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团一行在威尼斯住了两夜后经米兰去瑞士。

路线是穿过科摩湖、鲁卡诺湖、马琼勒湖,即“阿尔卑斯三湖”,再翻越桑戈塔尔山口去苏黎世。

出米兰北上,辽阔的波平原很快落在后面,道路渐渐往高山延伸。曲折陡峭的山道下方,科摩湖遥遥在望。红屋顶房舍宛如镶嵌在湖畔的串串珍珠。湖面反射着阳光。恰似阿尔卑斯山的宝石闪闪发光。

科摩湖过去了,鲁卡诺湖又映入眼帘。湖畔是绵延起伏的丘陵,公路就在这里穿行。从车窗向外望去,湖泊已经落在下方。碧绿的湖面上漂浮着几叶玩具似的小舟。水面时儿金光灿灿,时而银盘般熠熠闪光。

环绕湖泊的丘陵上。到处是葡萄园,橄榄树,小麦田,玉米地,给湖泊增添了不少魅力。杉树林中教堂响起的钟声,偶尔会传到行驶中的汽车中。

汽车在曲折蜿蜒的公路上慢慢行驶。湖泊渐渐远去,又开始进入带状的盆地。汽车前进的正前方是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峰,似乎挡住了去路。

在离山顶不远的小坡上吃了午饭,然后开始翻越桑戈塔尔山口。公路盘旋而上,在连续不断的急转弯处,视野特别开阔。午后一时左右到达顶峰。顶峰上有木板桥以的平台,周围是铁栏杆,各国的游客都在这里小憩。

从瑞士或意大利来的游客站在山颠眺望将要前往的国家,然后回过头来再看一看自己来的那个方向。

无忧无虑的游客们站在平台上,以视野所及的景物为目标忙着拍照,然后朝着各自的目的地方向下山。

周围的山峦大都相当于日本的“穗高岳”的高度,顶端和岩壁均覆盖着白雪,挺拔的山峰直插云霄。岩燕在大气中穿梭般飞行,发出嗖嗖声响。

面向意大利的一方阳光灿烂,瑞士一方云雾缭绕。

国境虽然早已通过,但裕希子觉得仿佛这里才是其正的国界。

盐泽通知大家回到车上去。汽车超过山岭后直落山下。离山岭不远的地方还保留着意大利风情,然而一过山峰,呈现在眼前的则是一派瑞士风光。

青山绿水,苍松翠柏,奇葩异卉,这一切配合得十分协调!它是自然之美,没有一点虚饰,却又给人一种是由能工巧匠精心制作而成的感觉。

“无空隙客厅”般的风物井然有序,但没有意大利式的起坐间或茶室,虽然杂乱无章却使人感到温暖。汽车沿着鲁采尔湖畔,以令人舒心的速度直奔苏黎世。湖水的右侧耸立着一座类似马特哈恩峰的高山,盐泽说它叫“利吉山”。

多数人这时都无意欣赏景色,前仰后合地打起盹儿来。汽车快速奔驰的震动好似催眠曲。

这时风间来到裕希子跟前,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从米兰方向开来的一辆车好象在跟踪我们呢。”

到了苏黎世,有件事使盐泽大吃一惊。东京警视厅来电话说,杀人犯永仓正也已逃往欧洲,很可能要对旅行团的某个成员下毒手。

警视厅预料的事情已经发生。难道那人就是逃到海外的杀人犯吗?盐泽回忆起裕希子见到那人时轻轻喊了“永仓”这个名字。警察描述永仓的特征和在佛罗伦萨的旅馆里强迫裕希子见面的那个男人完全吻合。

“要我加以保护,这不是找错对象了吗?为什么不同当地警察取得联系,让警察逮捕他?”

盐泽在惊愕之余进行了反驳。

导游有保护旅行团成员的义务。但要避免杀人犯的侵害,显然力量太微弱。然而东京方面说,日本警察无权去海外搜捕,只要逃亡者不违反所在国的法律就毫无办法。

“再说,旅行团的流动性很大,请他国协助办案确有困难。”东京方面再次申述了理由。

经双方联络,警方知道永仓已经缠上裕希子,这正是河西担心的事情。

“永仓下一步要干什么,眼下无法判断,不过走投无路的永仓很可能要加害裕希子。您在她身边,只好请您保护她。请当地警察介入只能是发生事件之后,但那时已经晚了,所以务必请您协助我们。如有可能话您说服她提前回国。”

虽然河西言之有理,但是率领二十名游客作团体旅行已经够伤脑筋的了,现在还要随时提防杀人犯,盐泽感到责任重大。

今后的旅程可艰难啦!盐泽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乘火车直接赶来的井桁夫妇和北冈同旅行团会合了。

盐泽立即向北冈说明了警视厅的意见,北冈听后也大吃一惊。

“跟穗积小姐谈了吗?”

“没有,东京刚才通知,打算跟你商量之后再告诉她。”

“我认为应尽快告诉她。”

“你也这样想吗?”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呢!”

“好,现在就告诉她。”

盐泽和北冈把永仓的罪行告诉裕希子时,她并不显得吃惊,因为她早有思想准备,听了以后,只是进一步得到证实而已。

从日本打来的电话尚不清楚永仓杀害妻子的原因。

但是,他杀了妻子也罢,伤害了亲属也罢,这与她裕希子有何关系呢?如今他杀了妻子逃到海外,来到自己身边,这不过是男人自私自利的表现。自己特意出国旅行,就是为了割断同他的联系,而他又跟着跑来,无非就是想扰乱自己的心境罢了。

“警察说,永仓可能要加害于您,北冈君送您提前回国,怎么样?”盐泽说。

裕希子一旦回国,永仓就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如果他回到正在通缉他的日本,岂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永仓会加害于我吗?”

“警察说了,很有可能。”

“我可不那么想。他杀了他妻子,这是他个人的事情,与我毫不相干。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害我。警察满以为我回国,他也会跟着回去,就能坐等犯人落网,这就是他们想出的好主意。”

她的看法似乎也有道理。

“我这次旅行,心情特别舒畅。象我这样一个女职员,不可能有经常出国的机会。如果不给你们增添什么麻烦,我希望继续旅行。”

她这么一说,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按旅行社的规定交足了费用,况且还没出现麻烦,仅凭臆想是不能强迫她回国的。

“明白了。不过请您多加小心,因为纠缠您的是凶恶的杀人犯啊。”盐泽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这场谈话。

与西部的日内瓦相对,苏黎世是瑞士的东大门。他们下榻的旅馆离市区较远,坐落在苏黎世湖畔。白桦和红松环绕的旅馆,既精巧,又干净。

苏黎世没什么特别值得可看的地方。旅行团只是把它作为“宿营地”,在此停留一夜,准备第二天离开苏黎世通过市区时顺便观光市容。

“我担心从意大利一直跟踪而至的那辆菲亚特汽车。里边可能坐着在佛罗伦萨对您无礼的那个人。如果今晚要外出,请务必打个招呼,我给您当保镖。”在旅馆分配房间后,风间悄悄对裕希子说。

他在鲁采尔湖畔看到的那辆菲亚特,在接近苏黎世时不知去向。菲亚特是意大利国民普遍使用的汽车,在穿越国境之前,这种车到处都是。

进入瑞士后,很难见到菲亚特,而到苏黎世就更少见了。此地大多是德国、法国出产的汽车。

裕希子看到那辆菲亚特时还有—段距离,看不清乘车人的面孔。

菲亚特车不想超过他们,总是保持一定距离在后面尾随。过不久忽然消失不见了。

——也许风间是杞人忧天吧。

她叹了一口气,似乎隐约感到有一点失望。

“也许在我心灵的某个角落正期待着永仓尾随而来呢?”

裕希子窥视着自己的内心,暗自吃了—谅。她又提醒自己,就是永仓追随而来,也不能动摇,即使他用甜言蜜语来哄骗自己,也不要上当,对他已经没有热情和兴趣了。

虽然这么想,但又盼望得到他的消息。

“我这是怎么啦?”裕希子对自己的矛盾心理也感到莫名其妙。

“也许我不堪寂寞了吧。为了诀别过去才出门旅行,希望在旅途中追索到一种新的希望。但是现在明白了:这种希望哪里也不存在。因此,为了解除寂寞孤独之感,又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虚幻的往事回忆之中。”

“裕希子,你怎么啦?看来你在思索问题吧。走,到屋里去。”野泽弘子招呼道。

她俩互相都了解对方的心思。

裕希子决定同弘子继续保持友好。

第二天早晨九点,旅行团一行准时出发。近年来,人们对乘汽车旅行都已经习惯了。司机叫波罗米尼,和大家相处融洽,都亲热地叫他“波罗”。

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石仓和太田每晚必去酒店喝酒,很晚才回住处,白天在汽车上打盹儿,以补充睡眠不足。昨晚,因旅馆离市区较远,似乎他俩未出去饮酒,早早就睡了,今天显得特别有精神。

“今天就要到海德堡了。到达目的地去朗蒂酒店为青春干上一杯!”

也许石仓是在炫耀自己的文学造诣,可与他的身分不太相符。可能他是在引用德国剧作家玛雅费尔斯塔的戏剧《怀恋海德堡》中的台词吧。萨克森地区的小国王子哈因里希在海德堡留学期间,同一个叫凯蒂的侍女热恋。由于大公病危,王子不得不中途辍学归国。他继承王位后又来到海德堡同凯蒂相会。但由于两人的地位悬殊,身份不同,终未结成良缘。

于是讴歌学生时代的恋情和悲欢离合的《怀恋海德堡》就成了青春的代名词。

可石仓关心的似乎不是文学,而是饮酒。

“那不是凯蒂酒店,而是柳达酒店。现在凯蒂酒店已成了学生俱乐部。”

“柳达酒店也在那一带吗?”

“要说酒店嘛,到处都有,何必一定要去凯蒂、柳达什么的呢?”

“盐泽先生,带我们到凯蒂曾经呆过的酒店去好吗?”

“要是石仓先生去那儿,就不是怀恋海德堡,而是大醉海德堡了。”

风间的俏皮话把大家逗笑了。

“看看是不是都到齐了,有拉下的人吗?请看看自己周围。好,现在出发。”

盐泽说完,向司机打了—个手势。

就在这时,从刚刚要关上的车门缝里,一个人影旋风般地跳了上来。

大家吓得目瞪口呆。

窜上来的人径直走到裕希子面前。

是永仓!

比起在佛罗伦萨第一次出现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衣服更脏更乱,憔悴的脸上只有两个眼睛闪闪发亮。

几位妇女同时发出了惊叫声。

“裕希子,跟我一起走吧。”永仓抓住裕希子的手臂,恳求说。

裕希子因有时晕车,特意选了最前面的座位。也许永仓一直在寻找机会,但她身边总有人保护,近不得身,所以在发车前的一瞬间跳上车来,试图拉她下车。

“永仓先生。别再纠缠我了,你我之间已无任何关系了。”

裕希子既害臊,又愤懑,声音直打颤。万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如此举动来。

“你坚决不同我一起走吗?”永仓的声音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为什么我要同你一起走?”

“求求你,走吧,我不能没有你呀!”

“你要是早说这句话就好了。”

“穗积小姐,这人是谁?前天在佛罗伦萨不就是他纠缠过您吗?”

风间出来说话了。为了保护她,他随时都准备采取行动。

“我不是纠缠!”永仓对风间说。

“风间先生,请你把他赶下车去,我已经毫无办法了。”

听了裕希子的话,永仓的脸上一阵痉挛。

“你听见穗积小姐说的什么吗?赶快下车!”

风间瞪着永仓。

永仓想,就是自己不下去,也会被他推下车的。他的膂力,在佛罗伦萨已经领教过了。

“裕希子,你坚决不跟我走吗?”

看见裕希子默默地摇了摇头,感到绝望的永仓突然从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裕希子的脖子上。

“谁也不许动,就这样开车。快开车!”永仓咆哮着。

女人们又是一阵尖叫,连风间也被凶器的寒光镇慑住了。如果不听他的指挥,裕希子定遭不幸。小小的凶器镇住了所有的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开车?”

永仓几乎是在吼叫。

裕希子惊呆了,以致没有出声。永仓原先不是这样粗暴无礼的人。他头脑冷静,思维敏捷,总是能够正确考虑自己的利益。正因为如此,他权衡利弊之后抛弃了自己。

在永仓身上看到的仿佛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暴徒。正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已不是从前认识的永仓了。在此之前,当她听说永仓杀了妻子,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肯定是事实。裕希子想到这里,反而一点也不感到恐惧,更多的是惊讶。

——永仓的凶器正对着自己呢!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他真要杀我?决不可能。但他又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如果一味拒绝,说不走他真会动手。

她看着盐泽,似乎在问“风间干什么去了?”

盐泽开始有些踌躇,但稍微镇静之后,劝告永仓说:“就按您说的办,但请别伤害她。”

“好吧,马上开车!去海德堡!”永仓命令。

今天的路线是从巴塞尔进入德国,向北,穿过位于德国西部的黑森林,然后去海德堡,这段路程约三百公里。

“你说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但不要伤害别人!”

裕希子对失去理智的永仓说。

她想,只要自己同永仓一道下车,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这是永仓同自己两人之间的私事,与他人无关,不能连累别人。

裕希子正想下车的时候,旅馆的服务员跑来,手里提着照相机,可能是旅行团有人忘了带走的吧。

而永仓却误认为旅馆方面发现了车上发生的事情。

“还磨蹭干什么?赶快开车!”永仓咆哮着。

汽车从提照相机的服务员身边疾驰而过。

“中途不许停车,一路冲过去!”

司机波罗虽不懂日语,但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因为裕希子被当作人质,不得不听他的调遣。

盐泽命令波罗按预定计划驶往海德堡。

盐泽知道,永仓的行动不仅仅是一种威胁。他杀了妻子逃出来,现在被追得走投无路。警察们的估计非常正确,杀红眼的永仓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想,如果把这些全都告诉大家,一定会引起更大的恐惧和混乱。

在这种场合,要避免刺激永仓,尽量使他冷静下来。

汽车载着惊恐不安的乘客们向前疾驶。

永仓警惕地注视着乘客们的举动,把裕希子带到最后一排座位,这儿靠近紧急出口。

离巴基尔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到达国境线。这里无论对永仓还是对全体乘客来说那是一大难关,因为在国境的检查站,出入国两边的负责官员要检查护照和行李。

永仓在这里要冒最大的风险,谁也不知道这个陷入绝境的永仓将采取什么行动。

“大家听着,我是旅行团的成员,带有护照。只要大家守口如瓶,就能通过边境,倘若不照我说的办,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也很难预科。”接近国境时,永仓威胁说。

“说不定旅馆已同边境取得联系。”盐泽提醒他。

“不会。现在想来照相机很可能被旅馆服务员私藏起来了。你们当中一定有人忘记带走照相机了吧?从当时的距离来看,服务员看不清车内发生的情况……对团体的检查比对个人的检查简单多了。只要一进入德国,我就下车。现在你们要把我当作旅行团的成员。”永仓的语气显得平静。

“您不会伤害穗积小姐吧?”

“只要照我说的办,决不伤害她。”

永仓的态度渐渐恢复了平静,车内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下来。看来永仓是想潜入德国。

团体旅行的出入境手续非常简单,通常只需确认人数,不一一查对护照。

在日本杀了人的永仓,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加入旅行团的,因为进入德国的检查要比其它各国都严。

汽车开进边防站,在瑞士一方办理出境手续的确非常简单。负责官员在车门口往里面扫视一周就算通过,护照和行李均未检查。这时,如同到了公路和铁路交叉口一样,栏竿高高抬起,汽车开了过去。

德国方面的负责官员同盐泽交谈了几句,盐泽交出一叠书本似的东西,官员对照“书本”打量着每位乘客的面孔。

“怎么比卡片上多一名呢?”

官员突然讲了一句英语。

“书本”是旅行团成员的卡片,自然没有永仓的名字。不懂英语的人也能看出官员说的是卡片上的人名和实际人数不符。车内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谁是多余的?”

官员反复问了几次也没人回答。

这时,裕希子站起身来,用英语回答说:“我的丈夫是中途加入旅行团的。”

“嗯,丈夫?”

蓝眼睛官员的目光落到她身旁的永仓身上。由于座椅靠背的遮挡,官员看不到凶器。

“您贵姓?”官员问。

“永仓,永仓正也。”

“永仓?卡片上没有啊。”

如果是夫妻,应当同姓。

“因为是新婚旅行。所以现在我仍用本姓。”

“啊,蜜月旅行。”

“丈夫的工作一时丢不开,连新婚旅行也来迟了。”

负责官员对这番话似乎理解了。

“为慎重起见,请把护照拿出来看看。”官员要永仓出示护照。

护照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一场虚惊结束了。

一过检查站,车内的紧张空气立即缓和。

这时永仓问裕希子:“你为什么要包庇我?”

“因为我不想在国境线上给大家添麻烦。”

“没想到我会作你的丈夫!”

裕希子在紧急关头随机应变,使永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愿同你一起到任何地方去,现在已经过了国境,别再连累大家了,下车吧。”

裕希子对永仓说。此时永仓的凶器仍对准她,但裕希子并不害怕。她知道这不过是威胁大家罢了,决不会杀她。

“现在下车,我们哪儿也去不成。反正要去海德堡,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到了海德堡再同大家分别。”

“到哪儿都行。可你为什么要杀妻子?”

“那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不想谈这事。失去你以后才感到你有多么宝贵,所以从日本跑来找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真心话?”

“要是开玩笑,还能做出这种事来吗?”

“日本同这边已经联系上了啊。”

“联系?联系什么?”

“你杀了妻子逃到欧洲来的事呗。”

“哦!真的?”永仓大惊失色。

“真的,是日本警视厅打来的电话。”

“这么说,你们这帮人全都知道我是杀人犯?”

“不,只有两位导游知道,所以他们才服从你的命令。”

“为什么警察偏偏同你们旅行团的导游联系呢?他们知道我会来找你?”

“喔,不大清楚。也许他们知道了我们过去的关系,推测你可能找我来了。”

“只要向羽田机场的海关了解一下,就知道我逃到了欧洲。也许我们所到之处已经布置了国际搜捕。”

“放心吧,据盐泽先生——他是导游——讲,日本无权出国搜查。警察预料你会同我接触,所以请盐泽先生协助他们。”

裕希子已不知不觉站在永仓的立场。

“虽然受到搜查权的限制,但警察可以请求国际合作,说不定他们已经请德国警察搜捕我呢!”

“他们有什么理由抓你?你在德国又没犯法。”

“我不是劫持了这辆汽车吗?”

永仓把凶器藏进腰间。本来他就没打算动刀杀人。

“你只是搭乘顺路车而已。我是自愿跟随你去的,根本不存在威胁呀、劫持呀什么的。”

裕希子为包庇永仓,自己心里也感到吃惊。永仓不惜杀死妻子来投奔自己,也可能因为杀了人走投无路,除了投奔自己别无选择。不过,他毕竟来了,这是事实。

永仓并非是要在海外旅行期间再会昔日恋人,重寻往日欢乐,他是为了重新获得她的爱,才追到海外来。甚至不惜冒险劫持汽车。

裕希子被这一事实深深打动了,她感到从前的永仓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冷却,爱情之火再也不会燃烧,可现在她感到炽热的感情又开始在心底慢慢苏醒。

汽车驶进了黑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