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枝就业了,靠了以前在同一条船上的前辈船员的介绍,他进了一家大型的旅游公司。在这一行里他如鱼得水,待遇也算说得过去。这是他比较满意的一个职业。

他分在了海外旅游部,公司也许是想利用他过去当过船员的这个特点接待游客。

在他就业的同时也和理枝订了婚。她的父母也认可了三枝。从高原之后,她的父母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三枝这样称心如意的女婿。而且他们看到女儿同意了这门婚事,也为她感到放心。

由于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所以虽然说是“订婚”,实际上和结婚没什么两样。只是理枝感到她与三枝之间仍然有耀子的影子,但随着她与三枝的交往越发亲密,这个阴影也越来越淡漠了。那种“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情远不如这种有了肉体的爱情持久。

“耀子迟早会嫁给安藤的。”三枝这样预测。

得到了理枝的他没有阻止耀子心仪于安藤的权利。耀子毕竞是“排在”理枝后面的,三枝目前是真心实意地爱着理枝。

“她是自己梦中的女人”。三枝认为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理想女人就是理枝。安藤和耀子“接近”时,耀子并没有拒绝的样子,这样在三枝心中便将耀子的好感大大地打了折扣。

因此他心里并不觉得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仿佛是终于去掉了一块心病。

起到这个作用的就是安藤,他在设法接近耀子。但从三枝看来,他们实在不如自己和理枝那么和谐、般配。

“她毕竟是一个和自己无缘的女人呀!她自己都不知道应当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三枝自己嘲解道,但心中不免还有些“疙疙瘩瘩”的。

“她和哪个男人都可以,唯独与安藤不合适。”

三枝在心里总是有这个念头产生,为什么却不清楚。

“大概因为她的原配丈夫是高原先生的缘故吧。”

当三枝遇见了理枝的时候,理枝敏感地意识到在三枝的内心深处还隐约残存着对耀子的一点点“留念”。

2

和理枝的结婚仪式定在了10月底,连地点也找好了,并且基本上都准备好了结婚的东西,当然主要是理枝这边准备了。

对三枝来说,只剩下选择一处可供两个人生活的理想地点了。但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对耀子的“留念”好像越来越强烈了,以致他都无心去做这件事情。

随着日期的临近,他越来越多地去理枝的家了。三枝喜欢理枝的家。而且他们全家人都非常欢迎三枝的每次到来,一家人在一起时也气氛融洽。因为对理枝的父母来说,三枝简直就是他们女儿的救命恩人了。

由于他们看三枝一直没找到新居,便认真地规劝三枝和他们一块儿住。而且他们也不想完全放开理枝不管,以至为他们腾出了很宽敞的一间新房。

三枝也不好推辞,便想顺从理枝父母的好意。三枝每天一下班就到理枝家来,这样对他常年独身也有了营养上的补充。

理枝也时常到三枝住的公寓里来。但那是为了给三枝补充肉体上的“饥饿”。但这样的“补充”后来就不那么必要了。

为了三枝,理枝一进到厨房里便精神起来了。原本对“厨艺”不太喜欢的她,自从和三枝订了婚约后,每天从母亲那里潜心学习做饭的“技艺”,甚至她还打算去一家“家政学校”学习。可以说是正式进入“家妇”的“临战”状态了。

在当年和高原的恋爱中,理枝可没有下过这么大的工夫。她此时已经切身感受到自己已经从“被人娇宠”中转变过来了。

“理枝,把半成品先从冰箱里拿出来。”

听到母亲召唤,理枝马上拉开了冰箱的大门。她突然看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迅速从冰箱里爬了出来,钻进墙缝里了。她尖叫一声,开着冰箱门逃进了厨房里。

“怎么啦?冰箱的门还开着呐!”

“蟑螂!有蟑螂!我看见蟑螂就恶心!”

理枝面色苍白地站在厨房朝冰箱那儿看着。

“说什么呐!哪有什么蟑螂呀!”

母亲一边苦笑着一边去冰箱那取出所需的东西,然后关上了冰箱的门。

这时正好三枝过来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

“妈妈,我想休息一下。”

理枝看到三枝过来,便迅速委屈的说道。

“去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够了。”

母亲和蔼地说道。也许女儿结婚之后就再听不到这样的话了。

“冰箱里有蟑螂吗?”三枝过来问了一句。

“不,冰箱里哪能有蟑螂呢?它们可是怕冷的虫子呀!”

“可我刚才开冰箱门时的确爬出来过。要不我连门都来不及关呢!”

“你!”

“怎么了,干吗这么大声!”

理枝吓了一跳,她看到三枝的目光有些凶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一个小几届的同学叫小村的?”

“小村小姐怎么了?”

“她在现场发现高原的皮包时,皮包的拉链是开着的吗?”

“那我不知道。”

“要不问问小村小姐。”

“问问也可以,不过是为了什么?”

理枝不喜欢又提起高原的话题,特别是在三枝面前。自己和高原的事情她并不想对三枝隐瞒什么,事实上她也隐瞒不了。但在新的“买主”面前,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商品”有更多的瑕疵。

理枝是个聪明的姑娘。一个在热恋中再昏头的女人也不会忘记要在新的“恋爱对手”面前保护自己的隐私。也许这是女人生理上有天生弱点的缘故吧。

“也没有什么,不过还是问一问吧,最好马上。”

“也不知道这会儿她在不在家,我怎么问呀?”

“安藤按她说的去了发现高原的皮包的地方,但当时高原先生的夫人要看看皮包里有什么东西,就打开了拉链。但小村小姐是第一个发现那个皮包的。当时由于她感到害怕就扔了皮包,当时是不是特意拉上了拉链才扔的?”

“不会的吧?”

理枝也被三枝引到了这个话题上来。大概是三枝从理枝刚才打开冰箱门发现了蟑螂后吓得没关冰箱门就逃跑时联想到的吧。

“那我马上问吧。”理枝也来了精神。

“然后再问她一下,她发现那个皮包后什么时候和安藤联系的?要准确的日期。”

三枝又补充了一句。

小村叶子正好在家。和三枝推测的一样,她是开着拉链扔下皮包逃跑的。但她手中牢牢地抓住了那张名片,这才和安藤联系上了的。

“她是回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30日下午3点左右告诉安藤的。”

“这样一来,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怎么回事儿?”

“高原先生的夫人是7月1日下午5点左右接到了安藤打来的电话的。安藤为什么过了一天多才通知夫人呢?”

“是有些可疑。”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是这么说,小村小姐还说,她告诉了安藤先生后,他还嘱咐小村小姐暂时不要报警。说是怕被有好奇心的同学传出去。”

“对,你不是还听说当时安藤对小村小姐说‘高原外出了不在’吗?”

“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奇怪。你不是说是安藤带着你们去的吗?而实际上他不是第一次去那里吗?”

被理枝一说,三枝顿时连连叹气:

“实际上这里面有一个重大的事实。”

“对。安藤不应当知道那个地方。但我们去时就像被安藤带着路似的……”

“——应当是这样的,小村叶子打来电话时,他应当请小村小姐带路去的。这不证明了安藤不知道那个地方吗?可他是怎么事先知道那个地方的呢?而且他还拖了一天多的时间通知高原耀子。”

“难道安藤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自己一个人去了一趟青木原吗?所以他通知高原先生的夫人才晚了……”

“这么说是安藤拉上的拉链……”

不知不觉间,他们在称呼安藤时已经不加尊称,直呼其名了。

“可那又会怎么样呢?”

“我想他会先去一步,看一下皮包里还有什么东西。”

“皮包不是空的吗?”

“也许他正是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空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干?”

“也许里面装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东西吧?等一下!”

三枝说到这里紧紧地盯着理枝。他看着理枝,但又像在想着别的事情,理枝也看出来三枝在想着其他事情。

“隅谷装扮成高原逃到了国外,而发现高原的遗体时身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了彻底地伪装成高原,隅谷拿走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这是为了万一发现了高原的时候,还可以延缓发现高原真实身份的时间。而且隅谷拿走了高原皮包里的全部东西。是不是因为空了的皮包没有用就扔掉了呢?反正高原的东西被隅谷拿走了是事实。他拿走了需要扮演高原的‘道具’后就把没有用的扔掉了。一方面,高原身上带的东西有对一个人有危险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旦公开,这个人立即会身败名裂。为了找回这些东西,这个人一直追到伊斯坦布尔去找隅谷。这个人不知道是否可以完全彻底从隅谷那里找回那些‘危险品’。也许最终找回来了,为了灭口,还把隅谷杀死了。但作为‘危险品’绝不会仅仅是一个隅谷。这时高原的皮包出现了。也许它里面还有‘危险品’,为此他无论如何也要再实地核实一下!”

“这个人不就是安藤吗?!”

听到三枝大胆地推理,理枝一下子惊呆了。她没有料到安藤竟然和隅谷被杀有关。按三枝的推理,“这个人”有许多地方与安藤相符。

“可安藤怎么会知道隅谷冒名顶替了高原先生了呢?是不是一开始你认为的他们两个人从相片上有些相像?可这个事情安藤不应当知道哇!”

受三枝的影响,理枝对安藤也直呼其名了。

“高原夫人的话可能是这个原因。关于这一点,一问就能知道。”

于是三枝马上当场给耀子打了电话,理枝对于三枝有点线索就马上和耀子“联系”也没有生气。

“明白了!我去雅典的第二天安藤就去了她家,她对安藤讲了隅谷有可能利用照片的相像出国了的事情。”

“啊!”

“不仅仅这些,刚才她还说了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儿?”

“安藤借口说要保证高原的职位,把公司刚刚退回去的遗物又要了回去。”

“看来高原手中还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对,非常可疑!”

“这么说,在雅典和伊斯坦布尔有一个总赶在我们前面的日本人就是他了?”

“对。这件事也容易査明白。如果他是那个人的话,那么5月末到6月初他一定在羽田机场的出境管理处有登记。”

“但是希腊和土耳其方面不会有登记的。”

“在护照上会盖有出入境的印章的。”

“可他要扔掉了护照呢?”

“晚了,我们报了警后,他们会马上去羽田机场査去的。”

这会儿该吃饭了,可俩人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3

警察认可了他们的推理。由于发现了高原的遗体,使警方增加了对他们的信任度,于是积极进行了调査。

结果査清了安藤的出国情况。即6月3日他离开过日本,6月9日夜里回国。隅谷的被害时间是6月7日夜里。即使考虑到时差,安藤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公司方面也证明了安藤曾于6月3日开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特别是在外务省的护照科查到了安藤办理了多次出国的护照。他办理的5年有效期的护照曾多次出过国。

于是对安藤的杀人嫌疑越发浓重了,但是没有抓住他曾多次进入土耳其的证据,因此无法下达逮捕令。最快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査看他的护照。如果在他护照中有伊斯坦布尔的入国印章和日期,就可以将其逮捕。

但目前找不到机会。如果强行让他出示,他可以说已经丢失。

而没有证据警方是不能强行搜査的。

不过此时他还没有向警察提出护照丢失的报告。要提出补办护照申请,他就要说明丢失的时间和地点。只有警方证明后,外务省才可以补发护照。

他没有提出丢失报吿,说明护照还在他本人手里。要是随意叫来调査,他也许会装糊涂来搪塞过去的吧。于是一名警察悄悄地了解了一下情况。

“听说安藤最近要出差去欧洲,但没有申请新的护照。”

“那就是打算用旧的了。”搜査股长两眼一下放出光来。

“我查了一下,他本人好像还不知道准确的出发日期,后来他去羽田问了一下。”

于是股长下达了新的命令。在羽田机场的出入境管理事务所,出境者必须出示护照。但这和机场登机前的检查不一样,不是强制性的。

于是警方只能在羽田布控,此时此刻就单等安藤露头了。

4

九月初,耀子被安藤叫了出来。虽然她还没有接受他的求婚,但此时耀子已经无法拒绝安藤的每次约会了。

安藤指定的约会地点是位于长着灌木丛的安静的胡同里的一家饭馆。为了来见他,耀子已经把贤一放在娘家了。为了不因自己和安藤约会而疏远了儿子,于是耀子只能把贤一放在和自己的“气息”非常相近的娘家。

耀子安排妥当后赶赴约会地点。她走进了这栋古朴风格的建筑的一扇不起眼的大门,就可以看到从庭院里种植的茂盛的江南竹和杉树的间隙里泄露出来的房间的灯光。她踏着猩红地毯走了进去,来到了安藤等着她的房间里。

这是一间墙壁挂有日本古代都市市井壁画的日本式房间。

“啊,终于又见面了。”安藤微笑着迎了上来。

“好静的店子呀!”

耀子此时才意识到这是一间只有她和安藤俩、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密室般的房间。

她感到室内的空气仿佛由于安藤焦急地等候了半天一样充满了焦躁的热气。也许是自己心头无法压抑的激动产生的这种感觉吧。如同打破令耀子尷尬的处境一样,此时侍者送来了饭菜。

“请问,要什么酒?”侍者问道。

“我不要。”

“多少来一点儿吧。”安藤在一旁插了一句话:“我会送你回家的。”

他不容反驳地说了一句。他像一名常常送她回家的“护卫”一样对耀子说道。似乎今天晚上耀子非喝一点儿才会作罢。被安藤劝了几杯后,耀子心头渐渐地热了起来。

“今天晚上贤一在哪儿?”安藤一边给耀子继续倒酒一边问道。

“放在我妈家里了。”

“是因为我吗?”安藤有些醉意地问道,“最近我要去欧洲出差。”

安藤又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啊,去欧洲?”

耀子突然听到,不禁吃了一惊。好像他这一去就不回来了似的。

“要去很长时间吗?”耀子屏住呼吸问道。

“啊,再来一杯。”

安藤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给耀子倒了一杯酒。

“我想不会很长的,但也许不会马上回来。”

“我……”

耀子一口喝干了刚才安藤倒满的酒水。

“我会很寂寞的。”

她对安藤说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自从失去了高原后,安藤成了唯一可以补充她内心世界空虚感的男人。因为她感到自己的寂寞导致的空洞一天天地扩大,乃至空洞的四周出现了寒风,使她的心渐渐地冷却下去了。她无法忍受这种由于孤独产生的寒冷。

就是和贤一躺在一起时也无法填充她的心灵,因为贤一毕竟是孩子,安藤和贤一是无法比同的。

“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耀子的酒杯不知什么时侯又被安藤倒满了酒。

“我在离开日本之前,一定要得到你的答复。”

安藤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看着耀子。趁着醉意,耀子的脸色也十分红润。

“耀子小姐,请不要看别处。”

耀子被安藤盯得不好意思,正要把目光移向他处时,安藤大声说了一句。

“听不到你的回答就不要回去。”

“这可太让我为难了,我……”

耀子像个姑娘似地羞涩地捂住了脸。似乎她喝了不少的酒,已经无法辩断自己应如何回答了的样子。

“答应和我结婚吧。”

安籐不知不觉中坐到了耀子的身边。当耀子发觉安藤的手正抚摸她的乳房时,她已经无法推开他了。在自己醉以前,精神首先麻醉了。

也许此时她完全倾心于安藤的爱抚了吧,耀子没有察觉侍者的到来。马上明白耀子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安藤更加肆无忌惮了。

“等一下。”

耀子打算说一句,但马上被安藤的吻堵住了嘴。醉意点燃了耀子的激情。两个人都有过男欢女爱的经验,早就控制不住了感情的宣泄。

不知什么时间,屋里的灯关上了。黑暗中耀子被安藤脱去了所有的衣服并压在了下面,她感到自己新的人生又要开始了。

5

警方在羽田的出入境管理事务所和日本航空登记处,证实了安藤6月7日从伊斯坦布尔的耶希尔机场乘坐飞机进入了土耳其,6月8日又从同一机场返回了日本。

安藤的犯罪事实几乎是板上钉钉了。警方又开始调査安藤身边的事情。结果査出来他曾利用职务之便犯罪的事实。警方便准备好了逮捕令,打算等他一经回国就逮捕他。

10天后,安藤按预定计划按时从欧洲回国了。警方从乘客名单中发现了他的名字,便等候在“国际航线”的到达通道。

安藤乘坐的航班于夜里9点多钟到达。

据广播公布的机场情况,航班好像没有晚点,几乎是正点到达。如果到达的时间正是高峰之际,即使按预定时间到达东京的上空,也会因为机场起落繁忙而多数情况要转道千叶方向盘旋待命。

在“等候”安藤的时候,从其他飞机上下来的乘客陆陆续续经过了检疫、入境管理、海关后来到了大厅。许多来迎接乘客的人都聚集在大厅的出入口,等待着丈夫、妻子或朋友的到来。

随身携带小山一样的海外特产的回国人员一见到迎接自己的人便上前热情握手、拥抱,或是相互拍拍对方的肩膀。

也许是什么名人到了吧,顿时“叭叭”地响起了一阵闪光灯的声响和耀眼的光亮。还可以听到有人欢呼着什么。而从国外来的外国人则拼命地钻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大厅外面。

时间临近了,大厅的广播说安藤乘坐的航班即将到达。不一会儿又有一拨新的乘客从通道走到了大厅里。

“终于来了!”

刑警们都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在一队脖子上挂着照相机、手提进口“洋酒”的团队后面,一名40多岁,绅士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一只手提着一只中型的旅行包,完全一付国内旅游者的轻松打扮。

“来了!”

正当刑警们打算动手时,突然从大门口最前端的人群里走出了一位身穿和服的妇女。她迅速走到了安藤的身边。

“回来了,等了你半天了。”

她的眼睛中充满了热切的目光。

“耀子小姐。”

两个人羞于周围的人没有拥抱,只是把身子轻轻地靠在了一起。但刑警们却“无情”地“插”到他们两个人中间。

“你是安藤隆彦?!”

“是我,你们……”

安藤对突然如其来的“围入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

“我们是警察。关于伊斯坦布尔的杀人事件要问你几个问题,请和我们走一趟。”

就像突然被凶器顶住了似的,安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是逮捕证。”

警察向安藤出示的“逮捕证”是“杀人嫌疑”的罪名。同时耀子也被要求一同前往。

“你真的……”

耀子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安藤手中的旅行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6

安藤被带到了警察署。他马上坦白了犯罪事实。大概是因为他当着耀子的面被捕的吧,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我利用职务之便,从几年前就进行贪污。我为了从下面的中小企业收取回扣,擅自提高收购物品的价格。在签订文档商品的合同中由于没有我的签字就不能生效,所以在每笔交易中对方都给我提取3%的回扣。但后来实际就达到了10%。开始我还担心这么干会不会露出马脚,但由于我的胃口越来越大,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由于我捞了不少,所以想洗手不干了。最近听说我有可能要提升部长,而且弄好了我还可以升到常务董事一级。虽然这几年回扣的确令我心动,但我也不得不为今后的前途着想。而这一切都被高原君发觉到了。而且高原君对我进行了秘密调查,并且在报告公司之前向我提出了忠告。他要我‘坦白’,向公司‘自首’,退回一切非法所得。他的调査非常准确,对我的回扣数量也查得一清二楚。直到高原君失踪的当天他还在劝我去向公司‘自首’。但我们没有谈拢这个问题,我们在东京车站前不欢而散。分手后我知道他会回家的,而且第二天他也许就要向公司举报我了。那时高原君把有关我的一切情况都装在了他的那个公文包里了。如果一旦公开,那么我将身败名裂。和他分手后我非常担心这一点,于是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但他没有到家。从那时起他就失踪了。后来我找了个借口又从他夫人那里要回了公司刚刚送回去的、高原君的遗物,想从中查一下有无关于我的那些材料。那时我从夫人口中得知了隅谷有可能抢走了高原君的护照逃往了国外的消息。于是我便利用我的护照追踪隅谷到了伊斯坦布尔。因为我认为我的那些材料肯定和护照都被隅谷抢走了。尤其是我一想到‘高原笔记’如果落到了隅谷那种歹人的手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从高原夫人那里还得知三枝也在追查隅谷的下落。因为我出发时已经比三枝晚了,为了提高效率,我牢牢地跟在三枝后面。而且当我知道隅谷住在了伊斯坦布尔的桑多利亚饭店后,便抢先一步把隅谷骗了出来。我之所以用电话而没有去饭店找他,是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因为几年前我曾经住过那家饭店,也许那儿的服务员会记得我的。隅谷接到了我的电话后开始有些吃惊,但后来他马上喜出望外,他毫无戒备,因为他看过了高原的笔记,知道了我这个人及其事情。大概他沉醉于‘天上掉了个馅饼’的高兴中吧。于是他便打算怎样敲诈我一笔。他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地和我讨价还价,最后我们同意我出3千万日元‘赎回’我的材料。那基本上是几年来我通过不正当手段弄到的钱的全部。其实我只打算付给隅谷1千万。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花了不少,也只能拿出这1千万了。但隅谷冷冷地笑着,他骂我不够‘朋友’。我问他把高原君弄到哪儿了,他只是笑而不答。他像一只逮住了老鼠的猫一样,得意地把高原的笔记本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并不打算杀他。我们一边交涉着一边来到了没有一个人影的金角湾岸边。我在那时突然昏了头,一把夺过那个笔记本,并和他厮打起来。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隅谷已经头破血流地倒在了地上。而我的右手还拿着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石头,我惊呆了。后来我把隅谷抱了起来,但他已经死了。由于当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切的。于是我便把笔记本藏在身上,把隅谷的尸体扔进了金角湾里,迅速离开了现场。我来到大路上,乘车到了机场,乘坐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到了雅典,从那儿回到了日本。我之所以没有毁掉那本护照,是因为我知道马上要出差,重新申请护照反而会受到怀疑。隅谷的房间里可能还留有高原的其他笔记本,但我突然杀了人只能逃走,顾不上那么多了。后来我听说了隅谷的死讯,心里着实紧张了一阵子,但没有听说从他的房间里找到高原的笔记本的消息,也没有发觉有人跟踪我。当我终于放下心来的时候,一名女大学生打来了电话,说是发现了高原的皮包。我一问皮包的形状,便认定就是那天我们分手后高原带在身上的皮包。也许那里面还留有一部分我的材料。虽然那个大学生说是空的,可我不亲眼看一眼总是放心不下。万一那些材料被别人看到,肯定会认为我是为了‘自卫’杀死了高原的。于是我连夜出发,第二天一大早去找那个皮包。开始我没有开车,打算从东京租车去。但后来怕留下‘足迹’,便一路改换公共汽车、电车、火车到达了青木原。虽然这样花费时间,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天正好时星期日,旅游的人很多,正好便于我隐藏在人群之中。我开始还担心皮包会被其他游客捡走,但幸运的是它还在现场。我找到了皮包,确认了里面的确一无所有后又扔在了原地。我回到东京后便和高原夫人进行了联系。”

“你扔下皮包时拉上拉链了吗?”书记员问道。

“是的。不过开始拉链就是拉上了的,所以我看完里面之后也拉上了。”

这名书记员歪着头不解地想着:报案的女大学生说她是开着拉链扔下皮包逃走的呀。

“除了你之外,森林里还有其他人吗?”

“那时我谁也没有看见,不过中途我看到有人在附近休息的痕迹,我认为也许是星期六有人去过吧。”

书记员点了点头。小村叶子发现皮包的时间是29日星期五。第二天星期六也是休息日,也许是其他游客进去也发现了那个皮包,但他看了看是空的后便扔了。而且无意中顺手拉上了拉链。

在那之后安藤到了,他认为拉上拉链的人是小村。

安藤的全部罪行都坦白了。警方认为“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