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京地方法务局板桥办事处的职员真野丰,从那个男人来申请查阅注册登记簿和申请书合订册时,就产生了嫌恶的预感。

那人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过分显露富贵的衣服,全身都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暴发户的气味。他本人大概把这错以为是“漂亮”了。

不过,真野丰所注意到的不是服装,而是从他那过于世故的态度后面所流露出对周围情势窥视的眼神。它触动了真野那根职业性的敏感神经。

表面上好象很镇静,可是他的视线却向四处扫看着,就是人们常说的“眼睛贼溜溜的”样子。

提出查阅申请单之后,便可在阅文室里翻阅登记簿。阅文室内禁止吸烟,也禁止使用钢笔和其它的笔。当然把登记簿从这里携走更是不允许的。

如果遇上个恶劣的土地贩子,就会钻职员的空子,把登记簿的内容或图纸涂抹篡改,所以不能麻痹大意。

真野对这个申请查阅文件的入,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厌恶的感觉,所以就暗地里监视着。

那男人认真地看着注册登记簿。这时又来了一个申请人,注意力一时分散到来人的身上,等到再向阅文室的方向看时,刚才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他查阅的注册登记簿也不见了。

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真野已经忍耐不住不祥的感觉,刚要起身,那男人却在腋下夹着那本合订成册的簿子返回问文室来了。

真野立刻走到他跟前问道:“您刚才到哪里去了?”

那男人吃惊见拾起头来说:“啊,去了一下厕所……”

“您不知道登记簿是不许带出去的吗?”

“因为突然想要解手,一下子就忘记了!实在对不起。”那人搔着脑袋,点了一下头。

“如果您不守规矩,那可太不好了。”

“往下一定注意,请多原谅!”

他一再道歉,将登记簿放下,就打算离去。

真野为了慎重起见,把那人查阅的部分打开一看,他申请查阅的那件已经不见了。这不对劲儿,刚才真野还按照申请单上提出的要求,向申请人指出过那注册件的地方来着。当真野又认真空看那文件前后的页数之后,便大怒起来。

“喂,你站住!”

发现异常情况之后,真野的行动很迅速,他猛然追上了即将从登记处的门口走掉的男子。那人虽然刚要逃脱,可是却被真野抓住了上衣的袖子。

“你从登记簿里撕走了文件吧?为什么干这种事情!”

面对气势汹汹的真野,那男人虽然有些畏缩,但却还是嘟囔着:“怎么回事?”

“先不能放你回去,马上就去叫警察来弄个明白。”

“你,你蛮不讲理!”

那男人抗议着。但听见吵声,其他的职员和在场的人都跑过来围看,所以他也泄了气,蔫下来了。

这个男人是暴力团大东组根岸一派里原先的一名干将,名叫梅本高志,现在东京都丰岛区池袋2-93的xx地,经营着不动产业“梅本舒适住宅代理公司”。

他所撕下来窃取的注册文件是该公司本身的大厦及叫做“梅本蓝天大楼”的公寓注册登记文件。

担任调查此事的警视厅搜查四科,发现梅本伪造了该大厦原主的委托书进行注册,然后又企图从申请书类文件的合订本中把已经装订进去的伪造文件窃取出去。所以,以盗窃文件、侵吞财产的嫌疑对他进行了重新审查。

侦查的过程中,这个案件逐渐暴露出深层的根须。

原来,这所大厦在归为梅本所有之前,是千代区内神田二道街经营废弃物资处理业的吉原弁次委托练马区的建筑业公司建造的一所公寓大楼。它地上八层、地下一层,共有六十二套房间,但建筑公司在竣工之前破产倒闭了。

得知这—情况的梅本,让自家的子公司梅本工程店将施工任务接过来,加以完工,然后以各种材料及工程费上涨为理由,提出索取相当于原建筑公司承包金额三倍的款项。吉原弁次当然表示拒付,这正中梅本的下怀,于是他使对该大厦进行了保管注册,取得了所有权。

建筑施工中途停顿,或已完工的建筑物,其所有权取决于建房主和承包人当中谁出了建筑材料的全部或大部。如果材料是双方提供的,则所有权属于出了主要材料的一方。

然而这幢大楼的情况是,付出了主要材料的原建筑承包人已经破产倒闭,所以事情就麻烦起来。极值得怀疑的是,梅本大概盯住了这一点,把工程接过来,然后追加了不多的材料和劳务,就要求付三倍的建筑费,并以甲方拒付费用为理由,将大厦巧取到手。

这幢大厦的建房主吉原弁次为此大吃一惊,立即向池袋警察分署提出控告,同时向东京地方法院提出了吊销注册的民事诉讼。但是至今尚无结果。

现在梅本已经将自己的公司迁入大厦,而公寓则让根岸一派的干部和该派势力庇护下的酒吧女郎一类人居住着。

最近,由于诉讼的形势对他不妙,所以梅本便亲自出马跑到登记处,将注册文件撕下,企图毁掉证据。

“你这样的恶棍,还干撕文件这样幼稚的事情哪!”审讯的警官说。

梅本却抠气地回答说:“反正俺们是粗人,幼稚得很。不过先生,您别光是追着我们这样的小鱼小虾不放,也去抓一抓那大鲨鱼吧。”

“别要贫嘴!能巧取豪夺别人的大厦的家伙,就算是小鱼小虾吗?”

“因为是小鱼小虾,所以才被捉报到的。然后就说我们是巧取豪夺,实在难听。可是真正搞巧取豪夺的是吉原弁次呢。那家伙一毛不拨,还想趁着原先的建筑公司破产的机会,一点儿钱也不掏,就把整个大厦夺到手。那小子因为是倒腾垃圾的,就象是垃圾堆上叮着的苍蝇,是个肮脏的坏蛋!”

“你不脏吗?”

“先生,您要是有闲空儿来收拾我这样的小卒子,还不如去探一探吉原的周围,一定能看见有趣的玩艺儿。”梅本露出了一丝窃笑。

“有趣的玩艺儿指的是什么?”

“那家伙和官家的人勾结,管够地榨着油水喝。”

“官家的人?和什么官家的人勾结?”

调查官对梅本的供述向意外的方向发展,丝毫不动声色,慢慢引鱼上钩。

“调查这样的事,警察官先生不是易如反掌吗?!”梅本也不轻易上钧,反而恶意地奚落说。

“你呀,别说别人,先赶一赶自己头上的苍蝇。你身上脏得一敲打就会冒灰儿。这一回不会叫你那么轻易就逃掉的。”

“先生,请别吓唬我,撕了注册登记簿当然不对,可是那幢大厦可真是我的呀。材料费和工程费我花了十亿左右。因为吉原是爱说讨厌话的,所以我才一时发昏,做了这样的小动作。吉原是个可怕的家伙。如果他知道了是我说的,不知会对我干出什么来呢。”

梅本原来是暴力团的干部,现在仍然有联系,看样子是真害怕吉原。

“吉原那么可怕,你竟然还敢得侵占他的大厦,胆子也够大的了。”

“所以我刚才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想侵吞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吉原一开始就不想交款,叫我去白接这项工程。在这个事件里我是受害者。原先的建筑公司倒闭,是因为那小子从后面做了手脚。”

“这么个有火药味儿的工程你怎么会接下来呢?”

“受骗了!本来我也抓着他的短处,可是未想到他会真的设下这么贪得无厌的大陷了叫我往里跳。”

“他的短处指的是什么?”

“那是……”

梅本似乎也是不小心失了言。看出他有些惊惶失措,话也说得吞吞吐吐。调查官觉得梅本象是隐瞒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梅本握着吉原的把柄,所以才在侵占大厦的问题上面打出了一拳。在梅本看来,吉原既然被抓住了把柄,那么他就只好忍气吞声地受着。然而却被乐观估计所蔽,遭到了控告。

对此梅本又不敢马上拿出杀手锏来。大概梅本所掌握的把柄,是一种两刃剑,挥舞起来梅本自己也会被刺伤的。

“那短处指的是什么,说出来!”

“如果透露出去,我会被吉原杀掉的。”

“原先你是根岸集团里的一名干将,怎么这么懦弱?!”

“吉原可不一般。他不要命,所以明知道我抓着他的把柄,可还是控告了我。不过,他也太小瞧我了,他以为我绝对不会开口。他妈的,老子要是火了,还不知道会多么吓人呢!”

梅本这时才表现出象个原暴力团干部的样子。他接着说:“先生,那家伙最近在武藏原市的桑下新开发地区取得了垃圾场地填埋作业的许可,请去那里调查一下。”

“武藏原?”

“是埼玉县的武藏原市。在那里有一个叫桑下的新开发地,大约有四千万平方米的荒地,请调查一下用垃圾填平这地方的权利,吉原是用什么手段弄到手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靠先生您自己去分析判断了。”

梅本说到这里就缄默不语了。

2

在调查梅本高志的同时,秘密侦察之手也伸向了吉原弁次的身边。特别对于梅本所暗示的武藏原市桑下新开区的填平作业权问题,搜查员们不断地嗅到了些味道。

武藏原市是位于埼玉县南部的一座新兴城市。战后的十年左右,曾是个纯农村地带,从昭和三十年开始,加速了宅地化的进程,工厂也一个个建设起来,从昭和三十年代末期开始的十年间,开始了从农村向城市过渡的三级跳。市区的大部分,建在武藏台地之上。此外,平原地上的林木,却如同被城市化的波涛冲洗过的礁石似的残留下来。

桑下新开地区是位于武藏原市区南面的下端,是个低洼的荒地,由十米左右的关东垆坶层堆积而成,由于水源不足而被放弃在这里,占地约四万平方米。

然而到了去年,这块地方提供给了东京都千代田区内神田经营工业废弃物处理业的“首都环境整备公司”,在武藏原市卫生科的监督指导下,开始了填平作业。

所谓填平工程,就是垃圾的掩埋处理场。这个叫首都环境整备的偌大字号的公司,主人就是吉原弁次。

工业废弃物是现代文明的产物。工业废弃物本身虽然不包括在公害之内,但如果对其处理不恰当时,就会成为大气、水、土壤等污染的元凶。目前的工业废弃物的年排出量已经轻易地超过了一亿吨,因此居民的反公害运动和对公害的限制也在不断强化。现在已经不能任意倾倒此类垃圾了。

目前的情况是各企业都为寻找各自的废弃物倾倒场地而大发其愁。

工业废弃物如果粗略地加以分类,可以分为四大类:木类、纸类等可燃物资;油类、合成高分子线屑等易燃而放出毒气的物资;泥状、液状的不可燃物资;煤渣、脏土、金属屑等类固体不燃物资。

对这些物资最终废弃之前都要预先进行脱水、压缩、中和、稍陈毒性等物理的和化学的处置,然后进行填埋、投弃、再生资源化等处理。

处理的场地为河流、湖泊、沿岸海域、海洋、山林、原野、城镇、乡村的指定填埋地以及本企业所有地等。

大企业自己如有固定的处置设备和处理的场地,而中小企业的废弃物处置和处理就不得不求助于外部,因为拿不起废弃物资处理费用而倒闭的企业已经屡见不鲜。由此可见工业废弃物资的处理需要很高的成本,并已成为各企业头痛的问题。

于是应运而生的便是工业废弃物资处理业这种新兴的行业。它代各企业去处理废弃物资,而且它对于处理的结果也承担责任。中小企业没有力量投放大量的资金去添置处置用的设备。如果这样做,那么在产生废弃物资之前,公司就已经垮台了。可以称做是现代企业的堕胎医的工业废弃物资处理业,有人视之为中小企业的拯救之神。

作为处理业的经营者来说,仅仅去扔废物就能取得巨大的利润,所以没有比这更能赚取暴利的买卖了。从前人们不值得倒掉的垃圾里还残留着毒物和散发着恶臭,所以他们向河流、湖泊、沼泽、山林、海洋,到处丢弃、倾倒。一时间非法的经营者四起,企业的下手活儿全被他们承担起来。但是由于公害监督官员的追查严格起来,所以只能由都道府县知事许可的从业者,在严格规定的范围内进行收集、运输和处理废弃物资。

“首都环整”就是在非法经营时猛干一阵,为各企业做出实际成绩之后,取得正式许可,在这个领域里成为大户,不断赚得高额利润的。

特别是被指定为武藏原市桑下新开发区四万平方米的填埋承包者,等于是确保了该公司的生命线。这个行业,只要能保证有最后处理废物的场地,那么多少钱都能捞到手。

而且“首都环整”这个公司被政府认定之后,专门处理建筑业的废弃物——废土、沙石、瓦砾等,这些东西都不用进行预先的处置,只要把这些垃圾运出来扔掉就可以了。

“真是象梅本说的那样,有点儿火药味。”

“四万平方米的填埋场地,而且就在东京附近的空地,这是哪一个经营者都会垂涎三尺的生意。”

“可是,为什么‘首都环整’公司能够独霸一方呢?”

“看来,有一个连接‘首都环整’公司与武藏原市的联立方程式。”

就这样,情报送到了埼玉县警察署的搜查二科。于是秘密侦查之手,便伸向了吉原弁次和武藏原市卫生科。

在秘密搜查进行的过程中,作为“首都环整”公司往来银行的关央银行神田支行里,发现在付款支票和结算票据等的收款人栏目及票背签字栏里,有石田一男的名字。

该公司所开的支票中,七月四日支付的期票面额为七十二万八千日元,收款人及第一票背签字人为石田一男,第二票背签字人为东京赤坂的“先驱汽车贩卖公司”。而且查明石田一男购买了与支票面额相同价钱的“先驱1900超级DX”型轿车,石田一男是武藏原市的卫生科长。

这证明了石田所购买的汽车是“首都环整”公司支付的款。

“原来方程式的未知数隐藏在这里。”

搜查员现在已经清楚地感到了咬住鱼钩的一条大鱼的抖动。

石田一男三十三岁,出身于埼玉县饭能市。在当地的高中毕业后,进入东京的一所私立大学读书,但由于家里开的旅馆倒闭,所以在二年级时便辍学,做了川越市市政府的职员。

由于他才气横溢,加上具有很高的工作热情,立即崭露头角,二十六岁时即升任为该市卫生科害虫防除股的主任科员。他当时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得到了赏识,二十八岁时又晋升为庶务股长,参与了当时该市最强有力推进的垃圾处理工厂的规划与设计工作。

此外,他在废弃物资处理的行政工作方面所倾注的热情,也使人瞠目。他曾经一连儿昼夜蹲坑监视在市区非法扔弃废物者,并将之捕获。又曾经从垃圾中的一份领取证上查明了非法丢扔垃圾的犯人的身分。

在废弃物资处理行政管理方面他是响当当的一名干部,不仅在该市的政府职员中有很高的评价,而且在近邻的市镇乡村也很闻名。然而他的家庭生活却很不幸,虽然在二十四岁时结了婚,但两年后离婚,一直过着独身生活。

他与案件中的“首都环整”公司的社长吉原弁次相识,似乎是在当了庶务股长之后不久的时候。

“他们相识的机缘也是很有趣的。吉原是向该市区山林进行非法丢弃垃圾的惯犯,因为在倒掉的垃圾中发现了他的汽油站付款收据,从而抓获了他。”

“因为收据而抓到的,就是吉原啊。”

“更有意思的是,公害的监督官员与非法扔垃圾的犯人的这种勾结。”

“是挺有意思。看来那时候吉原就收买了石田。在废弃物资处理的行政管理上独来独往的天马,在金钱面前也还是败下阵来。”

“那当时,是石田工作上最兴盛的时期吧。看样子吉原是攒了不少钱的。”

“也许石田有用钱的地方。”

“是因为女人吗?”

“现在还未发现有特定的女人。”

“肯定是有的。三十三岁的年轻岁数没有女人怎么能过得下去!”

“昭和四十x年五月,他三十岁的时候,随着人口的猛增,武藏原市急于建设垃圾处理工厂。他们在物色这方面专家的时候,得知了石田的‘名声’,将他从川越市选拔到这里新设的卫生科当科长。”

“与川越市相比较,刚刚起步不久的武藏原市,在废弃物资处理的行政管理方面,还完全是一片空白。作为这方面的权威,将石田从先进的城市接来。武藏原市的领导干部对他颇为信任,所以桑下新开发区的填平作业指定谁去干这样的问题,也完全是石田说了算。”

“向县知事呈递的经营者的许可申请,也是由石田取送的。”

对石田的周围探得愈深,发现他与“首都环整”公司所系着的链索就愈粗大。

3

吉原弁次是个顽固不化的恶棍。他有六次前科,监狱的馊饭他吃过不止一次。在经营“首都环整”公司以前,靠搞票据诈骗和开幽灵公司过日子。他所干的坏事当中最大的(所暴露出曲)事件是昭和三十年代末期,伪造了公司全体社员大会议事录、董事会议记录和公司印鉴等,向法务省申请登记了虚无的股份有限公司,并在中小金融机构里开设了这个幽灵公司的活期存款户头。然后用弄到手的支票本和期票本,一骗再骗。用市面上的金融业主顶帐,或者就用空头支票发放给暴力团属下的票据经纪人去倒手。

因为是非经济实体的假公司开出的汇票,所以到了付款日期当然成为拒付支票。此外,暴力团在空白支票上任意填入金额,到处乱花。因此这种拒付的受害金额高达七亿日元。也有因此而倒闭破产的中小金融业者。

吉原的手法是首先在一定的期间内向银行用四、五百万元的存款进行存取,以表示实际上的存在。当银行放心之后,便分设活期存款户头,把支票本弄到手。他为此让手下的人分别设了公司开办所、活期存款办理所、期票汇兑所等分店。

这样发起横财之后,一旦形势不妙,就把支票开出人的公司地址变更,把职员更换掉,把营业内容改动,最后连公司名称也换掉。就这样作为这种坏事替身的公司,连伪装的外衣也完全换了。

此外,还乘隙插入有内部纠纷的公司或经营不善的公司,进行挤占,狠狠地搅乱一番,大捞一把。其手段之恶毒与狡猾,连暴力团都得让他三分。暴力团本身也靠吉原得到不少好处,与他建立起同恶相济的孽缘。

“看样子这条毒蛇又出洞了。最近当了工业废弃物资处理商以后,好象相当老实了一段时间。”一位老刑事说。

“噢,说是毒蛇吗?”

“嗯,那是一个只要环事,什么都干的家伙。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抓到的只是他诈编、公证证书原本记载失实之类的东西,而实际上他都干些什么,并不清楚。也许还干谋杀的事呢。”

担任搜查的警员听到吉原弁次与石田一男的勾结而受到启发,忽然想起梅本高志的脸上掠过的畏怯的表情。

取得这些调查资料的搜查员,本是对吉原进行调查的,但只不过说了声“毒蛇”而已,又被他巧妙地滑了过去,避开了追问。

在关央银行里,石田的户头上七十三万元左右的付款票据,也只认定是个人往来性的借款,而不加怀疑了。

“石田的月薪还不到二十万元,可你却是能建得起十三亿元大厦的资本家,为什么要从那么个不起眼儿的公职人员手里借钱?”

“不起眼儿?这是对官家人的侮辱。石田先生是武藏原市首屈一指的精华,是个将来能当上市里三把手的人物。他是个决不会安心困在那样小城市里的人。”

对于搜查员的追问,吉原弁次这样反驳道。据说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皮肤的某部分都充满了营养,红光焕发。虽然剪了个光头,可是听说如果用这光头去抚摸女人的身体,女人会喜欢的。

“才能与财力有什么关系?你没有正面回答提问的问题。”

“警察先生,您不懂得做买卖这东西。买卖人员然用上亿元的钱去周转,可是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万两万的小钱而犯愁。差一元钱也坐不上飞机吧。和这是同理儿。如果能借来钱,就是从要饭的那儿借也行。这就是做买卖的。而石田先生是位独身贵族,是个财主。他除了月薪之外,一年还有两次奖金,是成百万上千万元都能拿得出来的人。怎么样?这么回话行吧。”

吉原厚颜无耻地说。这是多年干坏事练就的本事,态度上一点儿也不动摇。

“那么我来问你,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借的钱?”

“连这样的事也得回答吗?这是侵犯个人的秘密。”

“如果没有什么亏心事,回答一下也可以吧。”

“忘了。不是一百万元借贷的明细,我不能一一都记住。”

这么个调子,很难抓住他的辫子。贫污渎职一类行为被称为是“密室里的犯罪”。交接现金或密谈的现场,很少会有目击者。行贿受贿和与职位有关的托请等,多是在高级饭店的密室这类地方进行的。而与此有关的人员,都是守口如瓶的。

正如同与杀人犯打交道时一样,决不是大喝一声所能见效的。只有细心地听他说,然后找出矛盾点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招数。然而象吉原这样久经沙场的老手,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

不高明的微笑战术(笑一笑、拍一下肩膀之类),也只会遭到对方嘿嘿一笑而被反击回来。

搜查员们不得不承认,与吉原进行决战为时尚早。犯罪的嫌疑还没有完全确认下来之前,就要决一胜负,所以被老奸巨滑能吉原看出了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不足。

这么一来,如果把石田传来,其结果使可想而知了。借出去的钱还回来之后再拿去干什么,是完全自由的。

桑下新开发区的填平作业,指定谁去干,他也是受命于市里,并无越权行为。七十二万八千元的付款票据与桑下新开发区填平作业的人选问题,如果找不出相关的证明,那么就不能检举他们两人有行受贿赂的问题。用现在手中仅有的材料要加以立证,是困难的。

看起来刚刚上了钩的大鱼,就要咬断钓线而逃之夭夭了。

但就在这时,从意想不到的方面出现了意外的援军。

“如果是关央银行神田支行的话,那不正是二宫加代子从前的那个男人当支行长的银行吗?”

这话是女银行职员被杀案搜查本部的那须说的。他的耳朵里传来了目前搜查二科经手办的大厦侵占案所引起的一些话。

“正是二宫被害之前与她在一起的那个银行的上司。好象用叫矶村,那小子调出去任支行长的地方,不就是神田支行吗?”

那须那双眍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

“对了!确实是。不过,吉原会不会是偶然地把这家银行作为往来银行而使用的呢?”

山路接着那须的话说道。因为吉原的住所就在神田区,所以便用关央银行的神田支行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只从这一点来看,也可以认为是偶然的。可是吉原贿赂的什么市政府的科长也牵连进来了。”

“市政府的科长?……”

“石田一男这名字好象有点儿耳熟。对了,就是那个二宫加代子去松岛的同行者……”

“菱田和也!”几个人异口同声说。

“对,对,菱田和也同石田一男总有点儿腥味儿。”那须的鼻子抽了一下。

如果“菱田”与“石田”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关央银行神田支行的第二个吻合点就不可忽视。如果有了两个吻合点,那么从偶然而来的东西,就披上了浓厚的必然的色彩。

“看来,矶村也在这个案件里有一腿了。”下田开口说道。

“不,与矶村没有关系。但在矶村调到神田支行以后,菱田和也——石田一男就接近了加代子。这样去看,就有了石田是通过吉原与矶村相识,并得知了二宫加代子情况的可能性。”

“那么说,是菱田有计划地接近了加代子的喽。”

“在酒桌上男人们不是常常把自己过去的艳史拿来夸口吗?在喝醉了酒的兴头上,也许就信口说出那女人正在家里空闲着,去挂一挂看什么的一类的话。”

“但是真的会把酒桌上这样的胡话当真吗?……”

“不,不知道。可是那个女人不是一般的人,是在银行的重要岗位上工作的高级小姐。石田可能是打着色、财两方面的主意接近她的。而现实的情况正是二宫加代子的身心都在那所空着的家里一块儿遭到了暗算,四亿五千万元和生命都被夺走了。”

“这么说,石田这个混蛋,真是个坏透顶的恶棍。”

“嗯,一开始就打算使劲儿地吸,吸足了就杀掉。”

长时期沉闷着的搜查本部,又恢复了生机。

4

首先,秘密地护下了石田一男的照片。见过他面孔的人是参加过东北旅行的多摩农协的两个人、仙台绿色旅馆的职工、大宫青叶庄公寓的住户、涩谷区花园公寓大厦的管理员和邻室的住户等。

让上述这些人对石田的照片做了辨认。多摩农协的会员和仙台旅馆的职工都是两年多以前见过的,所以印象已经淡薄,而公寓和大厦的管理员和住户都说象,但却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无论是在青叶庄时的菱田,还是在花园公寓大厦的菱田,看来在发型和服饰上都做了改变。连那位从“好象是菱田的人”手中得到了项链的竹松京美,也因为突然得到礼品时受笼若惊而没有看清他的面孔,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来。她这是没有信心的表现。

然而,仅仅是“好象”对于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线索的搜查本部来说,就已经是强有力的支持了。

与搜查二科商量之后,决定暂且叫石田自由出审,把他找来进行一次调查。这是搜查本部在长时间的摸索之后,与一个好不容易出现在搜查线上的嫌疑者的一次见面。

担任审问的是队本次搜查伊始就锲而不舍进行追查的大川,协助他的是河西。

如果一下子就弄到处理杀人案件的搜查本部去,会使对方在思想上有所戒备,所以便叫到了上次因行贿嫌疑而审查过吉原弁次的搜查二科。

他似乎已经从吉原那里得到了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传你去”,所以石田的态度十分镇静。

他穿了一身很普通的黑色西装,系了一条朴素的领带,因为要到警察那里去,所以才特意作出的样子,在服装上这样办是保险的。面容上也弄得很平凡,完全是一般的职员打扮。乍一见面,看不出这个男子就是武藏原市首屈一指的年轻精明的科长。

然而大川那双敏锐的眼睛,扫了一下他的口处的手表,发现是数十万元一块的瑞士造高级品。

这决不是“单项豪华主义”式的夸耀,而是在警察面前伪装成平凡,却把构成身体一部分的手表忘记了。

如果真的是为了应付受审问而“伪装成平凡”,那么这就是个不同寻常的对手。大川把内心的这种想法隐藏着,迎接了石田。

初次见面的互相问候之后,大川立即开口奉承对方说:

“工业废弃物处理这个行业,可以说是支撑着现代高度机械化文明社会的基石呀。”

“不,与其说是基石,不如说是揩屁股。我们不过是背地里卖力气的人。”石田被调查的警官捧了一下,苦笑着作答。

“所说的工业上的废弃物资,象饭店和旅店扔出的蔬菜啦、食物等的垃圾也包括在内吗?”

“不,企业生产活动所产生的废弃物当中,饮食店、饭店等产生的蔬菜和鱼类的下脚,以及食物的残渣等,划为一般废弃物。所谓废弃物资,指的是大垃圾、粗垃圾、燃烧后的渣滓、污泥、粪尿、废油、废酸、废碱、动物死骸,以及其它的污物或无用的物品,是固体状或液体状的东西。”

石田把专业知识的一部分讲述了一番。

“噢,动物的尸体也是废弃物吗?”

“是的。”

“这么说,罪犯所遗弃的被害者的尸体等也该算废弃物了。”

“不,人的尸体就是尸体,不能算废弃物,这方面应该是您的专业才对。”

“是啊。如果人类的尸体也算废弃物的话,那么职业杀人犯杀死的尸体,就该算是一种工业废弃物了。不说了,这是一种不好的玩笑。不过我想问一问,您不认识叫二宫加代子的女子吗?”

在中心话题四周兜了半天圈子之后,一下子斩入核心问题。

“二公佳待……?”

大川期待着这一击的反应。他凝视着,想看见收到的效果,而石田象是在记忆中授索着,虽然看不出是在故意地佯装不知,但至少在他的表情中感不到有什么反应。

“是关央银行大宫支行的女信贷员。”

大川加了一句。一旦被对方躲过了第一击,那么追击的效果就愈来愈小。

“不知道,那女人怎么啦?”

“那么我再问一问别的事,您在前年的三月十三日左右,到松岛方面去旅行过吗?”

“松岛?是东北的松岛吗?”石田依然没有反应。

“是的。”

“松岛我是去过,不过那是很早以前了。”

“几时去的?”

“好象九年或者十年以前了。是和前妻新婚旅行时去的。”

“那么,前年的三月十三日前后您在什么地方?”

“这样的事情忽然问起,我想不起来。每天所做的事情不能都一一记得,而且是两年前的事情。究竟那个三月十三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田终于悟到,自己是因为“与吉原的关系”以外的事情被传唤来的。

“同您长得相似的人曾与二宫加代子一起在松岛乘过游览船。”

“这真是胡来!我怎么会和素不相识的女人去乘根本未去过的松岛那地方的游览船呢?!”

石田的脸有点儿涨红了。但这和本川所期待的反应是不同的一种兴奋的表情。

“是啊,但既然是游览船,偶然坐在一条船上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已经说过,就年的三月我没去过松岛。”

“这已经知道了。可是您有个重大的问题没有说呀,谁确地说,是没有反问我。”

“重大的问题?”一丝不安的影子,从石田的脸上掠过,“是的。您为什么不进一步打听二宫加代子的事情呢?既然问到您与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在一起呆过,那么一般是先回答是或不是,然后必然要反问,为什么同那女人在一起就成了问题呢?与素不相识的女子在一起呆过,完全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倒应该是,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怎么了?是她有了什么异常的举动,或是她本身发生了什么异常变化……”

“那女人怎么了?”石田的表情这才有些严肃了。

“那您为什么不早些提出这个问题?”

“那,那是……因为对于素不相识的人怎么样并不感兴趣。”

“可是现在正在怀疑您与那女人曾在一起呆过。”

“这是没有根据的怀疑。我既没有去过松岛,也不知道什么叫二宫的女人。那女人干了什么。怎么的了,我并不知道。”石田突然正颜厉色地说。

“即使您不感兴趣,我也要告诉您,二宫加代子被杀害了,然后被人投入了武藏原市区千川上水之中。”

“被杀了……?”看样子石田对告诉他的事情,一时间还不能理解。

“是啊,被人勒死的。”

“可、可是我,全然……”

“有情况表明在松岛同您在一起呆过。”

“在什么松岛……该不是在怀疑我吧。”

石田好不容易体会到了自己被置于其中的这种深陷的境地。刚刚泛上淡淡红潮的面颊,又苍白起来。

“现在是,在二宫加代子的周围只找到了一个‘松岛的男子’。”

“这真是讹赖,怀疑我杀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您是不是租过涩谷区富之谷的花园公寓大厦的503号房间?”

“我在武藏原市有房子,没有必要租那个公寓。”

“准确点儿说,是租了那房间里的桌子,作为联络处使用的。”

“我用不着那样的联络处。”

“那么石田先生,您到高知一带旅行过没有?”

“高知?是土佐的高知县吗?”对一切都加以否认的石田,开姑有点儿反应了。

“是的。”

“去过。”

出乎意料之外,石田直率地点了点头。

大川又趁势追问下去。

“那是什么时候?”

“每年去一、两次。过世的母亲是那里出生的,我的老家也在那里。”

“高知的什么地方?”

“虽然是高知,却是最里边,靠近爱媛县境的一个叫杣之内的山区小镇。”

“最近一次到那里去是在什么时候?”

“是今年五月初,是去吃香鱼的。”

“香鱼?”

“杣之内的香鱼是天下第一的。每年到了季节就去。谷州就从市镇的中心流过。吃了那里的香鱼,就再不想吃别的东西了。”

石田已经忘记自已是在什么地方,谈起了母亲家乡的美味。看来他是个相当不错的美食家呢。

“蟹子怎么样?”

“蟹子?”

“那条谷川里捉不到螃蟹吗?”

“当然有。谷川是河蟹和藻蟹的天国,把蟹子抓来之后,在河滩上用篝火烤着吃。那味道就甭提啦!”

石田还不知道这话会把自己逼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讲得快要流口水了。然而用火烤不透的蟹子,却是肺肝蛭幼虫的巢穴。二宫加代子吃了它而受到感染的概率是很高的。

5

对石田的嫌疑在不断浓缩,但是还没有能够掐住他脖颈子的高招儿。肺肝蛭也好、线状皮炎也好,都不是高知地区特有的地方病。继续在石田的身边不论怎样地探查,从二宫加代子身上吸走的四亿五千万元,依然无影无踪。

这么大数字的巨款是没法隐藏彻底的。如果石田是罪犯,那钱必定会放置在什么地方。虽然他与吉原弁次有一些暖昧的金钱往来,但是钱数相差悬殊。现在他住在武藏原市内公寓的两室一厅的套房里,过着独身生活,这对如今的他来说,是够俭朴的了。

有时候他也在市内的酒吧露面,但好象没有什么固定的女人。不过是在假日里与熟识的酒吧女郎结伴,驾驶他那辆先驱牌DX高级轿车夫兜兜风而巳。

石田的手迹也秘密地弄到了手,与仙台旅馆的住宿登记卡上的笔迹进行了对照。卡片上的笔迹是为了隐蔽而做了假,使鉴定发生了困准。只是在笔顺、书写的线条以及笔致(起笔与收笔时用力的程度)等方面有相似之点。

此外,在调查中将秘密录下的石田的声音与多摩农协的会员在松岛游览船上偷录的菱田和也的声音加以对照,发现频率和音量等,相似之点很多,但尚不能肯定是同一个人。游览船上的录音,不仅录音本身效果不好,而且有杂音影响,作为对照的资料,价值不大。

既然菱田在两年前与二宫加代子在仙台投宿时已经有意将笔迹加以伪装,那么从这一事实来看,他是有计划地向加代子接近的。这从吉原弁次的往来银行曾是矶村诚次当支行长的关央银行神田支行这个吻合点上,可以看出其中有密切的联系。

于是矶村被传唤到搜查本部,追问他这方面的问题:

——您认识武藏原市的卫生科长石田一男氏吗?

“曾由吉原先生介绍给我一次。”

——在什么地方?

“是我调到神田支行不久,吉原先生领他到银行里来的。”

——后来又见过面吗?

“又见过一两次,都是和吉原先生一起。”

——也是在银行吗?

“不,记得是在一起吃饭。”

——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为了与主顾联系感情,我们常常进行私人接触。”

——您常与吉原氏见面吗?

“他是我们银行里重要的客户。”

——同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有过吗?

“有过。因为在一起喝酒可以产生独特的联系效果。”

——喝酒的时候也谈论过女人吧。

“啊,因为是在酒桌上。不过您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二宫加代子与您的关系,对吉原先生和石田先生讲过吗?

“不!那是我与原来的部下之间的错误,未对任何人讲过。既是我的耻辱,又会伤害女方的。”

——您能肯定绝对没有泄漏过吗?

“这个吗……”

——怎么,这是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您能有信心说绝对没有对外人泄漏过吗?

“我想可以肯定。”

——想是不行的,您的无意识的话,也许就与此有关系。怎么样,能肯定绝对没有说出去过吗?

“如、如果这么说……”

——怎么样?

“因为是酒桌上,一下子不注意,无意识地说走了嘴也有可能。”

——酒桌上吉原和石田都在吗?

“记不清楚了。”

——请一定想清楚,也许正是因为您的失言,二宫加代子被杀了。

“什么,会有这事?”

——真的,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您在有银行内部的人在场的时候,当然不会说这种事情。可是在喜欢谈论风流韵事的人在场的酒席上,可能不小心随着别人的兴头,失言了吧。吉原弁次就是个喜欢淫猥之谈的人。在他和石田在场的情况下,您没有泄漏与二宫加代子的情事吧?”

“也说不定有过。”

——比方说二宫加代子现在是独身。现在去接近她,很容易到手什么的。在醉醺醺的时候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说了也未可知。

“那、那话没说过。”

——那么您说了什么?

“记不清楚了。”

——不当的失言您都说忘记了,这样好吗?这是对杀人案件的调查。二宫加代子被人榨取了四亿五千万元,连生命也被夺走了。这正是同您分手之后发生的事。有迹象表明,犯人是在得知二宫加代子与您分手之后才去接近她的。如果您还紧紧地抱住她不放,那么就不致了陷于这样悲惨的境地。

“您是说石田先生是罪犯吗?”

——进行询问的是我,您对石田说了些什么?

“我记得好象是说过,分手的那女人怪可怜的,谁若是有合适的人,给她找个伴儿吧。”

——您说了之后石田和吉原有什么表示?

“吉原先生说,如果不嫌他老,正合适。然后笑着对石田先生说,你是个单身汉,你怎么样?”

——石田有什么反应?

“石田先生也笑了,他说那我就先补个缺吧,不过每个人都是酒桌上开的玩笑,这些话都不能当真。”

——那么您说了二宫加代子的名字和住址了吗?

“大半是说了。”

——石田是不是详细地打听了二宫加代子的特征和性格什么的?

“没有特意打听,不过……”

——不过什么?

“我也有些醉了,可能是说得很详细。难道石田先生真的把酒桌上的话……”

——您是把二宫加代子奉献给您的青春和珍贵的感情都作为酒吞吃掉了。

“我、我设想这么做。”

——那么是什么打算?难道您不是为了保住自己而抛弃了她,然后又把她当做酒席宴上的淫猥谈话的资料了吗?

“刑事先生,这些情况请不要对银行方面公开,我实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请多关照。”

矶村一下子跪到传讯室的地板上,流下了眼泪。

总之,根据矶村的证词,已经判明石田知道矶村与加代子之间的情事及他们的关系的结束。因此他暗中藏着色与利的双刃刀,把加代子当做一个正合适的猎物而靠近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