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真是一次“命运的幽会”。慎也和润子两个人仿佛是前世约定好了似的,他们一经见面,就像铁片通到了磁铁一样难解难分。而润子由于职业的关系,一旦动情,对于男人来讲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我们结婚吧。”

慎也在第二天早晨一醒来就向润子这样求婚。命运的约会和性的和谐使慎也心满意足。虽然他们什么都是初次,但配合得如同一个人一样,令慎也难以忘怀。

一见钟情,未必能在各方面和谐。在生活中常有婚后一方提出“感情不和”而离婚的,实际上多是性生活的不合。

但他们两个人在启动对方的激情、调动情绪和同时达到高潮都和谐得天衣无缝,双方都大喜过望。

“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棒的?”在早晨醒过来时,润子有些羞涩地问道。

“如果没有你我算白活了。”

“是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是无数男欢女爱中最合适的一对吧。”

“我也这样想。你简直就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的!”

“是的,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才出生的。”

“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

“你从一根头发到脚都是我的!”

“你要独占我。”

火车发车的时间到了,但他们还是恋恋不舍。

后来两个人真的结婚了,这是令周围的人惊奇的闪电式结婚。这个婚姻除了两个当事人外,双方的家族、家庭、亲戚、环境等诸方面都是和谐的。但从慎也的角度来看,除去外界因索,他更看中的是和润子两个人的感情。

双方对对方的家族、家庭情况一概不知。他们只是坚信命运的安排才结婚的。

“你相信命运以外的东西吗?我们与命运相进,这是不是非常圆满了呢?”

慎也问润子。

“是啊,我也害怕这一点。”

在结婚的当天润子说道。

“害怕什么?”

“我们轻易地相遇,而且这么顺利地就结婚了,我真担心这么顺利会不会以后再遇上什么报应?”

润子真的担心了。她对眼前的幸福反而产生了忧虑。这是一种神经衰弱的表现。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那不会的。”

慎也笑了笑抱起了润子。润子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着。慎也不禁也有了一丝不安。这个娇妻会不会只是我的“匆匆过客”?她和我有了短暂的欢偷之后就要离我而去?

相遇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命运也早有了分手的安排了吧?也许在结婚前曾经在心中掠过一丝的不安就是这个预感。

(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了!)

慎也摇了摇头,他决心把这种担心从心里抹去。大凡人在得到了巨大的幸福时都会无端地产生某种不安的。既然相信了命运就随它去吧!慎也对自己说道。

2

宫地杏子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银座的一家俱乐部。这是水间达彦圏子之外的一家店。水间得知后不觉心中一惊:像杏子这样的姑娘一旦逃出自己的手掌,那她再去哪里都无法控制得住了吧。

她“公开”地去了银座,但水间仍然抱有一线希望:杏子不会完全逃出自己为她编织的“网”的。

为了“网”住她,水间在南麻布租了一套公寓。位置在麻布的最南边,因此人们习惯上把这里称为“南麻布”。虽然正好面对明治大道有些乱,但从公寓的窗户里看东京的楼群还是另有一番景色的。

“以前我住过可以看到东京高楼大厦的房间。”

说着,水间把她搂了过来。这是一套月租20万日元的房间,为了独占这个姑娘,水间认为必须付出这个代价。

但仅仅这个还不够。至少还要购买卧具、电视、冰箱、厨房用具、衣柜等生活必需品。因为杏子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完全是身无分文来到东京的。

水间第一次知道“养”一个姑娘要有多大的开销。这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体验生活”的代价也太大了,手里的钱像流水似的“哗哗”地流走了。

“不好,不好!”

杏子也慢慢地熟悉了东京,对买回的东西也有了自己的“主见”,而且渐渐地要求购买更奢侈的东西了。

事到如今,如果不接着继续“投资”,那么以前的付出全部就会付之东流的。这就和赌博、股票生意一样;输了的时候想加大投入,把输了的蠃回来;以至不断地加大投入,形成循环。

杏子仿佛看透了水间的这个心理一样,渐渐地她提高了自己的“价码”。

“你的父母不能多少支援你一点儿吗?”

水间非常不情愿开口要杏子向她的父母要钱,而杏子却理直气壮地答道:

“我没有父母,在我上小学前他们就都死了!”

“那你是怎么生活的?”

“我在叔叔家呗!那个吝啬的叔叔一家人巴不得我离开他们呢!”

“那你不告诉他们你已经住在东京了?”

“什么也不能对他们说。要是说了他们就会来找我向我要钱的,他说过要我付给他们养育费的。在乡下时,我的收入要交给他们一半哪!所以我非要躲开他们不可!”

“他们这么不通人情?!那你也没有兄弟姐妹吗?”

“我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好久没有联系了。要是一联系,肯定也会让叔叔知道的。这样一来,我躲到东京还有什么意义?”杏子认真地说道。

水间则认为杏子所说的那个“叔叔”也许就是她的男友。她是不希望让水间和他之间发生什么联系。她也不希望在这时与水间产生矛盾。

杏子住了下来,并且开始了工作。她迅速变成了“银座之女”。一旦去了银座,杏子便知道自己的身价了。当年水间说的“五倍到十倍”的钱是真话。

在乡村难以见到的名人都像苍蝇一样围在她的身边向她大献殷勤。他们给她的小费最少每次也是1万日元。要是带她出去吃饭怎么也得为她花上一两万;送给她的礼物、衣服、鞋、装饰品什么的全是进口的一流货。

这让在乡村喝一杯350日元的酒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但现在乡下的男人们也许还在过着那样的生活吧。即使他们对杏子再有邪念,此时此刻对她也只能是敬而远之了。他们会把她当成女神来加以崇拜的。

但是东京的男人们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对自己所喜欢的女人总是露骨地表达。比如送她礼物,或是公开地要求和她上床,等等。

当然也有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也是迫不及待地拉她上床的男人。决然见不到在乡下那些男人对杏子这样的姑娘奉若神明的虔诚。偶尔有对她非礼的人,也不过是喝醉了酒、壮着酒胆发泄一下心中的渴望而已。

这里则是伪装起内心和“谈情说爱”的场所;这里的报酬是乡下的“5-10倍”;这里的礼物都是世界名牌的一流货。

虽然有时杏子还会怀念乡下“350元的酒”的日子,但她仅仅是“怀念”而已,她绝不会回去了。

杏子在这些“骑士”般的男人的娇宠下也渐渐地骄傲起来了。开始她把水间看成是云彩之上的神一般的人物,但在她如同一条游弋在银座俱乐部里的热带鱼的过程中,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个“水间鱼缸”了。比起他来,那些更有钱、更有名的男人为求得她的一吻不惜跪倒在自己的裙下。于是水间和杏子的关系便开始发生了颠倒。

杏子戴上了水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戒指和项链,而且那些都是外行人也可以看出来的高档货。她的服装也发生了变化。

“哎呀,求求你了嘛!”

每当杏子用鼻音哼哼出这句话的时候,水间都心疼地“肝颤”:杏子的要求已经开始“威胁”到了他的家底儿了。水间的经济实力与银座那些“骑士们”对杏子的诱惑根本无力抗衡。

“我在银座的金龟堂看见了我喜欢的黄金手镯了,样子也很好。那可是我想了好久的东西呢!而且现在挺时兴的!”

水间问了一下价钱不禁大吃一惊。

“你饶了我吧,我不过是个刚刚出道儿的作家,我的笔可不是神笔,只能写字儿,不能画什么就有什么!”

“那就罢了,反正大仓先生答应要给我买了。”

杏子轻蔑地看了看水间后把脸扭向了一边。水间突然发现最近他非常熟悉杏子的这个动作了。仿佛是一只喂熟了的猫不再喜欢他喂的食物时的表情。

“就是那个大仓吗?!”

水间知道那个叫大仓的男人的确非常有钱。

“他和你没有关系。”

杏子的脸扭向一边说道。

“什么没有关系,你要明白在靠着谁生活。你来东京全靠了我,如果没有了我你就活不下去!”

水间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总是用这几句话来“威胁”她。

“什么,我对你报答的还不够吗?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让你一个人霸占着,够便宜你的了,而且你在外面还有相好的!”“你胡说什么?!为了你我作出了多大的牺牲?!”

“那你说说你都作了什么样的牺牲?你不就给我租了这么一间破房子、买了些不值钱的家具吗?我都不好意思让店里的同伴们来!告诉你,我一个电话就可以住上上亿元的公寓,我要愿意一个月就能得到100万元!”

“要真是那样你尽管去好了!不就是去卖屁股吗?!”

“别说的那么难听!女人有女人的价值,反正我不能便宜了没钱的男人!我现在要去哪儿、去找谁你都管不着!你说我‘卖’,还不是早就‘卖’给你了!”

“说这话你对得起我吗?太过分了!我倒成了歹徒了!好,不就是个破手镯吗,我给你买!”

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对她的要求会言听计从的。

而且女人也不会贪婪地要求男人为她倾家荡产。

“说实话,我的话是过分了,对不起。不过我觉得我的要求也不过分。”

杏子索性和水间摊了牌。这时水间才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满足杏子那贪得无厌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