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周末的下午,天上下起雨来,对这三个男人来说真是天赐良机。他们的穿着和举止都带有绅士风度,山际驾驶的又是高级豪华车,所以每次他们向女士们打招呼,邀请她们搭乘他们的车,她们几乎一点怀疑都没有就上了车。

准确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他们当然也不是把随便什么女人都当作追逐的目标,而是有选择地邀请上车。他们要选择的,首先是具有魅力的、能够惹起他们淫欲的女性。其次是要保证安全。否则的话,他们达到目的后,受害的女性一旦把他们的劣迹告发出去,那可就本利全丢了。这三个男人中,有两个人正在谈着恋爱,他们打算在独身时代将要结束的时候,再抹上一道艳丽的色彩。他们这次出猎的动机就是这样形成的。

实际上,干这种卑鄙勾当,他们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比如说,从女性的态度和服装判断,可以诱骗她们上钩,可总是要冒几分危险。这种危险又把他们发明的特种“游戏”推上了惊险的境界。他们可以从中享受到最大的刺激。

如果这种游戏不带有丝毫危险性,那“游戏”也就失去了妙趣。只有冒着风险猎获到的野味才加倍令人消魂。三个人过去就干过这种罪恶勾当,他们所捕获的猎物没有进行任何反击。而总是忍气吞声,不敢声扬出去。

他们每次作案的成功率都是百分之百,胆子也就渐渐地大起来。

2

“瞄准那两个人!”尾贺和海原同时说。

“她们好象很着急!”山际手握方向盘,满意地笑了出来。

车站前有个出租汽车站,离那儿不远的道旁边站着两个女人,她们频频东望西瞧,看样子是想寻找空车搭乘。一个人身穿伯贝里白雨衣,手里提着纸包。另一个人身穿粉红色连衣裙。即便是在夜色里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两人都长得眉清目秀。穿白雨衣的那个长着一副圆脸蛋儿,穿连衣裙的则是瘦长脸儿。

天上下着雨,站前等出租汽车的人排成了长蛇阵,而且越来越人多。那两个女人看样子很着急跑到离出租汽车站略远一点的路旁。地们可能是要强行截空车。瞄准急于搭车的女人,这是最理想的一种情景。山际把车徐徐驶到她俩面前,“姑娘,不介意的话,上车怎么样?”尾贺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文质彬彬地向她俩打招呼。不过,尾贺虽然装得很正经,可是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在这种时刻,如果言谈举止露出一点儿忸怩和羞涩,都容易引起女方的警觉。尾贺尽力装出亲切的样子,使对方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好意。

“快,请吧!无论到哪里都把你们送去。下这么大的雨,路上湿淋淋的。赶快上车吧!”

开始的时候,两个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警戒的神色,可是再看看车里坐的三个男人,见他们身上穿着整齐服装,蛮有一种绅士气派,警戒的神色也就随之消失了。不过,到底上不上车,她们还是有点犹疑不定。

“你们到底要到哪里去呀?我们没有什么急事,可以顺便送送你们。在这种地方,无论等到什么时候,也没有空车来。”山际从驾驶席上说这番话的时候,连头都不转。她们的犹豫终于打消了。

“怎么办?”那瘦长脸的女子用商量的口气向圆脸儿问。

“我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圆脸女子八成也想上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只有一个女子,凭她本能的警觉,男人越是再三劝诱,她越是不敢轻易上车。可是现在有自己的同伴壮胆,她们也就打消了本能的警觉和顾虑了。

“把我送到莲田可以吗?”圆脸女子语调客气地问。

“正好我们也往那个方向去。”山际举止大方地说。海原挪到助手席上,让上车的两个女人坐在后部座席上。他们若无其举地观察了一下,那圆脸女子年龄稍大一点,身段线条也更成熟一些,在态度上也和她的成熟年龄十分相称。

“她很可能不是处女了。”山际内心暗自猜想。这倒也好,比较容易就范。与此相反,那瘦长脸的女子,则给人以生涩的感觉。她虽然随着圆脸上了车,可是她的警戒心并没有完全消除。

山际一边估计着猎物的特点,一边问:“到莲田的什么地方?”

“旭丘。”圆脸女子回答。

旭丘在离莲田镇两公里左右的高台上,是新建设的住宅区。

“你们两人都住在旭丘吗?”这一次是尾贺漫不经心地问。两个女人搭乘在陌生人的车上,神态上总有点儿不自然。

“不,是熟人住在旭丘。”圆脸女子继续回答。

“那地方是相当大的住宅区呀!”好象是当地口音的海原说。

“是呀。不过,交通不方便也很麻烦。公共汽车的班次很少,而出租汽车司机的素质又很差。赶上下雨天,不出两倍的价钱他们是不来的。”

“这里出租汽车的名声很坏,这是出了名的。”

“我们单个人也不敢乘出租汽车,常常是和住同一住宅区的人结伴乘车。这次幸好得到了你们的帮助。”圆脸女子天真地向他们说道感谢的话。

“你们两人不是一起的吗?”

“不是。我们在电车上挨着坐着,下车后又一起等车,所以就认识了。”

“看样子你们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已经约好,有人在等我。”

“啊!是谁在等你这样的女性,可真叫人羡慕呀!”尾贺适当地挑逗了一下女人的心。

“啊——”

不知不觉间,车已驶出了相当远的距离。

“那位姑娘也是住在旭丘的吧?”海原也向瘦长脸的女子搭话。

“不,我也是去访熟人……”

“噢,这么说的话,今夜是星期天呀!”

窗外暮色昏沉,天已经黑下来了。出了房屋鳞次栉比的闹区,灯光越来越稀疏了。

“啊呀,方向是不是错啦?”最初提出怀疑的是圆脸女子。她对当地的地理好象很熟悉,发现车在向灯光稀疏的地方行驶,开始不安起来。

“不是到旭丘吗?从这个方向去是抄近路。”海原以安慰的口气说。

“不过……”瘦长脸女子以顾虑重重的语调道,“以前来过几次,出租汽车不是走这条路。”

“那是司机不熟悉这里的地理。”尾贺若无其事地回答。两个女子沉默下来。不知不觉间,车又驶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奇怪!从出租汽车站已经开出有30分钟了。我从来也没用过这么长的时间。”圆脸女子窥视了一下手表,忍耐不住地说。

“我到这里就行了,请让我下去吧!”瘦长脸的女子脸上带着不安的神色说。

“在这种地方下车,危险呀!”山际把瘦长脸女子的要求当成了耳旁风,继续驾车疾驰,一会儿就离开了住宅区的灯光,在荒凉寂寞的原野道路上奔跑。

前后都见不到其他车的车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两三盏灯光寂寞地闪烁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车现在究竟奔驰在什么地方,两个女人已经完全判断不清了。

“你们——”圆脸女子焦急地大声嚷道,“你们是不是存心不良!”

“哪儿的话!我们没有什么存心不良。”山际以非常认真的语调回答。可是他这过于认真的语调反而更让人感到他们有什么不良企图。

“停车!停车!不然的话,我们要叫警察啦!”圆脸女子生气地大声喊叫着,试图打开车门。

“现在可以动手啦!”山际的话音刚落,尾贺和海原就向两个女子猛扑过去。

“啊!你们要干什么?!”

当她们从愕然中醒悟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迟了。圆脸女子和瘦长脸女子分别被尾贺和海原从身后用双手勒住了脖子,然后被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堵住了嘴。车内的挣扎一会儿就结束了。他们对那里好象挺熟悉,动作很顺利。当汽车在一片沼泽地旁边停下来的时候,两个女人的手臂已经被反绑起来,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一会儿的工夫,两个女人的衣服就被剥了下来。因为是豪华高级车,空间可以充分利用。三个男人各自应该分担什么任务,好象是事先已经决定好了的,技巧和步骤都很熟练。他们把女人身上的各种衣服象削果皮一样剥了下来。那圆脸女子拿的纸包已破了,从中掉出了甜瓜和麝香葡萄。

“不要胡来!”圆脸女人绝望地喊道。三个男人也不言语,相互点头示意。大概是为了行动方便,车内只留两个男人行事,剩下一人临时到车外去,一方面是为了倒出更大的空间便于那两个人行事,另一方面也好在外面监视动静。

“海原!”过了一会儿,尾贺从车内喊在车外监视的海原。海原以为该轮到他的好事了,正在向车内张望。

“这个女人不行,怎么回事?太生涩啦!”尾贺恋恋不舍地说。前面,山际在毫无阻力地对另一个女子施行暴力。

“好吧,让我试试看,你出来替我放哨。”海原说。

“山际,你快点,我等着替换呢!”尾贺以羡慕的目光看了一下前面,然后和海原交换了场所。不大一会儿,海原又叫唤起来。

“怎么样,成功了吗?”尾贺从外面窥伺着问。

“不行,我也不行,这个女人的状况太坏了。”海原侧过头来回答。

“好吧,等我来试试看吧。你们两个人都无能。”山际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站起身来,把被他施暴后的那个女人交给了尾贺。他到车外一边值勤,一边恢复体力。

尾贺的攻势这一次仿佛进行得很顺利。几乎与这同时,满足了欲望的尾贺又把吃剩的猎物让给了海原。

满足了欲望后的三个男人,拿出几张万元面额的钞票塞给那呆若木鸡的女子。

“注意,不要叫坏人盯上你们,赶快回家吧。”临走的时候,山际扔下这几句话,然后让她们下了车。

3

中道鸨子和高根泽卓也的婚事渐渐谈妥了。对结婚这种事,中道鸨子本来怀有恐怖感,同时还多少有点儿猥亵感。但是由于双亲的劝诱,和高根泽卓也初次相见之后,她一下子被对方那男子汉的风貌和爽快的性格迷住了。她本来发誓一辈子不结婚,令父母亲很为难,可是这一次,她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连父母都感到吃惊。

卓也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定礼已经下了,连举行婚礼的日子也都定了。两个人一有闲空,就在一起,甜蜜地设计着将来的美满生活,共同陶醉在欢乐之中。

最初拿着卓也的照片来说亲的人是速水悌造。这个人和鸨子的父亲都是扶轮社的成员,同时也是打高尔夫球的好友。他是经营钢筋水泥预制件的大制造商,会社名称叫速水建设,自任社长。在一次宴席上,他对鸨子的父亲说:“我的会社里,有非常优秀的社员。怎么样,给你家小姐介绍一位好吗?”

在这之前,鸨子经不住父母亲的劝说,也勉勉强强地见过几个别人给她介绍的男朋友。对方总是被她的美貌所倾倒,可她每次都是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对方。她似乎是为了回绝才同意和对方见面。在她看来,双亲好不容易才找来了提亲的,如果连看都不看便一口回绝,在情理上对不起他们,没有办法,也只有和对方见一面应付一下也就是了。

父亲是个很有声望的人,只要鸨子同意,找什么样的对象也不愁。可是如果女儿说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敢勉强她。没有办法,他只好不断地找人提亲了。

不知怎么回事,鸨子对结婚总是本能地怀有恐惧感。在地看来,结婚好象是极其肮脏的行为。夫妇结合到一起,具体地说,到底要干些什么具体行为,她似知非知,不过,她决不能忍受那种耻辱行为。

人生下来之后,无论是男是女,相互都不了解对方的生理构造。可是一旦结了婚,双方都把最耻辱的部分结合在一起,在男女之间,难道应该发生这种破廉耻的行为吗?鸨子只凭想象,也觉得这是一种不堪入目的肮脏行为。

现代年轻女性,在性的知识和风俗方面,一般都比较开放。而鸨子却与众不同,她总抱有一种处女特有的洁癖感,在性知识方面几乎一无所知。

鸨子的父母知道女儿在体质上和心理上有结婚忌避症,从来不硬性逼迫她。

可是,总不能让她独身过一辈子呀!他们相信,如果能找到她中意的对象,一定能消除她的忌避症,所以他们仍然没有丧失信心,继续不断地为她提亲和相亲。他们的想法是:即使是劣枪,只要多打几发,也有打中的可能。速水介绍的高根泽卓也,权当是那劣枪又多打出了一发枪弹而已。

不料想,这一次女儿见到对方以后,态度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她注视对方的眼神不再象以前那样呆滞冷漠,他们之间的谈话气氛也十分融洽。

“这一回呀,看来有门儿,好象是情投意合。”父母和介绍人速水在小声嘀咕着。

鸨子和卓也两人面对面越谈越亲热,不知不觉中沉醉在愉快的谈话中,连父母和介绍人什么时候离开了都没有发觉。

相亲地点选在一家旅馆里。父母亲和介绍人在庭院里悠闲地看了一圈山石和水池,回来的时候,两人仍在兴致勃勃地愉快交谈。双亲也好,媒人也好,他们都确信这次相亲是能成功的。

第二天,高根泽家主动提出申请婚约,鸨子愉快地接受了,就这样,值得庆幸的婚约终于建立了。

鸨子和高根泽见面之后,自认为这是男人和女人实实在在的邂逅相遇。自从见了他之后,她的观念便彻底改变了。过去她认为结婚是肮脏的,男女的结合是淫猥行为。而现在,她觉得相互爱慕的男女,进一步达到身体的结合,是这个世界上人类表现的最美的姿态。

但是,自己是不是也能享受到这种完美的结合,对这一点她仍然有些不安。作为千金闺秀,她在这方面的知识的确太少了。母亲也不得不拐弯抹角地,有时甚至是具体地,讲一些男女之间的情事给她听。

为了筹备结婚,鸨子连日忙碌。还有各种手续,必须在结婚之前全部办完。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中,还要选定举行婚礼的好日子。

4

“老师,有个姐姐在那里睡觉。”脸蛋儿红扑扑的三个幼儿园的儿童跑到老师面前说。他们仿佛看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情绪相当兴奋。

“有个姐姐睡觉?在哪里?”三宅良江转向三个孩子问。

那领头的男孩子指着他们跑来的方向说:“在那边沼泽地的草丛里。”这个男孩的名字叫纯。

“噢!不是说过不要到沼泽地去吗?怎么又去啦!”

孩子看了良江脸上那恐惧的神色立即道:“不过,我们没到水里去呀!在沼泽旁边的草丛中睡觉的姐姐,一动也不动!”

孩子这次换了口气,仿佛是在报告自己冒险的成果。今天是幼儿园的郊游活动。这里是被当地人叫作“青沼”的沼泽地,是小学生常来郊游的场所,附近的居民也常来这里散步。

良江的幼儿园,每年秋天都要出来游玩。关于是否可以到沼泽地来游玩,家长们不是没有争执的。有的家长认为有危险,不赞成把孩子带到沼泽地去。可是多数家长认为,这块沼泽地的地盘并不大,岸边围着栅栏,又有保育员的严密看护,不会有什么危险,结果还是通过了多数人的意见,可以来这里游玩。

再说,从幼儿园到沼泽地,要步行相当一段距离,这对那些运动量不足的儿童来说,又是一个良好的锻炼机会,有利于他们的健康成长。那些运动量不足的孩子,往往是由于家长的溺爱和护理过严造成的。到沼泽地来游玩,由于具有远足锻炼的优点,使那些对幼儿安全具有神经质的母亲也表示赞成了。为了能使更多的父母跟着孩子一起出来游玩,时间都尽量选择在星期天。

昨天夜间下过了雨,今天是出来游玩的绝好天气。孩子们被每三个人编为一组,每组配上一人以上的家长或老师。尽管编排这样严密,可是这伙淘气包还是趁着大人不注意,跑到沼泽地边上去了。

“小纯,你们几个的妈妈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们是偷着跑出来的。”

“淘气的小鬼!告诉我,那个睡觉的姐姐在哪儿?”

“就在那边。”孩子们得意地给良江带路,朝沼泽方向走去。

“就在这里!”小纯指着那茂密的草丛说。草丛上昨夜的雨水尚未干。良江战战兢兢地分开草丛一看,一个身穿白雨衣的女人面朝下倒在那里。看见雨衣的下摆上沾满了血迹,良江吓得变了脸色。

被称为“青沼”的沼泽地处在琦玉县莲田市黑浜地区内。9月30日(星期天)下午1点左右,幼儿园的老师三宅良江来到岩槻警察署,报告了她在带孩子去沼泽地游玩的时候在沼泽岸边发现了青年女子尸体的经过。警察署接到报案后,立即让正在现场附近值勤的巡逻车火速赶去保护现场,接着,本署的搜查员和鉴识员也陆续赶到了现场。

初秋的阳光洒满了平和的沼泽岸边,四周飞扬着孩子们健康活泼的欢声笑语。可是这美丽诱人的地方,突然被散发着血腥气味的气氛笼罩起来。表情严肃的警察们开始对现场进行仔细认真的勘查工作。

幼儿园的孩子和家长很快都离开现场回家去了。留在现场的只有三宅良江,她是作为第一发现者被留下的。

尸体是在沼泽岸边茂密的杂草丛中被发现的。如果不是冒险的孩子们跑进去拨开草丛看,是很难发现的。

经过现场勘查,警方判断,死者的后头部是被钝器击伤,脑内部遭到严重影响,这可能就是致死的原因。警察发现,在死者身上穿的那件伯贝里雨衣的下摆上染有大片的血迹,经过昨夜的雨水冲洗后,仍然没有冲洗掉,这证明当时流血很多。

检查官对死者尸体继续进行检查,当他探明血源之后不禁大惊失色。

“太残忍啦!”检查官终于忍不住把脸转向背后。死者的衣服下摆和内衣都不怎么破烂,只是死者的身体下部被凶手用利器胡乱刺穿得惨不忍睹。

周围肯定有飞溅的血痕,只是由于昨夜的雨水,基本上已被冲洗掉了。

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看来被杀的时间还不长。

“这杀人的手段可真残忍呀!”

“首先要考虑的是情杀!”

“可她的内衣并没有撕破。”

“那可能是在奸污之前杀的。”警察官们在小声交谈着。他们把大体上检查过了的尸体搬上了警车,准备回去后对尸体进行解剖。

5

从死者携带的物品查明了她的身分。受害者名叫深杉启子,家住东京都杉并区和田二条街十X号正荣庄公寓,23岁,生前在日本桥的证券会社工作,尸体解剖的结果,证明,被害者是因后头部被钝器砸成脑挫伤后死亡,进而又被凶手用锐利的刃器刺烂了身体下部。

从凶手的犯罪手段来看,犯人对被害者有极为强烈的仇恨。

尤其令检查官吃惊的是,被害者已经怀孕三个月,在她那被损伤的性器内,还有不只一个男子的混合精液的残余。

从这一情况判断,犯人不只一个人,而是数人袭击了被害者,交替轮奸后又把她杀死了!被害者头部伤口的直径约为十公分,正好从现场附近发现了同样大小的石头,同时还发现了轮胎的印辙。遗憾的是,轮胎的印辙已被众多幼儿园的孩子踏乱了,无法采下原来的形状。

从现场情况推断,死者被害已有大约12至17个小时,也就是说,犯罪时间是在昨夜7点至12点前后。这段时间,这里正好下着雨。平常时间,这沼泽岸边就很荒凉,下雨天就更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了。

警官们询问了一个住在沼泽附近的农民。他说,昨天晚上7点左右,他看到一辆好象是进口的豪华汽车往沼泽方向开,但是不记得车牌号码和车型,再说那好象是进口的至于那辆汽车是否就是一伙犯人乘的车,也不清楚。

为了查明这一罕见的残忍的情杀案件,岩槻警察署成立了搜查本部。在警方查明被害者身分的同时,有个男人来到岩槻警察署。这个男人自称叫有泽金吾,他说,被杀的深杉启子是他的未婚妻。

有泽说:“深杉启子一年前和我订了婚,最近就要结婚。我们两人都休星期天。每到星期六,启子就到我家来住。我家住在莲田市郊区的旭丘住宅区。这半年多,我们一直都住在一起。昨天晚上,她说好7点钟来。可是过了7点钟没见她来,我就向东京她的工作单位打电话询问。他们回答说,她已经按时下班走了。我又往她在杉并区的公寓打电话,她也没回去。急得我昨天一夜没合眼,一直等到天亮,还是不见她的人影。我正在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交通事故的时候,听说在青沼有一个年轻女子被杀了,被杀者的特征很象是启子,我就赶快来了。”

有泽三年前住进了莲花市域旭丘的新住宅区,职业是建筑工程师,27岁。他在速水建设会社——日本最大的钢筋混凝土预制件厂工作。他在旭丘的住房是会社的职工宿舍,是会社特意作为本社职工住宅区买下的地皮。

搜查本部并没有完全相信有泽的自述,但调查的结果证明,昨夜他确实在旭丘的社有住宅住了一夜。他的同事们证明了这一点。住在这里的几位同事昨天夜里都看到了有泽等启子等得很焦急,从家里出来进去,进去出来,从7点一直到11点。

警方对有泽金吾的怀疑被排除了,因此认为深杉启子可能是被另外和她有关系的男子所杀害。可是在对她的工作单位和杉并区的公寓都作了调查之后,并没有查出可疑的人物。警方又对当地的流氓和品行不轨的人一一地进行了调查摸底,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那个住在现场附近的农民看到的仿佛是外国大型轿车,现场附近又留下了残缺不全的轮胎印迹。从这两条线索判断,罪犯很可能是利用车辆的流动性实施其犯罪行为的。这样一来,搜查范围可就一下子扩大了。犯人如果确实是利用车辆实施犯罪,那么,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昼夜的时间,汽车早就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案件的调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6

新闻媒介对此案进行了大肆的渲染和报道:周末的夜里,在下雨天的沼泽地附近,有个年轻的女职员被残杀。她身体的重要部分被犯罪分子用锐利的刃器戳得惨不忍睹……这则新闻一发表,有三个男人受到了致命般的打击。这就是9月29日星期六的晚上,把两个年轻女性作为猎获物蹂躏的那伙人。

“喂,这个被杀的女人,不正是我们玩过的那个吗?”

“是,没有错。”

“就是被我们三个人轮奸后,又丢在沼泽地附近的那个女子。”

新闻的标题是“世纪的猎奇杀人”,在这条显眼的标题下,还登载着一幅照片,那就是被他们暴力蹂躏过的两个女人中的那个圆脸女人。

“新闻中写道:‘尸体上有被数名男子蹂躏过的痕迹。’”山际说话的声调有些发抖。

“那是我们留下的。”尾贺气喘吁吁地说。

“警方会认为是我们杀的。”海原象突然患了贫血病似的,手搭着前额蹲了下来。

“怎么办?”山际问。

谁也投有回答。他们因突然被卷进了这起奇怪的案件中,而显得惊慌失措起来。他们在那个周末只想尝试一下捕获猎物的滋味,不料想,那被劫取了贞操的女子竟又被他人所杀害,杀的死体,在死者的尸体内又遗留着从他们体内迸泄出来的“证据”。

即便不是警察,也会认为是他们把这女子蹂躏后,又把她杀死了。可实际上,他们没有杀死她。三个人轮奸了这女子是事实,但绝对没有把她杀死。真正的杀人凶手和他们没有关系。杀死女人这种过火行为,他们不会去干,而且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杀死她。

山际三郎、尾贺高良和海原正司都是日本开发会社的社员。这家会社经营土地和建筑物等不动产的买卖和出租,也搞一些房地产和综合疗养地的经营业务。会社的业务发展很快。山际、尾贺和海原三个人可以说是社内能力超群的业务员,俗有“日本三杰”之称。他们手里都掌握着一些大客户,只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成交一笔大生意。连社里的负责人也不能不对他们另眼看待,准备把他们三人都提升为课长,以奖励他们所作出的成绩。在会社里,谁能为会社创造利润,谁就能得到会社加倍的宠爱。对于社员好坏的唯一评价,就是看他能为会社带来多少利润。

不过,无论是谁,一旦才能衰落下去,那就是相反的悲惨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不会再得到什么“恩惠”了。不论过去立过多大功绩的人,一旦现在没有用了,他就要渐渐地被抛弃。

因此,日本开发会社的社员,一旦被提升,为了维持已得到的地位,就不得不拼命工作。

被称作“日本三杰”的山际一伙,尽管现在得到了会社的高度赞扬。可从长远来看,这种赞扬的空虚性,他们心里也很清楚。

被赞扬和被器重,主要是在他们能为社里创造效益的期间。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现代青年,对自己能力的衰退期,早有精明的估计。

由于职业的方便,他们经常接触能赚大钱的物品。遇到了这种机会,他们便自己先买下来,在适当的时机再转卖出去。天长日久,靠这样倒来倒去的方法他们每人都攒下了一大笔钱。

有了这种生活打算的山际一伙,就是有朝一日会社把他们辞退了,他们也不用发愁没有钱用。所以,他们在工作中能够沉着从容,为社里创造出越来越多的效益。他们还很年轻,都是独身,又有钱,下决心要玩个痛快。

可是,对他们来说,一般的游戏早已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了。不论玩什么,他们都觉得没有多大意思。激烈的竞争和会社的严格要求,使他们的心灵长期处在紧张压抑状态。因此,他们想通过某种游戏来缓解一下这种紧张状态。可是普通的游戏又怎么能解脱这种过于紧张的状态呢?!

就是在这种心态下,三个人乘着山际的车去箱根一带兜风。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让一个放荡的年轻女子搭乘他们的车,并趁机劫取了这个女子的贞操。这就是他们玩这种游戏的契机。他们用暴力侵犯了这陌生的青年女子,从中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从这以后,三个人就经常一起作这种危险的游戏。

他们习惯于在周末的下午,驱车在猎物多的首都周围的繁华场所搜寻目标。所谓首都周围也就是以东京车站为中心半径100公里以内的地区。尤其大宫站前是他们收获最多的“猎场”。

他们在施展猎获手段时的惊险,把瞄准的猎物顺利地骗进车里,在寻找猎物过程中的等待、在制伏猎物的抵抗,还有在顺利达到目的逃离现场后的不安等等,都使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乐趣和强烈的刺激。这是他们从过去的所有游戏中所难以得到的。

深杉启子也是他们所追逐的猎物之一。她被杀死了,杀她的手段又是那样的残忍。

根据新闻报道,她的被杀,是在三名罪犯用暴力手段强奸完她从现场逃离之后发生的。时间和场所都是一致的。

“她当时没有极力进行反抗,是因为她已有了身孕。”山际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有所醒悟地说。

当时,启子知道自己已在劫难逃,曾用无可奈何的口气对山际肯求说:“不要太粗暴了。”

“犯人连胎儿都不放过,真是太残忍了!”海原语声呻吟般地说。

“我们会被看成是杀她的凶手。”尾贺被吓得两眼发直。

“如果咱们现在去自首,那就不仅仅是犯有强奸罪了,是不是?”海原好象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地说。

“还是不要抱有任何幻想。警察在被害女子的子宫里发现了我们的精子,肯定不会轻信我们的口供的!”尾贺绝望地说。

“可是我们没有杀她呀!”

“谁是证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我们自己说没有杀她,能令人信服吗?”

“这么说,我们成了强奸杀人犯了。”

“还要加上伤害尸体罪。”

“我们要倒霉啦!这不是开玩笑,加上这两条罪可就倒了大霉啦。”海原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证人吗?”山标在一旁听了海原和尾贺的对话,突然瞪大了眼睹。

“哎!”他大声说道:“证人有啦!”

“证人有啦?在哪里?”

两人发愣地对看着。

“不是还有一个女的吗?就是那个瘦长脸女人。”

“对!对!”经山际一提醒,海原和尾贺都想起来了,在被杀的深杉启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由于对启子的印象深刻,再加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出乎他们的预料,使他们把另一个女子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能找到那个女子,就可以证明深杉启子不是我们杀的。”

海原和尾贺听了山际的话,仿佛有所启发似地说:“是呀,我们当时把深杉启子和那个女子一起扔在那里,她知道我们不是杀人犯。”

“赶快去找她给我们作证。”

“等一下!”甩贺突然脸色冷峻地道,“到底去哪里找?”

“哪里?啊!”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个瘦长脸的女性,虽然和深杉启子一起被他们追猎过,可是有关她的底细,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只记得她们两人当时说,她俩是在电车里结识的。就是从启子身边调查,也很难找出她的下落。

“她说过,她是到旭丘去看一位朋友!”

“旭丘是个有一万多户的大住宅区,到这样的地方去找那个女人朋友的家,又不知那个女人的姓名和身分,只知道她和被杀的深杉启子搭乘过同一辆电车,这不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吗?再说,这样去调查十分危险,万万使不得。”

“照你这么说,就算了吗?”山际听了尾贺的话,有些垂头丧气地说。

“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出来露面?”山际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她读了新闻报道后,肯定知道死者就是和她一起遭到我们侵犯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任何情况也不出来报告呢?”

“是不是她俩分开以后深杉启子才被杀害的?”

“即便是这样,新闻媒介如此大肆宣传和报道此案,她肯定应该能听到和看到。”

“她是不是记不清深杉启子的模样啦?”

“不可能。她们是在电车里认识的,又一起搭了车,即便是忘了模样,从时间和地点上也应该能想起来。”

“她是不是害怕别人知道她曾经被我们侵犯过?”

“我们没有侵犯她,因为她的身体过于生涩,不开放,我们没有达到目的。尾贺,你不是第一个向她进攻的吗?怎么样?”

尾贺摇了摇头。

“海原,你呢?”

“真遗憾!”

“这就对了。那个女子没有受到伤害,她应该协助警察破案。”

“或许……”

“或许什么?”

海原仿佛在想什么,山际和尾贺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

“杀人犯可能把那个女子拐走了。”

“拐走了?”

“她们被抛弃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沼泽岸边,又是下着雨的黑夜,两个女人不可能分开行动。我认为这样考虑比较妥当。”

“那就是说,两人同时遭到了袭击?”

“是的,一人被杀,另一人被劫走了。”

“那样的话,家属应当出来找呀!”

“她若是一个人住在公寓里,短时间不回去,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她要到旭丘去访问的那一家,如果事先有约定,也不会怀疑吗?”

“也许他们事先没有约好,被访问的人根本不知道,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

“假如她真的被拐走了,这一嫌疑也要扣在我们头上。”

“既强奸杀人,又拐骗?”

“那怎么办?”

三个人紧张地相互对视着。

“现在去自首对我们很不利。”领头的山际这么一说,尾贺和海原都点头同意。他们现在都不想去自首。他们明白,他们一旦去自首,他们那罪恶的“周末游戏”必然会被公开揭露。

尽管警方尚未掌握他们杀人的证据,可是他们所实施的“周末游戏”的行为却威胁着所有女性,这种行为必然惹起全社会的愤怒,他们的社会生命也就从此终结了。现在,社内刚要提他们三人为课长,而且,尾贺和海原还正在和条件优越的女性谈着恋爱。

他们现在如果去自首,一切就都完了。判刑也免不了。按照日本的法律,强奸是亲告罪,就是说须由被害者本人或法律规定的人控告,检察官才能提出起诉,比如毁损名誉罪等。可他们的行为不只是强奸,而是轮奸,这就不适用亲告罪这一条了。

自首之后,难免要被打上“前科一犯、摧残妇女”的烙印。他们平日那副绅士的外表、优秀分子的假面具,也就被彻底戳穿了。尾贺和海原就连正在热恋中的伴侣也要告吹。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一致命的打击。

“只要找着那个瘦长脸的女子,就可澄清事实,证明我们不是杀人犯。”

“在没有发现那个女子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三个人强压着内心的不安互相劝导着。已经杀了一个女人的凶犯,有谁能保证他没有把另一个女子也杀掉?可是他们不敢继续想象下去。那样的话,就永远没有人证明他们不是杀人犯了。

为了逃避眼前的不利,对隐蔽在他们背后的更大危险,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作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