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裕希子注意到弘子把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实在的,我一直想杀人。”

弘子把未说出的话补充出来。

“哦?!”

“我认为,人的最高热情是决心杀人,是人杀人。这不是一般的热情。特别是要杀的是背叛爱情的男人,这该有多痛快啊。”

“痛快?亏你说得出来。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为什么?大概你也有想杀的人吧。对背叛爱情的人,难道你不恨?没想过要杀他?”

“恨当然恨,不过,怎么会想到要杀他呢?”

“如果真心实意爱着的人变了心,就应当恨不得杀死他。”

“如果是这样,肯定我并不真正爱他。”

裕希子方才感到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被弘子揭穿了似的。虽然自己一直认为爱情之火已经燃尽,但实际上也许是虚假的燃烧,因此有一种半途而废的感觉。

她不能象野泽弘子那样戕害自己。即使弘子的自我戕害的行为是逃避现实,是欺骗自己,但她毕竟是个勇于行动的人。

是非曲直暂且不论,弘子确实想用自己心灵伤口流出来的全部鲜血洗净蒙受的屈辱,因而在如此彻底的行动中有着一种感人的力量。

可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杀死永仓正也的激愤。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如同从恶梦中醒来,认清了男人的真正面目,对爱情感到彻底幻灭,而事实上也许从开始恋爱起,自己就没有即使牺牲—切也要得到他的热情——用出国旅行来填补感情上的空虚由是徒劳的。

裕希子内心也承认了这一点。

她万万不曾料到,自己曾经热恋过的永仓竟干下了引起整个日本轰动的事情,而继续进行自己未完的旅程。

井桁夫妇于次日苏醒过来。由于发现很早,只是还有点头痛,再休息一两天,可望继续旅行。

他俩自杀未遂之后,看来再也不想死了。自杀的动机正如推测的那样,是公司面临破产的危机。他经营着一个转包塑料成形材料的小公司。接受制品的公司破产了,他被卷入了漩涡。由于总公司倒闭,它支付的票据变成了一张废纸。这关系到全体职工及其家属的生活呀!都怪他当初考虑不周,竟违反常规,为得到一张支付期为六个月的长期票据,让全体职工干了好几个通宵,结果,职工们的汗水却变成了一张一文不值的废纸。

票据不能兑现,债权人可不能等待。他卖掉了自己的房产和一小块土地,首先付给职工们工资,然后带着所剩无几的现金,为逃避逼债,到海外旅行,寻找自杀的场所。

“死过一次的人真想活下去呀!一想到死就不寒而栗。现在我们要重新振作起来。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请带我们一块儿旅行吧,好吗?再不寻死了,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次旅行。”

大家高兴地接受了井桁夫妻的请求。其实他俩也没给大家添多大麻烦。从自杀中被挽救过来的井桁夫妇决心从头开始新的生活,人们对他俩的回心转念,表示了由衷的高兴,尽管这只是他俩的事情。

为慎重起见,决定让井桁夫妇在罗马再待三天,其他人乘汽车从罗马出发沿途游览,前往阿姆斯特丹,井桁夫妇则乘火车去追赶他们。

旅行团决定留下北冈照顾他俩。

安排好井桁夫妇后,旅行团一行开始了目的地为阿姆斯特丹的旅行。他们要跨越意大利、瑞士、德国、荷兰四国,行程二千五百公里。

途中逗留的城市有佛罗伦萨、威尼斯、米兰、苏黎世、海德堡、科隆。井桁夫妇痊愈后坐火车直接去苏黎世同他们会合。

旅行团一行告别了井桁夫妇,踏上了旅程。今天他们要翻越亚平宁山脉,去文艺复兴时代的名城——佛罗伦萨。

最大的难关羽田机场平安无事地闯过了。从旅行社打听到的消息,倘若情况不发生变化,裕希子现在应当在罗马。

永仓决定乘意大利航空公司的班机飞罗马。因为一乘上外国飞机,日本的法律就管束不了,这比乘日航飞机安全。但他依旧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彩子的尸体一旦被发现,警察就会跟踪而来。如果知道他乘坐意大利航空公司的飞机,也许会通知罗马安排搜捕。不,恐怕在途中停留的机场就遭逮捕。

永仓乘坐的班机。中途要在莫斯科、法兰克福、米兰停留,终点是罗马。每到一个中途站,他都全身直冒冷汗,湿透衣衫。在停留的机场上,一见身穿警服、表情严肃的人他就把身子缩成一团。

虽然途中停留的国家与日本没有引渡罪犯的协定,但自己终归是杀人逃亡犯呀!说不定随便找个借口就可能被抓起来。飞机上有几位日本乘客,所幸没有一个熟人。他之所以选择外国飞机,也有避开日本人的意图。

东京这时大概已经发现彩子的尸体了吧。只要警方把妻子被杀和丈夫失踪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略加分析,定然会确认丈夫就是罪犯。如果对老女仆和邻居稍作调查,就能知道夫妇间感情不和,关系紧张。

但是也许不会有人立即想到他会逃亡国外。要尽量利用这段时间同裕希子会面。见面后该怎么办呢?这是应当首先考虑的问题。总之,现在的问题是尽快找到裕希子。

永仓家的老女仆杉田米感到脸上吹来一阵冷风,醒了过来。睡前大门是上了锁的,房门也关紧了,不可能有风吹进来呀。

“是谁呀?”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当她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对,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影在晃动。

她刚要喊叫,一只粗大结实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腰部也碰到了凶器的尖端。

“不许出声!只要老老实实就不伤害你。”

耳边响着行凶人压低了的声音。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从昏暗朦胧中浮现的轮廓判断,这是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男人。

杉田全身象筛糠似地颤抖,她想尽力控制自己,但身子不听使唤。

“你……你……你是谁?”

从捂住的嘴里终于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声音。

“问我是谁?我是强盗。快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钱?我没有。”

“没有?我们调查过。不老老实实交出来,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笨蛋!逼这个老婆子有什么用?她能拿出什么来?还不赶快去别的房间搜!”

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了又一个人的声音。看来强盗是两个,杉田越发恐惧起来。

“喂,给我们带路到主人的房间去!”

一个强盗对杉田说。

“我带……带……带路,不要杀我。”

杉田快吓瘫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这老婆子真够呛。只要你老老实实,决不伤害你,快走!”

看到她那副模样,强盗伸了伸下巴,奸笑了两声。

“这家的夫人是大银行总经理的女儿吧?我们调查过,她很有钱。折腾了半天连—个子儿也未捞着,现在只好问她本人。”

强盗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别人听。

衫田米带他们来到彩子卧室的门外。

“就是这里吗?”盗贼问道。

老女仆点点头。

“把门打开!”

“夫……夫人”女仆声音颤抖地向室内呼唤,这时强盗慌了。

“混蛋,别出声!”他边说边把她的嘴给蒙住。

“可是夫人睡觉是上锁的呀。”

听到女仆从被捂住的嘴里挤出这句话后,强盗伸手推门。

“门不是开着的吗?”

盗贼蹑手蹑脚走进去。微弱的灯光从走廊射进来,模模糊糊看得见有人睡在床上。

“她倒睡得挺香呢!”

“怎么没看见她先生呢?”

“喂,她先生不在家吗?”

强盗把凶器顶在衫田的腰上。

“老……老……老爷睡在别的房间里。”

“别的房间?不好,那家伙要坏事。”

一个盗贼不由得伸伸舌头。

“先把这女人捆起来,叫她说出放钱的地方。”

这声音使另一个盗贼镇静下来。

“喂,起来!”

他的同伙抓住盖在彩子身上的被单摇着她的身体。

“哼,睡得好舒服,一点不害怕呢。”

“喂,你瞧,这个女人怎么不喘气呀?”

“胡说,怎么会不喘气!”

“真的,一动都不动。”

“别吓唬人,老兄”

“打开电灯!老婆子,开关在哪儿?”

没等女仆答话,他就在墙上摸到了开关,打开了电灯。

灯光把床上的凄惨景象暴露无遗。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出事了:眼球眦裂,颜面肿胀,呈暗紫色,脖子上留下明显的扼痕。

“死啦!”

“是被人卡死的!”

两个盗贼被这意外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象两根木棒竖在那儿,连大气都不敢出。

由于惊吓,他们放松了对杉田的注意。

老女仆目的女主人的惨状,一下子瘫软了。只要冷静地想想,这两个盗贼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但杉田以为就是他们杀害了主人,而且现在还威胁着自己的性命,她恐惧得浑身颤抖。

正当两个强盗的注意力集中在尸体上的时候,老妇尖叫一声跑出房门。

“啊,这混蛋!”

一个盗贼扑向杉田米,把她按倒在走廊上。

“杀人啦!杀人啦!”

杉田大声喊叫,这使狼狈不堪的强盗吓坏了。

“住口!你还不住口吗?”

张惶失措的盗贼竭尽全力用手捂住杉田的嘴。

她的喊声渐渐弱下来,手脚也停止了挣扎。

另一个盗贼大吃一惊,慌忙制止说:“喂,她上年纪了,小点劲。”

但为时已晚。

“老兄,糟糕,这老婆子没气了。”

“你说什么?”

老妇的脸色同床上断了气的女人一样。

“不好,快作人工呼吸!”

两人慌忙按照电视、画报上看到的样子给老妇作起人工呼吸来,但她一直没能苏醒过来。

“老兄,不妙啊!”

“你总是毛手毛脚的,这下可闯大祸了。”

“不能光怪我呀,不是你老兄先出手抓的吗?”

“事到如今,别互相埋怨啦,呆在这里危险。”

“什么东西都不拿就溜走吗?”

“哪有工夫拿东西?再磨磨蹭蹭连先前被杀的女人也要栽到我们头上。”

“别开玩笑!”

“赶快跑,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搞得巧妙一点,也许还能让那个杀死年轻女人的家伙兜上。”

“到底是谁杀了那个女人呢?”

“管他干吗?反正与我们无关。”

盗贼留下两具尸体一阵风似地逃跑了。

永仓正也在巴尔贝里尼广场附近的旅馆服务台打听裕希子的时候,旅行团一行刚刚出发,只慢了一步。

他从留在旅馆照顾井桁夫妇的北冈那里得知,裕希子已经离开罗马,这时永仓仿佛被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北冈对永仓表现出的异常反应感到纳闷,因为他不可能知道永仓是在东京杀了妻子逃跑出来的。

北冈起初以为永仓—直旅居罗马,是来拜会裕希子的,可一问,才知道永仓刚从日本来。从其衣着和携带的简单行李看,给人的印象简直象是仓惶出逃。他脸色煞白,两眼充血,头发蓬乱,指端犹如麻醉品中毒似地不停抖动。

这人不象是普通来访者的样子。

“那么,今天预定到哪儿?”

永仓几乎是咆哮着问。

今天的安排是乘汽车去佛罗伦萨,北冈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无论怎么看,永仓的神态都显得不同寻常。他到底为何从日本赶来找裕希子?永仓的这副模样大有对裕希子图谋不轨之意。

“您找穗积小姐有什么重要事情吗?”北冈一转念问道。

“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只是想见见她。”

“您特意从日本赶来,就是为了见她一面?”

北冈抓住永仓的话柄追问一句,永仓窘得无言以对,这就进一步引起了北冈的怀疑。

“若有急事,我替您转达。”

“不。我要直接告诉她本人。这是个人的私事,必须见到她。请告诉我,今天预定去哪儿?”

永仓本以为在罗马能追上裕希子,因此在离东京时未细问旅行团的日程安排。

“如果您不告诉我什么事,我也不能讲她到哪儿去了。”

遭到北冈的拒绝,永仓那苍白的面孔突然变得表情僵硬起来。

“为什么不能讲?没有隐瞒的必要嘛。你们在东京的总社不是告诉了我这儿的旅馆吗?你这个导游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呢!”永仓被北冈回敬之后,一面退缩,一面说。

“导游有权过问来访人的姓名吗?”

“来访人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姓名吧?”

“我……”

永仓刚要说出自己的姓名,立即把话打住了。他想,万一罗马方面已经布置警察监视,知情的导游岂不是正等着捉拿自己吗?

永仓不知道井桁夫妇自杀未遂事件,自然也不知道北冈未随团出发是为了照顾井桁夫妇。

被北冈问得哑口无言的永仓意识到不能冒冒失失说出自己的姓名。真是疑心生暗鬼,他总觉得当地警察已经接受日本委托,暗地里市下了罗网。

“不讲您的姓名吗?”北冈不容对方考虑,步步紧逼。

“没必要说。”

“对不愿通报姓名的来访者,本人也不能奉告旅行团的日程安排。”

永仓再出无法招架,越发感到惶恐不安。倘若在见到裕希子之前被捕,来欧洲还有什么意义?在见到她之前。无论如何先得躲藏起来。

永仓象逃跑似地离开了旅馆,这更使北冈感到迷惑不解。

——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北冈觉得蹊跷,这件事必须同盐泽尽快取得联系。旅行途中,导游要对旅客的安全负责。北冈从永仓那走投无路的表情中感到有某种危险正逼近裕希子。

旅行团一行在一个名叫蒙特普鲁卡诺的小镇吃午饭,顺便小憩。

在这里,盐泽接到北冈打来的电话。

“从日本赶来找穗积小姐的?”

盐泽在考虑应当怎样理解北冈的报告。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种念头。

“那人会不会是警察呢?”

“警察?决不会。警察怎么会来找穗积小姐呢?”

关于日比野被杀以及他同裕希子的关系,警视厅已告诉盐泽,但北冈对此一无所知,因此对盐泽的问话,觉得使人很费解。

“不,警察找她是为某个案件听取证词。”

“瞎扯!为了向证人了解情况,竟派警察出国,他们又不是富翁。还有,既然是警察,就应当表明身份。那个人决不是警察。从他的举止看,一定对穗积小姐图谋不轨。”

“好吧,我多加注意,也许他会跑到我们这儿来。”

“你们的行踪我没告诉他,不过他向总社打听也会知道。主办单位的预定日程对外不保密啊。”

“我问问穗积小姐,看她能不能猜到是谁。”

对永仓的警戒网迅速张开了。

东京。永仓彩子和老女仆杉田米的尸体同时被发现。

发现尸体的是经常造访永仓家的商店推销员。他在后门叫了几声,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答应。

难道全都出去了?他刚要转身离去,猛然发现在厨房兼带饭厅的窗格上安装半月锁处的玻璃被割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推销员感到惊诧,把手伸进格子窗一推,不出所料,半月锁脱落了。他又向里面喊了几声,依然无人回答。

出于好奇,推销员打开窗子跳了进去,发现了主妇和老女仆的尸体。

男主人永仓应当在场,但他的行踪不明。警察向公司询问得知,他今天无故缺勤。

警方这才感到永仓嫌疑很大。两个女人都是被卡死的,脖子上留下的指痕虽不能断定为同一个人的,但非常相似。

也许是夫妻之间不和,丈夫在—怒之下掐死了妻子,然后又把目睹犯罪行为的老妇干掉。这一推测不无道理。

假若永仓是凶手,可格子窗上的洞口又作何解释呢?因为洞口是所调“偷偷潜入”的罪犯用特殊工具作成的侵入口。

假若是强盗作案,永仓的行踪不明又令人费解。

有人认为,是不是永仓同强盗搏斗被杀或被绑架。但现场看不出搏斗过的痕迹,也可能事后抹掉了,然而也没有抹掉的迹印。

被害者的遗体被送去解剖,发现彩子的体内有比较新鲜的AB型精子,这说明被害者在死亡前后同AB血型的男子有过性行为。

在妻子的体内查出丈夫的精子不足为怪,但妻子被害,这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警察认为,或许是在过完性生活之后发生争吵,丈夫一怒之下杀死妻子的。

多数人认为,厨房兼带饭厅窗户上的侵入口与杀人无关。

彩子卧室中的宝石没人碰过,但未找到现金,而永仓的余额为三百万日元的存折和印鉴留在彩子的卧室内。

“带走妻子的现金,留下存折和印鉴作抵押。不是吗?”

“为表明并非偷走的吧?”

“可能是这样。”

“倘若果真如此,可以肯定永仓就是杀人犯。”

“如果他没杀人,就会带上自己的存折等银行开门取出现金。”

永仓留下存折的事实进一步证实了他是嫌疑犯的看法,当天即向全国通缉永仓。

但是,在警察内部,对永仓的杀人动机还有点迷惑不解。被害的妻子是财界名流志田总一郎的女儿。永仓结婚时,周围的同事不胜羡慕地说“人道是小家碧玉嫁显贵,可你倒好,刚好打了一个颠倒”。永仓本人也为自己交了好运而喜不自胜。

仅仅因为夫妻不和就杀人吗?须知她关系到永仓的前程啊!新婚燕尔之际,夫妻偶尔反目就杀人,永仓也未免太冲动了。不了解永仓夫妻存在裂痕的警察,对他的犯罪动机很不理解。

尽管如此,警方仍然发出了通缉令。现场留下的证据,使法官对警方的决定表示同意。

从发出通缉令到得知永仓逃亡海外,这期间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

向北冈打听旅行团一行的日程表失败后,永仓计算了一下时差,立即向东京的日本旅行总社挂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

旅行社的名称早已从裕希子的母亲那儿得知。旅行团的日程是公开的,可北冈因为觉得永仓的举止可疑而滴水不漏,如果问问总社,也许能得到回答。

果不出所料,他顺利地探知旅行团下一站是佛罗伦萨,住卡布里旅馆,同时还了解到一行的全程安排。

挂完电话,日本旅行总社的女接话员无心地自言自语说:“有人从罗马打电话来问欧洲名胜旅行团的日程表,大概有急事吧。”

这句话被曾经调查过盐泽和北冈的河西刑警听到了,但他并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