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X日进入了读秒阶段,尽管恶徒五人失败了,但现在已经不能停止披露宴会了,这关系到教团和中胁组的名誉。

随着X日的日益临近,法泉一直在胆战心惊,法泉确信,朝仓一定会来。几乎全部消灭了中胁雇佣的外籍杀手后,朝仓已经把目标指向了法泉。

“如果朝仓敢来,只能是飞蛾扑火。以前我们是在朝仓的地盘上,我们才失败。这次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无论朝仓多么勇猛,但是在我们中胁组和教团的1万名信徒的包围中,他没有出手的机会。我们不用先发制人,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我们真是白白雇佣恶徒五人啊。”中胁强硬地说。已经请医生秘密给已残疾的5人进行了治疗,分别送回了自己的国家。当然没有支付成功的报酬。但是5个人回国时,向中胁提出,“如果德拉季拉和鬼冢杀了朝仓,就要把已经讲好的成功报酬交给他们二人。我们在合约里已经讲明,不论是七人中的谁杀了朝仓,全体成员都能领取报酬。请你遵守合约。”

亚瑟代表5个人说。他虽然不能扣动扳机了,但伤势在5个人中最轻。

“这样的话还是在杀了朝仓之后说吧。”中胁嘲笑说。

“肯定会杀了朝仓。如果事后你要是说没钱,全世界的职业杀手都不会放过你。”德拉季拉恐吓说。

“如果我没有支付的能力,就不会雇佣你们。不用担心,如果杀了朝仓面,7个人分钱,我会支付的。”

中胁给了他们口头约定。对于中胁来说,把7个人的报酬给两个人也没什么区别。7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合约还依然有效。

已经没有恶徒七人组的迹象了,朝仓察觉到他们已经放弃了,现在正在加强X日的警备。朝仓知道自己离开吉野的日子也要到了。

即将和法泉做最后的决战,如果错过X日,就没有对法泉下手的机会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恶徒七人组还剩下两个人。虽然四谷给开除了,但还有神卫队,中胁组的精锐也在保护法泉,但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人肯真正为法泉拼命,我一定能杀了法泉回来见你。”朝仓向真由美约定。

2

神谕天使与中胁的结盟披露宴会的日子到了。数天前已经有大批的筹建工人进入,正在对会场以及一些建筑做最后的布置。山口站在筹建工人和搬运工人间,指挥搬运设备、物资、器材以及处理相关的搬运业务。

法泉和中胁已经于前天到达当地。受害者协会为举行示威也陆续在当地集合。长野县警方在曙村设立了现场警备总部,集中了机动队、警察、便衣等1200人,在曙村、松本车站、长野汽车道路、松本高速公路出入口、盐北高速公路出入口及会场附近的主要道路都布置了警卫,严阵以待。为了采访这个世纪性的披露宴会,各媒体都组织了特别采访组,云集在曙村。

自有这个村子以来,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聚集在曙村。村里没有容纳这么多人的住宿设施,村里出现了教团、警察、媒体人员的帐篷村,不能进帐篷的人都野营。

一般的信徒、警备的警察和受害者协会会员几乎没有睡觉度过了一夜。虽然当日天气不错,但夜间已经相当凉,对于野营的人来说是一个残酷的夜晚。

在容纳5000人的大型室外会场外,别动队成员的身上是安全帽、金属盾牌及作战服,不论是教团、中胁组成员以及全国的来宾,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这已经不是在警备多数的组员和好斗的信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朝仓。如果再蹈覆辙,就是会让警察更加威严扫地。

会场出入口的警卫们连钱包里面都要彻底地检查,当然对筹建、材料、运输工人等也丝毫不敢马虎,所有的人对检查都没有异议。警察的森严警备对于教团和中胁组来说,也是对对朝仓的威胁的安全保障。

虽然因为现场人来人往的建筑工人、筹建工人等拥挤不堪,但丝毫不影响警察的检查。

会场周围集合了2000名左右的受害者协会的会员,正在齐声高喊着反对邪教与暴力团结盟的口号。

根据过去的20年的气候才选中的X日,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北阿尔卑斯山的山顶已经覆盖上了白雪,远处的天边是深蓝色,天空被渲染成3个色调。看上去天气稳定,防备这个季节的天气突变而准备的来宾大帐篷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结盟舞台设在外面中央的室外音乐礼堂,这也是双方的筹建委员会干部多次开会商讨的结果。

当然,教团的入教仪式和暴力团的血缘结拜也不同。教团入教是根据社会地位及奉献资金的多少,偶尔法泉接见信徒,得到入教下许可的教诲。剩下的人都是在集体生活区的干部带领下宣誓而已,只要对教主忠诚就可以,没有特殊的仪式。

暴力团的血缘结拜仪式非常隆重。从会场的布置到介绍人、监护人、调解人、证明人等等都要仔细考虑才能决定,要根据实力、名望、对组里的贡献等区别对待。如果弄错了人选,就会埋下以后纷争的种子。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入教,但对于中胁组来说,与兄弟结拜差不多。双方都是为了政治上的共存共荣而合作,所以这是平等的兄弟结拜性质的合作,不是宣誓忠诚的仪式,但教团方面不能接受暴力团的结拜。

在这一点上,筹备委员会上进行过多激烈的论战。最后终于达成一致:中胁不用对法泉表示忠诚;不设立介绍人、监护人、调解人;由双方各选出人数相等的合适的证明人。

在时间上也互不让步,中胁坚持要定在暴力团的交杯结拜祭神仪式天照皇大帝、八幡大菩萨、春日大明神,双方似乎已经持续分裂的迹象。这时,出席筹备委员会的山口发言说:

“我是负责这次结盟披露的日常事务的负责人。我觉得侠义之神除了天照、八幡、春日三神之外,还有神武天皇、出云大社以及神农会的神农皇帝,都可以成为这次中胁组的神谕天使入教仪式。还有对侠义之神的崇拜不仅仅只限于3个古老的仪式,我们还可以参照以前神谕天使入教的仪式,就是说把二者综合一下。我认为这样做比较妥当。虽然我们日本也曾经把天皇奉为现人神,但同时也信奉其他的宗教。因此,在中胁组入教之际,可以采用与古代的传统祭祀不同的形式。”

山口的提议得到了中胁组的认可,冉加上他是前一次筹备委员会名称的提案人,这一次更具有说服力。

经过几多的波折,才终于迎来今天的结盟日子,虽然双方在座位的顺序、会场的布置、供品等其他细节方面还有很多不同的意见没有落实,但在披露宴会必须顺利举行这一点上,双方达成了一致。

入教披露仪式按事先选定的时间是从中午开始。这次没有像统一结婚典礼那样的繁复怪异的仪式,但事关教团和中胁组的名誉,所以气氛依然很紧张。

上一次统一结婚典礼上朝仓的出现是教团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事件,但这一次为了防止朝仓的再一次袭击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警卫工作。主会场音乐礼堂以及会场的各个重要地点都已经布置了教团的神卫队和中胁组的精锐,在警惕地守护。

法泉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曙村综合运动公园的临时停机坪,中胁已于前一天晚上到达松本市内的浅间温泉饭店。二人几乎同时走入会场,披露宴会正式开始。

远方来的来宾也在前一天晚上到达,住在中胁所在的浅间温泉饭店或其他的饭店,从早晨起就陆续到达会场。近距离的来宾在上午10点左右也陆续到达会场。来宾中有许多外国人。在正式开始前的30分钟,来宾几乎都已到达。

终于到了规定的时刻,入教仪式正式开始。对于教团方面来说,与中胁组以入教形式进行合作,还是第一次的尝试。

因为是平等结盟,不能像以前那样教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接纳跪在地上的信徒入教。法泉和教团都没有过类似的经验,都不知道如何让仪式顺利进行。如果不顺利,就可能在入教仪式上双方决裂。

一方是好战的新兴宗教团体,一方是警察厅备案的暴力团。虽然已经事先通过了警察的检查,但还是不能保证在前期运进的物资和器材里没藏有武器。警察方面大张旗鼓地警戒也是为了预防双方万一发生的冲突。

目前虽然教团和中胁组的警卫阵营相互合作防备朝仓的偷袭,但是如果结盟破裂,双方将立刻进入敌对状态。

在双方人数平均的证明人、来宾、信徒、中胁组成员的注目下,开始举行最重要的仪式圣酒式。

这一次的圣酒式与教团信徒入教时的仪式不同。在统一结婚典礼上,圣酒式象征着神与人的结合,是拯救堕落人类的血统转换。这个圣酒式被用于中胁组的入教仪式中。

暴力团的结盟也被称为饮酒结拜,与圣酒式不冲突。虽然有义父子结拜、义兄弟结拜等复杂的传统仪式,但都是要饮同一杯酒,来缔结父子、兄弟的缘分。

结拜的双方当事人根据分配酒的不同比例,双方的地位也不同。例如,哥哥是六成,弟弟是四成,是四六分的兄弟结拜;如果双方的杯子里被倒入相同比例的酒,在喝到一半的时候,双方交换酒杯后再干杯,就是对等的兄弟结拜。

义父子饮洒结拜是父亲饮七成,义子饮三成。冈为法泉和中胁是对等结盟,因此要模仿兄弟饮酒结拜的形式。

在两个酒杯中倒入等量的酒,两人象征性地饮酒,再交换酒杯象征性地喝一点之后,把剩下的酒倒入10个大杯子里,两人再左右扶着摆放在祭坛上的象征着圣血的酒桶。

然后,由双方的证明人各一人来到祭坛前,齐声宣读:

“我们同在宇宙中心的地球上,是上下、左右相连的同胞。我们在神的面前宣誓,我们要遵守上天的传统与家法,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洗净世界的污染,驱除邪恶,追求永恒的真理,以取得胜利为无上光荣。”

宣誓后,法泉和中胁交换位置,相互握手。到此结盟仪式结束,开始宴会。

这个誓言是在双方多次讨论协商下产生的。教团方面提出的上下相连遭到中胁组的强烈反对,因此又加上了左右一词;原来的在神的父母前宣誓,改为在神的面前宣誓。还有宇宙中心的我们家庭改为我们地球,由此来表明这个结盟仪式是双方对等的关系。

圣酒式之后,原本是法泉的手与信徒的手上下重合,应中胁组的要求改为握手。对法泉来说,这是最大的让步。但为了拉拢中胁组,他迫不得已做了妥协。

而中胁把祭神换为圣酒,也是最大限度地让步。

接下来,由曙村的村长提议向神敬酒,开始转入宴会。这是一个绝妙的人选。原本不论由双方的哪一个人来提议,都对彼此不公平。而提供场地的村长则是中立的人选。

入教仪式顺利举行,开始了宴会,双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宴会采用西餐的立餐形式,在设在各处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饮料,这些饮食是由松本饭店的厨师前来会场制作的。

来宾及相关人员被分配在各个桌上,因为时间的关系,教团和中胁组彼此还不熟悉。

法泉和中胁并排站立在讲台上向来宾问候,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但是,双方的警卫阵营却很紧张,各个桌上的人员已经开始走动,会场一片混乱,正是朝仓的可乘之机。

“请不要离开讲台到下面去。”亲信向法泉提出劝告,因为在下面难以保证法泉的警卫。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法泉不听劝阻,从讲台下来走进会场里。来宾里有许多当红的演艺界明星和漂亮的女人,比起自己坐在讲台上,在警卫的包围中像个摆设一样,还是会场里更有趣。

比起在警卫的保护里,法泉更喜欢在向他致意的人群和漂亮的女人包围中。甚至连全国有名望的首领们都恭敬地向国际性的宗教教主表示致意。

在亲信的请求下,法泉才穿上了防弹衣,但是如果近距离遭到枪击,也会受伤。

但是,没有一丝可疑的迹象。教团和中胁组成员正在渐渐熟悉起来,会场上热闹非凡。这时,在室外音乐礼堂开始了最精彩的节目,邀请当红的女歌手演唱。为了能看清正在走红的歌手,人们都向礼堂涌来。歌手突然指名要与法泉二重唱,亲信们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而吃惊,法泉却心情愉快地接受了。

他经常出入银座,与女招待演唱卡拉OK来锻炼自己的歌喉,但拿手的歌曲有限,只会几首歌曲。女歌手好像非常了解法泉,“我想和教主一起合唱《银恋》。”

这是法泉自己最拿手的歌曲,法泉高兴得眉飞色舞。

法泉与著名女歌手几乎是不相上下地合唱,引起了会场里的一片喝彩声。所有的人都被法泉的歌喉吸引住了。

“这个嗓子当教团的教主真是浪费啊。”

“信徒听到你的话会生气的。”

“我可是在夸奖啊。”

“离夸奖可远了。”来宾相互议论着。

虽然拿手节目不多,但毕竟是银座苦练过的歌喉。中胁也在法泉之后登上了舞台,为大家展示了自己的歌喉。从这一点看出,结盟披露宴会已经成为双方显示自己实力的舞台。教团和中胁组接连上台演唱自己的拿手节目,一扫刚才拘谨的气氛,会场越来越活跃。

警卫们的担心已经多余,披露宴会平安地在盛会中结束。

法泉和中胁都很满足。近距离的来宾当天返回,远方的来宾将住在松本市内的温泉饭店。原本法泉也想与神女们泡在温泉里,一解疲惫。

“朝仓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虽然披露宴会平安结束,但以后更危险。刚才我们是布置了森严的警卫,但现在中胁组已经撤消了警备,警察也撤退了。可以说,现在是没有警戒状态,因此,请教主尽快回到总部。”若山和亲信们强烈劝阻法泉。

“这不是惩羹吹齑吗?连朝仓的影子都没看见嘛。”法泉还是留恋地说。

“想一想雾之峰事件,毫无声息的朝仓却突然化装成信徒。不能小看朝仓,他一定在等着机会。”若山强硬地说。

“你们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就回去吧。”法泉别扭地说。

专用直升飞机为了准备法泉当天返回,已经在专用停机坪上待机。

“一决定回去,我还突然感到累了,赶紧回去,我要在神女殿休息。”法泉突然归心似箭。

在曙村只有贵代一个神女陪伴他。神女殿里有36名神女,而且最近还来了几个候补神女,今天晚上就是由初次见面的神女候补侍候,所以法泉觉得回神女殿也未尝不可。

“车来了。”属下恭敬地报告,他要从会场乘坐专车去停放直升飞机的地点,亲信们的车跟随在法泉专车的后面。因为白天较短,太阳已经落在了北阿尔卑斯山的山顶。

在停机坪上,教团新近购买的最先进的直升飞机正以随时起飞的状态待机。飞机容纳人数是机组人员两名和9名乘客,共11人。最大功率400马力,最高时速240公里,续航距离400公里,最大上升高度4500米。

在停机坪上法泉从专车换乘直升机,随行人员有若山、几名最信任的亲信、中胁派来保护法泉的保镖以及德拉季拉和鬼冢。机内的一个乘务人员按照法泉、贵代的顺序帮助他们登上飞机。

不等大家都上来,飞机已经开始旋转着螺旋桨,当鬼冢最后一个要登上飞机时,乘务员说,“已经满员。”阻止鬼冢登机。

“什么,不是只上去了8个人吗?”鬼冢反问道,“我听说满员是包括乘务员共11人啊。”

“突然增加了一个人。”乘务员说。墨西哥的德拉季拉还听不僅两人的日语对话。

“突然增加?真奇怪,我当然应该在定员里啊。”鬼冢怀疑地说。如果自己下了飞机,还是不能完成中胁的委托。

“刚才突然来了一位乘客……”乘务员笑着说。螺旋桨旋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住了两人的对话。

鬼冢一瞬间醒悟了。

“你是朝仓……”

就他大叫的同时,从飞机里射出一道强烈的光线,鬼冢的眼睛原本对光线十分敏感,因此这道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就把他眼睛灼伤,就在他失去视力的一瞬间,手里的飞镖也出手了。但是,百发百中的飞镖射偏了。伪装的乘务员刚才飞起一鞭打在了鬼冢的眼睛上,他的那双像猫一样可以反射光线的眼睛遭到重击,永久性地失去了光明。“乘务员”趁势躲在德拉季拉的身体后。

鬼冢射出的飞镖打在了德拉季拉的后背,就在一瞬间,飞机的登机口关上了。德拉季拉根本没想到鬼冢的飞镖会射入自己的后背。虽然飞镖没有射中要害处,但射进了毫无防备的后背,德拉季拉惊慌失措。朝仓看准时机,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法泉和他的亲信们说:“如果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伤害你们。如果敢反抗,我就向飞行员开枪。如果听懂了,就老老实实呆在座位上。”

不知什么时候,朝仓的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对着飞行员。这时,法泉和亲信们才醒悟,原来朝仓埋伏在飞机里。

若山(大意了)恨恨地想。只在法泉的身边加强了警卫,完全忽略了直升飞机的警卫。在停机坪等待法泉时,机组人员曾下飞机吃饭、休息。

虽然登机口已经上锁,但对于懂得开锁技术的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门。朝仓潜伏在飞机里面,等待披露宴会结束。制服两名乘务员对朝仓来说不费任何力气,除了飞行员之外,乘务人员被捆上了手脚,蜷缩在助手席上。

法泉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惟一的依靠德拉季拉身负重伤正在呻吟着。

“起飞!”朝仓命令说。

发动机全部打开,飞机卷着尘土缓缓向空中飞去。

“向北阿尔卑斯方向开!”朝仓命令说。

“打、打算去哪儿?”若山颤抖着问。

“马上就知道了。”朝仓笑着说。直升机到达了北阿尔卑斯山脉的末端。

“沿着山脉向北飞!”朝仓命令说。飞行员在枪口的威逼下,按朝仓命令的方向掉转机头。在连绵的北阿尔卑斯山脉尽头,可以看见日本海。

“方、方向好像不对。”法泉终于发出了声音。

“我中途下车,不,下飞机,你们就可以飞回东京。”大家听了朝仓的话,都放心了。原来朝仓是想半路下飞机。但是,他潜伏在飞机里的目的是什么呢?飞机到达了北阿尔卑斯的北部。如果再向北飞行,就到达了日本海。

“转弯!”朝仓命令说。他似乎是真要在中途下飞机。

“在那座山上有一个可以着陆的台地,往那里飞!”朝仓指着前方一座险峻的山峰顶上说,巨大的山体像一座岩石寺庙一样笔直地插入深深的山谷。山体被冰雪侵蚀,形成了尖锐的岩石峰群,通往山上的道路跌宕起伏,蜿蜓险峻。高耸的山麓像一道岩石屏风一样,据说要翻越这座高达2500米的山峰,需要两天的时间。

很多登山的人站在山脚,仰望着险峻的巨大山脉,就会打消登山的念头而返回。在北阿尔卑斯山脉中,这座险峻的山峰最难以靠近,所以很少有人来登山。

朝仓命令飞机降落在山顶下端的一处狭小的台地上。

“不可能。”飞行员发出了惊叫。

“不用飞机着陆,放下绳梯!”朝仓似乎是想从靠近山顶的飞机上沿着绳梯下降。飞机一边盘旋着,一边放下了绳梯。朝仓用枪口指着法泉说,“下去!”

“我、我从这样的梯子下不了。”法泉颤抖着说。在众多的信徒服侍下,因为美食、荒淫和运动不足,法泉已经身体肥胖,似乎根本不可能从这条逃难用的梯子上下去。

“没关系。即使掉下去,也不太高。”朝仓的枪口使劲顶着法泉,法泉嗷地惨叫一声,这种声音是无论如何不敢让信徒们听见。亲信们也都束手无策。

法泉在枪口的威逼下,从登机口颤抖着上了梯子。距离被偃松覆盖的台地只有几米,从偃松间露出像海里的礁石一样的岩石角。这个高度即使掉下来,如果落在偃松山峰,就不会受伤。

“如果一会儿向警察报告,法泉就没命了。”朝仓向亲信们说。

“打算把尊君怎么办?”

“我不会杀他,一会儿就放了他。”朝仓一边笑着,一边跟在法泉的后边准备下去。法泉像一只大乌龟一样紧紧地抓住绳梯。

“下去!别慌,慢慢下!”朝仓在法泉的上面用脚轻轻踢着法泉的头顶。法泉哭丧着脸,一边拼命抓住绳梯,一边缓缓地下。

这个期间,飞机在空中已经停止飞行。二人终于到达地面时,飞机准备收起绳梯,上升高度。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个人从飞机里跳下来,是德拉季拉。他的身体从几米高的地方落下来,弹在偃松上,他又顺势利用偃松的弹力,扑到惊愕中的朝仓前面,看准时机,用手掌向朝仓的枪口砍去。他的手掌可以砍碎十几块厚的砖瓦,可以透过安全帽击碎对手的头盖骨,朝仓的枪被他砍得粉碎。

德拉季拉看着朝仓就像看着落网的猎物一样。虽然后背因为鬼冢的飞镖受伤,但是,面前手无寸铁的朝仓在他眼里只是普通人而已。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和骄傲,事实上,朝仓在可以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的德拉季拉的面前也无能为力。

飞机一边在上空盘旋,一边看着朝仓和德拉季拉的决战,他们打算在德拉季拉打败朝仓后救出法泉。

德拉季拉致命的拳头破坏了朝仓的武器,如果被打着,头骨就会粉碎。他不给朝仓任何的喘息机会,像闪电一样抬腿踢向朝仓。如果在平时,这一脚决不可能踢空。但是,因为现在后背受伤,他踢歪了一点。

虽然这一脚只是掠过朝仓的身体,但朝仓似乎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逃了。连直升飞机都不能降落的台地很窄小,三面是不能上下的悬崖峭壁,剩下的一面是高不可攀登的岩石,直通山顶。

“死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德拉季拉用熟练的日语说,这是他在学习日本的空手道时学到的日语。

德拉季拉在自己踢空后,又进逼过来。如果被德拉季拉踢中,肯定必败。朝仓一边向四周躲闪,一边在寻找出路,自己除了寻找胜机之外,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这里根本没有能躲藏的角落。如果不是因为德拉季拉受伤踢偏,他的准确进攻已经让朝仓毙命。

虽然朝仓已经无路可逃,但德拉季拉因为后背的伤势不能像平时一样正确进攻,他自己也很着急,他的身体追不上敏捷地向四周躲藏的朝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德拉季拉已经没有力气了。朝仓虽然还在向四周躲避,但也察觉到德拉季拉的进攻步伐已经乱了。看来鬼冢的飞镖发挥了作用。

这时,法泉好像坐着一样,蜷曲在一旁观看二人的死战。朝仓已经被逼到了悬崖的边上。好像被笔直地切开的悬崖下是几百米深的深渊。

“我没工夫和你玩游戏,你就要死了。”刚才的致命一击被朝仓躲开后,德拉季拉把剩下的力气都集中在灵活的拳头上,准备击打朝仓的面部。他不知道朝仓里面穿的什么衣服,虽然他的拳头可以击碎安全帽下的头骨,但如果朝仓穿着厚衣服就会影响他的攻击效力。

朝仓察觉到德拉季拉的致命一击是要攻击自己的面部。他的手绝望地在身上寻找武器,突然,他的手碰到了熊切的犬哨。虽然没有带猎犬来,但他一直把这个哨子当做护身符带在身上。

朝仓下意识地吹响了哨子,在心里对根本不能来的猎犬默念着:

(过来,来吧,来救我!)

德拉季拉的注意力被朝仓的突如其来的哨声打乱了,他知道这个哨声是熊切的哨子发出的声音,亚瑟、美柳玉和贵田就是被猎犬打败的,他一边想着猎犬不可能到这个山上,一边感到隐隐的不安而犹豫起来。

犹豫下的攻击当然很弱,致命的一击已经失去了绝对的破坏力,拳头只是擦在朝仓的脖子上,一瞬间,朝仓几乎窒息了,但德拉季拉已经没有继续追击的力气了。

朝仓后发制人,把哨子扔到德拉季拉的眼睛上。虽然哨子只像个小石头一样的大小,却是朝仓在近距离内用尽全身力气投掷过去的,像颗炸弹一样击中了德拉季拉的眼睛。

德拉季拉的一只眼睛立刻失明,身体也失去了平衡。踉跄中,突然脚下探空了,在他惊愕的同时,身体已经在垂直的空间向下坠落。几声惨叫后,德拉季拉的身体已经从几百米的高处掉下去了。

刚刚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朝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德拉季拉。直升飞机看到了二人决战的结果后,拉开了高度飞走了。

法泉绝望了,但是朝仓调整呼吸后,连看都没一眼法泉就准备下山。法泉惊呆了。

“等等,等等我,不要把我扔在山上。”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向朝仓哀求。

“我在山上从没有同路人,你自己一个人随便下山吧。”朝仓冷冷地说。

“太过分了,把我扔在这么高的山上,我下不去,请带我一起走吧。”法泉几乎要哭出来。

“教主可不能说那样的话啊,你可以按照神的指点下山。”

“求你了,如果我能平安下山,就封你当副教主。”

“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一个人下山是你的幸运。要是你在这死了,你就没有抱怨了。我是给你生存的机会啊,你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啊。”

朝仓说完,身影消失在垂直的岩石阴影里。法泉慌忙去追,但是眼前是垂直的空间,他不禁一阵眩晕,下面就是覆盖着多年积雪的雪谷。他没有工具,即使有他也不会用它下山,天空上已经没有直升飞机的影子了。

法泉在绝望中,眼前渐渐模糊了。山顶上吹过来片片乌云,挡住了他的视野,气温急剧下降,法泉感到寒风刺骨。现在是移动性高气压通过,寒流已经来了。这座北阿尔卑斯的最北部的山峰,受其影响,气候从秋天骤变为冬天。在这座北阿尔卑斯的最北部的险峰上,连职业的登山家都经常遇险,更何况毫无经验、没有任何装备的法泉呢,他现在就如同裸体站在雪山上一样。如果直升飞机没有害怕朝仓的恐吓,准备前来搜救,在这么恶劣的气候下也很难展开救援。

山下面已经騷乱起来。法泉竟然不在在到达八王子的直升飞机上,教团方面这才知道法泉被朝仓绑架了。

总部的干部们质问若山及其他的亲信,在法泉被绑架后为什么不立即报告警察。听若山他们解释是因为朝仓恐吓说,如果报告警察,法泉就性命难保,干部们都沉默了。

总部立即召开了最高干部会议,商讨为了救出法泉是否应该和警察取得联系。

这时,天气已经恶化,大家都担心穿着单薄的衣服被抛弃在高山上的法泉的安危,现在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了,应该立即报告警察。

通过警视厅,向富山县山岳警备队请求救助法泉,他们负责管辖法泉所在的山峰。但是,与此同时,这一带的山脉正处于最恶劣的气候,不可能出动救助队,直升飞机也不能起飞。

据山岳警卫队介绍,法泉被绑架的山上台地正位于最险要的山岩攀登地带的上方,是人类难以靠近的地方。因为在那里上下都很困难,所以有“恶魔的椅子”的别名,那里是北阿尔卑斯中最险要的山峰。

等待天气恢复正常后,山岳救助队进行了搜救行动,但3个人的行踪还是杳无音信。法泉被绑架后,一直是恶劣的气候条件,山上已经覆盖了积雪,在来年开春解冻之前,大概很难找到这3个人了。

真由美一直在朝仓指定的长野县北部的白马岳山麓附近的饭店里等待朝仓。自己失恋后,打算去山上自杀、后被朝仓搭救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山脉。初次遇到朝仓的场面仿佛像遥远的过去一样,却又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我必须去,请你等着我。”朝仓临行前说,他是为了与法泉进行最后的决战。在约定的那天他没有回来,第二天、第三天,真由美等了一天又一天。

据媒体报道,朝仓埋伏在法泉的专用直升机里,把法泉绑架到北阿尔卑斯后就消失了。等天气正常后,山岳警备队进行了搜救工作,但没有任何发现。山岳警备队说,在恶劣的天气下,3个人极有可能已经遇难。

朝仓在回到真由美身边的过程中,一定是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障碍,不只是险峻的山峰与恶劣的气候。据媒体报道,有一个叫德拉季拉的国际杀手在追踪朝仓,他们在推测或许是朝仓被德拉季拉杀害,或是二人同归于尽。

但是,真由美坚信朝仓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遵守他们的约定,二人去一个陌生的小镇平静地生活。

真由美在饭店住了两周,但是,朝仓还没有回来。当她确定朝仓的生还已经无望时,在山脚下的小镇租了一间公寓,把自己的地址通知给饭店,在朝仓归来之前,她打算一直住在山脚下。

真由美想起了一个少女等待恋人的故事。在欧洲阿尔卑斯山脉的脚下,少女的恋人掉进了冰河里,少女一直在等着恋人的归来。等她变成老妪时,她的恋人出现在冰河的下游,依旧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他们终于在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教堂举行了婚礼。

日本虽然没有冰河,但真由美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等着朝仓的归来,直到自己变成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