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幽暗而凉爽,装饰着闪亮的红木嵌板,摆满了厚重的家具。窗子上低垂着带有丝质穗边的玉石色天鹅绒窗帘。仍旧握着黛西的手,马修领着她穿过房子走向后面的一个房间。

当黛西一步入房门,发现这里是他的卧室时,她的肌肤在紧束的胸衣下因兴奋而刺痛起来。房间里很整洁,依稀可辨出一股蜂蜡和木器上光剂的混合气味,光线透过窗上的米色蕾丝窗帘照射进来。

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一把梳子、一只牙刷,还有装着牙粉和肥皂的罐子。而在盥洗台上只有剃刀和磨刀用的皮带,没有发油和发蜡、科隆水或面霜,也没有领结饰针或饰环。任何人都很难把他看成一个花花公子。马修关上房门,并转身面向她。他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更加高大,壮硕的体格使周围雅致的环境相形见绌。凝视着他,黛西感到口干舌燥,她想要靠近他……想要去感受他全身的肌肤。

“你和兰金顿之间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没什么,我们只是朋友,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对他来说呢?”

“我猜——嗯,他似乎表现得很愿意……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他声音浓重地说,“而尽管我受不了那个混蛋,我却不能责怪他想要你,特别是在你挑逗和诱惑了他整整一星期之后。”

“如果你是在暗示我表现得像一个卖弄风骚的女人——”

“别试图否认了。我看到了你和他调情,你微倾向他说话的样子……你对他微笑,还穿那些不检点的衣服……”

“不检点的衣服?”黛西呆呆地问道。

“就像这件。”

黛西低头看看自己保守的白色日装,这件衣服完全遮住了她的胸部和大部分手臂。就算是修女也不会认为这衣服有任何不检点之处。她讽刺地瞟了他一眼,“几天来我一直试图让你嫉妒,你要是早一些承认就会省去我不少力气了。”

“你是故意想让我嫉妒?!”他爆发了,“苍天在上,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会起作用的?还是你突发奇想要把戏弄我当作娱乐?”

她倏地涨红了脸。“我以为你可能对我有什么感觉……而我想要让你承认。”

马修的嘴张张合合,却似乎说不出话来。黛西不安地想知道他此刻正处于何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摇着头倚向梳妆台,好像没有支撑就站立不住了。

“你生气了?”她担心地问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古怪而粗哑。“只有一成的我是在生气。”

“那另外九成呢?”

“那一部分只差毫厘就要把你扔上这张床然后……”马修突然停住,困难地吞咽了一下, “黛西,你该死的太纯真了,不了解你正身处什么样的危险之中。我是用尽了自制才能不去碰你。别和我玩游戏了,甜心。折磨我对你来说太容易了,而我已经撑到了极限。为了排除你的任何疑问……我嫉妒每一个距离你十步以内的男人,嫉妒你身上的衣服和你呼吸的空气,嫉妒你不在我视线里的每一刻。”

黛西头晕目眩地低喃:“你……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年来我珍藏了无数关于你的记忆,你的每一个神态,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次我去你家拜访,不论是参加宴会或节庆日——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赶紧进门看到你。”他因回忆起愉快的往事而弯起嘴角。“你,在那几个傲慢鲁莽、任性固执的家庭成员中间……我爱看着你对付你的家人。你一直就是我对女人梦想的一切。而自从我们初次相识,我就每时每刻都想要你。”

黛西被一阵愧疚的痛苦席卷,“我甚至都没有和气地对待过你。”她悲哀地说。

“幸好你没有。如果你待我和善一点,我可能会当场燃烧起来的。”当她向他移近时,马修用手势制止了她。“不,不要。就像我曾说过的,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娶你。这一点仍不会改变,但这和我有多想要你无关。”当他的目光掠过她娇小的身体时,眼神灼热得像熔化的蓝色宝石。“上帝,我多想要你啊。”他喃喃低语。

黛西真想投入他怀中,渴望得发疼。“我也想要你,想要到我不认为能不知道原因就放开你。”

“如果能够让你知道原因,相信我,我现在就会说的。”

黛西强迫自己问出那个她最担心的问题,“你已经结婚了?”

马修立即直视着她的眼睛,“上帝啊,没有。”

她大松了一口气,“那么任何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只要你告诉我——”

“你如果再稍微世故一点,”马修情绪不稳地说,“就不会说出像‘任何问题都能解决’这种话了。”他移步到梳妆台的另一侧,让出通向房门的路。

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严重的问题。

黛西沉默着一动也没动,执着地与他对视着。此刻她所能提供给他的只有耐心,她等待着,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眨眼。

马修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表情又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眼神强硬而坚决,像擦得铮亮的钴蓝色硬币。“很久以前,”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得罪了一个地位显赫的人,完全不是我的错。但因为他的权势,我被迫离开了波士顿。而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人因为愤恨难平,总有一天会找到我的。我在这把悬在头上的剑下已经苟且偷生了很多年,而当这把剑最终落下时我不想连累到你。”

“但一定可以做点什么的,”黛西急切地说,决心要用尽手段对抗这个未知的仇敌。“如果你解释得再详细一些,告诉我他的名字以及——”

“不行。”他的语气淡然,却带有明显的决断意味,使她突然陷入了沉默。“我已经极尽所能对你诚实了,黛西。我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赖。”他朝着房门比了个手势,“现在你该走了。”

“就这样吗?”她迷惑而混乱地问道,“在你刚刚告诉我这些之后,你想要让我离开?”

“是的,尽量别让任何人看见你。”

“这不公平,你说了你想说的话,却不让我说——”

“生活常常是不公平的,”他说,“即使对鲍曼家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黛西盯着他强硬的侧脸,脑筋快速旋转着。现在的他并非仅仅是固执,而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给她争辩的空间,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么我应该去找兰金顿了?”她问道,希望能激怒他。

“是的。”

黛西板起了脸。“我希望你能表现得前后一致一些,就在几分钟前你还准备把他剁成肉酱呢。”

“如果你想要他,我无权反对。”

“如果你想要我,你就完全有权发表意见!”黛西大步走向房门,“为什么人人都说女人缺乏逻辑?其实男人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先是想要,接着又不要了,然后基于某种不愿解释的隐秘原因,他们又做出不合常理的决定,而且别人还不能为此质疑他们,因为男人说过的话是不能改变的!”

当她伸手去抓门把手时,看到钥匙插在锁眼里,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瞥了一眼马修,他正坚定地僵立在梳妆台的另一侧,保持着与她之间的安全距离。

虽然黛西是鲍曼家脾气最温和的一位,她却绝不是个懦夫。她不会不战而逃。

“你是逼着我不择手段了。”她说。

他非常温柔地回答:“你对此是无能为力的。”

他让她别无选择。

黛西转动钥匙,并小心翼翼地拔出。

门落锁的“咔嗒”声在静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黛西冷静地把胸衣的领口拉开一些,将钥匙移至胸前那狭窄的开口上方。

当明白她想做什么时,马修募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的。”

当他刚一举步想绕过梳妆台,黛西立刻松手让钥匙落下,并确信它掉进了胸衣内侧。她吸气收腹,直到感觉那冰凉的金属滑至她的肚脐附近。

“见鬼!”马修以惊人的速度来到她面前。他伸手想碰她,却又像被火烧到一般地缩回去。“拿出来。”他命令道,表情愤怒而阴沉。

“我办不到。”

“我说拿出来,黛西!”

“它滑落得太深了,要拿出来我得脱掉衣服。”

他的样子像是想要杀了她,但她同时也能感觉到他强烈的热望。他像只风箱一般呼哧带喘,身体散发出灼人的热度。

他低声的嘟囔夹杂着凶猛的咆哮,“别这样对我。”

黛西无比耐心地等待着。

先有动作的是他。

他转身背对她,外套的缝线因绷起的肌肉而扯紧。紧握双拳挣扎地控制着自己,他气息不稳地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而当他开口时,声音就像刚睡醒一般沙哑。

“脱掉衣服。”

决定若无必要就不再和他对着干,黛西用一种抱歉的口气回答:“我自己脱不了,衣服是从背后扣住的。”

马修声音压抑地说了些什么,听上去很像脏话。接着,经过了一段漫长得似乎无止尽的沉默,他转过身来,下巴像铁打的一般强硬。“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范。我能够抗拒你的,黛西。我已经在这方面经受过多年的磨练。转过身去。”

黛西遵命。当她低下头时,能清楚地感到他的视线游移在那一排数也数不清的珍珠纽扣上。

“你都是怎么脱衣服的?”他咕哝着,“我从没见过衣服上有这么多该死的纽扣。”

“这很时髦。”

“这很可笑。”

“你可以给《戈迪妇女之家》杂志写封投诉信。”她建议道。(译注:《戈迪妇女之家》,Godey’s Lady’s Book,是由美国出版家戈迪·路易斯·安东尼(1804-1878)于1830年与人共同创立的第一份美国妇女杂志)

轻蔑地哼了一声,马修从最上面的纽扣开始。他试着解开纽扣,同时避免碰触到她的身体。

“如果你把手指伸进衣服里面会好办一些,”黛西说道,“那样你就能把扣子从扣眼里——”

“安静。”他呵斥道。

她闭上了嘴。

马修与那些纽扣又搏斗了一分钟后,恼怒地咕哝着采纳了她的建议,把两根手指滑进她的衣服与肌肤之间。当她感到他的指节轻拂她背脊的上部时,一阵愉悦的颤栗从那里疾窜而下。

他的进展极其缓慢。黛西能感觉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摸索着同一颗纽扣。

“让我坐下,可以吗?”她温柔地问,“我都站累了。”

“这儿没地方可坐。”

“有啊。”摆脱他辛苦的“劳作”,黛西走向那张四柱大床,并试着爬上去。不幸的是,那张床属于旧式的谢拉顿风格(译注:谢拉顿式,一种英国家具风格,约源于1800年,以简洁的设计、直线、细腿及古典装饰为特征),为抵御冬天的冷空气而设计得很高,下面带有脚轮可以推动,床面几乎与她的胸部齐平。费力地撑起自己,她试图坐到床上,却又掉了下来。

“通常,”黛西说着,奋力荡着腿并蠕动着往上爬,“这么高的床……”她两只手都抓了满把的床罩,“……是应该有台阶的。”使劲抬起一边的膝盖够到床垫边缘,她接着说:“上帝啊……如果有人夜里从这种床上掉下来……会摔死的。”

她感到马修用双手握紧她的腰,“这床并没有那么高,”他说,把她像个小孩似的举起再放到床上。“是你太矮了。”

“我不矮。我只是……垂直高度不利。”

“很好。坐起来。”他的重量使她身后的床垫下陷,双手又重新在她背后忙碌起来。

感觉他的手指贴着她肌肤的轻微颤抖,黛西大着胆子说:“以前我从未被高大的男人吸引过,但你让我觉得——”

“如果你不能保持安静,”他粗鲁地打断她,“我就要掐死你了。”

黛西陷入了沉默,倾听着他呼吸的节律逐渐加深,逐渐失去控制。相比之下,他的手指却愈来愈稳定,沿着那排珍珠纽扣一路而下,直到她背后的衣服完全敞开,袖子滑落肩膀。

“在哪儿?”他问道。

“你是说钥匙?”

他的嗓音死气沉沉的,“是的,黛西,钥匙。”

“它掉进我的胸衣里了,就是说……我也得把那个脱掉。”

她的话没有换来任何反应,既无声音也无动作。黛西扭身看了一眼马修。

他看上去完全懵了,面色潮红,衬得他的眼睛蓝得不正常。她意识到他内心正在为抑制着不碰她而激烈地交战。

因窘迫而刺痛并感到全身发热,黛西把手臂完全抽出衣袖,将衣服褪下臀部,扭动着身体摆脱这层层叠叠的白色衣裙,让它滑落到地板上摊成一堆。

马修盯着那件被丢弃的衣物,就好像它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珍禽异兽。他的视线迟缓地返回到黛西身上,在她开始解胸衣时,他喉咙里发出语无伦次的抗议。

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使她觉得羞愧又背德。但当看到他因自己暴露出的每一寸肌肤而无法移开视线的着迷模样时,她又鼓起了勇气。解开了最后一个小金属钩,她把胸衣扔到地板上,上身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内衣。

钥匙落到了她的大腿上,她急忙用手攥住,冒险偷偷瞥了马修一眼。

他正闭着眼睛,眉头深锁到令人痛苦的程度。“这件事不会发生。”他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黛西倾身向前把钥匙藏进他的上衣口袋。她抓起自己内衣的下摆,把它从头上脱掉,赤裸的上身立时窜过一阵灼痛感。她紧张得牙齿打战。“我刚脱了内衣,”她说,“你不想看看吗?”

“不想。”

但他却睁开了眼睛,视线锁住她小巧的、乳尖粉红的胸部,紧咬的牙关立刻透出“嘶嘶”的吸气声。当她松开他的领结,解开他的马甲和衬衫时,他坐着没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她满面通红却固执地继续着,跪直身体把外套拉下他的肩膀。

他像个梦游者一般移动,缓慢地从外套和马甲里抽出手臂。黛西笨拙而果决地把他衬衫的前襟推向两旁,视线在他的胸膛和躯干间流连。他的皮肤像厚缎般闪亮,上身满布结实、明晰的肌肉。她抚摸着他有力的肋部拱起,指尖游弋在那绷紧起伏的上腹部。

马修突然抓住她的手,看起来不确定是想拨开它还是压得更紧。

她弯曲手指反握住他,凝望进他睁大的蓝眸里。“马修,”她低语道,“我就在这里,我是你的。我想让你对我做你想象过的每一件事。”

他屏住了呼吸,全部的自制力和决心都崩溃得一败涂地。突然之间,除了被禁锢得太久的对她的欲望需求之外,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他粗野地呻吟一声,终于向她屈服,把她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两人的体热透过层层衣物相互交融。

马修吻住了她,双手急切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当他用手掬起她结实的乳房下缘,她感到全身的血液疯狂地流窜,体内那不知名的痛楚变得急剧而尖锐。她摸索着他的衬衫,想要将手探入其下,想要把那该死的衬衫从他身上撕掉。

放开她让她躺下,马修剥掉了衬衫,露出线条出色的肩膀和胸膛。他降低身体贴向她,使她因感受到他赤裸的肌肤而愉悦地呻吟。她沉浸在他那熟悉的气息里,沉浸在那清爽的男性肌肤醉人的麝香味之中。他用充满情欲的吻占有着她的唇,双手温柔地掠过她半裸的身体,拇指慵懒地描画着她一边的乳尖,使它更硬挺,更艳丽,直到她无助地拱起身躯。

了解这无言的请求,他低头吮住她那疼痛的尖端,轻轻地拉扯,用舌尖逗弄,一阵从未经历过的激情的触电感窜过她全身。黛西在他怀中呜咽着,颤抖着。当他移向她另一边乳房,将那个乳尖也吮吻得艳红而肿胀时,她的神经狂野地颤栗。

“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她听到他声音喑哑地问,“你明白如果我们不停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是的。”

马修抬起头给了她怀疑的一瞥。

“我并不像你认为的那么无知,”黛西认真地说,“我读过很多书。”

他把脸转开,使她感觉他在努力抑制住一个笑容。然后他以一种沁人心脾的温柔眼神看着她,“黛西·鲍曼”他声音不稳地说,“我情愿来生在地狱里永受煎熬,以换取和你在一起的一个小时。”

“那就是这种事会持续的时间吗?一个小时?”

他沮丧地回答:“甜心,此时此刻如果我能坚持一分钟就已经是奇迹了。”

她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你必须和我做爱,”她对他说,“因为如果你不这样做,我就会永远为此抱怨不休。”

马修紧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前额。他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使她不禁担心他会拒绝她。但就在此时,他温暖的手抚下她的身体,她的心跳因兴奋而急促起来。他的手指绕住她衬裤的系带,拉松了绳结。

她的腹部因费力的呼吸而起伏,当他一只手探入那薄薄的布料时,她被困窘淹没。他碰触着她私处的毛发,卷曲的细毛顺服地贴在那脆弱的隆起处。他逗弄着那柔软的一簇,轻搔着,抚摸着。他无名指的指尖拂过特别敏感的一点,使她惊讶地抽搐。凝视着她晕红的脸,马修轻柔地分开她紧闭的私处。

“黛西,亲爱的,”他耳语道,“你是这么柔软……这么小巧……我应该碰触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

“那里,”当他的手指滑至那一点时,她呜咽道,“是的……哦,那里……”

他热烈地从她的喉部至胸部舔吻而下,同时他的手指在她腿间探入得更深。当他密切地揉弄她时,她渐渐意识到那隐秘之处泛起一阵令人惊惶的湿意。因为从未料到会这样,她怀疑自己是否真如以前所想的那么博学。

她惊愕地刚想说点什么,却因为感到他的手指在她体内推进而突然说不出话来。这又是一件她从未料到的事。

马修从她胸前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沉迷的热度。当他以一种轻快的节奏在她体内探弄,并使她达到无法承受的愉悦高潮时,他一直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她向上绷紧身躯,不安地呻吟着,热烈而狂乱地回应着他的吻。

“你喜欢吗?”他低声问道。

“是的,我……”她在无助的喘息间挣扎着开口,“我以为……这会很疼。”

“这样不会。”他嘴角含笑,“但是,过一会儿,你可能会有此抱怨的。”当感到她体内的悸动包裹着他探索的手指时,一抹汗水的微光在他脸上闪亮。“我不知道能否做到温柔地待你,”他声音破碎地说,“我已经想要你太久了。”

“我信任你。”她低语。

马修摇着头,小心地抽出手。“你的判断力太糟了,你正在和世上你最不该信任的男人上床,而你即将铸下一生的大错。”

“这是你诱惑我的创意性玩笑吗?”

“我认为应该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现在的你无可挽救了。”

“哦,很好。”黛西移动身体配合他脱掉她的衬裤和长袜。当他开始解开长裤时,她的眼睛张大了,好奇而害羞地伸手去帮他。当感到她冰凉的小手探入他长裤的开口时,他颤栗地低喃着爱意。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感受他的长度和硬度,爱极了他因此而颤抖的样子。“我该怎样碰触你?”她低语道。

马修摇摇头颤着声笑了,“黛西……我宁愿你现在别这么做。”

“我做错了吗?”黛西担心地问。

“不,没有——”他拥紧她,亲吻着她的脸颊、耳朵和秀发。“你是做得太好了。”

他用双手抚弄探索着她的身体,同时催促她躺下。他赤裸地覆在她身上。她因为他全身美妙的触感而颤栗不已,为着不论那些多毛的还是平滑的部位,以及他身体的热度而痴迷。太多的事同时发生——她来不及——理解——那些潮湿、热烈、从容游弋的吻,那些修长的顽皮手指,还有他那拂过她胸部、腹部的头发……

他丝滑的舌头舔着她肚脐的凹处,使她感到血管像被火焰灼烧一般热烫。模糊地意识到他的嘴正逗留在何处,她在他身下扭动起来。

似乎并未察觉他刚吻过她哪里,马修坚持不懈地继续,直到黛西压抑地尖叫着推开他不安分的头。

“怎么了?”他用手肘撑起肩膀问道。

因为羞愧而面色绯红,黛西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太接近我的……嗯,你不小心……”

她的声音低下去,马修眼中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迅速低头隐藏起表情,肩膀颤动。仍旧未看向她,他满怀爱意地回答:“这不是不小心,我是真想这么做。”

黛西惊愕极了,“但你就要吻到我的——”当他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她说不下去了。他的蓝眸闪烁着笑意。

他一点都没有局促不安——反而很高兴。

“你没被吓着,对吧?”他问道,“我以为你读过很多书。”

“得了吧,没人会像那样描写这种事。”

他耸耸肩,眼神炽热。“你可是文艺权威呀。”

“你在取笑我。”她说。

“就算有点吧。”他低喃着,再次亲吻她的腹部。她的大腿在他双手的控制下痉挛抽搐。

当感觉到他的嘴游移到她的髋部,她开始神经紧张地喋喋不休。“在我看过的一……一些小说里,当然会……有类似的段落……”他用牙齿轻咬她的大腿内侧,使她尖锐地抽气,“……但是……我猜它们写得过于委婉了,以致我不……不太明白……哦,求你了,我不认为你应该那样——”

“那这样呢?”

“特别是这样。”她扭动着想逃离他。

但他两只手紧扣住她的膝盖并分开她的双腿,用舌头做着一些坏坏的事。当他找寻到刚才曾用手碰触过的那一点时,她开始无法克制地颤抖。他温柔、灼热而需索无度地吮吸着她,直到她被他占有的那一处涌出狂喜。而当她乞求他停下时,他却更进一步地折磨她,舔吮、探弄得愈来愈深,极致的欢愉突然间迸发,她因为眩目的释放而哭喊出来。

良久之后,马修移上来抱住她。她热烈地用手臂和双腿缠住他。他在她张开的大腿间调整自己,因为努力克制着温柔地动作而发抖。她被他的冲刺引起的撕裂感所侵袭,而马修抵着她的颈项轻喃着爱语,在更向前推进时试着安慰着她,占有着她,紧拥着她。

当他们完全结合在一起时,他静止不动,不想让她更疼痛。他在她体内的部分是如此坚硬,而黛西完全陷入了被彻底、无助地占有着的新奇感之中,同时……此刻他也完整地属于她。她知道自己正充满着他的思想和心灵,正如他充满着自己的身体一样。希望使他也同样感受到他带给她的欢愉,她向上抬起髋部。

“黛西……别,等等……”

她一次又一次地抬起自己,拱起身体去贴近他。他呻吟着开始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节奏律动,激狂地亲吻着她的唇,全身颤栗着达到剧烈的高潮。

之后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马修托起她的头抵靠着自己的肩膀,紧紧拥抱着她。他小心翼翼地抽离她,并用唇堵住她的抗议。

“让我来照顾你。”

黛西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是如此瘫软无力,以致当他离开床铺时只能闭着眼躺着。他很快拿着一块湿布回来,灵巧地擦拭她汗湿的身体和刺痛的腿间。

他刚一在她身边躺下,她立刻埋进他怀里,在他拉起被单盖住他们时愉快地叹着气。她移动着,直到耳朵贴住他坚定有力的心跳。黛西猜想她应该为把自己反锁在他房里并主动要求被占有而感到羞愧。但她反而觉得欣喜和得意,以及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似乎她正在一种超越了肉体层面的崭新的亲密关系的边缘摇摆挣扎。

她想要得知他所有的一切——她从未对别人产生过这种近乎贪婪的好奇心。但或许一点耐性是必要的,直到他们两人都有时间调整和适应彼此间新的情况。

当他们的体温在被单下逐渐交融,黛西被一阵无法抗拒的睡意侵袭。她未曾想到静静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呼吸着他的气味,被他的力量包围的感觉会是这样美妙。

“别睡着了,”她听到他提醒,“我们还得把你弄出这里。”

“我没在睡,我只是……”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会儿眼睛。”

“只能一分钟。”他的手从她的头发开始长长地抚下她的背脊,这就足以使她坠入深沉而香甜的睡眠之中。

黛西被落在屋顶的雨声惊醒,浓重的湿润气息从敞开的窗户飘入。汉普夏的天气决定用阵雨使这个下午凉爽起来,这种阵雨通常只持续不超过半小时,雨后的土地柔软而芬芳。

黛西眨着眼记起了她身处的不熟悉的环境,富于阳刚气息的卧室……她背后那充满活力、不可思议的男性躯体,以及那令她激动的吹拂在她发间的某人的呼吸。她一时因惊讶而紧绷,但仍然安静地躺着,想知道马修是否已经醒来。他的呼吸丝毫未变,但一只手臂慢慢圈住了她的身体,伸展手指覆住她的前部。

他温柔地搂紧她,和她一起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雨。黛西试着回忆她有生以来是否曾感到如此安全和满足。不,她确定,没有任何事能与此相比。

感觉到她在靠着他手臂微笑,马修低声说道:“你喜欢雨。”

“是的。”她用脚趾探索着他毛茸茸的腿,对他小腿的长度相当吃惊。“下雨时有些事总会变得更好,比如阅读、睡觉,或像这样。”

“和我一起躺在床上?”他听上去被逗乐了。

黛西点点头,“感觉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

他描绘着她的锁骨以及颈侧的线条。“我弄疼你了吗,黛西?”他耳语道。

“嗯,那时是有点不舒服,当你——”她停下来红了脸,“但我知道会这样。我的朋友们告诉我在第一次之后会有所改善。”

他的指尖徘徊于她的耳廓和她温热的脸颊,声音中带着笑意:“我会尽我所能让它有所改善的。”

“你对这件事后悔吗?”她在等着他回答时紧张地攥起手指。

“老天啊,不。”把她的小拳头举到唇边,他用亲吻使它松开,再将她的手掌熨贴着自己的脸颊。“这是我这辈子最渴望的事,是我以为自己绝不可能拥有的。我很惊讶,甚至震撼,但绝不后悔。”

黛西转过身偎依着他,用双腿夹住他的一条大腿。窗外的雨声敲打出轻快的旋律,一些雨滴飘落进窗子。想到起床的念头,黛西微颤了一下。马修把被单拉高一些盖住她赤裸的肩膀。

“黛西,”他并不急迫地问道,“那该死的钥匙在哪儿?”

“我把它放进你的外套口袋了,”她态度殷勤地说,“你没看到?没有?……嗯,我猜你当时有点心烦意乱。”她抬手抚摸着他的胸膛,掌心拂过他的乳头。“我把咱们锁在卧室里,你大概对我很生气。”

“气极了。”他同意道,“我坚持婚后你每晚都必须这么做。”

“我们会结婚?”黛西低语着,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热烈,但语气却一点也不愉快。“是的,我们要结婚,尽管有一天你可能会为此而恨我。”

“我究竟为什么会……哦。”黛西记起他曾提到过他的过去可能会再次纠缠他。“我绝不会恨你的,”她说,“而且我不惧怕你的秘密,马修。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尽管你应该知道,在你就把那样的理由丢给我却拒绝进一步解释时,我真是快气死了。”

一阵突然的笑声从他胸膛里发出。“你会发现我许多方面很气人,这只是其中之一。”

“说得没错。”她爬到他身上,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用鼻尖爱抚着他的胸膛。“但比起亲切和蔼的男人,我更喜欢会气人的。”

两道深沟出现在他的浓眉之间。“比如兰金顿?”

“是的,他比你亲切多了。”黛西实验性地用嘴覆住他的乳头,并用舌尖舔弄。“这给你的感觉会和你这样做时我的感觉一样吗?”

“不,但你的努力值得欣赏。”他捧起她的脸,“兰金顿吻过你吗?”

她在他双手的支撑中慢慢地点点头。“只有一次。”

他的语气带着嫉妒。“你喜欢吗?”

“我希望喜欢,也试着去喜欢,”她闭上眼睛,侧过头用脸颊摩挲着他的掌心。“但那一点也不像你的吻。”

“黛西,”他低语,翻过身使她再一次被他覆在身下。“我没想让这件事发生,”他用手指描摹着她脸庞上柔和的角度,以及她唇边微笑的曲线。“但现在看来,我居然抑制了自己那么长时间,这似乎令人难以接受。”

她已然餍足的神经又被他指尖温柔的爱抚激起。“马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会去和我父亲谈吗?”

“暂时还不会。为了保持至少是表面上的得体,我会等到从布里斯托返回之后。那时大部分客人都已经离开,你的家人面对这件事时可以拥有相对多的隐私。”

“我父亲会高兴坏了的,但母亲会歇斯底里,而莉莲……”

“会勃然大怒。”

黛西叹了口气。“我的哥哥们也不太喜欢你。”

“真的吗?”他故作惊讶地问。

黛西闷闷不乐地凝视着他阴影重重的脸。“如果你改变了心意怎么办?如果你回来后告诉我你错了,不想娶我了怎——”

“不会的。”马修说,抚摸着她凌乱的黑发。“这件事没有回头路可走。我占有了你的清白,就不会逃避责任。”

不满于他的用词,黛西皱起了眉。

“有什么不对吗?”他问道。

“你提到这件事的方式……你的责任……就好像你不得不弥补一个可怕的过错似的。这样说可不太浪漫,特别是在此刻的情形下。”

“噢。”马修突然咧开嘴笑了,“我不是个浪漫的人,亲爱的,这你早就知道。”他低头吻着她的颈侧,轻啮她的耳朵。“但我现在确实对你有责任。”他一路吻下她的肩膀。“为了你的安全……你的幸福……你的快乐……我会真心诚意地履行我的职责……”

他吻着她的胸部,将那绷紧的乳尖含入他灼热的口中。他的手分开她的大腿,温柔地在其间嬉戏。

一声愉悦的呻吟逸出她的喉咙,使他微笑起来。“你有最甜美的声音,”他咕哝道,“当我像这样……或这样碰你时……特别是你为我达到高潮时的哭喊……”

她的脸发起烫来,试着不再出声。但只过了一会儿他就诱出她另一声无助的呻吟。

“马修……?”当感到他滑得更低,舌尖搔弄着她的肚脐时,她的脚趾蜷曲起来。

他的声音被蒙在头上的被单捂住了。“怎么,小唠叨鬼?”

“你是打算要做——”当感到他推分开她的双膝时,她停下来喘息,“——刚才做过的事吗?”

“看来是这样。”

“但我们已经……”关于他为什么想连续和她做两次爱的疑问突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感觉到他在探索她腹股沟间柔嫩的接合处,以及她大腿的内侧,使她浑身虚软。他温柔、巧妙地细咬着……舌尖慵懒地爱抚着……玩弄着她脆弱敏感的开口处……灵活地向上移动直到找出那使她哭泣呻吟的一点,是的,那里,是的……他以令人发狂的敏锐和细心逗弄着她,缓缓地撤离,再热烈地返回,快速地轻弹……她摸索着他在她腿间的头,把他定在那里,因欢愉而欠动着,颤抖着,抽搐着。

他把她稳步带上了令她难以承受的狂喜的巅峰,极致的高度超越了暴风雨,甚至超越了天空本身……而当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他拥在怀里,如雷的心跳在窗外春雨柔和的淅沥声中逐渐缓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