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隆一和耀子过着安定的夫妻生活。来自神谕天使的威胁还没有完全消除,虽然周围没有法泉和教团监视的迹象,但隆一还是加倍小心,不放松自己的警惕。

法泉是一个固执、贪婪的人,不可能简单地就放弃已经成为自己神女的耀子,更何况,在耀子的背后有中部集团的巨大财源,法泉对耀子是想财色兼收。

隆一提出给妻子请保镖,遭到耀子的强烈反对。

“保镖24小时都看着,我们就没有个人隐私了。没关系,法泉已经不会来了。他肯定又去追别的女人去了。”

“你可不要小看法泉。我可是比谁都知道你的魅力啊,他不可能再找到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

隆一心里知道只有一个人能与耀子相匹敌,但真由美没有像耀子那样的巨大财产。法泉即使是对真由美死心了,也决不会放过耀子。

在上次的绑架事件前,耀子在父亲的光环照耀下,还是个傲慢自大的女人。现在已经完全顺从隆一,像普通的女人一样。弥补了自己的缺点,又有父亲的权力和财源,耀子现在已经完全超过了真由美。

隆一在自己甘愿忍受种马的耻辱时,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这不仅是选择妻子,也是选择人生的道路。

与真由美结婚过着平凡幸福的居家生活固然不错,但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有更大的幸福在等着自己。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会只满足于微不足道的家庭幸福。抛弃真由美、与耀子结婚时,隆一曾一度怀疑自己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但是,不论如何宝贵,那都不是男人所要追求的最终目的地。

即使现在面临危险,也要投入到人生的竞技中去。隆一已经从只会播种的种马成为参加竞赛的赛马。

此时,隆一从中部俊英那里得知了法泉又要去银座享乐的消息,看来俊英的情报网络已经渗透到教团的内部了。

“也许是陷阱。”俊英说。

“你是说陷阱?”

“众人皆知啊,为了统一结婚事件的英雄设下的。那次事件前,法泉去银座的时候,发生了暴力团组长被枪击事件,警察和教团都在怀疑刺客的目标不是组长,而是法泉。也发现了刺客和婚礼事件的解救者是同一人,我也是这么想。所以那个刺客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教团才利用这个机会布下陷阱。”

“即使是陷阱,那法泉也很危险啊。”

“法泉本人并没感到危险,想女人想得忘记了危险。神卫队长四谷因阻止政变立下了大功,现在地位已经相当于教团的第二号人物。他是这方面的专家,陷阱就是他设计的。”

“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危险了?”隆一问。

“法泉今天一心一意想去银座享乐,明天又有什么打算,谁也不知道,不能麻痹大意啊。”俊英叮嘱说。

“法泉银座之行的日期已经定了吗?”

“已经定了,如果真是陷阱,就不会改日期。”俊英自信地说。

当天晚上,隆一回家后,把从俊英那儿听来的法泉银座之行的事告诉了耀子。

耀子很感兴趣:“那天我也想去。”

“说什么呢,太危险了。”

“我们没有危险,我不想那个英雄落入陷阱,是法泉应该受到惩罚,我想亲眼看看现场,不是在电视里看,是在现场看。”

“为什么这么说呢?”

“法泉是个阴魂不散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对我死心。与其给我请保镖,还不如我们注意英雄的动向,他是在单枪匹马与百万教团战斗啊,肯定欢迎我们去支持他。”

“别说得那么严重。”

“法泉是女人的敌人,不,是人类的敌人。我是在结婚事件和绑架事件后,才终于明白了。把那样的人捧为神,不能再让他横行霸道了。”

“那也毕竟是太危险了。”

“没关系,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耀子温柔地靠在隆一的怀里。

山口接到了四谷要订购50件防弹衣的命令,感到很奇怪,这个命令的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不是战争,又没有游行示威,怎么会需要50件防弹衣呢?体育用品公司没有经营防弹衣的业务,而且这个命令又要求严格保密,真是难住了山口。

山口对防弹衣的用途很感兴趣,秘密地进行打探。虽然教团已经下令守口如瓶,但山口还是打听到了是因为法泉去银座,需要防弹衣阻挡刺客的袭击。

法泉的银座之行只有一个目的。需要50件防弹衣,意味着至少有50人的警卫。法泉自己不会穿防弹衣,如果他要是穿上那祥的衣服,别说是银座,哪里都会寸步难行。防弹衣就是保护法泉的盾牌。

山口发动各方面的关系,从横街和一些老店铺终于收集到了50件防弹衣。如果在一个地方集中购买,会引起怀疑,这些防弹衣是从各家店铺分别购买的。

把50件防弹衣交给教团时,若山表扬说:“真不愧是山口先生啊,在和平环境下,竟然能搞到50件防弹衣的人非你莫属啊。”

“防弹衣不是万能的。像杀伤力极大的来复枪子弹射来时,会破坏防弹衣,甚至射穿。还有,虽然我没试过,但听说坚硬的刀也会刺破防弹衣。总之,不能完全依靠防弹衣。尊君出行的日期确定了吗?”山口若无其事地打听。

“已经定了。这可是绝密啊。”

“是啊,尊君的行程要是泄露出去,媒体肯定会蜂拥而来。”

“不,不是防备媒体,是统一结婚典礼的潜入者,他也许会来,为了他才准备了防弹衣。”

山口假装关心地说:“如果能严格保密,准备好的防弹衣就派不上用场了。”

“我们可不想白白浪费啊。”

“你是说……”

“只能在这里说,我们是想在银座诱敌,然后一网打尽。”

“如果他不知道尊君去银座,防弹衣不就没用了吗?”

“他不会不知道。”

“那又是为什么呢?”

“有内奸啊,他能闯入统一结婚会场就是有内奸做内应。这些防弹衣肯定会派上用场的。”若山冷笑着说。尽管若山一再强调保守秘密,但还是从他的嘴里泄露出关于内奸的情报。这些防弹衣是用于诱敌的陷阱。

受害者协会通过山口知道了法泉预定去银座的日期。从教团购买50件防弹衣的行动上看,是做好了与袭击者决一死战的准备。

关屋决定协会全力以赴支援袭击者。这么重要的情报恐怕早已经被警察知道了,袭击者会突破教团和警察的双重防线出现在现场吗?

即使他能接近法泉袭击成功,也难以从重重包围中逃离出来。协会虽然不能帮助他潜伏在银座,但至少也要在他逃脱时支援他。协会的全体成员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协会具体商讨了支援的具体对策。在袭击者周围是教团神卫队、警察和协会三重防线,神卫队是好战教团的武装集团,警察也肯定投入精锐部队,而协会也多是血气方刚的成员。

“我们需要防弹衣武装自己吗?”山口问。如果需要,他还可以去采购。

“不用,袭击者不会向我们开枪。即使是教团丧失理智向我们开枪,就会给警察留下把柄,所以我们还不需要。”关屋说。

2

“真由美,请你把这个收起来。”朝仓一副严肃的表情,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真由美看着那个小布袋,问道。

“不是重要的东西,只是请你收下。”朝仓没有说明里面是什么。

“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袋子虽然很小,但很有分量。里面是记事本大小的扁平的东西,中央有点鼓。

“我可以看看里面吗?”

“请你什么都不要说,收起来。”真由美打开袋子,里面是存折和印章。

“这……”真由美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钱不太多,因为我要出去一趟,想请你收起来。”朝仓解释着说,真由美翻开存折,仔细一看,瞬间看清了是1000多万的余额。

“这么一大笔钱,我不能收。”

“如果我回不来,你可以随便使用这笔钱。”

“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出去旅行,世上这么不安全,以防万一。”

“是很危险的旅行吗?”

“不,一点危险都没有。但是,万一通到交通事故、自然灾害什么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我回不来了,虽然钱不多,但我拿着也没用。所以交给你,遇到紧急事情会对你有帮助的。”

“撒谎,你一定是去危险的地方。”真由美严厉地说。

“没那么严重,真的没有危险。”

“如果没有危险,你就没必要把这个交给我。”

“我是说万一……”

“要是说危险,我也同样处于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神谕天使和警察就会找到我。”

“是,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请你去饭店住。我已经订好了房间。”从朝仓的这一切安排中,真由美知道朝仓一定是要去非常危险的地方。

“我有个好主意,既然没有危险,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就不用收下存折了。”

“这不行,我是工作去,不能带你去。”朝仓为难地说。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走,我可以离你远一点。这样可以吧。”

“不行,那里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不是没有危险吗?”

“我是说对男人……对我来说没有危险。”

“我一定跟你去。刚才你说让我收下这么一大笔钱,如果你不回来,我可以随便使用,难道你去的地方是安全的吗?我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只要能在你身边就行,请不要把我一个留下。”真由美放下存折,紧紧抱住朝仓。

“真由美,是我不好。和你说实话吧,机会来了。”

“机会……是法泉吧?”

“是的,杀死法泉的绝好机会来了。只要我杀了法泉,我们两个人就去谁都不认识我们的远方生活。”

“我觉得杀法泉不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求你了,把向法泉复仇的事忘了吧,你的家人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是我割不断自己绑在身上的绳索,如果不向法泉复仇,在我的耳边就永远摆脱不掉妻子和女儿被烧死的惨叫。”

“你杀了法泉,那个声音就会消失吗?”

“是的,我来消除。现在那个声音已经不是她们两个人的声音,而是我自己的声音,因为我一直在拒绝那个声音消失。只要那个声音还在耳边,即使和你去了远方,我也不能使你幸福。”

“我明白了。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请你等着,在饭店。我一定回来。”

“你发誓。”

“我发誓。”

“用什么发誓?”

“……对你的爱。”

“太高兴了。”

真由美把嘴唇靠上去,两个人亲吻着,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朝仓没有再对真由美提出进一步要求。

“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拒绝你,不,我非常想要你。但是因为法泉,我不能。”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真由美再次用自己的嘴唇堵上了朝仓的话。

3

警视厅很快也收集到了法泉要去“紫水晶”的情报。

警方推测,无论教团方面怎样戒备森严,朝仓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在统一结婚典礼上都可以劫持法泉,现在法泉是在教团外面,很容易就可以得手。

“即使他得手了,这次没有受害者协会的游行队伍帮助他啊。即使是有,市内示威游行限制很严格,也帮不上忙。看来,我们能抓到朝仓了。”那须警官说。

(这次逃不掉了。)

警察们收到法泉外出的情报后,都兴奋起来。警方知道朝仓是为了给亲人报仇雪恨,但也不能对他的私刑置之不理。

统一结婚典礼上的解救事件,让警察丢尽了面子。现在对朝仓来说是复仇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警察来说也是挽回名誉的好机会。

但是,栋居的心情一直处于复杂之中。如果有机会,他非常想阻止朝仓的复仇行动。即使达到了复仇的目的,失去的亲人已经无法再回来,也不能抚慰死去的亡灵。

为了个人恩怨去报仇雪恨,就是向法制社会挑战,法律决不能容许。更何况,他是再三地触犯法律,让警察威信扫地,只有把他抓捕归案让法律健全,让警方雪耻。但是,栋居个人却不想抓捕朝仓。

到了法泉外出的那一天,警察不敢贸然对教主外出警戒,那是侵犯信教自由。

晚上8点,事先埋伏好的神卫队已经布下了壁垒森严的警戒网,法泉乘坐由奥泽驾驶的专用装甲车到了。为了不与神卫队正面接触,警察远远地监视着周围的动态。教团包下了“紫水晶”,其他的客人严禁入内,即便是朝仓也不可能有进入的机会。

山口大田原以及没有暴露身份的受害者协会的会员一起,暗中在“紫水晶”的周围等候着。教团的神卫队员也明目张胆地在“紫水晶”周围警戒着。

似乎是连一只蚂蚁都难以靠近“紫水晶”。在教团森严的戒备下,受害者协会不敢轻举妄动。

山口相信救出者一定会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突破教团的铜墙铁壁,但他一定会出现的。如果真放弃了向法泉复仇的意志,就不会在救出真由美的同时销声匿迹,至少不会从受害者协会逃走。上次的成功脱逃是由于受害者协会的大力合作,要是能和协会一起行动就好了。

随着教团的势力扩张,受害者协会会员也在增加,已经发展为全国行动性组织。比起救出者那样独自一个人与教团战斗,不如与协会结成联盟共同战斗更安全。

但是,救出者从协会里逃走了,表明他要独自作战的决心。统一结婚典礼的解救事件是在7000信徒以及警察、协会的游行队伍包围中发生的。他的胆量、意志、高超的本领让7000信徒不敢轻举妄动,让警察颜面丢尽,如果没有受害者协会的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他一个人决不可能成功。

“但是,这次不会像统一结婚典礼那样顺利。”大田原自言自语地说。

4

这一次没有可以混入7000信徒以及教团人员中的机会,在这不足30坪的俱乐部里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俱乐部已经被包场,除了法泉的亲信及警卫,其他的人别说进入,甚至都不能靠近一步。想混进法泉的亲信中更是不可能的事,似乎朝仓已经没有任何接近法泉的机会了。

在铜墙铁壁的警卫中与女人喝酒作乐没有任何乐趣而言,但法泉似乎心情格外地好。好久不来的银座依然繁华如初。为了迎接法泉,妈妈桑和千春以及从“紫水晶”挑选出来的女招待都围着法泉,法泉醉意正浓。

按照妈妈桑的吩咐,千春和“紫水晶”的女招待像演戏一样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哈哈,银座还是没变啊,又有女人,空气又好,哈哈。”法泉左搂右抱着千春和阿遥,自我陶醉着。

“噢,教主,银座的空气有什么不一样啊?”妈妈桑市毛京子逢迎着插话说。

“银座才是人住的地方啊,银座的空气才是人能呼吸的空气。”法泉说。

“我们每天在这里都没感觉到,这里可没有像八王子那样的新鲜空气啊。”

“新鲜的空气是给猴子和狐狸呼吸的,这里的空气是人呼吸的。”法泉把鼻子凑近千春的身体,煽动着鼻翼。随后又凑近了阿遥,阿遥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在妈妈桑面前,又不得不忍耐着。一不小心,法泉的手就摸到了身体的敏感部位,如果躲开,又会让法泉面子过不去,真得需要高超的表演技能啊。

“银座有猫和老鼠,也许有猴子吧。”千春说。

“有啊,假装老实,就等着占便宜……”法泉回答说。

“教主,我可要生气了,我没有假装老实。”千春好像在抗议。

“不不,我不是说千春。”

“那是在说谁呀?”

“是啊,就当是在说妈妈桑吧,装糊涂的妈妈桑。”

“啊,什么装糊涂的妈妈桑啊,真是太过分啦。”妈妈桑轻轻打了一下法泉,全场的气氛热烈起来。明知道是大家装出来的,法泉还是非常愉快。为了能让法泉得到暂时的欢乐,教团花费了大笔的金钱,数十人的警卫队也正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

除了教团人员以外,警察也铺开了自己的监视网络,受害者协会也在远远关注着。过路的普通市民都注意到了“紫水晶”周围的异常动态,吃惊地远望着。

法泉似乎心情很舒畅在“紫水晶”里坐着,亲信们也分散在四周,法泉抱着女人高谈阔论着,似乎要喝个通宵。

法泉突然动了动身体,妈妈桑早察觉到了他的举动。

“阿遥,陪教主去洗手间。”

阿遥扶着法泉的身体,带他去了。法泉装作喝醉的样子,把沉甸甸的身体都靠在阿遥的身上。阿遥心里想,这场面可别让山口看见。

今天晚上,法泉似乎是对阿遥很感兴趣。妈妈桑早就敏感地注意到了,才让阿遥陪法泉去洗手间。

法泉在阿遥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向洗手间,后面跟着两个神卫队员。其中一人敏捷地先进洗手间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人。

“阿遥,你也一起进去。”法泉喷着满嘴的酒臭气对阿遥说。

“在您方便的时候,我还在一边陪同,那是太失礼了,请您原谅。”要是单独和法泉一起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当着神卫队员的面,法泉也不敢勉强自己。

法泉一个人进了洗手间小便。眼前有一个小窗户,开了一点缝,窗户的外部就是旁边大厦的墙壁。

银座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了最大限度地使用土地,几乎所有的大厦都是细高的铅笔形状,各大厦的墙体几乎挨到了一起。

法泉下半身轻松了,这时,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由房顶下来的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