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儿们还没有到?”

椎名祯介睁开他那镶在骷髅一般的脸上的双眼问道。

“对方说已经出发了。”富子在枕边不高兴地答道。

“出发了?为什么还没有到?好多天了吧?!”

祯介也瞪了富子一眼。他的肌体功能巳经全部衰竭了,只有一双眼睛能证明他还活着。

“中途出了事故吧?”

富子从祯介身边的人口中知道了祯介的女儿们在来东京的途中出了事儿,但决定还是不告诉他是坠机事件。富子打算等时间一长这件事情就成了旧闻了。

“什么事故?”祯介果然眼睛一亮。

“好像是火车的事故,是什么出轨吧。”

周围的人不知是谁小声出了一口气。祯介已经“临终”了,他身边的人都集中过来了,其中更多的人是他的家人和亲戚。去救他女儿的佐多恒彦应当是祯介最近的亲人了。由于椎名面临死亡,他的远亲也来了不少。

对椎名来说,他过去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连亲戚也是难得一见的。因此人们抱怨说离他最近的、枕边的却是和他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富子。

(奇怪的是推名临死前他的气色居然不像癌症晚期的病人。)

于是这些“远亲”明显地表示出了对富子的不满。但她似乎根本不介意这些鄙视她的目光,独占着距离椎名最近的位置。

“去接一下吧!”

“那是当然,估计马上就会到的。”

“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呐,你一定会等到的!”

富子完全用一个妻子的口气对椎名说道,于是在椎名的亲属中再次对富子的大言不惭表示了愤慨。

——一个小老婆,也敢对椎名说“你”什么的!

以富子目前的身份,她对椎名只能称“老爷”或“您”。但似乎椎名对富子的“放肆”没有责怪的意思。大概是他已经失去了斥责富子的力气了吧。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在椎名本人什么也不说的情况下,他的近亲远亲也不能说三道四。

对于一直独占着椎名枕边的富子来说,从一开始她就享受着真正“妻子”的待遇。但椎名的亲属一直把目光盯在椎名死后那笔巨额财产是否由富子“独吞”,于是他们都远远地注视着椎名的病情和继承事态的变化、发展。

“反正快让她们来吧,上了年纪的我等不起了。”

椎名至今也不承认自己是一名濒死的病人,仅仅说自己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也许是他对于疾病妥协的话吧。

2

由于飞机的及时赶到,城久子和高阶得救了。佐多还有一口气,立即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接着救援的飞机一架架飞来,其中好像还有报社的采访飞机。

飞机的坠毁、乘机人员以及后来的两组救援人员蒙难、加上后来两架救援飞机的撞击、失事一事再也无法隐瞒了,于是各报社纷纷派来了采访小组进行连续的跟踪报道。

但是,关于两支救援队的真实意图、纪尾井核工业公司和重工业公司之间的围绕救援产生的一系列矛盾他们还不知道。

由于救援的难度,救援机构进行了艰苦的搜索工作,因而从现场发现的种种迹象表明了这次空难有着非同寻常的背景。

从第一次被采访的佐多的伤势中就看出来这次不单单是一次山岳的空难,关于这个事件公司方面一再掩饰,但从佐多受伤的现场发现的38口径的手枪子弹壳使这个事件再也无法隐瞒了。

佐多从现场被送到了医院。由于他的胸部受到了“盲管”枪伤,因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子弹射入了右胸,击中了肺尖。虽然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和大血管,但由于伤后的搬运造成了大量失血。

大夫们经过复杂的手术,取出了佐多体内的子弹头,但发现那不是他在受伤现场发现的手枪子弹。

虽然体内的子弹头没有保持原型,但口径明显不一样。然而手枪有开枪射击过的痕迹。那么那一枪打到哪里了?另外击中佐多的子弹又是从哪儿打来的?

于是警方介入了这次事件的调査,当然作为生存者的城久子和高阶被进行了调査取证。两个人的供词使警方大为震惊。

作为岛冈救援队的成员村田来历不明,他突然拔出了手枪威胁北越,然后佐多和他打成一团,抢夺手枪中不幸击中了北越;由于枪声的震动引起冰塌,将村田砸入谷底;后来又飞来一架来历不明的直升机,向地面开枪时击中了佐多。这些事情警方在开始调査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他们认为高阶在信口开河,蒙骗警方。然而高阶却真的隐瞒了佐多受伤和北越之死的其他真相。这倒不是为了自卫,是高阶为了他们的荣誉。

由于警方对城久子也进行调查取证,所以他想“自卫”也不可能。他对于佐多为了争夺继承权、北越自私自利的丑态事实他都打算尽可能地隐瞒下来,因为高阶不想让死者再受到名誉上的损害。

开始怀疑高阶的警方由于在屏风岩的半山腰找到了北越的尸体,也改变了不信任的态度。

但后来他们又不相信了高阶是另有原因。

警方从北越的遗体中找到了一发子弹,正好是那支手枪里的。开始不知道那发子弹打到了哪里,这下明白了。而且北越的身份城久子姐妹并不知道,只听说他是纪尾井核工业公司的技师,这次是为了去东京出差才搭上了这架失事飞机的。

接着又找到了村田的尸体,很明显他也是坠山而亡,但由于天气再次恶化,搜索人员不得不中止了搜索。

在“幻之谷”的底部,还躺着岛冈、内川、真知子和飞行员手冢四个人的尸体。这些都得等大雪消失后再去调査了。

对在“天狗台”上相撞的两架直升机的机组人员的搜査也迟迟没有进展。后来査明,其中一架飞机上有椎名祯介的“二号”夫人尾泽富子的亲弟弟尾泽清二。

警方认为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坠机事故,因此对纪尾井方面进行极端秘密的救援活动产生了怀疑。首先是坠机的时间、地点,这是应当立即求助社会救援机构进行救援的,同时对该机的事故原因也应当进行调査。

警方对两公司的社长进行了调査取证。他们都说自己在连休日所以一概不知。他们于事故的第四天,即3月24日星期一上班后才得知此事,并立即派飞机去进行救援。他们公开提出请求救援的原因是后来派去的两架直升机因相撞再次发生坠机事故之后。

当警方问及星期一得知坠机事故为什么不报警时,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抱歉,而不进行正面回答。于是警方便察觉到两家公司不公开报警求救,肯定与内部的“竞争”有关。

不过,虽然他们声称在连休日期间未能及时接到坠机的通报,但警方认为公司连自己的商务飞机都有,而且号称纪尾井集团“帝国”机上乘坐的又是椎名的两个女儿,作为公司首脑竟一点儿不知道坠机一事表示了极大的怀疑。

但是这两个社长看样子真的不知道内幕。从佐多和岛冈身边的人口中得知,这两个人不想在社长休闲上引起不快,因而的确没有报告坠机事件。而这两个人事先不报告却积极地“单独”前往救援。

他们为什么不怕承担责任而冒险去救援呢?

警方又经过调査得知,乘机的城久子和真知子分别是那两个人的未婚妻。

这样一来警方便展开了“推理”:姐妹两个人如有一人生存的情况下,此人的未婚夫便可独占椎名祯介的巨额财产。

由于岛冈已死,佐多尚在昏迷之中,因此无法对他们进行调查取证。然而警方却已经怀疑他们是为了独占巨额财产而冒险前往救援的。

尤其是通过调査发现岛冈和佐多是分别组成各自的救援队的,于是警方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对于岛冈和佐多来说,当然生存者只有自己一方的未婚妻是最理想的结局。因为只要有另一方的生存就要分出去百分之五十的财产继承权。那么说两个各怀鬼胎的救援队在风雪交加之夜不会采取卑鄙手段进行火并吗?

警方对此进行了进一步的推理。比起岛冈之死和因雪崩而亡的内川来说,与飞机同死的真知子的死因受到了警方的怀疑。

开始找到的北越是纪尾井核工业公司的技师。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他与岛冈成了情敌。但最近他好像又开始接近城久子,而且警方又得知城久子对他也有了“意思”。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因正好要去东京出差而乘上了和城久子同一架的纪尾井重工的飞机。

这样一来,陆续“出场”的人物关系便有些可疑了。

另外通过高阶的证词得知,村田突然掏出了手枪才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那么这个村田又是什么人?他为这一系列事件添上了一笔神秘的色彩。如果相信高阶的证词,那么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为什么要带走北越?他叫来的那架直升机又是从哪里来的?但目前一点线索也没有。

无论如何,在大雪封山的场合下发生的一系列谋杀事件使警方产生了许多疑点。

当然,对高阶和城久子的调査也是非常严厉的。由于找不到高阶和城久子的犯罪证据,因此就不得不让他们自由活动,另外高阶自己讲是佐多花钱雇的向导,许多内幕不知道也在所难免。

另外城久子对高阶的介绍也是这样的。由于当时乘坐那架后来失事的飞机不是她一个人,因此她对后来救援的人一无所知也在情理之中。

从警方来看,她的证词是诚实可信的,而且她的证词又是和高阶一致。警方认为也许两个人有“串供”之嫌,但由于没有证据也只能作罢。

这样一来,这一系列事件就显得疑点颇多,但警方苦于没有证据而无能为力。在找回岛冈等人的尸体之前什么结论也不好下,于是只好以“纪尾井擅自飞行和擅自开展救援活动”而受到了刑事责任的指控。

在这种状态下,佐多的伤势逐渐有所好转,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在手术中取出了子弹头,因此他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了。

越过了生命危机后,肌体的恢复就日渐一日地好了起来。

然而岛冈等人的遗体收容必须等到积雪融化之后,在此之前只能听取佐多的“一家之言”了。于是警方苦苦等待佐多能配合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城久子到了东京,见到了濒于死亡边缘的父亲。等候已久的椎名祯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他的肉体已经死了,精神还活着,肌体残存的一点点机能全部用于精神上的“燃烧”。他的目光依然有神,盯着自己的女儿。

城久子对他依然隐瞒了真知子的死讯,只是解释因病暂时不能来看他,有一个女儿的到来,椎名也顾不上起什么疑心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盯着女儿,似乎他在分辨真知子和城久子的不同之处。谁来都好哇!重要的是在自己临死之前可以看见想见的骨肉女儿。

3

高阶等人被救出来的两个星期之后,佐多也可以配合警方的调査取证了。急不可耐的警察在大夫的监护下马上对佐多进行了取证。

但警方没有获得预期的结果。佐多的供述几乎和高阶和城久子是一致的。由于他没有讲述自己的“作恶”,因此也正好和高阶为了维护他的名誉不谋而合。根据他的供述,再次出现了那架来历不明的直升机。

因为他不讲到那架飞机的事情,也就无法解释他体内取出的子弹的原因。因为尚未对岩壁和谷间进行大规模的彻底调査,不过那也不会发现击伤佐多的凶器。

和他一块儿被救出来的高阶和城久子有可能击伤佐多后把凶器扔到了峡谷深处,但看不出来佐多故意要为他们两个人掩护的样子。因为从言谈话语中警方听出了佐多非常僧恨高阶和城久子。

警方也考虑过佐多和北越有相互射击的可能,但在北越的遗体上没有找到符合是佐多开枪击伤(毙)了北越的证据。

这样一来,就只能认为击伤佐多的凶器来自空中了。虽然警方对他的这个供词产生了怀疑,但也开始对来历不明的直升机进行严格的搜査。

由于佐多基本康复,于是便决定返回东京。他对送他的人讲,他希望见一下城久子,他有话要对她说。

护送的人传达了他的想法,但城久子拒绝了,她说没有见面的必要。但佐多仍不死心,坚持说是要对她讲一下“关于高阶的事情”。

听到这个,城久子才打算见一下佐多,因为她对高阶并无恶感。

虽然城久子并不爱佐多,但她却从这个未婚夫那里受到了背叛的打击;同时她又看到了和自己相爱(至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北越在关键时刻极端自私自利的丑态。

然而那个高阶却从始至终呵护着自己,几乎为了自己而放弃了其他人生存的可能,没有他就没有今天自己的生,他作为向导全力营救了自己。

城久子认为高阶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因此当他们两个人站在屏风岩上时,她勇敢而情不自禁地吻了高阶,那完全发自内心的举动。

那种感动在男女两性之间越发深刻了。自从被救出后她与高阶分了手,但她一刻也没有忘记高阶。她想等关于继承权的事宜告一段落后再和他联系。

在此之前究竞该怎么办,她心中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但在她的心中已经认定了高阶,她希望和高阶一起去开创自己的新生活。

而且高阶也在脑海里留下了对城久子深刻的印象。城久子之所以同意见佐多,也正是由于高阶在她心中的分量。

“佐多好像要说一些关于高阶的话?”

城久子尽管这样怀疑着,但还是去了佐多住的医院,她也想知道佐多会说什么。

佐多果然一副病态,再无山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挺好的吧,我这个样子很惨呐!”

两个人是被救出后的第一次见面。佐多恭敬地迎接城久子的到来。对他而言,伤口还没有痊愈,全身包满了白色的绷带。

“你要说什么?”城久子像防备佐多似的问道。

“你不要离我那么远,要不我不说。靠近一点嘛!我也不会吃了你,现在我这个样子什么也干不了。”

“不,我很忙!”

“那就对不起了。你要进行巨额的继承,当然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哎呀,好疼!”

佐多原本想开个玩笑,但一下子扯着了伤口,他疼得皱起了眉。

“有话快讲吧!关于高阶先生你要说什么?”

“我看你对他挺有心的,不知道你对他怎么想?”

“就这个吗?”

“我让你来是为了关心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让你清醒一下。”

“清醒?”

“对,我想告诉你高阶的真正为人。”

“高阶什么为人?”

“你认为他是个热情的青年人,全力保护你的向导?错了!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扒下他的画皮告诉你:他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想知道他杀了谁吗?”

佐多幸灾乐祸地盯着城久子,他咪起双眼问道:

“告诉你,那家伙杀死了内村!”

“内村?!真的?!”

城久子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色。

“可不是真的!我在现场看见的!那天我听说新宿发生骚乱,就去看热闹了。果然游行的学生和警方的机动队打了起来。角铁、警棍打成了一锅粥。大火和催泪瓦斯、燃烧瓶相继爆炸。简直是一场混乱的巷战!其中一个学生把一个燃烧瓶扔了出去,正好打在一个市民身上,那个人顿时成了一个‘火人’火势根本无法扑灭,那个被害人就是你当年的恋人内村敏树!投燃烧瓶的就是高阶!”

“胡说!”

城久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仿佛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不知所措。

“不,我不是胡说。因为是我和内村一块儿去看游行的。后来我特别后悔呢。就在那时我看见了那个扔燃烧瓶的人。”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说?”

“其实你不必问,因为我也希望内村死了。抢走你的人死了,我还要感谢烧死他的人呐!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梦。我想一辈子都好好伺候你。可那个可恶的内村敏树从我手中抢走了你。当时我和你还没有订婚,如果当时订了婚,也是十分脆弱的,完全可以依你父亲的意思去改变的。我想那时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而去的吧。虽然我是椎名祯介的侄子,但我实际上就和一个奴仆没有什么两样。你对我也和女王对奴仆一样,可这个女王居然对内村百依百顺,而且不定哪天内村还会成了我的国王。然而那是满满一瓶的汽油从他的头上浇了下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内村从来对学生运动不感兴趣,被我好说歹说劝到了现场去看热闹,但不料他被大火烧死了。当时我心里还真是觉得怪对不起他的,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作为你的秘密情人的内村敏树死了,我成了你名义上的未婚夫。尽管是名义上的,但我还是非常高兴。不幸的是椎名得了癌症。当我知道了他的死期后,我的想法变了。我不能再接受你这个已经被内村搅得‘心猿意马’了的人。他偷走了我的梦,他贪婪、卑鄙,还对我讲了许多他和你做爱如何快感的事情,那是他和你对我的羞辱。关于内村的这些插曲我再也不想说下去了,你所具有的是巨大财产的继承权的魅力,和你结婚后我将获得这笔财产。但是后来我又察觉到你对北越又有了好感,正好这时发生了坠机事件。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非常高兴。如果你和你的妹妹都死了的话,也许我就可以独占你父亲的财产;如果你幸运还活着,我就要利用这个机会干掉你。于是我就威胁高阶,用他杀害了内村的事情要挟他进山为我当向导。他在扔燃烧瓶烧死内村时我就在一旁,我清清楚楚地记住了他。他不是学运的专家,只是碰巧来到新宿被卷了进去的。在从众心理的驱动下,他也情不自禁地走入了游行队伍中。当时一名学生以为他是‘同志’,便递给他那个燃烧瓶。他本想投向机动队,但手一偏砸在了内村的身上。我和高阶在一个学校。后来我偶然在校园里看见了他。我问他当时的情况,他全承认了。后来我就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大概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吧,杀死内村之后的他一心一意从事登山运动。我也想过将来能利用他干点什么,所以时不时地接济他一下,给他零花钱。劝他带我进入‘幻之谷’时我还给了他一大笔费用呢!所以高阶无法拒绝进山救你,不,杀你!由于你和内村是偷偷地幽会,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我告诉你,被雪崩砸死的内川是内村的父亲。他之所以起了个假名,是为了不让高阶产生一点儿的怀疑。我带内川去,目的就是让他知道杀死他儿子的凶手是高阶。因为是我带内村去的,因此我必须要给他的父亲有个交代。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就有了这样的‘三角’关系。实际上我也受到了内川的怀疑。因为他的心情不好,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机会。我对他讲实际上高阶就是当年杀害你儿子的凶手,他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和我一块儿进了山。对内川来说,即使他知道了高阶就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他也不会一下子对高阶怎么样的。因为要是马上杀死了高阶,我们这方就没有向导了。而且万一让高阶察觉到,他在山里一跑了之,我们就全完了。”

“胡说!这些全都是你编出来的!”

城久子面色苍白,嘴角抽搐着。但她的反驳力量微乎其微,看样子她也难以驳倒佐多。

“要是你认为我在胡说,你可以去问高阶嘛!我都这个样子了,有什么必要给你编瞎话呢?我已经失去了任何资格了,就算你起诉我杀人未遂,我也一句话反驳不了。”

也许佐多的话多了一些,他的表情十分疲倦。他受的枪伤差点儿送掉了性命。对城久子讲这么多话也是十分伤身的。

像他这样差点儿死掉的人也许不会说谎了吧。佐多的脸上极度僬悴。这时护士进来了,城久子中断了这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