特依然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他转头怒视着她。“别过来。”他说道。蕾娜服从了,她的心猛烈地跳着。杭特继续回过头和蓝爵士说话。

“何爵士。”蓝爵士说道。似乎对于杭特冷淡的表情感到十分惊讶。“老朋友,你到底打算让我在这里站多久?快请我进去吧,然后我们可以喝上一杯,好好地谈一谈。”

“现在不是喝酒谈天的时候。”杭特说道。

“好吧,嗯……我来这里的原因是很明显的。”蓝爵土停顿一下,然后故作关心地问道:“我妻子怎么样?”

“不好。”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瑞雪出了一点意外,而你不但没有让她在家好好休养,反而硬把她拖到这里来……无疑地,只是为了满足蕾娜。我了解蕾娜的反应,她就像其他女人一样,没有一点大脑。可是你……”蓝爵士讶异地摇着头。“你怎么会这么做呢,何爵士?这样插手干预另一个男人的家务事,这一点也不像你。尤其这个男人是你全世界最要好的朋友。”

“不再是了。”杭特说道。

蓝爵士的蓝眼睛睁得斗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就像我的亲兄弟一样。我们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毁了我们的友谊呢?让我把瑞雪带回去吧,然后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

“医生嘱咐过不能动她。”

蓝爵士笑出声来。“如果我说可以动她,就可以动她。她是我妻子。”他继续盯着杭特的脸。“你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杭特坚决地说道:“离开吧,德瑞。”

蓝爵士的脸上露出一个皱容。“告诉我瑞雪的情形。”

“她怀孕了。”杭特静静地说道。“但也流产了。”

蓝爵士的脸顿时一片惨白,然后他说道:“我要去看她。”

杭特摇摇头,拒绝让他进门。“现在有我们照顾她。”

“都是因为你在她生病时,还硬把她拖到这里来,她才会流产的!”蓝爵士喊道。

蕾娜咬着下唇,试图阻止自己开口。但她忍不住叫喊出来。“瑞雪之所以流产,是因为你把她推下楼!她告诉我和史医生所有的实情了。”

“胡说!”

“蕾娜,闭嘴!”杭特怒吼道。

“而你连医生都不愿意请。”蕾娜继续说道,不理会杭特的话。

“她根本不需要医生,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蓝爵士的脾气爆发了,他凶狠地瞪着她。“你一直都在和我作对。我要好好地教训你,你这个贱人——”

蕾娜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忘记后方就是阶梯。她惊喘一声向后跌坐在楼梯上,她惊恐地看着杭特紧抓住蓝爵士。

“滚出去!”杭特说道,把他的朋友推出门外。

蓝爵士抽开身,然后使尽全力冲向他。蕾娜以为杭特也会有同样的反应,然后两个男人会开始扭打。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杭特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用他的膝盖和手心,将蓝爵士一拳打到地上。杭特坐在蓝爵士身上,猛力地捶打着他。蕾娜从杭特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准备打死这个男人。他的理智全失,整个人似乎被致命的本能所掌控。

“杭特。”她急切地说道。“杭特,够了。”

仆人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地上这两个男人。“我相信蓝爵士现在想要离开了。”她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裙子,然后对身旁的一个仆人说道:“乔治,送蓝爵士到他的马车去。”

乔治走了过去,这时葛太太似乎也猜出蕾娜的心思,对围观的众仆人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回去做事!”

蓝爵士被送了出去,杭特则一动也不动。蕾娜来到她丈夫身边,轻轻地摸着他的手臂。“爵爷。”她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为我妹妹所做的一切,谢谢你。”

他瞥了她一眼。“在床上谢我吧!”他说道。

蕾娜惊讶地盯着他。“现在吗?”她轻声说道,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起来。杭特没有回答,只是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她。

她垂下目光往楼梯走去。杭特立刻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他并没有催促她,只是紧随着她的步伐,她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轻微而急促,她自己的心跳也加速起来。她停在阶梯上方,不确定要往哪一个房间走去。“哪……哪里,”

“我不在乎。”他低声说道。

她走向他的卧房。杭特轻轻地关上房门。他饥渴的目光瞥向她,然后脱下他的背心和衬衫。蕾娜将手伸到背后,开始解下扣子。杭特走过来捧起她的脸,仿彿担心她会逃开一般。他吻着她,热情而饥渴,他的唇深深地探索着。

她伸出手搂着他,抚摸着他灼热的肌肤。他的手指埋在她发间,深情的吻令她呻吟出声。

杭特颤抖地抽开身,将她推向床上。他的手捧着她的臀,让她面向床垫地趴在床上,她感觉到他将她的裙子拉至腰间。

“你在做什么?”她问道,开始挣扎着欲坐起身来。他又将她推回去,将手指探入她的双腿之间。

“别紧张.”他喃喃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动。”他拨开那丛深色的毛发,一只手指插入她滑湿的入口,滦深探入她温暖湿热的泉源。蕾娜颤抖了一下,紧抓着前方的被单。“你已经准备好了。”他沙哑地说道,开始解开长裤的钮扣。

蕾娜这才发觉他准备从后面这样占有她,不禁闭上眼睛等待着。她的脉搏因畏惧和兴奋而快速跳动着。她感觉到他的硬挺紧贴着她,搜寻着、摩挲着,然后一个猛力冲刺,他进入了她体内。他刺得更深,她的女性肌肤紧紧地包围着他的坚挺。

他停留在她体内,将她的礼服扯开,一颗颗的钮扣飞散到地上。她感觉到他温熟的唇吻着她的背,一直来到她的颈背,舔舐着她的背脊这股激情令她颤动不已。

“现在。”她央求道,开始扭动臀部向后摆动。

他回应了她的请求,用画圆圈的方式扭着臀,直到她呻吟出声,紧抓着床的边缘。

“我想要摸你。”她喘息道。“求求你,让我——”

“不。”他舔着她的耳朵,将舌头探入,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这股几近疯狂的欢愉令蕾娜狂喜,感觉到他在她体内,包围着她,却无法触碰到他或看他。“让我转身,杭特,求求你——”

他用他的腿将她的双腿推得更开。他的手来到她身体前方,滑下她的小腹,来到她的私密之处。他找到那欢愉的中心,温柔地爱抚着她。在他手指的逗弄和他臀部的冲刺下,蕾娜轻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她的身体无助地在他下方扭动,他加快了韵律和速度,将那股愉悦带到更高点,直到她开始释放。

她将脸埋在床上尖叫出声,感觉到他的脸紧贴在她背上。现在他也迷失在自己的高潮之中,用手掌紧抓着她的臀,在呻吟中将满足注入她体内。

事后,蕾娜几乎累得动不了身子,她昏沉沉地感觉到杭特脱下她身上剩余的衣物。他褪去自己的长裤爬上床,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她放松地小睡了一会儿。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当她醒来时,看到杭特用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

“全世界我只和你一个女人莋爱。”他说道,爱抚着她的胸脯,逗弄着那粉红色的乳尖。

她摸着他的头发和他的颈子,满足地靠在他身边。“太好了。”她轻声说道。

“让我和你在一起,蕾娜。我永远不想离开你。”

蕾娜疑惑地搂着他的背。为什么杭特会担心要离开她呢?是因为他害怕会有什么意外或灾难,再度将他们分开吗?这个念头的确很可怕。不久前,她才经历得知他死亡的消息……令她羞惭的是,她并没有感到难过。但如果再发生什么事,如果他们又被分开……天啊,她将会无法忍受。她不想要再失去他。

她睁大眼睛望着他。“那么就留下来和我在一起。”她说道.“我们不要再想到过去了。”

“是的,哦,是的。”他再度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埋入她体内。蕾娜望着他的脸,那张汗流满面的脸庞,以及他紧绷的下巴。他缓缓地对她莋爱,感觉像是永恒一般,欢愉像一阵阵永无止尽的波浪,传遍她的身躯。

“你爱我吗?”

“是的,是的……”

她不知道是谁问的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回答的……但这个答案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再听到蓝爵士的消息。他也没有再到何宅来。然后,他派人送来一封信,询问他妻子的状况。蕾娜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回答,因为她觉得蓝爵士没有资格知道关于瑞雪的任何事。然而,这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事。她不情愿地把那封信拿给瑞雪看。

瑞雪身穿一件白色的洋装,坐在私人会客室中,她的膝上盖着一条毯子。她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一般脆弱,腿上放着一本书。

“你不喜欢这一本书吗。亲爱的?”蕾娜看着她问道。“我可以拿别的书过来给你挑选。

“不,谢谢你。”瑞雪疲惫地微笑道。“我好像做什么事都无法专心。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我就开始觉得疲倦不堪。”

“你肚子饿吗?”

瑞雪摇摇头。“强尼刚才从院子里拿了一个桃子给我吃。他说那是个魔术桃子。可以让我赶快好起来。而且他坚持看着我吃下去。”

蕾娜微笑了一下。“他真是个好孩子。”她说道。

“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你亲生的。”瑞雪说道。“他一天到晚从外面带些小动物回来,简直和你像极了。”

“还有上次史医生来的时候,他翻着他的医药箱,问他一大堆的问题。说不定他长大以后想当个医生呢。”

“如果家中有个医生,那倒是很方便。”瑞雪说道,然后叹口气靠在椅背上。

蕾娜蹲在她身旁,拉起她妹妹的手。“瑞雪……蓝爵士写了一封信来,询问你的情况。我应该回信吗?”

瑞雪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然后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们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蕾娜继续握着瑞雪的手。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她妹妹说出她一直想说的话。“瑞雪……你不需要回到池身边,永远。你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或者住在任何你想住的地方。”

“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任何让一个女人完整的慰藉。”瑞雪呆滞地说道。“这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必须回到他身边,并且希望他会有所改变。”

“你的生命中可以有其他有意义的事,瑞雪——”

“我不像你。”她妹妹静静地打岔道。“我没有你的独立。我没有办法像你在何伯爵死去之后那样,建立一个没有男人的新生活。如果我是你,当初我会马上开始找一个新丈夫。我一直想要我自己的家庭。蓝爵士的确有他的缺点,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学会接受他的脾气——”

“他差一点杀了你,瑞雪。”蕾娜说道。“不,不要和我争辩。在我认为,蓝爵士如果没有请医生,就是有谋杀的意图。他在每一方面都是这么不可理喻。我会尽一切所能,阻止你回到他身边的。”

“他的确不是个和善的人。”瑞雪承认道。“有许多地方我也无法为他辩护。然而,如果我知道我怀孕了,并且告诉他,他或许会比较体贴一些,而意外也就下会发生了。”

蕾娜气愤得放开瑞雪的手站起身来,她怒气冲冲地来回踱着步。“在这个所谓的意外事件之后,我相信蓝爵士会敛一阵子。然后他又会露出本性……自以为是、自私,而且残酷。他永远不会改变的,瑞雪!”

瑞雪一向温柔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她望着蕾娜。“你的丈夫就改变了。”她说道。“不是吗?”

蕾娜被她妹妹挑衅的语气吓了一跳。“是的。”她承认道。“杭特的确变成一个比较好的男人。但我常常提醒自己,这样的改变是不会长久的。”

瑞雪盯着她好一阵子。“我认为会。”她喃喃说道。“我认为何伯爵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天他到家里去接我时,我几乎认不得他。因为疼痛让我无法清楚思考,然后他出现了……我以为他是个来英雄救美的陌生人。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何伯爵。我还以为他是个天使。”

“他也有他的脾气。”蕾娜说道。然而,“陌生人”这几个字却在她脑中盘旋着。她望着妹妹垂下的头。“瑞雪,我有种感觉,你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她停顿下来,然后鼓足勇气问道:“你是在说,你不相信我丈夫是真的何伯爵吗?”

瑞雪抬起头注视着她。“我选择相信他是真的何伯爵,因为你是这么相信的。”

“这不是选不选择的问题。”蕾娜困惑地说道。“所有的证据都证实他的身分——”

“那些证据都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这种事可以让人争论一辈子。”瑞雪说道。“重点是,你接受他的理由,只有你自己知道。”她微笑一下。“亲爱的,你是全世界最不自私的人。你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花在别人身上。你通常很冲动地作下决定,而没有仔细考虑你的动机。而且我认为,你之所以经常插手管别人的事,是因为你藉此逃避自己的问题。”

“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的意思是……”瑞雪停了下来,用关爱的眼神望着蕾娜。“原谅我。我实在不该说这些话,扰乱你的情绪的。我只是想说,我之所以选择相信,你丈夫奇迹地回到你身边,是因为我想要你快乐。因此,你也必须让我回到蓝爵士身边,并期待同样的奇迹会发生在我身上。”

在马其镇这样的地方,谣言就像扔在湖中的水波一样。各种各样的秘密、病痛,以及问题都会被发现、讨论,然后很快又会被遗忘……整个社区偏布着这种讯息。汤上校夫妇的事,很快地传到何宅。传言说,正在怀第一胎的汤夫人,最近似乎生了重病,史医生嘱咐她,在剩余的几个月,都不能够下床。

蕾娜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既担心又同情。想到一个女人,必须在怀孕后期的四个月都躺在床上,实在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撇开身体的不适不说,那样的日子一定很无聊。她必须想办法帮助汤夫人,即使带几本书去给她看,或许也是一种安慰。

然而,这其中却有困难之处。蕾娜依然记得她丈夫和汤上校见面时,他们之间那种奇怪的反应。对于他们明明相识,却装成像陌生人一般,这件事让她感到困扰不已。从那时起,蕾娜就和汤家始终保持距离,不愿因此而和她丈夫造成不愉快。

但此刻,取悦她丈夫是一回事,但她实在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想到可怜的汤夫人需要躺在床上好几个月,蕾娜实在不能坐视不管。她决定偷偷地去拜访汤夫人,如果杭特发现了,她也只好想办法面对后果。

有一天,杭特到伦敦去处理公事,蕾娜立刻到汤家去拜访。她准备了一篮布丁和桃子,以及几本小说让汤夫人打发时间。

虽然马车很豪华舒适,但这段不算近的路程,却让蕾娜感到很不舒服,她换了好几次坐姿,并且感到迫切需要去上厕所。想到这点,她不禁羞怯地微笑一下。毕竟,到别人家去拜访,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借用厕所,实在不是很礼貌的行为。不过这恐怕也是无法避免的。奇怪的是,最近她似乎经常有这种需求。

蕾娜思索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突然间她的需求消失了。因为担心瑞雪,她忙得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她察觉到自己似乎胖了一些,而且经常有不舒适的现象……还有,她的生理期不是应该在两个星朗前就来了吗?她过去从来没有迟过。

这个念头令她十分讶异。是的,她已经晚了……晚了两个星期。换作是其他女人,她会很肯定地说,她一定是怀孕了。但不是我,她想道,她叹了口气,绝不是我。

蕾娜翻阅着她带来的书,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念头一旦生了根,是很难从脑中拔除的。在她刚嫁给杭特时,有多少次她渴望自己怀孕?那股罪恶感、缺陷、渴望……简直令她无法忍受。终于,她接受了自己是个不孕女人的事实。

但如果……她不敢奢望。可是如果这有可能是事实,假设……蕾娜闭上眼睛,将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祷告着。她想要怀杭特的孩子,让他的种籽在她体内生根,这简直是个奇迹。蕾娜紧闭着眼睛,但泪水还是夺眶而出,这股渴望几乎令她心痛。

当马车来到汤家时,她勉强振作自己的精神。蕾娜先请屋内的仆人将那篮礼物和书籍送进去。她自己则站在门口等待,直到汤上校出来迎接她。

“何夫人!”汤上校说道,显然对她的来访感到有些困惑。“真是意外的荣幸!”

“很抱歉来打扰你。”蕾娜伸出手说道。“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的.顺便送礼物来给汤夫人。”

“真是不敢当。”汤上校感激地说道。“请进来喝点东西吧!我会请仆人上去看看内人是否在休息。或许她可以见见你。”

“请不要麻烦打扰她,我不会久留的。”蕾娜走进屋中,脱下了她的手套和帽子。今天的天气很暖和。她拿出手帕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汤上校请蕾娜到一间小客厅中去,蕾娜坐下来,对他微微一笑。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似乎没有改变,他看起来像是个和蔼,但有些严肃的人。但他注视她的目光仿彿带着些许的不安,令蕾娜感到疑惑。

“何夫人,”他谨慎地说道。“希望这样问不会冒犯你,但不知你妹妹的情况如何?”

“她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这怎么能说是冒犯呢?”

汤上校垂下目光。“因为你妹妹的情况有点特殊……”

“是的,这的确是个丑闻。”雷娜柔声说道。“无疑地,全马其镇的人对这件事都有自己的意见。不过这完全是蓝爵士的错。”

汤上校将双手握在一起。“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一个做丈夫的,如此对待他的妻子。不过,这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我只希望蓝夫人从现在开始,能够安稳地过日子。”

“我也是。”蕾娜回答道。他们又闲聊了几分钟,然后才谈到汤夫人的问题。

“史医生说,如果我们遵照他的指示,那么我妻子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汤上校说道。“虽然我十分信赖史医生的诊断和医术,但我还是很担心。我和内人的感情很深,尤其是我们一起在印度所共度的时光。”

蕾娜深深地被他对他妻子的爱意所感动。她鼓足勇气,问了一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汤上校,”她谨慎地说道。“你提到了印度,让我想起一件我一直想问的事。”

“什么事呢?”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蕾娜缓缓开始说道:“几个月之前,当你到何氏城堡中去用晚餐时,你和何伯爵见了面……我总觉得你们好像以前认识。”

“不,夫人。”

“哦。”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丈夫总是不愿意讨论在印度的事。我大概是希望能够从你这里,探听一些他在那里的经历吧!”

“我在印度从来没有见过何伯爵。”汤上校注视着她。一阵静默之后,汤上校却开了口。“然而……”他缓缓地说道。“你丈夫却让我想起一个我曾经熟识的人。”

这句话虽然说得稀松平常,但蕾娜却感觉到一股神秘,令她颈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她不能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是吗?”她喃喃说道。

汤上校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有着如此一张温柔、无邪的脸,还有在林布兰画中女子的美丽。她是一个仁慈、善良的女子,总是对比自己不幸的人,不吝地付出关怀。不该有人利用她,甚至背叛她的……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侵略者总是找最脆弱的目标下手。

无疑地,他对何杭特爵士有所亏欠。那个男人曾经救过他一命,而汤上校不愿意用背叛来报答他。然而,这个善良、纯真的女人需要知道事实真相。而他是唯一能够对她坦承的人。如果她今天没有来找他,汤上校知道自己会再拖延下去。但她就在这里,这似乎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两人有机会独处,私下谈论这件事。

“事实上,我所说的这个男人是个佣兵。”汤上校说道。“我第一次认识他时,他受雇于东印度公司。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似乎没有特别的野心。虽然他是英国人,但他是被一对教士夫妇在印度抚养长大的。”

这时仆人端了饮料进来,打断了汤上校的话。“你要吃点三明治或饼干吗?”他问道。

蕾娜婉拒了食物,只接受了一杆柠檬汁。她喝下那酸甜的饮料,心想不知汤上校为何要告诉她,关于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我知道这个人有他的利用价值,他成为我的手下。在印度,许多当地的野蛮人不愿意臣服于英国的统治。因此,你可以想像,在那里有许多丑陋的暴行。谋杀、攻击、抢劫,而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社会秩序。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在我们自己的官员之中,也有许多腐败的行为。因此我必须雇用一批人,替我处理这些事.而我所说的这个人,在各方面都十分理想。”

“因为他的聪明和他对当地人的了解。”蕾娜说道。

“没错。但他还有一种特质……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让自己变成完全不同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有伪装天分的人。只要在他的意愿下,他可以变成任何人。他可以改变装束、口音,甚至神态。我看着他混在印度人当中,仿彿自己是他们的一员。然后,他可以在英国大使的宴会上,当个彬彬有礼的英国人,没有人会怀疑他。最重要的是,他不怕死亡,这一点让他在任务中总是百战百胜。我利用他当间谍、侦探,有时候……”汤上校停顿一下.显得有些不自在。“我甚至把他当作武器。”

“他为你杀过人吗?”蕾娜问道。

上校点点头。“而且他做得天衣无缝。”从蕾娜苍白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原谅我,夫人,我不该说这么多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人的性格罢了。”

“性格。”蕾娜轻笑一声说道。“听起来这个人好像没有自己的性格。”

“也可以这么说。”

“后来他怎么了?”蕾娜不带劲地问道,只想赶快结束这无聊的话题。“他还在印度为其他军官服务吗?”

上校摇摇头。“有一天他突然失踪了。我以为他被杀了,或者到某个地方重新生活。反正后来我就没有再看过他了。直到……”

“怎么?”她问道。

汤上校静默了好一阵子。“直到我返回英国。”他终于说道。“参加了在何宅的晚宴,看到他站在你身边。”他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汗珠,同情地望着她。“夫人,事实是……他取代了你丈夫的位置。”

蕾娜感觉到一阵颤抖,四周仿彿开始天旋地转。她只听到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早该告诉你的……责任……不确定该怎么…:请相信……尽全力帮助你……”

她摇摇头,感觉仿彿像是有人敲了她一棒。她喘息着,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她勉强说道。她感觉到他的关心,听到他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留下来,喝点东西——

“不,我不能留下来。”她说道。“我妹妹需要我。谢谢你.关于我丈夫的事,你弄错了。他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再见。”她颤抖地离开了。她感觉很冷,在车夫的协助下上了马车。车夫似乎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问她一切是否安好。“带我回家。”蕾娜呆滞地盯着前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