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原耀子对丈夫浩一近来的冷漠产生了疑惑。他们结婚六年,有一个上幼儿园的5岁儿子。

浩一的工作单位是一家有些名气的商事公司。他与上司和同事的关系不错,由于工作性质,他常常出差和应酬。平时如果没有特别的安排,他总是一下班就回家。

结婚前的恋爱时期也没有大起大落的感情纠纷,所以他们之间的爱情还算是风平浪静的。

他们住在距离市中心约1小时路程的住宅小区。小区沿地铁而建。是一套三居室的住房。儿子健康,收入也相对稳定,在日本应当是那种被称为“幸福平均值良好的家庭”。

所以耀子对丈夫的漠然不可思议,这也许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敏感嗅觉。丈夫的衬衣上没有沾上口红的印迹,身上也没有残留其他品牌香水的气味,夫妻之间也并未疏远。即使浩一有时因工作上的原因不得不在外过夜,耀子也非常相信丈夫不会去做越轨之事。

丈夫一如既往,从来是温文尔雅。他呵护妻子,热心工作,每天上班从不迟到,一到休息日在家里时也不会当个“甩手掌柜”,他是一个典型的朝九晚五式的丈夫。

但是最近耀子感到丈夫身边产生了一种可疑的现象。最近丈夫在叫自己时,中间总要稍稍停顿一下。

“喂——耀子。”

让人感到他是在想一下才叫出来的。

“我说——你。”有时丈夫也这样喊耀子。他从未这样叫过妻子,以致耀子不能不认为丈夫本来要喊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只是意识到后连忙“改正”过来才出现了这样奇怪的叫法的。

“也许是我们的生活过于顺利了才这样疑神疑鬼的。”

耀子安慰着自己。万一这样怀疑丈夫的事情让他知道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会防备自己了。

人就是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太好了反而会产生一种无名的不安,正如月亮一样,一旦圆满了马上就向亏月转去。耀子记不起来是哪本妇女杂志上介绍过,在医学上管这叫“神经不安症”。

“难道我也得了这个病了?”耀子这样想。

“这是幸福的不安,真是罪孽!”

但这种不安却不易消去,反而和水库的水位一样,越来越发高涨。

仅仅是漠然,并没有抓住什么实证。要想抓住实证又产生了不安,这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直接问浩一吧,他肯定是一笑了之;说不定还会嘲笑自己“有病”的。

家中的独生子贤一非常听话。是不是家里轻闲得没事儿才想找点事儿了呢?

贤一比起别的孩子来有点发育迟缓。做事反应几乎比别的孩子慢一倍。别的孩子会走了的时候他还不会走,一年半之后才会趔趔趄趄地行走,而且说话也比较晚。

同年龄的孩子都能和妈妈一句一句地交谈了,贤一却只会像鹦鹉学舌似的重复话。

他只是重复着母亲的问话,而且一定要按他认为的程序穿衣服,一旦稍有先后的变动就一定要重来。

由于语言发育迟缓,所以他和孩子们也玩不到一块儿去,而且他和别的孩子做游戏总也不明白规则,弄得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带他玩。平时他在外面也只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玩,要么抓个虫子折磨它,要么用沙土和泥捏个碗什么的。

耀子看到别的孩子生龙活虎般地玩耍,而自己的孩子则孤零零地在一旁和泥,心中不免非常惆怅。

(送到幼儿因去是不是会赶上其他的孩子?)

(要是这个样子去幼儿因会不会反而受气?)

耀子认真地考虑着。

“也许这孩子天生智力低下?”

这是她最大的担心。由于过于担心,她去了专家那里看过,后来知道不会是“低能儿”后才放了心。只是暂时不能达到同龄孩子的智力水平而已。

由于后来她光顾操心贤一的事情了,对丈夫的怀疑也顾不上琢磨了。于是她终于听从大夫的意见让贤一上了幼儿园。果然贤一迅速懂事了,也和同龄的小朋友玩到一块儿了,眼看着贤一一天比一天懂事,耀子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了。

要是贤一真不行了,耀子也一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而得了癔病的,但丈夫似乎非常明白耀子的心理,他始终不急不躁,温柔有加地对待妻子,在孩子的事情上尽可能平息妻子的焦躁不安。

浩一是一个非常心细的男人,也许这就决定了夫妇之间关系的破裂。当耀子因为贤一的事情解决后有了空闲时,才发现自己已长时间冷落了丈夫。于是她马上调整了位置,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丈夫身上。

耀子宛如又回到了当年新婚的时期。由于工作性质,浩一可以晚些去上班。孩子送到幼儿园去以后,家中单独剩下夫妻两人可以有一个小时的空闲。

每当这时,耀子就羞答答地换上丈夫喜欢的红色内衣或粉红色的睡衣躺在丈夫身旁。

夫妻之间的轻轻的“接触”是为了激惹起晚上真正的合欢的“预约”信号,但更多的时候是这种“预约”提前到了,清晨就发生了。

“我不让你去公司。”

“那怎么行呢?”

“我太想让你要我了!”

“不是说好了在晚上吗?”

“你不是不愿意中途停下来吗?”

两个人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完成了“接触”。

有时就是在已经大亮的房间里做爱。每当耀子在感官的高潮到来之前都会在眼前出现色彩斑斓的耀眼光芒,她不愿意让这快感马上过去,总是央求丈夫让她再多体味一会儿甘甜的滋味。

所以耀子和丈夫都希望这样的欢乐放在晚上无人打扰的时间里进行。

为了这一天夜里的极度兴奋,他们总希望清晨只是轻轻地“接触”一下,保持着这种激惹起来的欲望到晚上喷薄而出。于是清晨的“刺激”成了一天的“戏前”工作了。也就是说,清晨的“接触”起着“充电”的作用。

那一天丈夫肯定会早早回家,并尽快进入“状态”,完成准备了一天的热情行动。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心都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与期待之中。因此要把孩子安顿好了。耀子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处在了“战前”的紧张时刻。在这段时间,她必须相当长的时间“冷落”丈夫,同时也明白让丈夫的期待愈久他的兴奋程度就会愈高。

有时耀子向丈夫那边看一眼时,就会感到丈夫是如此的寂寞。就这样他们过着平稳的生活。耀子也坚信丈夫是忠实于自己的。这种信任不是缘于爱情,而是由于每日对孩子的照料和对于丈夫的期盼,对主妇来说无暇考虑有没有失去丈夫的危险。

“不过这个家庭真的很美满,在这之前我一直这样认为。”

耀子长出了一口气。但今天她再想到这些事情时就感到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我不仅巳经走到了悬崖边,而且有可能正在滑下去。”

她这么想时,又抓不住确实的证据,心中的不安便与日俱增。

耀子无法消除这种不安,她要査找这种不安的根源。只是感到了丈夫的漠然还不行,一定要深入到这个实体当中。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总之要有一个结论。

(他会有女人吗?)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是一般的逢场作戏,还是巳经到了谈论婚嫁这种地步了?

无论哪种场合,必须秘密进行调査。在没有抓住丈夫的“尾巴”之前让他知道了,那他就把一点儿线索处理掉了;如果不是事实,也免去了对丈夫千般万般的道歉了,而如果处理不当,也许真的会“启发”丈夫的外遇之心的。

耀子相信作为一个妻子的本能直觉。她要对丈夫进行秘密调查。

她只有怀疑,没有一点儿线索。她的敏感如同一架天线一样收集着各种信号进行评判,但却一无所获。

“是不是我多心了?”

耀子觉得自己是不是过虑了。浩一在这一带的住户很有人缘,主妇们也都非常羡慕,因为他长相坚毅,身材结实、魁梧。

他都30多岁了,但身体没有怎么“发福”。他在学生时代喜欢划船,肌肉和皮肤如同20来岁的小伙子一样健美。孩子晚上入睡后,夫妻俩打开卧室的灯,反复进行着爱的“典礼”。每当这个时刻,耀子都感到丈夫的肌肤是那么令人心动,他的体力充沛,令自己极度兴奋的技巧也让自己赞叹不已。

“你的身体太棒了!”

浩一和耀子紧紧相拥在一起,不停地变换着体位,并寻找着新的刺激姿势。每当这时浩一都由衷地说道。

“你也是。”

耀子忍耐着“羞怯”答道。

“你越来越棒了,也成熟了。是不是我们的技巧更加纯熟了?这太重要了,现在你成了我的一辆‘专用车’了。”

浩一温柔地享受着妻子那柔嫩和热切的身子,看上去他完完全全陶醉在这辆“专用车”舒适的车座里似的。因此当浩一突然奔放地“加大油门”时,耀子也能明白,所以她从不计较丈夫让她做出什么样的姿势。她只是平静地用手引导着丈夫开拓他未曾开拓过的新领域。

“我怎么能无端地去怀疑这么出色的丈夫?!”

贸然闯入那令她不安的实体,结果一无所获。也就是说那个实体是不存在的,丈夫是清白的。

正当耀子中止调査时,突然又察觉到了什么。其实并不是又发现了什么证据,而是她那敏感的“天线”又捕捉到了什么信号。

丈夫的公司是“双休日”。因此他常常在星期五的晚上给耀子买回来她喜欢的点心和特产。

“我买回来你非常爱吃的点心了!”

开始耀子只是单纯高兴地从丈夫手中接过点心盒子,而包装盒的纸上常常标有“香格里拉”的店名。这家店子位于涩谷,是耀子从未听说过的一家店子。

也许是因为浩一知道自己喜欢点心而特意去买回来的吧。果然和丈夫讲的一样,耀子把点心放进嘴,静下心来慢慢品尝:的确是上等的点心,味道甚浓。

“这个点心真是太好吃了!”

耀子非常高兴地称赞道。于是后来一到星期五浩一就给她买回那里的点心来。

后来耀子有一天突然在想:为什么丈夫特意要去涩谷买点心?丈夫上班要乘坐地铁,从新宿上车。不应当经过涩谷。但绕一下道还是可以的。第二次去涩谷买点心可以认为是为了让妻子高兴,那么第一次去涩谷是不是有事去那里的呢?

“他不喜欢甜食,可他怎么会知道香格里拉有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这个疑问产生后,接着又产生了第二个疑问。

(去涩谷也许不是有什么公事,因为他的工作太忙了。)

(他一定是从公司的女孩子们那里知道那家店子的点心好吃的。为了让妻子高兴特意在周末绕道去买回来。我却怀疑丈夫,实该受到惩罚。)

她为自己解释着,但还是无法消除心中的疑云。

“在周末!”

耀子在无意中回答自己的解释时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丈夫常说,在周末要把工作安顿好了才能回家。耀子也没有对丈夫的事情有过什么怀疑。平时他有因为要和客户谈生意或应酬而晚回家的时候,而且他即使说下午回家也常常不能按时回家。耀子也对此习以为常。

但仔细想一下的话,作为工薪职员,即使家里没有特别的事情,从常识和人情来讲,周末也应当是尽可能早些时候回家的。

而浩一在周末的星期五经常是夜里10点钟左右才回家。这个比较“固定”的时间让耀子感到奇怪。要是有工作,那就应当和平时一样不会这么有规律吧。

也就是说丈夫在星期五的夜里要留下来再工作整整4个小时(除去下班所花费的单程1小时)了!

(他每个星期五都要加班吗?)

耀子便抑制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情,在一个星期五的夜里8点钟给丈夫工作的公司打了电话。如果浩一此时在公司里,那就说明丈夫是“清白”的了。

但公司的值班人员告诉她,她的丈夫巳经下班回家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耀子压抑着紧张的心情问道。

“5点半吧!我去看一下打的卡。”

值班人员去核对了打卡机。

“多谢您了!”

耀子冲着电话听筒低头行礼。不一会儿值班人员回来了,告诉耀子是5点31分打的卡。

“5点31分!”

耀子情不自禁地冲着电话大声喊了起来。如果值班人员说的是对的话,那丈夫早就应当回家了。按说值班人员是没有必要撒谎的。

“那个打卡机不会有错吧?”

耀子寄托了一线希望。也许是打卡机出了毛病吧,要不就是什么人按错了时间。

“不,没有错。因为今天我还亲眼看到高原先生下班走的。”

值班人员的话彻底粉碎了耀子的一线希望。她又鼓起勇气问道:

“对不起,我还要麻烦您一下,以前他星期五下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也许打卡机是一两个月之前定的时间,那么就可以知道前几次星期五的下班时间了。

“这个嘛,上星期五是5点12分、上上星期五是5点整、再上一次是5点25分,再上上一次……”

耀子绝望了,她不需要再听下去了。她忘记道谢就挂断了电话。丈夫说每个星期五要处理和安排下周的事情,所以要晚些时候回家。

上上星期他是5点整下的班,为此他就会在5点钟前收拾好等着5点按时下班。

他在5点下班10点多才回的家。这段5个小时的空白时间里,丈夫干了什么?

从常识来考虑,他当然在“香格里拉”了。他在涩谷的香格里拉附近遇见了一个女人,和她度过了亲密的5个小时后,为了讨妻子的欢心,或是为了补偿内疚吧,他在那里买了点心带了回来。

他之所以在香格里拉买点心,并不是因为那里的点心好吃,而是因为那里是他幽会的地点。

“告诉他点心好吃的是女人。”

耀子认为自己抓住了丈夫不忠的证据,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发怒。她知道丈夫在这之前并没有其他女人。

如果有了,那么自己有可能会失去丈夫。也许那个女人会像吸血鬼一样吸干丈夫的一切。

耀子这才回忆起了丈夫对自己的冷漠。丈夫有了幽会,星期五的夜里自然不需要妻子了。

“好好休息一下,星期六的爱才更有滋味”是个借口。所以夫妻俩常常是在星期六晚上爱得死去活来。

开始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星期五,夫妻俩也是粘在一起一直到筋疲力尽。改变了的好像是第一次从香格里拉买回点心后的那天晚上。

由于丈夫花言巧语地欺骗了自己,致使自己没有任何怀疑。作为一名公司职员,星期五好好休息一下,星期六再尽情的欢娱也是正常的。

而那个星期五的早晨耀子记得丈夫没有向她“预约”,像是有意躲避自己的样子。

那个星期五丈夫回来时也似乎疲倦得很。耀子只认为是工作太累了的缘故,而实际上是被那个“幻影女人”吸取了丈夫的“精髓”。

为了不让妻子发觉自己的不忠,他便编了一个借口,说要恢复一夜的精力。而耀子便感到了不自然,产生了疑惑。

坚如磐石的妻子之座感到已经动摇了,耀子深知浩一是自己的唯一依靠。

“必须夺回丈夫!必须赶走入侵的第三者!如果她再夺走,我还要再次夺回来!”

耀子瞪大了双眼,向“幻影之女”发出了宣战!

2

然而,即使抓住了丈夫星期五是5点左右下班的,这也不是决定性的证据。香格里拉的点心和5点下班结合起来看也不能一定是可疑的事情。而且还有许多是未知数。

耀子打算最近去一下香格里拉,问一问那里的店员。也许浩一会带那个女人去的。

他极有可能与那个女人幽会后一块去那个店里。如果那个“幻影之女”住在附近,也许还是店员把点心送到那里去的呢!

可作为家庭主妇,耀子并不空闲。她一大早把丈夫和儿子送出门后,就要准备这一天里的各种家务事。干完这些之后,孩子又要去幼儿园接了。带着孩子可不适宜去调査丈夫不轨之事。

白天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访;下午还必须为丈夫下班回家做好准备。

耀子的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要瞒着丈夫,不让他知道自己去香格里拉。因为她又担心抓住丈夫有不轨的行为。

在这期间,浩一接到了去欧洲出差的命令,是为了出口一种新产品,先行对开拓欧洲市场进行可行性调査。这样一来,这趟差出的时间还短不了。

丈夫去海外出差不是早先定的。海外也有分公司,而这家公司也的确是经常有人外出的。只是这次出差的性质“时间不一定”是第一次。好像这次出差的任务也非常重。丈夫在公司里受到重用,作为妻子的应当感到高兴,但耀子却高兴不起来。

“哼,寂寞的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

耀子想起来那个“幻影之女”也会因丈夫出差而感到寂寞的。

“可万一丈夫利用这次出差的机会把她也一块带走了呢?”

想到这里,耀子的心情又不免急躁起来。她向丈夫打听过这次出差,好像是丈夫单独去。当地已有公司的人在那里打前站了,但主要工作基本是由他做主安排。

因此他不是没有把同伴带去的可能。费用从公司多支出一些,还是可以挤出一个人的费用的。耀子还没有出过国,所以她一想到丈夫带着那个“幻影之女”双双行走在那漂亮的外国城市的身影,心中就不免醋意大发。

由于要准备出差的材料和手续,浩一下班回家的时间更晚了。

连休息日他也去加班,也不从香格里拉买点心回来了。这一点耀子倒不怀疑了:因为丈夫忙,也许都没有时间和那个女人幽会了呢!

但在计划出发的日期确定的一个月后,耀子又发现了新的“情况”。

这天耀子早晨送走丈夫之后准备洗衣服。在放入洗衣机之前,她先把内衣用清水投一投。这是昨天夜里洗完澡后她顺势泡好了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科学的洗衣法,她只是觉得事先泡一泡后容易洗涤。

内衣一放进水里,纤维的东西立即被水浸透了。

“咦?”

耀子无意中看了一下盆中浸泡着的衣物,突然呆呆地定住了目光。其中有一件衣物有一点一点儿也没有浸湿,像是一块油污。

“内衣怎么会沾上油?”

耀子不解地捞了出来,原来是丈夫的裤衩。仔细一看,“油污”处正好是裤衩正前偏下的部位,那里有一小块污迹。

“怎么会有污迹?”

耀子心中起了疑心。她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她和丈夫学着百般做爱的姿势,当然也熟悉了丈夫的爱液的气味,她对丈夫说过那种气味和栗子花的味差不多。

“可昨天夜里我们什么也没干呀?”

耀子又勾起了疑心。

“会不会是丈夫做梦遗精了?”

要是梦中遗精,污点的面积不会这么小。而且每次做爱完毕丈夫都要让耀子和自己去洗一洗,说怕得膀胱炎或子宫癌。所以不会再沾上的。

“这么说还是……”

耀子面色苍白地联想到了不吉之兆。如果说自己没有和他有沾上这个东西的机会,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浩一和那个“幻影之女”有了幽会之后没有清洗便沾在了裤衩上。

他说容易得膀胱炎啦、子宫癌了等等让妻子洗干净下身阴部,并不是为妻子着想,而是自己做了那种事后就入睡感觉不好而巳。

他知道不洁的性生活会导致疾病,但夫妻间的做爱后的清冼也是为了防止怀孕。

丈夫和那个女人幽会后为了长时间地保留她的“体香”而故意不清洗的。从此一点,耀子感到了自己与那个女人之间“待遇”的差别。

“丈夫是那么爱着那个女人。”

“和我完了事儿后就像对待卖淫妓女似的连忙清洗!”

耀子愤怒地把嘴唇都咬出血了,她站在水池旁发呆。

3

从那天起一个星期后的夜里11点多钟,耀子接到了一个电话。今天一天从白天到晚上就一直无聊地看着电视的耀子,心想会不会是丈夫的,伸手拿过来了话筒。

“啊?是夫人吗?太晚了,实在对不起,高原君回家了吗?”

耀子听出来这是科长安藤隆彦打来的。她连忙对平时对丈夫的关照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便回答说还没有回家。

“奇怪呀!今天7点左右他就离开公司下班了……”科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又说道:“会不会中途又有了什么事情?那么明天再说吧。”

科长似乎要搪塞过去似地说了一句。这个科长可谓是用心良苦,他不想因为今晚的唐突电话给部下的家庭蒙上一层不快的阴影。

“有急事吗?”耀子问道。

“不,没什么事。因为我怕在明天早上的朝会上忘记说了。明天一早再说吧。这么晚了,实在抱歉了。”

“要不他回来后再给您回个电话?”

“不必了,反正明天还要见面的。”

科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都11点了还打来电话,肯定是有了什么急事儿。但耀子更关心的是丈夫去了什么地方,而不是科长的什么事情。

安藤科长说浩一是7点多钟下班离开公司的,肯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今天不是星期五,但不是星期五也不会妨碍他们幽会。不过耀子已经把这个“幻影之女”和星期五联系在一起了。

“由于快要去国外出差了,所以他们的见面也频繁了。”

她已经在餐桌上摆上了丈夫喜欢吃的饭菜,他一回来马上可以热一下就吃。有酱汤、捞面,都这个钟点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但耀子希望他回到家后哪怕只吃一口。所以平时再晚,她也要给丈夫准备饭菜的。

让耀子心中不满的是丈夫事先一点儿消息也不给。也许这会儿丈夫正和那个女人采取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体位在做爱呢——一想到这里,耀子的无名火就不打一处来。

她已经看不下去电视了,于是她关掉电视机。室外十分寂静,公共汽车在这个时间已经停驶了,也听不到行人的脚步声了。

这时,突然一阵汽车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晚,是一辆出租车送来了回家晚了的人。是不是丈夫回来了?耀子竖起耳朵仔细一听,下车的人朝另一栋楼走去。

就这样,12点过去了、1点过去了。

出租车的声音也没有了。以前浩一有过凌晨3点回来的时候。所以这会儿死了心还早。虽然耀子认为还不用担心,可她又想起安藤科长特意打来电话的事情。

“他会在干什么?”

要和女人幽会,这个时间也太晚了吧。以前他要是不得不在外面过夜,他一定会打回电话的。

“会不会出了交通事故?!”

可要真是那样,医院和警方早就来电话联系了。他身上总带着名片和月票,不会因“身份不明”而迟迟不来联系的。

“要不就和那个女人死死地粘和到一块儿,懒得回家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丈夫肯定铁了心要和自己分手了。在耀子收集丈夫不伦的证据之时,她就有了这个预感。

即使强迫丈夫留在自己身边,他也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的吧?冷漠引起的不安,以及与外面的女人幽会。厮混的证据越发明显,耀子的预感也越来越清晰。

“这一天终于来了!”

耀子认为丈夫总有一天会抛妻弃子离开这个家的。他今天竟然发展到“不辞而别”了!这一系列的想法让耀子怒不可遏。

隔壁的房间里,独生子贤一坚信双亲的爱情是他的避风港,正无忧无虑地进入甜蜜的梦乡之中。他做梦也想不到父母的“龟裂”正一步步扩大。

“那个人舍得我,舍得了孩子吗?”

在公司里他是当仁不让的精英,而在孩子面前他则是一个十足的混账父亲!

平时他回来得再晚,也要去看一眼儿子的睡相,并亲一亲他那可爱的脸蛋儿。

要是头天晚上回来晚了可以多睡一会儿晚点上班的时候,为了送孩子,他也会勉勉强强地睁着惺忪睡眼起来一下的。

早先他是支持自由党的,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他改变了政治观点,支持反对自卫队的政党。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征兵制复活的牺牲品。

“他为了孩子的幸福会和世界为敌的。”耀子这话并不夸张。

难道今天他真的会舍弃孩子和那个女人走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女人的吸引力比亲子的感情力量更大!

4

这天夜里,浩一终于没有回家,而耀子也就一夜未眠。因为丈夫这是第一次无故外宿不归。仅仅这一点,耀子就受到了重大打击。

为了慎重起见,她又向警方进行了打听,但从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还没有接到因交通事故或因犯罪导致的身份不明的死者的报告。她又问了一下亲戚和朋友,丈夫也都没有去他们那里。对妻子来说,丈夫的无故外宿不归是最重大的打击了。于是耀子又猜想会不会是被狐朋狗友叫到什么地儿喝醉了酒,“沉没”到了什么地方。但她从安藤科长的话中又感到丈夫是不是又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丈夫可以因故不回家而会直接去公司,耀子只有寄托这一个希望了。

“就这么一晚上丈夫扔下贤一和我‘蒸发’到了什么地方,真让人心急如焚。”

耀子不禁想起来有时丈夫一夜不睡,伏案工作到天亮的身影。

这天早晨,耀子把孩子送到了幼儿园后,等到9点半给丈夫的公司打了电话。如果按平时的上班时间,这会儿丈夫应当到了。她心中一边压抑着丈夫可能接电话时的百般辩解的紧张心情,一边等着总机将电话转到丈夫的分机上。

“是夫人吗?昨天晚上太失礼了。实际上我刚才给你府上打了电话。”

来接电话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安藤科长。耀子的心中猛然闪过一道不祥的预感。

“那我丈夫他?”

安藤对战战兢兢地问自己的耀子说道:

“他是不是已经出家门了?今天早上的早会没有他还真麻烦。”

安藤也有点疑惑。

“这么说他还没有到公司?”

“他是不是刚出家门?”

安藤似乎不相信浩一一夜未归。

“昨天我丈夫一晚上没有回家,他去了什么地方,科长有线索吗?”

耀子哭丧地问道。她的预感不幸言中了。他不仅仅一夜未归,而且到上班的时间他还没有到达公司。

今天早晨有一个丈夫必须参加的会议。丈夫从来不会拿工作开玩笑的。作为妻子的耀子非常清楚丈夫的为人。

——丈夫出了什么事儿吗?

(会不会被女人留住了?或者是丈夫自己决定去了什么地方?)

好几个可能在耀子的脑子里迅速闪过。

“他没有回家?!”安藤的声音也异常吃惊。

“昨天我丈夫去公司时有什么反常的样子吗?他可从来没有彻夜不归的时候。所以我非常担心……”

耀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坐立不安起来,连声音都断断续续,语不成句了。

“夫人!夫人!”

对方突然听不到了耀子的声音,慌忙大声喊道。

“那我丈夫在公司里有没有人传说他有其他女人?”

虽然耀子难以启齿,但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认为丈夫如有外遇,首先应当是公司里的同事。

“传说他有女人?”安藤吃惊地反问了一句。

“高原君没有那样的女人呀!他在公司是很正派的人,公司对内部人员的男女私情也是非常反对的。所以公司里特别花心的男人也从不和公司的女职员勾勾搭搭的。”

虽然安藤这么说,但耀子认为也许公司里没有公开,但免不了有地下的“活动”。不过目前只能相信安藤的话了。

“夫人请放心吧,我想他肯定是在一个熟人家里待着呢。我们这里马上会找到线索的。他来公司后肯定会非常难为情地解释半天的。高原君这个人还是特别规矩的人,所以让他偶尔‘潇洒’一次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一旦有了消息会马上通知您的,所以请放心吧!”

尽管安藤讲了这么多安慰的话,可耀子心中也没平静多少。丈夫去哪儿了呢?耀子从直感上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来。——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他的行踪不明。耀子只是“听”到了从失踪的丈夫身后传来的那个“幻影之女”的笑声。这是从自己手中夺走了丈夫的胜利者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