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阴药师村没有派出所。就算有怕也应付不了。他们在日阴药师村用电话把这一事件的前前后后都向警察作了报告,然后就回到相武市。森谷老人也暂时住到典子寄宿的亲戚家里。他的人身安全仍然继续委托保安公司负责。

“我原来以为他们在城里不至于闹得不象话。但是既然派出了刺客,估计在城里也不会善罢干休,请多多保重吧!”

“谢谢。我们祖孙二人能够平安下山完全是仰仗各位的大力保护。希望今后还是由你们负责典子和我的安全,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这可不成。二位的安全今后将由更为称职的保镖负责。”

“可是我们两人都觉得各位最合适。”

“这次我们之所以能完成任务,完全是浇幸。今后怕是不会次次都这么走运吧。”

听了宫地的解释,森谷老人只好满心不乐意地表示认可。

四名刺客被押解到负责当地治安的相武警察署受审。但他们却对所犯罪行矢口否认,反而提出他们才是受害者。

头头名叫江口俊行,是浅川帮的骨干分子。他申辩说:“我同帮的几个小兄弟到奥秩父打猎。因为走迷了路到森谷住的别墅去求借一宿,没想到却被冷冰冰地拒之门外。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在树林子里露宿。谁知又碰上了天下雨,只好再到别墅去求情。想不到阴差阳错的他们产生了误解,朝我们又是扔燃烧弹又扔炸弹。为了自卫我们不得已用猎枪朝天开了几枪以示警告。但是还是被他们扔的炸弹炸伤,终于全部被俘,被捆到‘吊天棚’的下面。我丝毫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凶狠地对待我们。”

听了江口的申诉,森谷和四名保镖吃惊得目瞪口呆。这完全是强词夺理、顛倒黑白。

“先割断电话线再来借宿这种情况下理当拒绝。”

“我们可从来不记得割过什么电话线!”他们当着面说瞎话。

“你不讲实话也有办法,调查一下就会清楚的。”

“我们调查过了。电话线根本就没有断。”这样一来,警察的怀疑目光反而一下子集中到森谷和保镖们身上,使他们惊愕不已。

“开什么玩笑!电话线确实被割断了。证据就是我们未能按规定时间同公司取得联络。这事儿问一下我们公司马上就会搞清楚。”

“我们自然问过。据说当天确实没有联络。但是公司方面认为你们在那个远离人烟的小天地里值勤同避暑差不多,所以忘记了吧。他们并不怎么在意。”

“简直是胡言乱语!”

“当天好象也没有别人往别墅里挂过电话,所以无人报告电话不通。说电话线断了的只有你们自己。”

“要不就是这帮家伙事后修好的!”

“他们被捆在吊天棚的下面,怎么可能去修电话线呢?”

“也许是他们的同伙儿干的。”

“这话可有些强词夺理。有证据吗?”

“别墅的窗玻璃全被子弹打碎,门也被砸坏。连他们使用火攻战术时的痕迹也还可以看出,难道这么多的证据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你说这些呀。刚才他们不是讲过了吗?那是因为你们先动手,他们只是为了自卫不得已才这么干的。既然他们冷不丁挨了炸弹和燃烧弹,这些就都属于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的是我们!”

“谁也没有看到呀。你的话只能算一面之词。我们亲眼看到的事实却是浅川帮的四个人被捆在吊天棚的下面,而你们各位则早已下山。应该说是浅川帮的人吃了亏啊。另外还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你们有燃烧弹和炸弹。这些危险物品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呢?”

宫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上了人家的圈套。浅川帮利用幸好没有目击者企图颠倒黑白。收录机和快速成相照片也在他们被俘时叫对方给收缴。录音被抹掉,磁带也被扔了。在这件事上警察显然是同谋。

到现在,大伙儿为了对付职业杀手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自卫手段反而成了对方反咬一口的证据。

但是警察同浅川帮的人串通一气企图对袭击森谷案搅混水的原因又何在呢?仅仅是受了收买呢,还是有更大的背景,宫地也一时难以断定。

“燃烧弹和炸弹都是为了自卫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才用土办法制造的。在谈此事之前我还要提个问题。警方对他们非法携带武器打算怎么处理呢?”

“武器?浅川帮的人还带着武器吗?”警察一味装糊涂。

“他们不是拿着步枪、手枪和飞刀吗?”宫地把解除敌人武装时缴获的武器作为证据提了出来。

“打猎嘛自然允许带枪。至于手枪,好象不是他们的吧。刀子嘛,这个这个,对啦,是有人带着登山刀,但这也不能归入非法携带武器的范围内呀!”

一切巧妙的遁词都已经准备在那儿。照这样争下去,己方将越来越陷入不利的处境。

但是这时却杀出一支意外的援军。据家住山梨县盐山市的一名职员报告,那天他利用假日去登和名仓山,看到龙洞谷方向升起一个写着SOS的求救风筝。他正要赶去相救,途中却被一个目光凶险、帮气十足的人拦了回来,而挡他的人正是浅川帮的四名杀手之一。

假如他们是受害者那就决不会阻止看到SOS的风筝后赶来的人。

形势变得对森谷和保镖们有利了。既然出现了如此明白无误的证据,警察方面也不好继续颠倒黑白了。

但是仅仅是中止了对森谷和保镖们的追查。对于浅川帮的四名刺客并未加以任何处罚。警方认为虽然有了人证,但仅有一人证明还是证据不够充分。警方仍然坚持: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犯了罪。虽然窗玻璃和门确实被打破。但这仅是当事人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就是浅川帮的人干的。仅有当事人单方面的证词而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逮捕人的。

宫地对森谷说:“再跟警方讲也是白费口舌,说不定更危险呢。我是想说,这事儿你不觉得奇怪?”

“一切都莫名其妙!”

“不,我不是从整体意义上讲。我是想问你一句,你说警察为什么要这么样袒护浅川帮呢?”

“因为他们关系密切呗。警察同黑社会勾结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对不起,我觉得对于浅川帮来说,你老先生已经是构不成任何危险的人杨了。相武市被浅川帮一手遮天。你只是躲在山里的一名隐士。所谓害怕你报复所以派了四名刺客进山的说法不论从那个角度考虑都有些小题大作。再说浅川刚刚出狱,好不容易才熬到出狱,刚刚吸到一点儿自由空气的人一般说来为了害怕再进去,暂时总得安分守己一些。而他却好似故意要去捅自己早已结了痂的旧伤,竟然派出了刺客。这种事无法用正常人的心理来解释。而且你自己好象事先就知道他们要派刺客。”

“我只是因为浅川出狱而防备万一的。不料这种预感居然得到了证实。”

“此话当真?”

“那你说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我同浅川曾经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我觉得提防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真像你所说,那么你的防备和刺客的企图之间肯定有某种偏差。”

“什么偏差?”

“你防备的是浅川的刺客。但是刺客也许并不是浅川派来的。”

“如果不是浅川,那么说是另外的人派的?”

“有这个可能性。这不明摆着嘛。既然警察肯那么样包庇他们,想必浅川帮一定出了大价钱。”

“嗯,大概不低。因为他们想尽办法要置我们于死地嘛。”

“出价不低这只是从结果来看时才能成立。那么为了杀掉你,浅川肯不肯借警察的高利贷呢?恕我直言,我看浅川不会出那么大的价钱。这样—来我们就不得不认为除了浅川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幕后。”

“会是谁呢?”

“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谱吗?”

“虽然你一再提醒,可我还是想不起有这么个人。”看样子森谷的确心中无数。

“我们先假设浅川之外的另一个人在慕后操纵,那么这个人应该处于既能对浅川又能对警察施加影响的地位。而……”

“而什么呀。”森谷催促突然打住话头的宫地继续往下说。

“而且是个如果你活着他就觉得伤脑筋的人。”

“我这么个隐居的老头儿怕是影响不到任何人,如果硬要我说那就只能是浅川。”

说来说去等于绕了一个大圈子。

“假定除了浅川,还有人在打你的主意,那么今后还会来找麻烦的。所以请你务必万分小心才行。”

四名保镖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所承担的任务仍然是一天换一家的临时性警卫。他们在别墅里了打退了职业杀手的英雄事迹也传到了公司里,但是大家并不当真。

就算真有其事也算不上本来意义上的警卫。只不过偶尔用上了过去的生活经验和绝技。也就是说仅仅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他们四个仍然是D级保镖,在这一点上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宫地在家里的地位也丝毫没有变化。家里人做梦也想不到他在别墅里经历了你死我活的战斗。他们根本不相信宫地能同那些人对抗。宫地也曾谈起过别墅里的经历,但妻子压根儿就不信:“哈哈,你干了这些事?不会吧。你还记得咱们结婚没多久有一天我在电车里被黑社会里的家伙调戏那回事吧。当时你吓得脸也白了,腿也抖了,为了我连个手指头都不敢伸。就你这样的人还说什么跟刺客们斗?笑话!这种事鬼才相信呢。大概是钻在山里没事干,看电视剧看入迷了吧。”

宫地也意识到要想使她相信很难办到,所以说了一半就不往下说了。这件事连公司里的人都不相信,妻子不相信也是很自然的。

但是宫地感到心里凉了半截儿。当自己受到暴徒们的袭击,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想办法应付敌人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女儿们却呆在远远的地方过着平安的日子丝毫也不关心他的安危。对她们来说自己的存在与否是不是无所谓呢,只要能给她们挡住社会上吹来的冷风就行,至于作丈夫的人格以及人性大概早就具体化为每月拿回家里工资了吧。

假如自己在别墅里被那帮杀手们杀死了,妻子女儿们是否能为自己掉泪都值得怀疑。即便掉几滴,也仅仅是为了失去挡风墙而伤心吧。

每当看到早把此事丢到九霄云外的妻子,宫地心中就感到一阵阵透心凉。

虽然他在家里受到的冷落有增无减,但是同几位伙伴的关系却密切得多了。他们虽然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才偶然相遇,但在别墅之战中群策群力共同战斗的经历却加强了他们之间的团结。

他们之中也有人曾在军队中呆过。但是当时的情况又不同于战场上,他们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同危及生命的暴力对抗,捡回了一条老命。正因如此他们的团结就更加牢固。

就连一再叫喊保镖这行当算是干够了的升村也并没有提出辞职。当然,也许是因为除此之外一时还找不到安身之处。

“咱都是一起跟黑道上的杀手们斗过来的生死之交,决不干那种丢开朋友只管自己的事情。”

“这同愿意干保镖可不是一码子事。对不对?”由布在一旁胡搅,替他说出了后半句。

“有生以来我这是第一次打架打赢。再说对手也不是什么好剃的脑袋。咱是跟黑道上的人交手,并且居然打胜了他们。可是我那老伴儿和孩子硬是不相信,还说什么这种事决不可能。”

“我家也一样。开始就一口咬定无能的丈夫和黑道杀手打,决不可能打胜。真叫人受不了。”

看来家里人不相信他们这些外行能同职业杀手对阵的并非宫地一家。

“那帮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自然是浅川在幕后拉线。”

宫地谈了自己对此事的怀疑。

“这么说派刺客的黑幕人物肯定是既能影响浅川又能影响警察,而且还必须是森谷活着对他极其不利的人物,对吗?”

“不错。”

“这个幕后人会是谁呢?”

“浅川和市长阿曾原道八关系密切。假如是阿曾原,那么不论浅川还是警察都得给面子。”

“照这么说,会不会是阿曾原有什么把柄落在森谷手里呢?”

“据森谷自己讲,他心中毫无底数。”

“刺客口口声声要我们交出森谷老人和典子小姐。”升村的两只老鼠眼对着天空溜溜乱转,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们说刺客的目标与其说是森谷不如说是典子,这话讲得通不?”

“你说什么?”

大伙儿的眼前不觉为之一亮,好象又发现了一片新天地。因为森谷讲过他同浅川帮的对立,所以就产生了那种先入为主的看法。敌人的目标或许是典子这种意见却颇具新意。

2

“可是浅川帮为什么要盯上典子呢?”

“刺客虽然是浅川帮的人,你也不能肯定就是浅川帮派他们来的。宫地不是说过吗,刺客的目标也许有些偏。”

“对浅川帮下令,叫他们把典子如何如何的幕后人物肯定是叫她抓住了把抦。可那样有影响力的人能叫个女高中生抓到什么把柄呢?”

“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

“要是盯上了典子根本就用不着去别墅。反正她要来相武上学的。在这块儿他们想干什么不能办到呢?”

“会不会是怕城里人多眼杂呢?”

“在山里没有办成。往后说不定会不择地方下手呢。”

“典子进山度假今年又不是第一次。为什么往年夏天都平安无事,单单今年派刺客行刺她呢?这也不好解释啊。”

“如果敌人的目标确实是典子,也许并不是刺客。大概是因为森谷一开始就一口咬定他们是刺客之故吧。”

“不是刺客又会是什么呢?他们要把我们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赶尽杀绝。即使他们还有别的什么目的我们也没有必要考虑。”

“他们进山的目的就是来杀典子的吗?”

“咱们在这块儿瞎猜也没有什么用。咱去直接问一问典子不就清楚了吗?”

这四个人已经不再担任森谷的警卫。但因为彼此已经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所以还很关心。

宫地代表大家到典子寄宿的地方去看望。典子正好放学在家。她穿了一身学生服,同在山上时相比又是别一种美。

“叔叔,您来啦。在山上时多蒙您关照。”典子彬彬有礼地寒暄了一阵子。在山上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带野性泼辣劲头已经升华为城市式的练达。在山上晒黑的皮肤正在朝天生的白净过度。

“你瞧,晒黑的皮肤全退尽了。这段时间一切都还顺利吧。”宫地的话中含有“近来未发现身边有刺客的影子”的意思。但从她那愉快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她正在尽情地享受高中时代最后一段时光。

“这阵子浅川帮也没再找什么麻烦。”森谷替典子回答。

“那好啊。不过我今天来倒是有件事要问问小姐。”宫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否认识市长。她说只在市报上见过照片。

“市长的亲戚之中有没有你的朋友呢?”

“没有呀。”

询问的结果她同市长没有任何关系。此外对于什么人会盯上自己心中也丝毫无数。在她的心目中相武市不过是为了上学临时住一下的地方。

宫地正要告辞,森谷却用眼神挽留他,好象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典子的面说。宫地也用眼神表示已经会意。典子刚离开,森谷就告诉了他一件意外的事情。

“这孩子在跟前我不好说,怕惹她伤心。是这么回事儿。典子的父母亲在她三岁那年就叫强盗给杀害了。”

森谷的独生女儿泰子同学生时代搞集体旅行时认识的神原结婚之后就住在神原的故乡——F县羽代市。但是十四年前的三月里,夫妻二人同时被闯进家里的强盗杀害。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典子一个人夹在父母的尸体之间,倒是没有任何伤。

“你是说那个案件同这次的袭击有关吗?”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典子,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派来的杀手是浅川帮的人。如果是因为那次的杀人案而要杀典子的话,那么当年的凶手就在浅川帮里或者在它周围。”

“是这么回事儿。”

“可这毕竟是十四年前的案子呀。我记得杀人罪的法律追诉期好象是十五年。追诉期马上就要到期了。假如他们一声不响地等下去很快就会到期,为什么还要动手杀人呢?再说就算离追诉期还有一阵子,一个三岁的孩子又能记住些什么呢?事实上典子对当时的事儿根本没有记忆。”

“但是如果罪犯以为她还记得那可又是一码事儿了。”

“可追诉期……”

“如果罪犯目前所处的社会地位很高,即使法律已无法对他进行制裁,这种过去曾杀过人的事实一旦公诸于众,那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件相当头痛的事情。”

“所处的社会地位很高……”

“比如说市长这样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阿曾原市长就是十四年前的杀人犯?”森谷惊愕万分。

“我并没有说他就是,只是打个比方。假如阿曾原就是罪犯,那就同是否到了追诉期限无关,只要这样的历史公开出去,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还有一点,阿曾原既能指挥动浅川又能指挥动警察。”

“我们先假设阿曾原就是罪犯。可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要杀典子呢?典子的父母死后我马上就把她接到了这儿。当时我就住在这儿,所以说典子来到相武已经十四年了。到今年阿曾原已经当了八年市长,假如他存心要杀典子,根本用不着等追诉期快结束时再动手,他早就会下手的。”

“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小姐就是被自己亲手杀害了的人的遗孤。”

“那么说是最近才知道的?”

“看样子很可能是通过某种机会阿曾原最近才知道了自己隐瞒了十四年的犯罪历史同典子小姐之间的关系。”

他们的谈话,开始时只是假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为肯定。

3

“这是不是有点见风就是雨啊?”宫地从森谷那儿回来之后把情况跟大家一讲,升村就觉得不好理解。“可要说对浅川帮有影响刀的政府要员,那也确实只有阿曾原一个。”

“浅川帮可是加入了加岛系统呢!”

“您说会是加岛帮在幕后操纵吗?”

“也未必就是加岛帮。这种黑道上的人说不定被人花钱雇佣的呢?”

“就算黑道上的人能花钱辑来,可这也解释不了警察的行为啊!”

“我的意思是说同浅川帮和警察勾结在一起的并不只有阿曾原一个人。假如我们一开始就局限在阿曾原身上考虑问题,这种思想方法本身就有问题。”

“升村君说得在理。咱们看问题不应该带着思想框框。但是从现有现象来看,浅川的后台很有可能是阿曾原,这也是事实。阿曾原当上市长是八年前的事情,而浅川来到相武市据说是十年前。那么在此之前他们在什么地方干过些什么咱们并不清楚。我看咱们调查一下他们两个的经历怎么样?如果他们两个十四年前确实在羽代市呆过,那么杀害典子双亲的嫌疑就相当大。”

由布问道:“搞清楚这些又有什么用?”

“那么你打算袖手旁观吗?”宫地转身对着由布。

“搞清刺客的黑幕并不是我们的任务。就算搞清楚了又有什么用处?”

“我们的性命差一点就断送在这帮刺客手里。只是因为南波造的土炸弹爆炸了,咱们才得救。可假如没有爆炸呢?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

“要说这个我也是捡了条命,决不打算善罢干休。但对方是黑道人物又有警察包庇,靠我们几个人肯定对付不了。所以最好是见好就收,不必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由布讲的话有道理。咱不过是森谷雇了一个夏天的保镖。保镖的任务咱已圆满完成,我看就不必再追查什么刺客的后台了吧。”

受由布的影响,向来胆小的升村的退堂鼓就敲得更响了。他好象早已料到同与市长和警察串通在一起的黑社会斗下去毫无胜算。

“南波,你看呢?”宫地征求一直未讲话的南波。

“我倒是有心搞清黑幕。可又觉得那件事已经了结,不想再被卷进麻烦之中。”

“宫地,咱们是一伙儿的对吧。少数服从多数。我看你就不必再一头扎进八竿子打不着的危险中了。”升村又抬出了他那多数通过的理论。

但是很快就不能再说与己无关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四个人就被分队长叫了去。分队长流露出平素少见的紧张神情。

“对啦,你们从明天起重新担任森谷先生的常驻保镖。”

“森谷先生下山之后应该由A级保镖担任警卫的呀!”

“森谷先生对你们几个非常信任,非要你们几个不可。他还说要同浅川帮对抗除了你们几个别人都不行。”

“浅川帮又搞了什么新名堂吗?”此事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宫地仍然感到很紧张。

“还搞不清是不是浅川帮下的手。但是森谷先生的孙女昨天差一点叫卡车给撞死。据说当时她正走在放学回家路上,一辆自动装卸车冷不防从背后冲了过来。她逃进小胡同才算没有出事,但是精神上受了严重刺激,非常恐惧。”

“她没记住车号?”

“当时逃命还怕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思去看什么车号?偏巧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目击者。”

“如果这是浅川帮的又一次进攻,我们这几个人无论如何应付不了。在别墅击退了他们的进攻完全是出于偶然。”

“那么勇敢的行动恐怕不能只用巧合来解释。你们确实具备了A级保镖的能力。你们所说的好似并非信口开河。”

“过去你不信吧。”

“老实说过去是半信半疑。黑道杀手要暗杀一个已经告老的黑道人物,这种事叫谁听了也不会当真的。可是卡车在大街上突然冲了过来那情况可就不同了。现场的路面很宽,所以也不会是森谷的迫害妄想。”

“根本就不是迫害妄想,一切都是真的!”

“此事虽然还不能肯定就是浅川帮干的。但也可以认为他们因袭击别墅失败,这次又卷土重来了。他们大概想恐吓典子小姐,把她赶出这个城市。看样子这种恐吓行动今后还会发生。浅川帮是搞土建行业的,手中的自卸车多得很。俱是同浅川帮为敌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同警察和市政府都有联系,说得严重一点,那就同跟这座城市为敌没什么两样。”

“那么你是说叫我们几个去跟相武对抗?”宫地盯着分队长的脸问道。分队长虽然是侥幸活下来的特攻队队员,此时也露出了畏敌的神色。

分队长的柔道、剑道、空手道、气功进都上了段,全都加起来已超过了十位数。他的年龄虽然同宫地他们不相上下,但至今仍担负着培训新保镖的教练任务。

“本市完全掌握在阿曾原进八和浅川帮的手里,警察也和他们抱了团儿,几乎可以说成了他们的私人领地。一旦被他们盯上那就别想在这儿生活下去。但是我们并不受他支使。保安公司是全国性的大公司,为了委托人的安全,可以同任何人对抗。况且整个城市都与一个连警察的保护也得不到的老人为敌这也太不象话。我们保护他,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叫黑社会也见识见识咱们保镖的志气。”

“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实际担任警卫的还是我们。我们能对他们采取的行动最多是来点小偷小摸或者溜门撬窗的小打小闹,真正遇到那帮杀手挥着手枪杀上来时根本就无法抵挡。”升村提出了抗议。

“这是在城里。人多眼杂,恐怕他们也不会搞得太不象话。”

“那你说在大街上开着自卸车撞人象不象话?”

“那不过是吓唬吓唬。”

“差一点儿就撞死,能说是吓唬?”

“如果你实在不乐意去,那你就算了。不过这可是违抗命令啊!”

保安公司的纪律极严。因为他们是准军事组织,对于违抗命令和违反纪律的人处分相当严厉。

“分队长,你先慢下结论,升村,你也先闭一会儿嘴。”宫地上前调解。“我们在别墅里差一点叫浅川帮的杀手们干掉,升村君说这种话也难怪他。上级的命令自然不能违杭,但是光靠我们四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也是事实。要想保护好森谷先生,必须有更大规模的警卫体制。”

“分队长,这可不是为了把森谷赶走而找点小麻烦。”

“不是找麻烦又是什么?难道会是黑社会要暗杀过去的对手?”

“是不是暗杀我说不清。但是假如仅仅是找点儿麻烦,根本就不必要进攻隐居的别墅。”

“会不会是派他们专门去找碴儿,结果却适得其反呢?”

“绝对不会。分队长,假如咱们公司为了保证委托人的安全,决心不惜同浅川帮及市政府为敌,那么有几句话请你务必听一听。”

“什么事儿?”分队长好似颇感兴趣。于是宫地就把典子的父母惨遭不测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推理讲了出来。

“啊?!有这种事儿?”

“所以我想通过公司的调查部门调查一下阿曾原和浅川来相武市之前的经历。还有,他们十四年前是否曾在羽代市呆过,或者和羽代市是否有过某种联系。如果确有联系,那么就很值得怀疑。”

“十四年前的抢劫杀人案?好象有点儿跳跃性过大,不过倒是很有意思的推理。”

“你看能给查查吗?”

“羽代市也有咱们的分公司,尽快叫他们查查看吧。”

“阿曾原要是幕后人,那可就不折不扣跟市政府干上了。”

“到时候咱们动员分公司的全部力量跟他们干!如果力量还不足,咱就请求总公司支援。不要怕,有我们给你们撑腰呢。在我们的身后还有保安公司在全国各地的机构呢。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干吧!”分队长满有把握地拍拍胸脯。

话虽这么说,可是不许携带武器的保镖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杀手集团并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委托人的安全,充其量只能起到牵制对手的作用。他们对付不了时又不得不求助于警察,而警察又和敌人串通一气。所以实在是心中不踏实。

如果敌人真的来进攻,我想完成警卫任务根本不可能。但是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仰仗市长和浅川帮的鼻息的相武市,分队长的积极态度确实给人吃了一粒定心丸。

“怎么样?这一下可不能说没有关系了吧。”

“还不是你强拉硬扯地挂上关系的呀。”

“要是不答应,你早就叫开除了。”

“现在再被开除也不好办哪!”

由布好似下了决心,说:“这种时候只有四个人团结起来跟他们干!”

“是啊,在别墅时,那么大的危险咱们都挺过来了。这回是在城里,到处都有人,就算敌人和警察熟悉也不敢太张狂了吧。”南波抄起两手把关节掰得啪啪直响。

“现在可以说是船到江心补漏迟,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大家都在这一条船上。”

“那咱们就来个‘同舟共济’吧。”升村插了一句笑话,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