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津田文吾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上午10点从位于涩谷区富谷的公寓里出来,然后乘坐接他的车来到了新宿三丁目的某事务所上班。上午要听干部们的汇报,还要接听来自各方的电话;午后接待来访人员;出席各种婚丧嫁娶的宴会。晚上从8点钟开始,带领保镖到他们所管辖的区域去视察。
关东门传会的霸权地位确立了,表面的抗争潜入了水下。其实水下斗争得十分激烈,稍一疏忽,就会遭殃。
特别是将在日本最繁华的街道——歌舞伎街的收入集中起来后,暴力团之间的地盘争斗变得更加复杂。一家店要付多家暴力团的保护费并不罕见。
新宿是津田文吾当行动队长时,为关东门传会抢来的地盘,所以这一带对关东门传会都很反感。在巡査的时候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津田文吾作为有着半个日本版图的关东门传会的若头助理,排在了若头候补的第一位。因此他的仇人不仅是对立面的暴力团体。在关东门传会内部,也有暗藏的敌对势力。
现在关东门传会为黑社会的龙头老大,表面上也经营着合法的企业,每年的总产值可以与大企业相匹敌。手下的成员总数几乎超过了道府的警察。
政治家们也依靠这个巨大的“票田”。这个黑社会在暗中有一支庞大的队伍,其人数已经接近表面上做生意的合法企业的人数。
津田文吾他们转完一圈已是晚上10点多了。巡视完毕后,他们来到了新宿三丁目的“克莱奥帕特拉”俱乐部。津田文吾最近对这家店的老板娘松泽清实非常痴迷,并且在柿木坂给她买了一间高级公寓。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克莱奥帕特拉打烊后,津田文吾把松泽清实送回柿木坂的公寓,并在那里住下。保镖一直待在津田文吾的身边,直到把津田文吾送进公寓才回去。
目前津田文吾最忠实的保镖,就是那个敌对黑帮派来袭击他的枪手山内义郎。
“明天还不知道几点钟起来,你们就别来接我了。”
津田文吾对山内义郎和司机说道。然后跟松泽清实一起下了像装甲车似的专用汽车。这是6月11日深夜。
“社长,您给我打手机,我马上来接您。”山内义郎似乎有些担心地说道。
“星期六早上不用这辆装甲车了。明天早上你也睡个懒觉吧。”
他站在公寓的大门口,跟山内义郎摆了摆手。他的脚跟似乎有些站不稳。周末的夜晚让人感觉有些放松,他觉得非常惬意。
山内义郎把他送到大门口,松泽清实将电子卡插进了卡口。
“再见了,社长。您小心点。”
这期间,津田文吾毫不设防地站在那里。知道这家公寓的人很少。这会儿不会有敌对组织的人,而且得力的保镖就在旁边,使津田文吾完全解除了戒备之心。火烧一般的醉醺醺的身体经夜风一吹,别提有多舒服了。津田文吾将在这里跟松泽清实度过一个销魂之夜。
这时,他突然感到旁边阴森森的。津田文吾本能地察觉到有危险存在。由于他还处于醉醺醺的状态,没等到反应过来,从暗处像直线似的飞过来一根箭,从毫无防备的津田文吾的后胸穿入。
箭头从乳头的位置下面露了出来。津田文吾身体一颤,摇晃了一下,便栽倒了。因为身后是一个斜坡,倒地后,他轱辘轱辘地滚下了坡。
已经回到车上的山内义郎突然看见栽倒在地的津田文吾,不禁大吃一惊。
“社长!怎么回事?”
他一边喊着,一边往回跑。当他发现津田文吾的背上插着一支箭的时候,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缓过神来的松泽清实不禁惨叫了一声。
山内义郎脸色大变,立即査找箭来自什么方向。因为既没有声音,也没有闪光,所以不知道箭是从何处射出来的。这一带在柿木坂最里首,环境幽静,所以地皮的价格很高。附近全是豪华的高级公寓。与嘈杂的目黑相比宛如另外一个世界。此地几乎没有行人,稀稀拉拉的路灯十分昏暗。狙击手大概躲在暗处射击津田文吾。
“社长,您可得挺住!”
司机抱起津田文吾使劲地喊着,可是他已经不能回答了。
追逐凶手无果而返的山内义郎回到了津田文吾的身边,这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急救车!快喊急救车!”
山内义郎大声对司机喊道。
急救车来了以后,并没有收留津田文吾便空车而返,因为津田文吾已经死了。
得到急救队通知的警察迅速来到了现场。据出现场的警察调査,箭是从津田文吾的背后穿透心脏,几乎是当即死亡。经检验凶器是西洋箭。其动力是橡皮的弹力,假如安装了红外线望远镜的话,在夜间能提高命中率。这种西洋箭有效射程在一百米至二百米之间。箭头涂上了毒药,加强了杀伤力。没有声音、闪光,也没有硝烟的气味,是一种很难找到发射源的暗器。
当得知被害者是关东门传会的若头助理时,碑文谷警察署的警察们紧张起来了。他们怀疑这起案件与暴力团之间的斗争有关。碑文谷警察署立即断定为杀人案件,向警视厅的搜查一科汇报了案件的情况。
第二天,即6月12日,在碑文谷警察署成立了搜查本部,搜査一科的小林警部加入了搜查本部。第一次调查会议上,大多人认为这是暴力团之间的争斗。碑文谷警察署的水岛要求发言。
“本案用的凶器是西洋箭,我认为这不像暴力团的人所为。过去他们用的凶器一般都是手枪、匕首、大刀、木棍之类的东西。用西洋箭来索取暴力团的头目的性命,这可是第一遭。如今关东门传会的霸权地位巳经确立,对立团体应该非常清楚,反抗关东门传会是无济于事的;而且只取了津田文吾一个人的性命,也不能奈何关东门传会的。现在他们非常清楚无谓的抗争是不划算的,所以这些黑帮采取了共存共荣的路线。依我看不像是对立面的黑帮所为。”
“如果不是关东门传会的对立面所为的话,难道是门传会内部的人为了竞争而雇佣了刺客?把津田文吾杀了,使自己的名次提上去,谁能干这么愚蠹的事情?”有人反驳道。
“愚蠹能使用西洋箭吗?埋伏在暗处,发射时既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一发就命中目标。这可不是一般的腕力。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作案后都要发表声明的,可凶手那里一点儿音信也没有。我看一开始就倾向于黑帮干的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的。”水岛坚持己见。
“假如不是黑帮们干的,那会是谁干的呢?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其他方面?”主持会议的人提议道。
“津田文吾被杀时,保镖山内义郎在旁边。此人在五年前刺杀津田文吾时,误杀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幼女。津田文吾雇佣了剌杀自己的剌客为保镖,一时在他们黑帮之中还传为美谈呢!”
水岛的一番话,使大家同时想起了那个案件。津田在躲避子弹时,拽过一个小女孩做人体盾牌,使自己躲过一劫。但那个小女孩作为津田文吾的替身当场毕命。
“那个幼女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作为她的父母,津田文吾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仇敌。津田文吾被杀一案,我看有必要査一下他们的行踪。”
“请等一下。幼女被杀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假如她的父母想报仇的话,何必等上五年呢?”有人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疑问。
“这一点我回答不出来,那是人家的事情。或者应该完全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别一门心思总以为这是黑帮的人干的。”
水岛的发言使会场产生了轻微的骚动。从幼女的双亲的角度来考虑,比起剌客,他们应该更加痛恨津田文吾。
津田文吾坚持说,在枪击时,正好那个幼女从旁边跑过来,所以中弹身亡。当时有好多目击者害怕惹是生非,不敢作证,悄悄地跑了。幼女的双亲在起诉书上说,是津田文吾拽过幼女当人体盾牌的。双方的证词完全不同。
后来通过许多人匿名作证,终于弄清了津田文吾的卑劣行径。可孩子又不是津田文吾所杀,说他过失杀人也有些勉强,所以他没有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搜査本部的人认为,一般的公民,不敢对这种关东门传会里冲锋陷阵的行动队长实施报复。不过,作为警方,不能放过有动机的人。
搜查本部决定在调查黑帮内幕的同时,也要调查那个幼女的双亲。调查幼女双亲的工作,由水岛和搜查一科的河原组成的搭档来担当。
他们赶往那个案子所管辖的警察署,翻阅了当时的案卷,查找被害人星野友美双亲的行踪。星野友美的双亲在出事后不久便离婚了,星野友信也离开了原来的工作单位。
他们经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星野友美的父亲星野友信现在的住所。
星野友信当时在一家大银行里工作。案子发生后被银行辞退,现在练马区开了一家保健品小商店。这个案件使他家破人亡。
两名刑警找到那家位于练马区某私铁站前商店街的保健品店时,正好一个染着发的年轻女子在店里值班。
那个染着黄发、将嘴唇涂得血红的女子得知他们两人要见店主,毫无表情地冷漠地说道:
“现在去批发店进货去了。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吧。”
那女子粗鲁地说完后,又开始涂她的指甲了。
说是店主,其实看来店里只有星野友信和这个女店员。狭窄的铺面不过十坪左右。里面摆满了蜂王精、小球藻、胶原蛋白、粗米酶、高丽参、蛇酒等保健品。
过了一小会儿,星野回来了。水岛和河原从他那惊异的表情判断出,这个无精打采的男子就是星野友信。
“您是星野先生吗?有点事想向您请教,打扰您了。”
说着他们向星野出示了警察证。星野的脸色立即变了。
“有何贵干?”星野友信稳了稳神,问道。
“津田文吾被害的案件,您知道了吗?”水岛先发制人。
“知道。电视和报纸都做了大量的报道。”
“您有什么感想吗?”
“您是问我听了此事以后,我打算怎么办吗?难道我还能给他发封唁电不成?”
从星野友信的口气来看,他已经猜出警察来这里的目的,他们已经知道了星野友信和津田文吾的关系。
“这是例行公事,请问6月11日深夜您在哪里?”水岛问道。
“怀疑我吗?”星野友信的表情有些意外。
“凡是多少有点儿关系的人都要调查。您不想协助我们调查吗?”
“作为公民应该不遗余力地协助警方工作,可是我跟津田文吾有什么关系?”
“不能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吧!实际上等于津田文吾杀死了令爱。”
“原来如此。从这个意义来说,当然不能说没有关系。津田文吾只是让别人代理出席了友美的葬礼,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交往。所以从这一点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杀女之恨我终身难忘。既然你们怀疑到我,我也没有什么法子。总社为表彰优秀商店,6月11日招待我们去旅游。那天我们去了佐贺的嬉野温泉。”
“去了佐贺……”
水岛跟河原面面相觑。假如是招待旅游的话,同行者一定很多。夜里从佐贺跑回东京作案,然后返回,想让同行的人不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好容易找到的一个嫌疑人却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说实话,我比谁都痛恨津田文吾。我真想感谢那位杀死津田文吾的射手。不过,我没有能力杀死津田文吾。我是一个跟暴力不沾边的普通公民。我是没法子对时刻都有保镖在身边的暴力团的头目下手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胆量。津田文吾被杀的那个夜晚我住在婧野温泉的山紫山庄。同行的人有好多,您去总社和当地的旅馆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还有一点,我不会射箭。”
星野友信的话非常自信。即使不去核査,刑警对星野友信的印象也是“白”的。
说星野友信有作案倾向有些勉强。虽然他有很强的动机,可实际上,一般公民对暴力团的头目实施报复,是不可能的。
星野友信的经历,正如他本人所说,与一切暴力都不沾边。他对格斗不甚精通,也没有狩猎和射击的爱好。
离开星野友信的商店后,水岛特地去核实了他的证词。星野友信不在现场是成立的。
既不是黑社会之间的倾轧,取代星野友信并有杀人动机的人也没有浮出水面。调査工作陷人了停滞状态。
2
接受了刑警访问的星野友信,脑子完全乱成一锅粥。在津田文吾被杀之前,他接受了一个叫矢泽宽的男子的访问。矢泽宽邀请他参加一个被害者协会。
星野友信怀着极大兴趣跟矢泽宽来到一个叫奥阿西斯的咖啡馆。在那里矢泽宽向他介绍了一位叫家木路江的女子。他们为了被害者不再忍气吞声,热情地呼吁被害者的亲属们团结起来,研究如何制裁凶手和加害者。
星野友信对此虽然非常感兴趣,同时觉得这些人有些危险,因此,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过奥阿西斯咖啡馆。
莫非那两个人先行一步对津田文吾进行了“制裁”?他虽然接受了研究制裁凶手或加害者的邀请,但他并没有答应参加这个协会,更没有委托他们为他报仇。
没有接受委托,便替人家实施了复仇,那两个人的确够危险的!
星野友信跟矢泽宽取得了联系,他们约好在奥阿西斯咖啡馆见面。
“津田文吾被杀的案件您知道了吗?”一见到矢泽宽,星野友信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知道了。难道不是您干的吗?”矢泽宽反问道。
“我能杀得了津田文吾吗?”
“凶手用的是西洋箭。用西洋箭来杀人,这事得好好地想一想。用西洋箭不同于手枪和刀子,能站在暗处而又不被人发现。别人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射出来的。津田文吾的身边老是跟着个保镖,的确不好下手。”
“可我不会射箭。”
“即使是您干的,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讲的。您放心好了。”
看来矢泽宽还是以为那是星野友信所为。
“矢泽先生,难道不是您杀的津田文吾吗?”
“我?我为什么要杀津田文吾呢?”矢泽宽吃惊地看着星野友信的脸,反问道。
“前些日子,您不是还说过我们要通力合作吗?”
“我的确说过,要研究一下,怎样对凶手和加害者实施报复的方法。可我没有说过要帮助您复仇。再说,没有经过被害者的委托和同意,便随随便便地为他人复仇,这在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哟!”
听了矢泽宽的一番话,星野友信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
“是那么个道理。那样做确实不符合道理。那么,到底是谁杀了津田文吾呢?”
“真的不是星野先生干的?”矢泽再次叮问道。
“不是我干的!”
“如果不是星野先生干的,那就是暴力团干的。不过,暴力团使用西洋箭可是个新手法。”矢泽宽的表情有些意外。
“警察好像在怀疑我呢。幸好我有不在现场证明,才被解除了怀疑。假如我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的话,可就糟糕了。”
这时,大门被推开了,家木路江领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进来了。家木路江将那名男子介绍给了星野友信。
那名男子叫末次雅俊,似乎也是被害者的一员。虽然没有进一步深谈,星野友信得知末次雅俊的女儿由于车祸瘫痪在床上。
“末次先生也受到警察的怀疑了!”家木路江在一边插嘴道。
“那么说,末次先生的加害者最近也被杀了?”星野友信吃惊地反问道。
“伊崎文也。”
“伊崎文也……那个最近刚刚走红的电影演员?”
“是的。前些日子在公寓里被杀的就是伊崎文也。”
“刑警来调査过。幸好我有不在现场的征明。不过警察似乎没有完全信任我。”
“刚才光是矢泽先生向我提问,我想问问矢泽先生,栗山利昭被杀的时候,您受到怀疑了吗?”
星野友信将视线投向了矢泽宽。他曾经听矢泽宽说过栗山利昭的事情。
“当然要受到怀疑了。刑警来调査过了。也不怪刑警来调查,在栗山利昭的遗物当中发现一个剪报集,因此他们发现了我和栗山利昭的关系。幸好我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不过,似乎没有完全解除对我的怀疑。”矢泽宽说道。
“那么说,三个加害者被杀,我们这三个有嫌疑的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星野友信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在座的各位。
“是这么回事。这偶然的一致让我感到有些可怕。”家木路江的脸色有些变了。
“那么说,就剩下路江小姐一个人喽!”
末次雅俊话里的含意颇为深刻。家木路江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说道:
“我们四人当中,有三个加害者被杀了。末次先生、矢泽先生、星野先生都受到怀疑。假如不是偶然的一致,逼死我父亲、使我家破人亡的仇敌,也许在最近也要被杀掉的。”
这个被害者同盟是矢泽宽跟家木路江在奥阿西斯咖啡馆偶然相遇而说起的,后来又叫来了末次雅俊跟星野友信。他们想以奥阿西斯咖啡馆为据点,把组织进一步扩大。
“假如家木小姐的仇敌被杀了的话,家木小姐肯定要受到怀疑的。”末次雅俊预言道。
“可是,我就不一定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了。”家木路江的口气似乎有些困惑。
“事先做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怎么样?”矢泽宽提议道。
“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可能事先做好不在现场的证明呢?”
“说得也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煮好的咖啡送来了,香味四溢的咖啡使四人将意识转到了咖啡上。
“真是不可思议。我最初是被这咖啡的香味所吸引,才来到这家咖啡馆,并且在这里与路江小姐相遇。刚刚来到这家咖啡馆喝咖啡时,真想把这深仇大恨忘掉算了。我提议,咱们在喝咖啡时候临时休战,如何?”
矢泽宽嗅着咖啡浓郁的香气说道。
“忘记仇恨?这可跟被害者协会的据点不相称。”末次雅俊说道。
“无论如何也治愈不了我们的悲愤之情。在喝咖啡时就忘记了仇恨,那我们来这家咖啡馆还有何意义?我认为,应该以咖啡为纽带,使被害者同盟更加团结才对。”路江说道。
星野友信此时觉得,有必要阻止被害者同盟对加害者实施报复及审判。
假如被害者通力合作实施报复行为的话,不在现场的工作还是非常容易做到的。对被害者同盟的任何一个人的加害者实施了报复,或者干脆将加害者杀了,那个被害者的伤痛将被治愈。
“我想不要再谈论家木小姐的仇人假如被杀的话题了。我们这四个不幸的人是偶然相遇的,三个加害者相继被杀,也是偶然的。所以三个案件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末次雅俊以告诫的口气说道。咖啡喝完了,似乎也返回到了现实当中。
“是的。我们只是到这里来喝咖啡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杂念。”矢泽宽反省似的说道。
“那么,咱们再来点什么?”家木路江提议道。
“本店有最近特制的点心。”从柜台那边传来了老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