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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代警察署接到一份报告:7月25日拂晓,羽代新报社的吉普车从羽代湖北岸蛤蟆岬附近掉进湖里。报案人是该社的记者、司机田泽弘。他是在汽车滚下去之前从车中跳出来的。据说田泽是为了证实最近一个关于湖中神妖的传说而去的。坐在吉普车上的还有一个摄影记者间宫武夫,他们都平安无事。

羽代警察署觉得虽然没有伤亡,但也不能不管,就派了几个人去现场侦查。被派去现场侦查的警察署官员似乎不大相信,向田泽问道:

“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湖里有神妖的传说,是真的吗?”

“这传说是旅游的人们传开的,我觉得可能成为今年夏天的头条新闻,还准备用尼斯湖怪物的形式大张旗鼓地报道呢!”

“你们报社传出毫无根据的流言会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就会给我们添不少麻烦,你的汽车掉下去的地方,本来就是个危险地区。”官员板着难看的脸色说道。

“对不起,不过我还得把车子打捞上来呀!”

“随你的便,但这一带水深,可不好捞。”

“车里有各种照相器材,可不能扔下不管呀!”

“车子打捞上来后,我们还要检查。”

警察勉强同意了,田泽马上开始指挥打捞作业,他已经从外地请来专业潜水人员,并准备用自己的钱支付费用。他秘密地告诉过潜水员,真正的搜索目标不是吉普,而是有撞击痕迹的车厂生产的910型车。当他向潜水员说明车里可能还有尸体时,他们有些紧张了。

搜索工作从第二天开始,原来宁静的湖北部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湖上浮着载有输气的大船,船旁围着几艘警察和报社记者的小艇,岸边已经开始拥来看热闹的人群,里面肯定混有中户组的喽啰。

湖的深度大约是60米,水面输气的盔式潜水装备的潜水限度是75米,水深60米时只能潜入5分钟,如果超过时间,突然浮出水面的话,溶解在血液里的氮气会变成气泡,使人患潜水病。为了防止这种病,上浮的时候需要在一定的水深停下来,把氮气排出。

据潜水员报告,湖底长满了水草,妨碍搜索。岸边看热闹的群众好奇地瞧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报社的车掉下去了。”

“经常听说在‘花魁渊’掉车的事,还没听说过在蛤蟆岬掉车的事,什么时候掉的?”

“听说是昨天早晨。”

“昨天早上?看来搜索的规模相当大,潜水员也是从外地请来的吧,来得好快呀!”

“是啊,报社嘛,他们行动得可快呢!”

看热闹的人群互相议论着。

羽代警察署的渡边在现场听了人群的议论,也产生了怀疑。看样子在这个坠车事故的背后可能另有文章。

人群里有几个他认识的中户组的家伙也使他不高兴。这几个都是“大哥”,他们看见渡边后很尴尬,都不敢正视他。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碰见你们这些难得见面的人,看样子,中户组现在一定很闲吧?要不然平常挺忙的哥们儿怎么会有空到山里来看坠车事故呢?”

“哪里哪里,我们是路过这里的。”穿着麻织西装上衣和法国制的皮鞋,打扮人时的一个男子,一面哈腰一面说着。他是中户组部长支仓的左右手小堀,谷部因教唆杀人罪被捕,他接替了谷部的位子。

“呵,这一带原来是中户组经常路过的地方呀!不过这里太偏僻了。”

“警察先生您太刻薄了!我们是听说坠车才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的也不光是我们呀!”小堀不高兴了。

“好奇心强不是坏事,不过,以前不是有过一个中户组的成员为骗取保险金,杀了老婆把车子推下‘花魁渊’的事件吗?你们不至于也在这里把车子推下去吧?”

“您不要说了,掉下去的车子是报社的呀!”

“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你们对报社的车这样感兴趣?”

“不是说过了吗,不过是来看热闹。”

“那好吧,早晚会弄清楚的。啊,好像找到啦!”

湖面上的气氛热闹起来,游艇也集中到输气船的周围。过了一阵,潜水员浮上来报告了什么情况。接班的潜水员拉着钢缆又潜下去了。输气船用报话机向岸上报告了情况。

“潜水员说在湖底发现了汽车。”

“是报社的车吗?”

“因为有一半埋在淤泥里,车型还没有弄清楚,不过肯定是小车。”

“什么!?”渡边的脸色变了。

“车内还可能有人,所以准备先把这部车吊上来。”

车旁边听着报话机对话的中户组成员的脸色也变了。看到这个情况,渡边揣摩出他们来这里的原因,眼前在湖底发现的汽车可能就是他们的“关系车”吧?这辆车恐怕对他们有不利之处。由于《羽代新报》的吉普车恰巧也在这个地点坠落,所以他们坐立不安地赶到现场来观察情况。两辆车为什么凑巧落在同一个地点?渡边这时也产生了疑问。

刚才报话机报话说,车里可能有人,所以先把这部车子吊上来。他们确实看见车里有人吗?渡边拿起报话机呼叫:

“湖底的车里确实有人吗?”

“潜水员说可能有人。”

“那么还没有确认?”

“是的,还没有。”

“那么根据什么说可能有人呢?”

“潜水员说看到车里有个东西很像是人。”

“还没看清楚就让用高价雇来的潜水员先吊上和案件无关的车,这未免太慷慨了吧!”

“您问我,我也没法回答,《羽代新报》一定是钱多得花不出去,也许他们觉得这事有可能成为一条新闻吧!”从报话机里传来警察为难的声音。

“你叫《羽代新报》的人说话。”渡边看见中户组的喽啰们还在附近就说:“你们到别处去,我们有内部的事情要谈。”然后把小堀一伙赶走了。

过了一会儿,对方呼叫了。渡边问道:

“你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我是羽代新报的田泽。”

“是吗?知道了,这事是你们搞的‘阴谋’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装糊涂了。你事先知道这里坠过车,特意安排了这出戏。”

“好,马上就会弄清楚,车子快要吊起来了。”

“附近有好多中户组的喽啰,你要当心点!当然只要我们在这儿,他们就不敢下手。”

“羽代警察署的人也不一定那么可靠吧?”

“少说废话,在羽代你托了我们的福,才能到今天。”

“如果从车里找到尸体,我就交给您,请您仔细检查。”

正说着,从湖底传来了信号,钢缆已经固定在车子上了。岸上一开始转动,松弛的钢缆拉紧了,大家的目光集中到钢缆伸入的水面上。水面上冒出了气泡,接着出现了潜水员的盔。潜水员首先浮上来,被接到输气船上。

钢缆下面的湖水颜色有了明显的变化,它被吊上来的东西携带的淤泥弄浊了。突然气泡浮上来,过了一会儿,被水草包裹着的“一个怪物”出现在水面上。绞车把它拉到眼前。缠满水草和被水的压力压扁的汽车已经面目全非了。这种景象犹如湖中的一只怪物,一面吐出大量的泥水,一面正在被拉上岸来。

怪物逐渐靠近岸边,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

“不要靠近!离远一点!”

渡边和警察制止人群围上。这不是报社的吉普车,而是可能有尸体的汽车,当然就归警察管了。压坏了的车子里塞满了淤泥和水草,乍一看还不能断定里面有没有人。

2

警察开始进行检查,掏出了塞在车里的淤泥,但里面没有尸体。

“里面没有人。”渡边朝着上岸来的田泽说。还没有发现吉普车,但他却立刻上岸了,从这点就能看出他本来的目标就是这辆汽车。

“货仓里呢?”

“没有。”

“不会吧!”田泽感到纳闷。

“你怎么会想到有人被关在车里呢?”渡边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车掉下去,里面应该有开车的人吧!”

“那可不一定,驾驶员可以跳出来呀!”

“那么有报案的吗?”

“这个以后可以调查。”渡边有点被动。

“这辆车上有撞击的痕迹。”田泽走到车前说道。

“有可能,是从岸上掉到湖里的嘛。掉下去的时候碰的吧!”

“不是那种痕迹,是和什么东西,很可能是和人碰撞的痕迹。您看,左前大灯碎了,左前方的保险杠和发动机盖前部弯曲变形了。这不是从岸上掉下去造成的损伤。”

“你根据什么这样说呢?”

“再把车的主人也查一查就更好了。车掉进湖里,可是没有人报案,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吗?如果有人开车出去没有回来的话,周围的人是会讲的。”好像田泽确信落水的汽车肯定没有报案。如果报了案,早就会来寻找的。

中户组的喽啰们站在不远的地方,窥视着这里的动静,为了让他们听到,田泽故意大声说:“在那边可能有这辆车的主人,把这辆汽车从湖里吊上来,他们大概感到不自在。”

“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这辆车就是在F市发生的肇事逃逸犯的吧?”渡边一面斜眼看着中户组的喽啰们一面说道。

“可能是吧!只要弄清楚谁是车子的主人,为什么汽车掉到湖里也不来报案,光这件事就可以把他作为调查的对象了!”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渡边苦笑着说道。

F市的肇事逃逸犯侦查组来调查时,因为当时证据还不够充分,没有积极协助,主要是怕德岛察觉他正在被调查而预先做好戒备。现在已经发现了肇事车,就不能保持沉默了。

田泽是怎么知道肇事车沉在羽代湖呢?渡边现在感觉到对方不是一般的记者,为了找肇事车,把报社的吉普车推下湖里,这种大胆的行为,就连那伙放肆妄为的中户组喽啰们也会自叹不如的。

田泽唯一的判断失误就是肇事车内没有尸体。

“今后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渡边向中户组的人瞪了一眼。

“今后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就请您到中户组的哥们儿那里去调查吧,一定会弄清问题的。”

“我会这样去做的。”中户组的人听完他们的对话,悄悄地溜走了。

汽车里没有发现尸体,也许尸体就在湖底,但是吊车作业把湖水搅浑了,潜水员们也都很疲劳,当天的搜索就此结束了。

3

从湖里捞上来的汽车,是厂1979年出售的910型。警察对车子进行了严密的检查,结果判明:左前方保杠与来自斜前方的力量相撞,弯曲变形;发动机盖前部左侧凹进,左前灯破碎。这些损伤不会是落水时造成的,和人体或动物猛烈相撞造成的可能性最大。从发动机的号码和发动机底部的车架号码判明,车子的主人是中户组的谷部。

现在谷部因教唆杀人罪被起诉,正在审判中。提审谷部,他说:“那辆车有毛病,所以扔掉了。扔在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会引起麻烦,所以把它沉在羽代湖里了。”

“车身上留有和物体撞击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不知不觉中轧了狗或猫吧!”

“为什么取下车牌?”

“这还用问?万一被发现就是违法丢弃呀!不过我没有注意到发动机号码。”

“那辆车是1979年生产的,买下没有多久就把它扔掉,未免太大方了吧!你不喜欢它,为什么不让委托商行换一辆?”

“这我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管不着。委托商行换车,我没有这个习惯。”

“你不但不提出销车申请,还把车子扔到了偏僻的地方,那就得交税,而且因为违反了道路运送车辆法,要交罚款。”

“你们愿意罚什么就罚什么吧,多大的罪名我都不怕,你们不是已经把我当做杀人犯了吗?还有什么罪比这个更大吗?我都包下了!”谷部喊道。

在羽代湖上,第二天第三天都连续进行了搜查,但只捞出了吉普车,还是没有发现尸体。因为湖底有较强的潜流,水草又繁茂,搜查很困难,田泽只好决定停止搜查。他眼前好像浮现出那帮家伙听到停止搜查的消息后宽心得意的样子。

对汽车主人的审讯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汽车上留下的撞击痕迹可能是恶性交通事故造成的,但还不能确定。肌体组织的碎片也找不到了。汽车的发现只起到了威胁中户组和肇事逃逸犯的作用,不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即使车里发现了松原先生的尸体,也不一定能把德岛逮捕起来。”田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田泽因此成了受人尊敬的人物。虽然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对中户组的沉车案的调查也不了了之,但所有的市民都察觉到这件事的背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田泽把报社的车子推进湖里,又自费雇了潜水员,而且不怕中户组的威胁调查了事故的背景,因此在市民心目中他已经成了英雄,市民们瞩目他,羽代警察署的侦探们暗中保护他,弄得中户组也不敢轻易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