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咱们的报话机叫那帮家伙抢走了,我们没有办法同外界联系对吧。所以我说,咱们放个求救的风筝不行吗?”

“这块儿哪有什么风筝呀!”

“小小不言的风筝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我过去搞过玩具,只要有材料保证可以扎个漂亮的大风筝。”

“可是到哪儿去找料啊?”

“小姐,长点的竹筷子、胶布、麻纸之类的东西总还有吧。要是没有麻纸,装垃圾的尼龙袋也可以。”

“麻纸还是有的。”

升村用典子从厨房拿来的材料麻手利脚地扎好风筝。最后又把用缝衣线代替的提线和放线系在一起,这个风筝就算完工了。升村不愧是个老玩具匠,他那娴熟的技术、巧妙的手法令围观的人惊叹不已。

“要想使风箏稳定上升,提线的长短和拉力的大小是个关键。提线长一些稳定,但是升得慢。这种线不大结实,将就着用呗。”

升村在扎好的风箏两翼上用签字笔写了个又粗又大的SOS。

“咱们把它放得高高的,也许会被登山的人或者干山活儿的人看见。这准比什么都不干强一些吧。”

风筝将带着大伙儿的希望升空。因为不能进行试放,因而无法调整重心,必须一次成功。

“大伙儿都知道,风也有呼吸,投放时必须顺着风的节奏。要是正好赶上个上升的气流,那就算成功了。瞧,来啦!放!”

升村喊叫着拋出了风筝。

“成功啰!”

在大伙儿的一片欢呼声中,风筝借着风势劲头十足地朝天上猛蹿。它在线头的另一端令人担心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刮跑。

“风筝啊,求求你,帮我们找找人吧!”

“再飞高一点!再高一点儿!”

“小姐,快把所有的线都拿来。”

大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注视着空中。它尽管看起来越来越小,但翅膀上的SOS字样依然清晰可辨。

“看来还满不错吆!”升村眯着眼继续放线。

宫地担心地说:“这天气好象要变。”

风给风筝提供了上升力,但也加快了云行的速度。高空的云渐渐降低了高度。

突然脸上落下一滴冷冰冰的东西。宫地抬头瞪着天空骂道,“妈的,到底还是下起来了。”

转眼之间雨脚已经浓密起来。风筝全身都淋在雨中,但仍然精神饱满地飘在那儿。它的两翅被雨水打湿已开始破裂,SOS的字迹也开始渗了开来看不大清楚了。裂口里灌进了风很快扩大了。风筝虽然已经是全身伤痕累累,仍未掉下来。但是说到底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这同被围困在别墅之中继续进行着绝望抵抗的三名保镖的处境极为类似。风筝终子被风雨撕碎,掉了下来。寄托着大家希望的风筝就这样被驱逐出了天空。

2

燃烧弹用光了。风筝又被赶出了天空。如果敌人再来进攻,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说不定咱们也能造炸弹呢!”

正当大家计穷力竭的时候,南波突然冒出了一句使人颇觉意外的话。

“我过去赶上多日打不到鱼时曾用自制的炸弹炸过鱼。这种办法能把鱼赶尽杀绝,是一种极端残酷的办法,因而一直遭到禁止。但是可以一下子捕到很多鱼,为了活下去也只好干这种缺德事。要是用那种办法造出炸弹,也许还可以与枪对抗。”

“到底怎么个造法?”

“刚才我看到储藏室里放着一些杀草农药。这种东西可以充当火药的主成分。把它同木炭,(白糖也可代替)硫磺混合在一起就可制造出黑色火药来。”

“木炭到是有的。”典子插了一句。

“硫磺呢?”

“我这个人是个‘老痔疮’。”

“什么?老地主?”

“不对,不是指家里有地的地主而是黄门(肛门)大人身边的‘老痔’。”

“噢,原来是患有痔疮病啊。这跟硫磺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节。得痔疮的人一般都大便发干便秘严重。所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服一剂硫磺通便剂。现在还存着不少呢。硫磺是治疗便秘的特效药啊。典子,要是有乳钵就好了,唉,可惜现在没有。对啦,请拿来三个海碗和三把木匙。有没有秤?没有,那就只好用眼睛估一下了。”

“有个体重计行吗?”

“行吗,总比眼睛估计误差小吧。”

“我们帮着干,你看哪些活计我们可以插上手?”

“先给我找个装火药的容器来。厚点的陶器、空瓶子空罐子,最好是结实一些的又能加盖的。大肚瓶最理想,圆柱型的也凑合。”

南波把杀草剂、木炭、硫磺分别放到典子拿来的三个大海碗里用碾子碾碎。不知磨了多少遍之后再按照火药的配比把三种要素混合起来。

“火药最忌潮气。今天这天气就很不适合制火药,但现在已经不能讲究那么多了。

“配比最好用天平计量,可现在也没有,只好凑合。”

南波一边低语一边认真地配制。这工夫大家分头收集可用束装药的容器。空罐子、空汽水瓶、药瓶、水壶等等都被从别墅的各个角落里收集到一起。

“有螺丝盖儿的空汽水瓶最合适了,大家把火药往里面装吧。慢慢来,一点儿一点儿地装。装好后要把盖子使劲拧紧。对,对,就是这种样子,这不,一个炸弹就做好了。”

“这能行?没有雷管也没有导火线,能爆炸吗?”

“要是炸药,没有雷管自然不能爆炸。可是火药就不同了,只要装在一个结实的容器内密封好,靠投掷的冲击力就可以爆炸。用这种杀草农药制成的火药威力不大,但起码可以起到威胁敌人的作用。”

这种土炸弹是南波造的,但是就连他自己似乎对这种武器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造出了三个土炸弹。

“大家每人拿一个,使用的时候要使劲往石头、岩石之类的坚硬物体上扔,碰巧了也许会炸。”

“要是敌人不在岩石旁边就不能用吗?”

“是的。即便敌人站在坚硬物体旁边,火药的配比也许不对,也许受了潮,再说这个瓶子也太小了点又不怎么结实,所以炸不了的可能性极大。不过大伙还是拿上吧,权当给自己壮壮胆子。”

他们从南波手中接过炸弹时,就好象士兵拿着准备自杀用的手榴弹,心中悲怆万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有话说!”他们刚刚接过炸弹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宫地提防着对方的子弹朝窗外望去,只见白桦树下站着三个人,雾完全散了但雨却越下越大。

宫地问:“有什么事啊?”

“我们想要点吃的,用人质换。”

“吃的?”宫地悄悄犹豫了一下,这时对方又说:“我们饿极了。带来的食物全吃光了。你们要是肯分点食物给我们,我们就把俘虏交给你们。他的肚子比我们还不如。”

“这么长时间你们什么也没给他吃?”宫地吃惊地问。

“连我们自己吃的东西都没有,哪有给他的呀!”朝窗外一看,昨晚扔出去的饭团子早已无影无踪。

“三泽怎么办?”

“他呀,就先寄存在你们那儿吧。想必你们会替我养着他的!”

“奶奶的,真他妈不讲一点情义!”三泽小声咒骂。

森谷深陷的两眼光芒四射地说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此话怎讲?”宫地不解地问。

“是这么回事。我这儿还保存着一些杀虫药。要是把它拌到食物里送给他们,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他们送到阎王殿。”

“我看有些过份了吧。”

森谷不愧是在黑社会里混了一辈子的人,虽然现在已经封了山门,但仍然能把这种可怕的想法满不在乎地说出口。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啊!”

“即使是正当防卫,这种办法也有些过分歹毒。即使我们不放毒,他们也会要求我们当面证明饭里无毒。他们一旦怀疑有问题,由布的生命就有危险。”

森谷的办法同那种所谓的“生物化学武器”同属一类。

“咱们先叫他们交出由布,再用未下毒的食物当面试验不就行了吗?”

森谷好象还抱着他那种魔鬼般的想法不想放弃。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干这种事情。”尽管宫地已明确拒绝,但森谷好象还想坚持。

“怎么搞的,快点回话啊!”外面催促开了。

“好吧,我们答应交换。但是你们得先交出由布,然后我们就可以给你们食物。”

“不行,先给食物!”

“不,我们信不过!”

“我们还信不过呢。要是给我们下了毒,那还受得了吗?就照我们说的办,要不我们就不搞什么交换了,我们完全可以冲到别墅里把全部食物都抢走。”

“那你们就来抢呀!这儿有很多燃烧弹,足够你们吃的。还有三泽的手枪呢。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们信不过也是理所当然。”

“真拿你没办法。咱们来个同时交换吧。我们带着人质到窗户跟前。到时候你们得给我看看准备好的食物,并把其中的一部分给人质吃。如果确实沒有问题,彼此就可以交换。假如你们搞什么鬼,我们就当场开枪把人质打死。”

正如宫地所预料的那样,敌人并未失去防毒的警惕性。

“你们跟一个人上来。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手枪和燃烧弹呢。”

“好吧,现在就去带人。你得叫我们看看食物,全部食物都要看!”

由布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由于敌人的枪口就顶在他的背上,所以他用怯生生的步子走了过来。

“其他人停止前进!只准一个人上前来!”当他们走到离别墅十米左右时,宫地下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你们先叫他试试食物里有没有毒!听清了吗?别打什么鬼主意,不要忘了背后有这家伙瞄着呢。”敌人用枪口在由布背上捅了一下。

“由布,你到窗户下面来。我们把食物扔给你。你挑—个吃给他们看!”

由布遵照宫地的吩咐走到窗前。一包食物被扔了出来。由布抓起其中一个团子饥不择食地塞到嘴里。他大概早就忘记自己是来试食的,只管先安慰一下的肚子再说。

敌人见由布平安无事这才说:“好,交换吧叫他把食物给我们拿过来!”

“那可不成。我们收容了由布之后才能给你们余下的食物。”

“这样吧,我们叫他站到门口,你们就得同时扔出食物来!只要你们扔得稍微慢一点,我们就立即开枪把他打死!”头头的枪口对准了由布的背。

“由布君,你到大门口来!不要怕,食物我们一定会按照协议给他们的。”

宫地一边指示由布一边把食物也举在手中。

“准备开门!我一给信号就马上开门把由布拉进来!干漂亮点儿。注意!一、二、三!开门!”

随着他的信号大门被打开由布被拉到了别墅里面。与此同时答应给他们的食物也被从窗口扔了出去。敌人揣着枪跑过来拿走了食物。

“你们沿这条溪谷顺着来路往下走,三个小时之后就可走到村里。我们只能提供这段时间内的食物,叫你们暂时垫垫肚子。你们快点走吧。过去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我们的伙伴见今天一整天没有联络肯定会觉得奇怪跑来看情况的。”

敌人也许是听从了宫地的话?拿了食物之后就走开了。看样子他们都饿得够呛,也许是害怕手枪和燃烧弹。

由布吃了很大苦头面容憔悴。在大家的安慰下他垂头丧气地说:“唉,真丟人哪!”

“这不能怪你。咱们不谈这个了。对啦你没有受伤吧!”

“他们打得可狠呢,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伤。”

“你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下精力。典子,这事就拜托你啦。”

不等宫地吩咐,典子早就把炖山菜回锅上了。

由布吃过炖山菜总算有了点精神。他马上报告了敌人的情况,敌人共有一支步枪两把手枪。

“拿步枪的象是个头目,别人都叫他大哥。”

“这个小子,就是用你下的套逮住的俘虏,是不是使飞刀的?”。

“不是,使飞刀的那个名叫佐佐,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家伙。那小子最凶狠,极其危险。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的喉管要叫他割断了。他这个人有杀人的瘾头。要不是有头头制止,说不定我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嘿嘿,佐佐的飞刀比起差劲点的手枪还要准得多呢!”三泽冷笑着插嘴。

“哼,一个中了圈套的无用杀手还有脸在这儿吹牛。”宫地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三泽又气又羞,闭口不语了。

“他们这帮家伙决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也有他们的面子。他们本来以为,逮捕森谷老人和小姐只是小事一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却叫咱们给搅了,只好空手而归。可是他们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怕是不光割掉一截手指就可以了事的。他们讲这话时一本正经,决不是胡言乱语,叫我给偷听到了。”

“所以说他们不惜用你来交换食物。因为肚子里空空的是不能打仗的啊。下一次他们肯定会发动疯狂进攻!”

“要是比前两次还要凶,那咱们可就完蛋了。”

“他们也清楚再不能拖下去了,下一次就是最后的进攻。要是咱们能顶得过去,也许还有救。”

“咱们有得胜的把握吗?”

“没有什么把握。只能和过去一样跟他们干!”

“大门再撞一两下就要坏了。燃烧弹也用光了。你打算怎样打呢?”

“大伙儿想办法呀!要想活着回家就快点想办法。不要把他们当人看,就当是一群野兽!”

“野兽?这可真是一群难对付的野兽。狗咬刺猬,无处下口呀。”

由布好似想起了什么主意:“储藏室里好象还有些盖别墅时剩下来的料吧。”

“多得很呢。”

“这种办法可是破釜沉舟的手段。用那些东西也许能搞个压套。”

“压逃?”

“不,是压套。这是一种东北到茨城一带的山民们使用的套。先用圆木扎成两个木筏子,然后在野兽出没的地方架成人字形。用一根支棒支到人字形的顶部,筏面上再压上重物。猎物一碰撞支棒,支棒就会倾斜偏倒,这时人字形的筏子就会塌下来变成一字形,把下面的猎物压死。如果上面放的重物很多,就连人也有被压死的危险。由于这种办法经常把动物的毛皮和内脏压坏,所以不怎么使用。我自己也只是在猎熊时用过一次。”

“你打算架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别墅之中。大门里面的天井就是个理想的场地。他们一旦破门而入必然要经过那儿。恐怕他们不会料到会在那块儿安装压套。”

“现在就可以动手吗?”

“那还得先看看余料的情况再说。”

储藏室里杂乱地堆放着多余的木料、水泥预制板、铁丝、木板、水泥、钢材等等。

“有这么多的材料准能造个很漂亮的压套。”

大家在由布的指挥之下开始行动。由于材料齐备人手充足,进展得相当快。亏得这一阵子敌人没有动静,也许正在吃饭吧。

不到一个钟头压套就架起来了。在人字型的筏面上又堆了三百来公斤的水泥预制件。

“要是给它压住,小命儿准完蛋!”

“这是正当防卫。再说也不一定就能压死。”

“大伙儿要小心。要是自己人被压住,谁也没法儿救。”顶门的东西被全部拆除,入侵者一旦进门就可以长驱直入地进入压套。

“他们来啦!”放哨的升村大声报告。

前面两个人抱着撞门的圆木,拿枪的头头跟在后面。他们先解决了肚子问题,这次是来发动最后一次总攻的。

“要是压套不灵,就拿手边的东面往他们身上扔,不要叫他们有开枪的机会。”宫地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敌人大喊大叫着抱着圆木冲了上来。只一下子,大门就被轻而易举地砸开了。

由于前几次的进攻折叶已经损坏,再加上拆除了顶门的材料,大门失去了抵抗力。

“成功啰!”

“老天有眼!”

敌人正为胜利而自豪打算往里冲,头头却制止了他们:“慢!跟前几次相比这次也过于容易了。说不定里面有埋伏呢!”

“对啦,三泽的手枪还在他们手里呢!”

“反正看样子他们也不怎么会用。”

“进去时要十分小心!”

“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由于多次受辱已经头脑发热的家伙们并不把头头的劝阻放在心上,好似恨不得一口吐尽心中积怒似地冲进了别墅。他们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适应故意遮挡了光线的别墅内的黑暗,身体却已经冲进了“通道”。

支棒一下子被撞飞,失去了支撑的压套,带着三百公斤的压顶物,劈头盖脑地压了下来。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板直发颤,四周尘土飞扬,三个人哭爹喊娘的叫声也被淹没了。

在灰尘散去之前他们无法搞清敌人是否确实被压在下面。这时忽然听到从压套下面传来呻吟声。

“胜利啰!”别墅里的人高兴得一蹦老高。

“还活着呢。”

“只要活着咱们就得救他们。”

“这帮家伙把我们整得够苦的了,难道还要救他们?”

“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快,大家帮个忙。”经宫地一说,大家才开始清除压顶物。

“还满经折腾的呢,一个也没死。”升村叹了口气。这些人虽然叫压套压得哭爹叫娘,但好似并没有受什么大伤。看样子冷不防陷在压套下面受到的心理打击远在肉体伤痛之上。话虽这么说,三百公斤的压顶物造成的打击也不能说小,确实把他们砸得够受。要是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也许早要了命。

“先缴了他们的械。大伙儿要小心,别看他们受了伤,可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敌人被挨个儿从压套下拖了出来。一个个灰溜溜的,完全丧失了斗志。

“啊?!怎么少一个呀!”南波大喊。

“怎么?少一个?”

宫地大惊失色。这种人即使放跑一个也是不得了的问题。都是些手拿凶器的杀人老手啊。

“就两个。对啦,拿枪的头头不见了。”

“好好找找,会不会压在另一头儿?”难得一见的胜利喜悦转眼之间化为乌有。要是放跑了头头,那情况可就严重了。

“好啦,好戏到头啦。作为外行人跟我们这些人较量,应当说你们还干得不错。好吧,都给我举起手!”一个端枪的人站在被砸开的门背后。

“承蒙各位盛情款待。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的!”

头头把步枪平端在腰间不紧不慢地走进别墅。由于里面太暗,他摘下太阳镜。他的右眉毛上有块伤疤,把眉毛分成了两截儿,这就使得他的眼神更加凶狠。高鼻梁、薄嘴唇,一副残忍刻薄的样子。

“脓包蛋!瞧你那熊样,打起点精神来!”两名部下任凭头头叫骂。他们还没有从压套的打击下缓过劲儿来,想站也站不起来。

头头先给三泽松了绑,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说道:“你好好看着他们,我得考虑一个隆重的招待办法。”

获得了自由的三泽好象一口出尽这一阵子受的窝襄气,凶相毕露地朝着宫地说道:“你小子是保镖头儿。全都是你干的好事!”说完又用夺回来的手枪枪把儿狠狠地砸宫地的后脑勺。有一刹那,宫地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喂,你急什么?还礼要慢慢来。”头头挂着一丝冷笑阻止三泽。

别墅中的所有人都成了敌人的俘虏。

“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帮家伙?”三泽迫不急待地问。

“我正在考虑办法呢。”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干脆把他们和老爷子小姑娘一块儿收拾掉算了。”

“我们来此地的目的只是要解决老爷子和小姑娘,并不想随便开杀戒。当然也不能便宜他们,不能叫他们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开玩笑!我们差一点儿就断送在他们的丰里啊!”

“那咱不就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头头的目光盯在已经散架的压套上。

“你是说咱们也用这种办法吗?”

“对啊!就是他们用过的办法!咱要是用‘吊顶棚’的办法,对这些帮外人也太高看了。这好象是捕捉野兽用的。咱把这帮家伙压到下面,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还以为是这伙保镖不熟悉山里的情况,误中了机关的呢。”

“这个办法太妙啦。可是咱们不会架呀!”

“根本用不着再架新的。咱就用这个现成的。把它换个位置架到野兽出没的地方就行了。”

“到底是咱大哥行,办法也想得绝。”

“叫他们自己动手把这个东西挪到那边的树林子里。”

头头用枪口捅宫地等人:“快把这个搬到外面去!听到了吗?只要你们稍不老实,老子的子弹和三泽的飞刀就会给你们开肠破肚!”

三泽拿出一直藏在身边未被发现的三把飞刀用一只手来回抛着玩。

“玩刀的自有藏刀的高招儿,怎么能放在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地方呢?你们这帮人大概以为玩飞刀的只有佐佐一个人吧。”三泽得意洋洋,玩刀的手法也越来越快。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也该起床了吧。现在可不是没完没了睡午觉的时候!”头头用脚踢了两下开始从压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两名部下。穿运动衣的那个也许被踢到了要害部位,疼得大叫起来。

“搞什么名堂!用得着这么虚张声势地叫喊吗?”

“谁虚张声势啦?我的骨头好像断了。”

“骨头断了?哪块儿?”

“肋条。疼得我出气都困难了。”

头头打个响舌:“谁叫你冒冒失失来着!要不然也不会遭这份罪。不过我也不会叫你白遭罪的,你等着瞧好吧。”

“大哥,那姑娘也要往压套底下送吗?”运动衣色迷迷地盯了典子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瞧独长得有多漂亮。又鲜又嫩又水灵,简直没法儿用语言形容。”

“你这小子简直坏得没治了。既然还有那份儿心思,看样子骨头伤得也不会太重。喂,大家快催他们动手!”头头用下巴指指宫地他们。

压套被重新架在别墅前面的树林子里,上面也同样压上了东西。

“这帮家伙倒是满会想办法。这么个大家伙竟然架在别墅里面,连咱们这些人都给骗过了。等一会造好之后,把保镖们赶进去!”

“老爷子和姑娘怎么办?”

“如果把一直住在山里的老爷子也一块儿压进去,别人一定会产生怀疑。他们俩另想办法。喂,你们进去!”头头端着枪驱赶宫地他们四个人。

“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啊!这儿的事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升村失声痛哭。

“到现在才求饶顶个屁用!早干什么去了?要是开头就老老实实交出他们两个,那又何至于此呢!”

“我自己倒是想老老实实投降,可咱是少数啊。只好服从大多数跟你们对抗。”头头嘲笑他:“什么少数多数的。假如我也被压到里面,恐怕你的立场就会相反。那种时候你还会强调你是少数服从多数吗?”

“好吧,你不是主张少数服从多数吗?你第一个进去!这也是‘少数服从多数’嘛。大伙儿同意不同意?”

头头朝三名部下扫了一眼。他们开玩笑地点了点头:“同意——全票通过!”

四名保镖陷入了死路一条的境地。到这工夫再回头考虑,由布真不该提出要搞什么压套。

这时宫地突然想起南波造的土炸弹还带在身上。敌人过于麻痹大意,连他们身体也没有搜。因为连造炸弹的南波本人也说过‘很可能不起作用,姑且带在身上壮壮胆子’的泄气话,所以刚才忘记得一干二净。但是似乎还值得一试。

宫地偷眼瞧了瞧头头所站的位置。谢天谢地,他正好站在一块露出地面的石头上。如果能扔到他的脚下,兴许能爆炸。自己人都躲在压套下面,只要支棒不倒压套就不会垮。但是这种压套本来只需要很小的冲击就会垮,搞不好会因为爆炸引起的冲击而垮下来。可是眼下除此之外别无良策啊。假如照现在的样子继续坐以待毙,那就只能被自己亲手装起来的压套压扁。反正是个死,这种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可错过。

哪怕爆炸威力很小,也还可以用另外两颗土炸弹制服他们。可万一要是不炸呢?唉,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我要朝头头扔炸弹,一听到信号大家马上卧倒。升村,你使劲儿哭闹,分散头头的注意力。”

虽然处在枪口的监视之下,宫地仍然悄悄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其余三人。他们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但很快被宫地用眼神给制止住了。

敌人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他们骄傲了。

对这些已经被俘的老头儿保镖,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作梦也没有想到身上还带着炸弹。他们以为即使身上还有个把件武器,既然已经成了锅里的鱼、案上的肉,想必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最叫人不放心的自然是那个头头。但是眼下连他也放松了警惕。作为一伙儿老头儿保镖,已经证明他们做了最大限度的抵抗。但是那也是因为有别墅可作为凭借。

这帮人一旦被赶出了别墅,就好比乌龟叫剥了盖子。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头头连宫地的手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他正在为自己想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主意而陶醉呢。

“哎呀呀,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升村拼命地又哭又闹。

头头的目光转到了升村身上。

“注意!”

土炸弹从宫地手中飞出,劲道十足地朝头头站的石头飞去。与此同时,其余三名保镖也都迅速卧倒。头头急忙把枪口转向宫地,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电光一闪接着就是闷雷似地一声巨响。火药味刺鼻,飞沙走石铺天盖地似地落了下来。

头头被掀到石头旁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土炸弹炸了。威力虽然不大但已足使敌人受惊。头头好象并没有受什么大伤,但是冷不防挨了一炸弹,惊得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另外三名杀手似乎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

“都给我扔下武器举起手来!我们还有炸弹呢!”宫地的话声刚落,南波和升村同时举起了炸弹。看外表不过是个汽水瓶,但因为刚才已经显示过它的威力,对于威慑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三泽第一个丢下手枪。

“还有飞刀,你带着三把呢。”叫宫地点破他开始磨磨蹭蹭地往外掏刀子。

“慢!不要自己动手,我来拿!”

宫地搜出三泽身上的刀子:“你说过使飞刀的从来不把飞刀放在别人找得到的地方,这次好象例外啊!”说完把从他口袋里搜出的三把飞刀全部拿走了。

“使飞刀的还有一个呢。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小子。他曾吹嘘过宫地的手腕就是他给伤的。”

由布指了指穿着夹克衫,乍一看好似一风能吹跑的年轻人。他的皮肤又白又嫩,嘴唇却红得出奇,象是涂了口红。他就是三泽所说的比手枪威力还大的飞刀名手佐佐。

佐佐扭捏作态地说:“喔唷唷,我可没有什么飞刀哪。”连讲的话也带着一股脂粉味儿。

“真是个叫人恶心的家伙。由布,你去搜他要十分当心锕!”

“喔唷,我的身子可不是随便叫人摸的。真讨厌!”佐佐又扭了起来。他把一把飞刀别在腰带上,另外三把则用袜带绑在小腿上。转眼之间主客颠倒了过来。在炸弹的控制下解除敌人武装的工作进展得很迅速。此事一完宫地就把敌人都捆了起来。

“宫地,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对扭转形势起了关键作用的南波问道。

“自然是交给警察。但是如果由我们押送,天晓得一路上又会出什么岔子。咱们干脆把他们关在压套里面算了。”

“关到压套里?”

“把捆他们的绳子拴到支棒上。如果他们乱动就会被压死。”

“这个主意好。这帮家伙整得我们好苦。这回也得叫他们尝尝味道了。”升村带泪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快人快语地说道。

“森谷老人和典子小姐,依我看,你们最好还是临时到山下去住一阵子。一来是因为别墅已叫他们破坏,二来也得给我们当证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别墅生活我也过腻烦了,现在下山正是个好机会。”

“那么往后我就能和爷爷一块儿住在城里了!”典子激动万分地说。

突然听到一句恶声恶气的声音:“我看你们的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早了一点儿?”

回头一看,原来是头头在讲话。他一脸尖刻的冷笑:“你们要是以为现在已经稳操胜券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跟我们这些职业杀手作对头,过去干得到是差不离儿,应该受到夸奖。但是你们干得过了头,我们决不会就此罢休。”

“哼!不就是个俘虏吗,还讲什么大话?你应该清楚只是因为我们手下留情才保住你的一条狗命!不信拉掉这根支棒试试看,马上就叫你上西天!”说着升村摆出一副要踢支棒的架势。

说实话,四名杀手也被整得够惨的了。叫绳套吊,被燃烧弹烧,挨压套压,还叫炸弹炸,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不带伤。他们虽然苦战了一场但最后的胜利还是这些外行保镖们的。

“那你拉呀,你这少数服从多数的臭小子。我们根本就不在乎死。可是你们要清楚,我的帮友们肯定会追杀你们一辈子,连你们的孙子辈也不会放过!”

被对方一威吓,升村马上露出了怯意。

“我们的组织遍及全国。从今以后只要你们不离开日本,不论走到哪儿也会受到追杀。要说也够可怜的。”

“宫地,他讲的是真的吗?”升村彻底害了怕,瞧着宫地的脸问道。

“随便他怎么说吧。是他们首先突然袭击我们。这还有什么好说?我们只是正当防卫,未被压到压套下面仅仅是一种侥幸。”

宫地义正词严地驳斥了头头的威吓,随即在一张大纸上写道:这些人是强行进攻本别墅的凶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不法分子。希望过往行人不要相信他们的谎言巧辩。此外,这种人字型圆木筏是一种危险的机关,只要受到微小的冲击就会倒塌,请大家不要靠近。写完又把它贴在压套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