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塞巴斯蒂安渴望回到伦敦盘点他新的经济状况,但到他也并不懊悔将回程放慢。黄昏来临时,伊薇变得苍白而少语,在过去几天的奔波中,她的能量已消耗殆尽。她需要休息。
找到一个可以过夜的合适的驿车客栈,塞巴斯蒂安要了最好的房间,并让食物和热水立刻送来。房间小而干净,窗上挂着有些过时的蓝色窗帘。当伊薇在拖轮的小浴盆里沐浴时,他便去安排明早要换用的马匹和车夫留宿的地方。回到房里,塞巴斯蒂安发现妻子已经洗好澡,穿好了睡衣。
他踱到桌前,掀开盖住他盘子的餐巾,看到半只烤鸡,一点萎蔫的块根类蔬菜,还有一个小小的布丁。伊薇的盘子是空的,他莞尔一笑。“味道怎么样?”
“总比没有晚餐好。”
“我得承认对我伦敦厨师的才干更欣赏了。”他坐在摇摇晃晃的桌子边,铺了条全新的餐巾在腿上。“我想你会喜欢他做的菜的。”
“我认为我在你宅子里吃不了多少顿。”伊薇谨慎的说。
塞巴斯蒂安停下来,叉子悬在半空中。
“我要留在我父亲的俱乐部里。”伊薇继续说。“就像我以前说的,我想要照顾他。”
“在这期间,是的。但你不用晚上也留在那里,你得回我的……我们的……房子。”
她眼也不眨的望着他。“他的病情不会在晚上消失,到白天才又重新光临。他需要持续的照顾。”
塞巴斯蒂安咽下一口食物,急躁的回答。“那是仆人做的事,你可以雇个女仆照看他。”
伊薇摇头,顽固坚决的样子让他恼火得要命。“那无法和至亲的照料相提并论。”
“为什么你就该死的那么在意他的感受?他为你做的少之又少,你几乎都不知道那混账——”
“我不喜欢那个词。”
“那真遗憾。因为它是我的最爱,而且我打算用在任何适用的地方。”
“那回伦敦以后,我们彼此不用太常见面就太幸运了。”
瞪着妻子,她甜美的脸上隐藏着出乎意料的执拗,塞巴斯蒂安察觉到她乐于采取激烈的手段来达到目的;魔鬼都知道,如果他逼得太紧,她是会那样做的。握住刀叉的手勉强放松,他继续进食,鸡肉淡然无味已无关紧要了,就算佐以最美味的法式蘸酱,他也不会注意了。他老奸巨滑的头脑正忙于部署对付她的计策。
最后,他摆出一副和蔼关切的表情,轻声说道:“吾爱,我不能让你留在满是窃贼,赌徒和醉鬼的地方。你当然知道那有多危险。”
“我会确保你尽快接收我的嫁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这招很毒啊……)
他的自制,他一向控制良好的自制,就像灶台上的热水被蒸干了。“我才不担心你,该死的!只是——见鬼,不能这样,伊薇。圣文森特子爵夫人不能住在赌场里,几天也不行。”
“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保守。”她说,而不知何故,看到他板着脸的怒容竟让她好笑地嘴角抽搐。尽管这很细微,但塞巴斯蒂安还是发现了,他的怒气立刻转为困惑。一个二十三岁的处女……近似于处女……她太天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自己竟受制于她那就真该死了。
他冰冷轻蔑的目光应该能吓退她。“在你扮演救难天使的幻想里,你想象谁在那里保护你?晚上独自睡在那种地方无异于发出强奸的邀请。而我要是留在那陪你,那我就该死了——跟坐在一家二流赌场里,等着老詹翘辫子比起来,我有更好的事要做。”
“我没要求你守护我。”她声调平平地回答。“没有你我也能应付自如。”
“你当然能了。”塞巴斯蒂安挖苦的嘀咕,突然对面前冷掉的晚餐失去了兴趣。他抖抖餐巾盖回吃了一半的餐盘,站起来脱掉了外套和背心;他浑身是灰,因旅行而疲倦,想要洗澡,如果运气好的话,水应该还是热的。
他把脱下的衣服扔到椅子上,不禁想到过去几年来所有渴望嫁给他的女人——美丽而独具天资——身体和财务皆是——她们会做除了杀人以外的任何事,只求取悦他。那时他太热中于放荡的消遣而没有考虑她们的提议;而现在,不对的时间,权宜的婚姻,他就这样终结在一个不善交际,出身不高,性情顽固的女孩手里。
注意到伊薇在看到他的裸体后便移开了视线,嘲笑爬上了塞巴斯蒂安的嘴角。他跨进狭窄的浴盆,坐进微温的水中,长腿搭在一边。他慢悠悠的泡澡,用大量的水冲洗涂满肥皂的胸膛和胳膊,同时眯缝着双眼看向妻子;然后高兴的发现在他洗澡时她的镇静消失了一些,她的红晕加深,突然对床上棉被的花色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
她的食指沿着缝线的图案游走,苏格兰金戒指的光芒闪过塞巴斯蒂安的眼底。他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想扑向她,把她压倒在床上,毫无预警的要了她,以此来支配迫使她承认他的所有权。对一个总是自以为彬彬有礼的男人来说,这样原始的性冲动太令人惊慌不安了。他困惑而愤怒的结束了沐浴,抓起她用过的湿毛巾快速擦干自己;他的唤起没有逃过伊薇的注意——他听见她在房间那头猛抽气。他将毛巾随便围在腰间,塞好尾端,走到他的箱子跟前。
他翻找出一把梳子,走到盥洗台前,使劲梳着潮湿的头发,台顶镜子的一角映照出一部分床铺,他看见伊薇在看他。
没有转身,他轻声开口。“今晚我得做屠夫的狗吗?”
“屠夫的狗?”伊薇茫然重复。
“狗儿趴在店铺的角落,却不允许它碰任何一块肉。”
“这个比喻对我们两人都称不上恭…恭维。”
塞巴斯蒂安梳头的动作几不可辨的顿了一下,他察觉到结巴又回来了。很好,他冷酷的想,她还不像她假装的那么镇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很抱歉,但是我不…不想再和你发生亲密关系了。”
备受冒犯,塞巴斯蒂安惊讶的放下梳子转身面对她。女人从不会拒绝他,而伊薇在今早的欢愉后还能这样做的事实让他很难接受。(事关男性魅力,一定要搞清楚!小圣就是在意这样的事!)
“你跟我说,你不喜欢和一个女人睡觉超过一次,”伊薇半是辩解的提醒他。“你说那会让人彻底的厌烦。”
“我看起来像对你厌烦了吗?”他追问道,毛巾根本掩饰不了他怒扬的勃起的轮廓。(窃笑……)
“我想这要取决于是看你的哪个部分。”伊薇咕哝,垂下视线盯着床单。“我不需要提醒你,爵爷,我…我…我们有协议的。”(大笑……说得好,伊薇!)
“我准许你改变想法。”
“但我不想改。”
“你的拒绝有些伪善,小猫。我已经要过你一次了,如果我们再做一次,它真的会让你的贞洁有所不同吗?”
“我不是为了贞洁才拒绝你。”她恢复了镇静,结巴消失不见。“我是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
“我洗耳恭听。”
“是自保。”伊薇鼓起勇气迎视他。“如果你选择养情妇,我毫无异议。只是我不想成为她们的其中一员。性行为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却有。我不想被你伤害,而如果我同意继续和你睡觉,我想那将无可避免。”
竭力维持外表的平静,塞巴斯蒂安的内心却因混杂着欲望和愤怒而搅成一团。“我不会为我的过去道歉。男人必须有经验。”(小圣已经语无伦次鸟……)
“从种种迹象上看,你得到的(经验)已经够十个男人用了。”(再赞一次!)
“为什么你就这么在乎?”
“因为你……你的罗曼史,说得文明点,就像是在街上的每个后门溜达的狗,收集着里面丢出来的残羹冷炙。我不想成为另一扇门。你不能对一个女人忠实——你已经证明了这点。”
“那只是因为,我没试过不代表我不能,你这自以为是的婆娘!那只表示我不想。”
“婆娘”这个词让伊薇变得僵硬。“我希望你不要说那样粗俗的话。”
“那似乎很合适作为狗的比喻类推。”塞巴斯蒂安怒气冲冲的说。“顺便说一句,你的描述很不准确,因为是女人对我乞怜,而不是倒过来。”
“那你就该去找她们。”
“哦,我会的。”他野蛮的说。“等我们回到伦敦,我就要去花天酒地,放荡狂欢直到有人被捕为止。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以为今晚——还有明晚——我们分享着同一张床,还能象两个度假的修女一样纯洁?”
“这对我没有任何困难。”伊薇小心翼翼的说,意识到她给了他最高级别的侮辱。(口年滴小圣……肚皮都笑破了……)
他难以置信的目光可以把床单烧出个洞了。喃喃的吐出一长串足以将她亵渎禁语的名单扩大到相当可观的地步的字句,塞巴斯蒂安扯掉毛巾,前去熄灯;察觉到她不自在的目光正停留在他昂扬的唤起上,他朝她射去嘲笑的一瞥。“别理会它,”他说,爬上床和她躺在一起。“从现在开始,只要一想到要亲近你,我都会假装我的私处是在西伯利亚湖里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