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丽坐在奢华的小饭厅中,在烛光的照耀下,她开始大快朵颐。一道道的法式餐点,包括用香槟烹调的鸡肉、小牛肉和干贝,以及奶油墩煮的蔬菜。甜点是用红酒腌制而成的水果,以及小小的红莓杏仁塔。

“在吃完这样一顿晚餐之后,我根本无法穿上我的戏服了。”茱丽说道,咬了一口杏仁塔,发出一个赞赏的声音。“和其他女演员相比,我的戏服都算是非常保守的了。”她拿起掉在盘子中的一颗小红莓放进嘴巴中。

代蒙的脸上露出嫉妒的神色。“我不喜欢让其他男人也能够公开欣赏我的妻子。我知道他们看着你时脑中在想些什么。”

茱丽对他的占有欲感到有趣,因此用一双手撑着下巴盯着他说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呢?”她问道。

代蒙拿着酒瓶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半坐在桌边,替她添满了酒,然后低头望着她。茱丽一动也不动,即使当他炽熟的眼神游移到她胸部,然后又回到她脸上。他轻柔地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将她的头向后仰。

“他们在幻想触碰你肌肤的感觉,想像它是否和它看起来一样柔软。”他用手指摸着她的脸颊,来到她柔软的嘴角。“他们幻想你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们想要放下你的长发,让它散落在你身体上 让它披在你胸前……”他的手缓缓地爱抚到她的喉咙,然后轻轻地用他的指节压着她的乳峰。

茱丽的呼吸急促,她的手紧抓着椅子的边缘,仿佛试图镇定自己。她想要站起来,将自己压向他的大腿中间,迎接他的手在她肌肤上的感觉。代蒙继续慵懒地逗弄她,他银灰色的眼睛锁住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们想要跟你做爱。”他呢喃道。“将你锁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享用你。”他的手指滑进她的胸衣内侧,找到了她刺痛挺立的乳尖。

茱丽颤抖地抓住他的手。“你说你保证不碰我的。”

“我的确这么说过。”他缓缓地抽回手。他的唇来到她上方,温热甜美的气息吹拂在她肌肤上。“你的嘴角有一点鲜奶油。”

茱丽用舌头舔了舔嘴角,让浓调的鲜奶油融化在口中。代蒙依然望着她,一瞬间他的手僵硬了一下。

茱丽缓缓地放开他的手,突然间瞥到在自己手指上的钻戒。在烛光下那颗宝石异常美丽,闪烁地发出光芒。她突然感到一股罪恶感,因为它不属于她。“你应该把它收回去。”她说道,将戒指摘下还给他。

“它对我而言没有用。”

“它不属于我。”

“它是你的。”岱蒙静静地反驳道。“你是我的妻子。”

茱丽皱起眉,将戒指握在掌中。“这是一椿根本不存在的婚姻的象征……未来也不会。”

“我要你留着。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当你看到这只戒指时,你会想到你曾经属于我。”

茱丽从没想到这只戒指对他而言竟是归属的象徽。她把它放在桌上,强迫自己放弃那颗美丽的钻石。那只戒指背后的代价是她不准定自己是否愿意付出的。“我很抱歉。”她说道,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脸,但她感觉到气氛改变了……像是战场上准备战斗的战士,那股想要征服与控制的紧张情绪。茱丽虽然感觉到他的情绪即将爆发,但她依然一动也不动。她别过脸,听着他的呼吸,直到他的气息又恢复了平静。

“有一天你会向我要回来的。”

茱丽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他的脸近在只尺,他的眼中露出锐利的光芒。她使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颤科。在这一刻不难看出他是个多么有毅力的人,因此才能将他的家族从贫困中带向今日的富裕。“不。”她柔声说道。“即使我爱上了你,我也不会接受这只戒指,成为你的财产。”

“财产。”他重述道,声音逐渐升高。“你真的以为我会那样对待你吗?”

茱丽从椅子上站起来,和他面对面,而岱蒙依然坐在桌边。“如果我成为你的妻子,你会让我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永远不会阻止我或质问我吗?当我继续投身于我的事业。一大早就得出门去排戏,三更半夜从戏院里回家,你都不会抱怨吗?你的朋友和家人会怎么说呢——人们对我的评头论足,以及将我误认为和妓女没两样的女演员。你能构接受这一些吗?”

岱蒙的脸显得更加阴沉,证实了她的疑虑。“为什么戏剧对你而言这么重要?”他好奇地问道。“要你放弃像吉普赛人般的生活,是这么大的牺牲吗?”

“我从来没办法倚靠任何其他事物生活。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东西。我不想要一个贵族头衔和无止尽的社交生活,或是一幢位于乡间的豪宅——那是我父亲为我所选择的人生。”

岱蒙用手罩住她的臀,将她拉向他的双腿之间。“有一部分的你渴望那种生活的。”

茱丽挣扎地推着他的胸膛,想挣脱他的怀抱党,但他将她摊得更紧。她不断地挣扎着,突然同她僵住了,明白她的动作对他所造成的反应。他的坚挺顶在她的小肮上.立刻在她的身体引起了反应a“我想要离开了。”她喘息地说道。

岱蒙放开她,但他紧盯着她的目光,令她无法移动。“我不会轻易放你走的。你没有办法躲我——或是摆脱我——我不会放弃的。”

茱丽带着愤怒和渴望的眼神望着他。要否认她内心所想要的东西已经够困难了。在她心中,她依然有梦想,想要她自己的家庭,每天晚上在她丈夫的怀中入睡,悠闲地和她的孩子们玩耍。如今这些梦幻开始在她脑海里生根 她想要成为岱蒙的妻子,为他生下一群黑发的孩子。现在这些梦是有可能实现的,而要放弃这些将会是她一生中所作过最困难的决定。

突然间她想起史洛格的冷酷、嘲讽的声音“你或许会以为你爱上了赛侯爵,可以为他放弃一切,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茱丽挣脱开来,转过身用双臂抱住自己。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内心起伏的情绪。岱蒙来到她身后,但他没有碰她,他用平淡的语调说道:“你陪你回旅店去。”

“你不必这么做……”她说道,但他没有理她,摇了铃吩咐车夫准备马车。

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两人之间悬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他们的大腿紧靠着对方,茱丽试图移动身子,但马车的颠簸似乎只使得她更滑向他。她本来想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但那只会让他更容易盯着她看。终于这趟难熬的旅程结束了,岱蒙帮她下了马车。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茱丽说道,知道他想陪她上去。

岱蒙只是摇摇头。“太危险了,我陪你走到门口。”

“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而没有任何人的保护我自己也活得好好的。”茱丽辩道。

“天啊!我不会碰你的。如果我打算勾引你,你现在早就和我一起躺在床上了。我只想确定你安全地回到房间。”

“我不需要——”

“听我的话。”岱蒙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一副想掐死她的样子。

茱丽走进旅店,穿过柜台和空无一人的餐厅,往通往二楼的阶梯走去。岱蒙缓缓地跟在她身后,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他们走过长而幽暗的走道来到她的房门口。

茱丽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启动门上的锁。门把轻而易举地转动了。

她发觉自己一定是忘了锁门,于是假装又转动了门锁一次。她今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实在不想又被责备不小心和糊涂。于是,她转动门把,然后停下来回头看着岱蒙。“你已经完成你的任务了。”她对他说道。“我已经安全地回到房间,晚安。”

岱蒙听懂了她的逐客令,用严肃的灰眸望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茱丽叹口气,走进房间寻找一盒火柴。她小心地点燃一根,点亮了梳妆台上的油灯。她的思绪很乱,令她头疼不已。突然同她瞥到镜子中的一抹黑影,然后听到地板上一个奇怪的声音。

房间时还有其他人。茱丽猛然转过身,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她的嘴就被一个男人的手捂住了。她的背靠的是一个高瘦而强壮的男人身躯。茱丽瞪大眼睛看着肥胖的罗爵士从面前向她走来,抓着她的则是他的同伴崔爵土。他们两人正是今晚稍早在戏院攻击她的人。显然在灌下几杯黄汤之后,他们又大胆起来。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浓厚的酒味。

“你没想到会再见我们吧,是不是?”罗爵士说道,用手摸了摸他抹得油亮的头发。他的目光打量着她娇小的身躯。“你真是个大美人——我们所见过最迷人的妞儿之一,不是吗,崔爵士?”

那个高大的男人点头轻笑一声。

罗爵土微笑地看着茱丽。“你不必害怕,我们会很温柔地对你,事后我们也会付你很优渥的钱。你可以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别看起来这么生气的样子;亲爱的。我猜你一定会为不少像我们这样的绅士张开腿。”他走过来,拉起茱丽的一双手,移向他肿大的鼠鼷部。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期待的表情。“变就对了。”他呻吟道。“不太坏吗,是不是?我想你会喜欢…… ”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茱丽听到门猛地被撞开,然后她突然被放开了。她失去了平衡,向前倒了下去,她的手和膝盖碰到了坚硬的地板。她爬到墙角,畏缩地靠在墙壁上。她的头发垂落到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及咒骂和哀嚎声。

茱丽拨开她的头发,才知道岱蒙回来了,而且他似乎快把攻击她的那两个人打得没命了。把崔爵士打得在地上打滚后,他把目标转向罗爵士,打得他跪在地上求饶。茱丽在惊恐之余,发觉岱蒙真的会杀死那两个人。“不要再打了。”她喘息道。“我没事。如果你不停下来,你会打死他的……岱蒙……”

听到他的名字,岱蒙停下来转头望着地。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唤醒了他。他低头看着那个颤抖扭曲的人,摇摇头甩去那股令他血液沸腾的怒气。他将沾满血足迹手在罗爵士的外套上抹了扶,然后站起身走向茱丽。罗爵士和崔爵士趁这个机会溜了出去,一边哀嚎咒骂着。

茱丽知道自己没有力气站起来,于是对她丈夫伸出颤抖的手。岱蒙弯下身将她像个孩子般一把抱起,搂在他的怀中。她紧紧地抱住他,试图从刚才发生的事中恢复过来。“谢谢你,”她勉强喘息道。“谢谢你……”

岱蒙坐在床边将她抱在膝上,摸着她凌乱的头发。茱丽感觉到他用手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她从耳边轰隆的声响中隐约听见他的柔声安慰,告诉她她已安全,没有人会再伤害她。

茱丽依然闭上眼睛,努力在心中制止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果岱蒙没有回来,罗爵士和他的同伴一定会强暴她的。想到那幕可怕的情景竟令她感到惊慌不巳。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回来?”茱丽终于勉强问道。

岱蒙用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喉咙。“当我走到走廊的尽头时,听到你的尖叫声。虽然我不敢确定,但我还是决定回头去看看。”

茱丽抬起手,用力抓着他的手。“你好像一直在拯救我。”

岱蒙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强迫她也看着地。“听我说,茱丽…… 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拯救你,今晚只是我碰巧在这这里——”

“已经结束了。”她插口道,感觉那股温柔已经消失,他的声音中再度带着严肃。

“还没有结束。”他沙哑地说道。“甚至情况只会更糟。会有更多像罗爵土这样的人,想要占有你,或是接近你。如果你想要继续你的演艺事业,你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护,而我不打算申请那样的职位。”

突然间他把她仍在床上站起身来,用毫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就这样吧。我不想剥夺你当名人的快乐,不过你最好听我的劝告,雇一名保彪来保护你不受那些 ‘仰慕者’的侵扰。还有,等我离开后,把那该死的门给锁上。”

茱丽一动也不动,看着他走出房间。她想要央求他留下来。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 但她就是说不出口。他砰地一声将门关上。茱丽用手抓紧了枕头,用力地往门丢去。

他竟敢用那种责怪的口气对她说话,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她自找的!难道就因为她是个演员,就表示她给了任何人攻击她的权利吗?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活在男人的保护之下?茱丽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门边,将岱蒙和全世界都锁在门外,把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中。

她用手掌揉搓着脸,发现脸颊上依然因泪水而湿润。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岱蒙对她的演艺事业有多么不赞同。他们的想法根本是南辕北辙。他会逼她做一个选择——他绝不会忍受任何妥协的。演艺事业要求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而且不允许丈夫和家庭的存在。

茱丽痛苦地在房间里踱步,用双臂抱着她的肚子。她会找到另一个男人的,也许要再等几年……一个不像赛侯爵那样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的个性会比较温和,对她的独立也比较能接受,而且绝对不会有象她和赛岱蒙这样奇怪的过去关系。

但他们过去的关系会永远地把他们紧在一起,无论他们如何不去理会。她和岱蒙是在相同的阴影中成长的,多年来被同样的秘密所包围。茱丽从一开始就不该逃避她的丈夫,不该希望他会突然消失无踪,不该更改她的名字和生活,以确保他们永远不会见面。她不该逃跑的——她早就应该面对现实了。

不幸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知道他们分享的亲密关系、他们之间的热情,以及和彼此相处的喜悦,是她在其他人身上绝对找不到的。如果她为他放弃一切,她会在他身上找到值得的报价。但要牺牲她的事业就像割下她身上的一块肉,总有一天她会恨他让她无法填补内心那空虚的一角。

茱丽靠在窗台上,用额头顶着冰冷的窗户,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艾夫人对岱豪而言会是个较好的选择,她想道。佩琳只想要当他的妻子和为他生孩子——她绝不会要求他去做他不想做的妥协。

再失眠了一整晚之后,茱丽疲倦地换上衣服往剧院走去,她的面纱覆在脸上。因为现在天色还很早,所以没有什么好奇的群众围观。她走进戏院,看到史洛格站在舞台上。他正在审视着舞台后方刚画好的怖景.听到茱丽进不的声音,洛格转身面向她,对她的提早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对她伸出手,帮她上了舞台。“你看起来糟透了。”他说道。

“不是我的绪,”茱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觉得良心不安。”

“如果你抛开你的良心,你就会没事了。”洛格建议道。“我在几年前就那么做了,从此以后我每晚都睡得像个婴儿般安稳。”

“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改天吧,我有一些消息。”他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有人送了口信到首都剧院给你,又被转送到这里来。你家好像有人生病了。”

“我母亲。”茱丽立刻说道,顿时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

“据我所知,是你的父亲。但我不知道详情。”

“我父亲……”茱丽不解地摇摇头。“不可能啊!他从来不生病的,他……”她突然沉默下来。事情一定很严重,否则依芬是不会派人捎口信给她的。她无法想像父亲卧病在床的样子。从小时候,她就没看他生过一次病,除了小靶冒。

“你打算回去看他吗?”洛格直接问道。

“我不能……没有时间……明天晚上就要首演了.”

“我会取消明晚的演出。我们下星期二再首演。”

茱丽诧异地盯着洛格的蓝眼睛。洛格从来不取消演出的——那是他最严格的规矩之一。“为什么?”茱丽柔声问道。

他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你在下星期二之前赶得回来吗?”

“我想可以吧!”她对他的仁慈感动不已。“大多数的经理是不会让我走的,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洛格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我强迫你留下来,你也没办法好好演戏的。”

“你大可以把这个角色给雅丝,”茱丽建议道。“她知道所有的台词。真的没有必要取消明晚的演出。”

“那个角色是你的。没有人能够演得像你一样。”

“谢谢你,可是……”

“回到你父亲身边吧,试着跟他和解。然后赶快回来……否则我就扣你的薪水。”

“是的,先生。”茱丽顺从地说道。但她没有被洛格装出来的冷漠所蒙骗,她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我现在才发现在内心深处,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不过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而毁了你的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