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面对眼前形同废人的翔子,一时间,桐生茫然不知所措。

好容易回过神来,桐生清晰地感到有一股东西从心底涌了上来。

那些凶残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侵犯了翔子,侮辱了她,可他们并未就此罢休,还用毒品彻底摧毁了翔子的人格和肉体。

当翔子已经变成一个只有一丝气息的活死人时,凶手将她装在了车里,运到一个将要彻底埋葬她的地方,但由于那场意外的车祸,翔子被人发现了。这次事故,无论对翔子还是凶手来说,都是一场不幸。

翔子身上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意识,她都不会让桐生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凶手侮辱了翔子,摧残了她,也夺去了桐生生命中的依靠。

桐生曾经发誓,他要与过去的争斗彻底告别。可是现在,他绝不能放过这个残害翔子的凶手。法律的制裁常常行动迟缓且只会伤及皮毛。而且,法律无法保证一定能制裁凶手。桐生打定主意,他要亲手找到凶手,为翔子的屈辱和痛苦报仇。不实现这个目标,桐生心中涌动的热浪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

据说凶手运送翔子的那辆车是偷来的。可一听到那辆车的主人曾经是江马三郎的手下,桐生立刻警觉起来。

他从门野敬造那里听说过江马三郎这个名字。根据门野的情报,中森光子通过赞岐证券的大规正寿和相邻同志会拉上了关系。而如今叶山启介的出现,恰恰证实了这条情报的可靠性。

叶山身边弥漫着毒品的气味。

翔子被装在了叶山失窃的车子上,桐生决不会放过这—点。揪住叶山一定会找到什么。桐生发现了第一个瞄准的目标。

几年前,桐生曾经见过一次叶山启介。当然,叶山不可能记得这个,但桐生不会忘记他。

就在桐生面前,叶山开车撞死了一只小狗,而他只不过皱了皱眉头,便扬长而去。撞死小狗时,叶山那冷酷的表情,至今还印刻在桐生的脑海里。说是表情,其实叶山的那张脸半点表情都没有。桐生目击了这一切,虽然那条小狗和他毫无关系,但他还是将小狗的尸体保存了起来。根据当时记下的车牌号,他追查到了车的主人,并把小狗的尸体放在了叶山的家门口。当叶山发现的时候,这意外的恐惧让他不寒而栗。

“叶山启介,没想到会和你在这里碰上!”想到撞死小狗时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桐生清楚地感到:强暴翔子,并用毒品摧毁她身心的那个恶魔,绝对和他有关。

桐生将叶山定为目标之后,立即开始对他的周围情况进行秘密侦察。叶山在中野车站前的办公楼里开了一个事务所,打着金融业的招牌,而实际上干的都是些票据欺诈、黑市交易、上门逼债、威胁恐吓之类相当恶劣的勾当。

他两年前离婚,如今在事务所附近的公寓里,和一个过去的酒吧女招待同居。

虽说表面上他已被相邻同志会放逐,可背地里似乎还有联系。要是没有相邻同志会这样的后盾,谁也干不了“金融”这个行当。

看情形,调查总部关于翔子毒品中毒的问题,也在怀疑叶山。必须抢在警察控制叶山之前对他下手。桐生辞去了工作,一边进行侦察,一边摸索叶山的日常行动模式。叶山每天早上九点离开自己家,开车到中野车站前的事务所。就是那辆曾经被人偷去运送翔子的轿车。

上午他会呆在事务所,时而会客,时而打个电话什么的。

中午在附近的饭馆吃过午饭,下午他便开着车到处跑。事务所里只留下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办事员。叶山和这个年轻姑娘也有不正当关系。

叶山回到事务所一般都是五点到六点之间,然后到八点左右回家。每周一次,他会和那个姑娘一起吃了晚饭,到宾馆开房。

查清了叶山的日常生活模式,桐生开始行动了。这天晚上七点多,叶山先把办事员打发走,和那个女的一起来到新宿的一家宾馆。他们在餐厅吃了饭,又在一起呆了将近两小时。将那个女的送回去之后,叶山才回到自己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在停车场将车停好,叶山刚要去坐电梯,桐生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叶山先生吧。”保险起见,桐生先确认了一下。

“是,你是谁?”叶山并不惧怕,态度傲慢地回答。

“我说了名字你也不会知道的。不过,如果我告诉你,几年前,在你家门口那条被你撞死的小狗就是我放的,你总该记得吧。”

“什……什么!?”叶山吓得语气都变了。

“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能赏脸吗?”

“你!你以为我是谁?”叶山咬牙切齿,企图恫吓,可这是毫无用处的。

“您啊,久仰了。您不就是那个做白粉买卖,当年相邻同志会的大将,如今被逐出山门的常任顾问叶山启介先生吗?”

“你都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叶山本以为可以狐假虎威,可相邻同志会的名字吓唬不了面前这个人。他已经察觉到桐生决不一般。

“回车上去!我可不想动手。”

不等叶山防备,桐生已经逼到了他的身旁。桐生根本没有碰他一根毫毛,可叶山早就被他身上的这股杀气给镇住,身子顿时动弹不得了。

叶山仿佛失去了自我意志,听由桐生摆布,回到车里坐在驾驶座上。桐生坐在他身边,低声说:“开车!”

如此短小的一条命令,就让叶山言听计从。在叶山的眼睛里,桐生的身躯就是最有效的武器。

桐生的身上,拥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它孕育着可怕的破坏力,排山倒海一般威逼过来,如果企图进行抵抗,立刻就会被彻底打垮。当年看到家门口小狗尸体时的恐惧感,又一次充斥了叶山的头脑。

那时候,为了防止仇家袭击,他的家就像是坚固的要塞。房门坚不可摧,就算是装甲车也撞不开,还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视,大门上的锁也是特别加固的。

能够轻易冲破如此森严的警卫装置,将一条小狗的尸体放置在他的门口,而对方的来历与意图根本不得而知,一想到这一切,叶山的内心都在发抖。

当时,这个人已经用无声的方式明确地告诉了叶山: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杀了你!现在,这个人就在叶山面前,正准备将他带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叶山依旧妄图摆出镇定的姿态,可他的声音已经不听使唤,不住地发抖。

“闭嘴!照我说的开!”

桐生并不回答叶山的问题,只是发出一个又一个指令调整着行车的路线。叶山根本弄不清桐生的意图与来历,心中越发恐惧了。这总不会是为几年前的小狗报仇吧。汽车离开了市中心向着郊外不断前进。

02

窗外,已经时不时能够看见大海了。车辆正按着桐生的指令前进,这儿像是一条沿海的公路。

叶山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而且现在,车子正沿着海岸线越跑越偏僻。叶山打心里感觉恐惧,浑身都开始发抖。

车子沿着海岸线前进,道路起伏曲折,速度不可能很快。对面没有车辆过来。这样的速度,如果想要跳车,也并非不可能。可是,迫于桐生那一身的威慑力,想动都动不了。

车子从海边的两座山间驶过,好像是开到了一个伸入大海的海角上。刚才,大海只是在左侧车窗边时隐时现,而现在,左右两边都能看到海岸了。这辆轿车正在向着海角的尖端不断进发。

“你到底要干什么!?”叶山再也无法忍受恐惧,开口问道。

“你马上就会明白。”桐生嘴边泛起冷冷一笑。

穿过一片稀疏的松林,车窗的前方横呈着一片大海。黑暗的海平线,远方有几点渔火串联在一起。

“停车!”离开海角的尖端还差一点的时候,桐生发出了命令。接着,桐生和叶山交换了座位。

“听说,你五月十二日晚上,在自己的家门口让人把这车给偷了?”桐生坐在方向盘面前,两眼凝视着前方的大海,平静地说。叶山一听就打了一个寒战。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叶山还没忘记虚张声势,竟然开口反问桐生。

“你这车被人发现的时候,后备箱里塞着一个女孩子,她和我有那么一点关系。”

桐生这句话,总算让叶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他并不是来为小狗报仇,可如果是为了那个姑娘,结果一定更可怕。

“其实,你这车不是被偷的,而是你送给别人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山害怕被对手看出破绽,还一个劲故作镇定,声音却在颤抖。

“我的意思,你最清楚。我要你老实告诉我你把这车给了谁?如果你还想跟我打马虎眼,连人带车可就全都要下海了。”

桐生又一次发动了车辆,车子向着海角的尽头渐渐地加速。路的尽头有栏扞围着,可凭借车子的速度轻易就可以冲破。眼看着那栏杆向着面前一步步逼过来。

“你疯了,停车!你也会掉下去的。”叶山拼命喊叫,希望阻止桐生。

“掉到海里,下沉之前会有一段间隙,这时候还有逃生的机会。要是车子沉下去,水压就会让车门打不开。我和你的机会都一样。”

桐生的嘴边,刻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叶山已经明白,桐生是玩真的,他的确想让自己连人带车葬身大海。

“停车,求你快停车!”

叶山再也顾不得体面,发出了惨叫。恐惧已将他所有的自尊、虚荣与伪装扯得一干二净了。

“说!”桐生丝毫没有减速。

“好,我说我说,你快停车!”叶山面对恐惧的压力屈服了。

急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叫声。车子前面的保险杠已经碰到了那根栏杆,好险。车停下了,叶山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说!”桐生再次逼问他。

“好,我说,可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要不,他们会杀了我的。”叶山还在哀求。

“他们还没来得及杀你,就会和你压死的那条狗一样。”桐生冷冷一笑。

“矢口托我的。”

“矢口?”

“他是现在老大手下的打手,干事长矢口勇,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向我要车,还让我去报失。”

“矢口,这名字听说过。他背后就是江马吧。”

“这个我知道。反正来找我的是矢口。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知道。”

“下车!”

“啊?”

“我让你下车!如果你还要这条狗命,现在就给我消失,去躲一阵子。等着瞧吧,不用多久,矢口就会和那条狗一个下场!”

桐生的嗓子眼里,响起了低沉的笑声。

从叶山启介的嘴里,套出了矢口勇这个名字。

矢口是江马三郎的打手兼相邻同志会的敢死队长,他经常活跃在第一线,让自己组织的版图不断得到扩张。矢口承担了江马手下最为肮脏的任务,他的性格残忍凶暴,得了一个诨名叫“鬼矢”。

江马让矢口统帅队伍,又把叶山放在了下属企业的领头地位上,相邻同志会就靠着这两驾马车,不断发展壮大起来。

相邻同志会惯用的侵略手法,就是向那些原本平静的地区投进“炸药包”挑起争端,紧接着,矢口率一群战斗队趁虚而入,转眼间就能平息镇压一切。大家都说,矢口到过的地方,连根草都不会剩下,足见他的手段毒辣至极。

当年相邻同志会在滨松市开设新事务所的时候,当地的暴力团——关西派的田岛会岛冈组曾经打上门来,将当时在场的三名相邻同志会手下一网打尽。

矢口接到这个报告,当天就调集大约五十人的战斗队,冲到滨松,两天里,收齐了包括岛冈组老大在内的二十四名重要成员的小指头,就此将滨松划入自己的势力版图。他的英勇壮举到现在都在江湖上为人传送,人称“二十四根指头的故事”。

恐怕,一切都有江马的指使,可具体执行一定是矢口。让翔子染上毒瘾,并且轮奸她的就是他。桐生发现了新的目标,内心的热血又一次沸腾了。

03

矢口勇受理事长江马三郎的指派,近来正在局势不稳的新宿地区“出差”。一听说矢口来了,原本刀兵相见的各帮各派全都让路,这原本就是江马的目的所在。

矢口在新宿区爱住町的一幢高级公寓里设立了临时事务所,作为自己活动的据点。这个事务所,随时都保持着十人左右的常驻兵力,而就在同一幢公寓的另一套房子里,矢口和他的情人永野登喜子在这里同居。

矢口的工作就是每天下午一点左右来到事务所,花去下午的一大半时间与各处进行通报联络,吃了晚饭,七点左右他会带上手下人出去巡视歌舞伎町。再回到事务所,大致在十点以后,零点之前,他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可矢口一来,相邻同志会在新宿的势力迅速扩张起来。

接近午夜零点,永野登喜子听到门铃响,便很随意地开了门。现在正是矢口每天回来的时间。

因为事务所就在一幢楼里,她没有丝毫戒心。

“你回来……”

她一边开门一边说,可还没等“了”字出口,门缝里一条黑影像一阵风一样钻了进来。

登喜子一惊,刚要开口,嘴已经被那个黑影的手给堵上了。根本容不得她挣扎,一会儿,她的嘴上已经贴上了橡皮胶带,双手双脚也全被捆起来,这下,她成了一条在地上蠕动的爬虫,连叫一声的可能性都没有。

“我不打算伤害你。只要你安静地在这儿躺一会。”黑影站在逆光中,用低沉的声音警告她。

起初,登喜子还以为是上门抢劫。可这个闯入者连屋里的东西都不看一眼。有什么人敢闯进远近闻名的相邻同志会矢口勇的家里来抢劫?就在这幢楼里,事务所那十多个手下个个身手不凡。只要叫一声,他们马上就会抄家伙冲上来。

可是,如果闯入者的目标不是钱财,那是什么?登喜子并未发现闯入者有侵犯自己的企图,可因为摸不透对方的来意,她感到万分恐惧。

过了一会,门铃又一次响起。这下是矢口回来了。闯入者走到门背后,打开门。矢口如往常一般刚想进屋,冷不丁腰里被一样冷冷的金属东西顶住,他一下僵住了。

“如果你想叫救命,就叫呀!我倒想听听大名鼎鼎的‘鬼矢’是怎么叫救命的。”那个影子凑在矢口的耳边说。

“你!……”

矢口一下哑了。这个闯入者早就在这里等着他,对手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矢口来的,他很清楚,相邻同志会的矢口勇是一个阎王爷都要退让三分的人物。

矢口扫视了一下室内,除了躺在地板上的登喜子之外,屋里似乎没有别人。这个对手只身闯入相邻同志会的据点,在矢口的屋子里伏击他。竟然有人能如此大胆,矢口内心也受到了重重的一击。

“混蛋,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一阵惊愕过后,矢口终于说出话来。

“我可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不过,如果我死着回去,有你跟我做伴。”对方嗓子眼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要干什么?要钱?随你拿。我现在就放你走。”矢口竭力虚张声势。

作为相邻同志会的敢死队长,“鬼矢”可是人见人怕的。可他在一个入室抢劫者的凶器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还哀求讨饶,这要是传出去,他就再也没脸混在江湖上了。不,单单是这副惨相被对手看到,就是一种比死都难受的屈辱。

“你以为我闯进‘鬼矢’家来就是为了点钱?”对手的喉咙深处又传来一阵笑声。他的脸在逆光中看不真切,可从他的身上正源源不断地喷射出一股杀气,这是一种具有绝对破坏力的武器。这样的气氛,比矢口有生以来经历过的任何场面都要可怕。

“既然不要钱,你要什么?”

“情报。”

“情报?什么情报?”

“是你绑架了竹久翔子,给她打了毒品,还轮奸了她,是不是?是你给她打了针,也是你第一个干的!我要知道那些碰过翔子的家伙,还有幕后指使你的都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人?!”矢口狂叫起来。

终于弄明白了这个不速之客的来意,矢口再一次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和竹久翔子有点关系的人。”

“好胆量,我佩服!不该知道的你就别多问,乖乖给我回去。现在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只要我叫一声,事务所的人马立刻就到!”矢口又开始逞强。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我刚才就说过你想叫救命就叫吧。‘鬼矢’让人腰里顶着刀子,朝着手下弟兄叫救命,这可是难得一看的好戏哦。叫啊!大声叫救命啊!”

这个闯入者笑起来,就像是等待一场好戏开演。他准确地抓住了矢口的弱点。

“你以为凭这点家伙,我就会求饶?”

“我当然不这么想,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对手熟练地将矢口的手脚捆好,不过没有像刚才登喜子那样五花大绑,即使如此,矢口也已经动弹不得,和登喜子并排躺在地上了。

闯入者取出一支粗大的注射针筒,矢口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你想干什么!?”

对方并不回答,捋起矢口右边的袖管,在上臂处用橡筋扎好,然后用酒精药棉轻轻地消毒。

“你看,我给你消毒,多周到呀。你给翔子打药的时候,可没消毒吧。”

“你要给我打毒……毒品?”矢口害怕了,这是本能的反应。

“我可不这么干,只是抽一点血。”

“抽血?”

“慢慢地给你抽血,天亮之前有的是时间。在你讨饶之前,我就在这儿陪你。”

“混蛋!……”

“你要注意礼貌。你现在只不过是个装满血的皮囊。我爸是个医生,小时候呀,我就把他的东西当玩具玩。我偷了我爸的注射器给一只壁虎抽血。你知道壁虎的血是什么颜色的吗?我把抽干了血的壁虎放在太阳底下,它就成了地瓜干了,你不想来试试吗?”

这个闯入者一边说,一边在矢口手臂上找到了受橡筋压迫而隆起的血管,噗地一下扎了进去。

“住手!”

矢口想从对方的控制中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可根本无济于事。眼看着注射针筒里,血液一点一点被吸了出来。

“先来两百毫升怎么样?我这儿针筒多着呢。”对方的嗓子眼里不住地发出呵呵的笑声。

“你!你这是人干的吗?”

“哟,没想到你也会说这话。你有资格说这个吗?”针筒里已经充满了矢口的鲜血。针头被缓缓地抽出。那个人又拿起另一个新的针筒。

“住手!”

“你想说了?”

“你以为我是谁?这点就想吓住我?”

“呵,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好吧,咱们加演一场,再来两百好了。”

闯入者找到另一条静脉血管,又一次用酒精药棉消毒。他拿针筒的手法娴熟,像是个医生。

“住手!”

“要说‘请’!”

“请别这样!”矢口已经顾不得脸面了。

现在他已经明白,对手绝不是在吓唬他。如果他不招,自己就会变成他童年时玩过的壁虎,被抽干血液。矢口平生头一次感到害怕了。

“是谁指使你绑架翔子,给她打毒品的?”

“是理事长!江马理事长要我干的!”

“果然如此。你就先绑架了翔子,然后和你的兄弟一起轮奸了她,还给他打了针?”

“我都是按着理事长的意思办的。”

看到矢口吓成这样,一五一十地如实交代,永野登喜子在一边睁大了眼睛,她的脸上全都是惊愕的表情。

“是你用弓箭袭击了竹久翔子?”

“什么?”矢口的表情又是一震。这样子不像在演戏。

“我问你是不是用弓箭袭击了竹久翔子?”

“又不是射箭比赛,现如今谁还用这种过时的家伙?”矢口说。

“一点都不过时。没有声音没有火光,黑暗里就能进攻。比手枪的命中率还高。只要在箭头上抹点毒药,百分之一百没命。”

“我可不玩这些。你是不是搞错了?”

看样子,那个袭击者并不是矢口。

“事务所里有没有碰过翔子的人?”对方暂且放下弓箭的问题,继续发问。

矢口点了点头。

“一个一个,都叫过来!”

那个闯入者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按完了号码递到矢口面前。他连事务所的电话号码都知道。

不一会,门铃响了。第一个手下被矢口叫了上来。

闯入者打开门,一下子就被对方剥夺了行动自由。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六个被叫来的手下全都躺在了地板上。

“你们这些家伙,老大让你们干,你们就干?她是一个无力抵抗的女孩子!你们竟然轮奸她,还让她染上了毒瘾!我决饶不了你们!抽干你们的血,割了你们的家伙!”

闯入者从盥洗室里找来一把剃刀,拿在手里。矢口和所有手下都明白:他是当真的。

“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矢口不顾一切地哀号起来。刀山火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矢口,竟然变成这样,一个劲苦苦哀求。

以前他所经历的场面,总是让他处于胜者的地位。即便身处第一线,身边也总有手下充当挡箭牌,战斗还没打响,胜利已成定局。相邻同志会是一支不败的队伍,在它旗下,只要轻松应付,就能战无不胜。

而如今,矢口头一次跌进了绝望的深渊,看到了死亡的边缘。相邻同志会的名声,矢口的那些虚名,在这个敌人面前全都失效了。第一次体味死亡的恐怖,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虚荣和屈辱。

在绝望的深渊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求饶。

“竹久翔子在你们面前,也这样求过你们吧。你们争先恐后地要去碰她,这样还不知足,又给她打了毒品!我要和你们算这笔帐!当年,你们不是收了人家二十四根小指头吗?我今天少一点,收了你们这七根香蕉!”

闯入者的口吻就像是正在宣判的法官,毫无表情,他手里的剃刀已经摆好了架势。

桐生的确打算把矢口和所有参与轮奸的家伙全部处决。这些人即便是碎尸万段都不足以解恨,但他决定割掉这些玷污了翔子的器官,让他们再也做不了男人。

一瞬间,桐生仿佛听到翔子的一声惨叫:“不要!”。这声音在耳边这样真切,根本不像是幻觉。桐生一惊,他想仔细听,可是,再也听不到翔子的声音了。

他把以矢口为首七个人的下身全都扒光。

“你们这些家伙,我本来想割了你们,减刑吧。”

桐生解开永野登喜子的手脚,命令她把这七个人剃毛。

“你不是矢口的女人吗?可他还要去碰那个无辜的女孩。你的男人是女性公敌!把他的毛剃了!让他再也干不了坏事!”

桐生将剃刀递给登喜子。

“登喜子,别!”矢口转而哀求登喜子。

“剃了毛还会长出来。总比割掉你好吧。”桐生一句话,矢口再也不敢开口。好容易获得宽大,万一桐生变卦,可就惨了。

登喜子面对眼前的矢口,也早已满怀怒气。她按照桐生的要求,将矢口以及六个手下的阴毛统统剃去。

桐生又从屋里找来了照相机,将眼前的场景一一记录下来。

“比起竹久翔子的屈辱和痛苦,你们根本算不了什么。谢谢老天爷吧。”

桐生给这七个人拍照留念,然后便离开了。

登喜子替矢口和几个手下松了绑,一伙人统一了口径:关于当晚发生的一切,谁都不许走漏一个字。

04

江马三郎的心腹,相邻同志会的干事长矢口勇突然被撤了职,这个消息传到了栋居和藤冈的耳朵里。几乎与此同时,叶山启介失踪了。

“矢口平白无故就这么给撤了。紧跟着叶山也不知去向。看来相邻同志会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藤冈说。

“如果说发生了什么,不会和竹久翔子毫无关系吧。”栋居的双眼凝视着空中。

“不会和竹久翔子毫无关系?你是说……”藤冈一听就是一惊。

“是啊。和翔子在一起的那个桐生,我早说过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家伙。矢口下台和叶山失踪,我看一定和这个桐生有关。”

“要不要去监视他?”

“我们知道他在哪里,也许我们早就该盯住他了。”

“是不是桐生在复仇?”

“如果是他在复仇,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是谁轮奸了翔子并且给她注射了毒品。”

“就是说,叶山和矢口就是凶手?”

“还不能这样说,但我想他们和竹久翔子的事情一定有所牵连。”

“要不要找桐生来问问?”

“就算你问,他也不会告诉你什么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桐生在报仇。”

“如果叶山和矢口就是凶手,那么说以前用弓箭袭击翔子的就是他们?”

“还是摸摸相邻同志会内部的情况吧。就算他们保密再严,也不可能滴水不漏。”

相邻同志会由于矢口的下台,撤去了新宿的事务所。这一举动,等于宣告了相邻同志会退出新宿。也就是说,他们放弃了新宿这一暴力团的巨大资金来源。这一举动非同小可。

桐生从矢口嘴里,终于挖出了江马三郎的名字。江马就是让翔子变成废人的元凶!不把江马打垮,就不能为翔子彻底报仇。

可是,江马可不是叶山和矢口。他可是一个与关东门传会分庭抗礼的巨型组织的顶尖人物。

桐生让叶山和矢口品尝了比死都难受的耻辱,即便他们自己再想隐瞒,迟早也会传到江马的耳朵里。矢口下台,正说明江马已经知道了。

撤掉矢口之后,江马身边的警卫明显增强了,这正说明江马自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位于世田谷区的江马住所,一直都有十多名强悍的保镖日夜坚守,如果真的出问题,上百名手下一会儿就会赶到。

即使出门,身边都有保镖簇拥,他的座车装备了防弹玻璃,车身也如同装甲,前后还有护卫车保护。简直找不到一丝可乘之机。

不等这里发动进攻,江马就可能进行反击,派出杀手来对付桐生。桐生让矢口承受的屈辱也就是相邻同志会的屈辱,如果让江马知道了,他一定会进行报复。

桐生内心反而在期待这种情况的发生。面对敌人的进攻,他也许能找到与江马面对面肉搏的机会。

可是,江马的反应也颇为惧重。他并不是害怕贸然行动会给桐生可乘之机,而是担心那样会引来警察的目光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双方密切注视着对手的动向,按兵不动的时候,从关东门传会门野那里又传来一条情报。

据说江马近来看上了银座的一个夜总会小姐,把她养在了在南青山的一幢高级公寓里。

“这个女的叫真田喜美子,住在南青山五丁目‘阿尔巴特洛斯南青山’公寓四零五室。听说江马每周都会上她那里去一两次。”

听了门野的介绍,桐生明白,和女人在一起的时间,身边总不可能紧跟着保镖,这和矢口的情况有相似之处。

忽然,桐生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圈套?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机会。再说,这个情报来自他们的敌对组织关东门传会,应该具有一定可靠性。桐生决定,亲自调查验证门野情报的真实性。

“阿尔巴特洛斯南青山”公寓的确住着一个叫真田喜美子的女人,是银座八丁目的夜总会——“雪拉马德来”的头牌小姐。她每周只上两次班,除了周二和周四出现在店里,其余时间都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桐生秘密监视着这所公寓,星期五晚上,一辆曾经见过的“装甲车”停在“阿尔巴特洛斯南青山”门前,江马带着两个保镖从车上下来。两个保镖将江马护送上了电梯,便折回到了车里。

桐生就这样静观事态的发展,大约三小时以后,“装甲车”又回到了这里,保镖前来迎接江马。只有这个时候,这辆车是单独行动前后没有护卫车辆。基本可以肯定,真田喜美子的屋里只有江马和她两个人。

桐生终于找到了机会。在女人的房间里,江马离开了保镖,几乎一丝不挂。可是,要进入真田喜美子的房间,必须突破两道关口。

其一,是公寓的入口;其二,则是真田的房门。要打开公寓的大门必须使用钥匙卡,或者由住户从屋里按下开门按钮。

另外,必须找借口叫开真田喜美子的房门。如果江马在这里,这扇门绝不可能简单地打开吧。如果使用对付永野登喜子的办法,趁江马到来之前闯进她的房间,在里面伏击怎么样?可是,“阿尔巴特洛斯南青山”的安全系统十分完备,大门和各个居住区域的入口都设置了监视器。所有来访者都会被录像记录下来。

桐生不想留下证据。要想躲过监视器进入真田喜美子的房间是不可能的。

江马三郎的一天非常忙碌。不论前一天晚上几点睡觉,上午八点他都会准时起床,大略浏览一下报纸,再到院子里进行十五分钟健身体操,洗个澡然后吃早餐。

上午十点他会来到自家一楼那间近六十平方米的理事长办公室,各处的头目和手下已经恭候在此,报告各种情况,并请求老大的指示。

此间,会从各处不断地打来电话。纠纷、和解仪式、出狱庆祝、服刑中成员的家属照顾、各下属企业的报告、律师咨询、刑事、民事、财务、婚丧嫁娶,一切联络都集中到一起。面对这些,江马会一一指示,安排妥帖。

除了办公室,各个房间、大厅、楼梯、浴室、厕所,这幢房子里的所有角落都安装了电话。从总部为首的直系组织,到下面各级团体以及最基层的喽罗,全都配备移动电话,江马的指示在第一时间就能由上至下传遍各处。暴力团确确实实就是一种情报产业。

午饭后,从下午一点开始,会有许多客人先后到访。政治家、财界人物、得到他们支持的演艺圈明星、体育选手、下属企业的手下、前来朝拜的同行……那么多人手持各种介绍信件都想拉关系通路子,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政治家到了江马面前也乖得跟个小猫似的。

另外,其中还会穿插定期上门的保健医生、美容师、西服裁缝等等。

下午五点左右,他会坐上“装甲车”去出席各类聚会。一般回到家都是深夜了。

近来,江马每逢周五晚上,都要上他养在南青山的那个女人那儿去。不论怎么忙,这项周末活动是少不了的。如果时间允许,除了星期五,他也可能随时前来。

最近,叶山启介不知去向,矢口和手下七个人全都被人剃了毛,这些流言在组织内部传得沸沸扬扬。因为矢口本人都解释不清,所以将他撤了职。江马已经察觉了一些不安定因素,因而加强了身边的警卫,但是,女人这里是不能不来的。

不安定的源头似乎就是和竹久翔子同居的那个桐生,但没有证据。关于这个,矢口什么也不说。如果轻易对桐生动手,只会招惹警察的注意力,打草惊蛇。

到了现在,他有些后悔竹久翔子的事情办糟了,可为时已晚。江马绝对不想放弃新宿,可身边没有一个能够替代矢口的人材,不得不暂时撤退。这对于他的组织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可是,矢口这伙人是为相邻同志会闯出天下的最强阵容。目前还找不到能够取代他们的战斗组合。江马的方针从来就是绝不冒险,正因为这样,相邻同志会才有今天。

话又说回来,能够把那样勇猛无敌的矢口几乎进行了阉割,这实在让人看不懂。现在外面流言四起,说是相邻同志会响铛铛的矢口小组不知为什么让人把下身的毛全给剃了。而面对这些,矢口和手下全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显然,在矢口这里的确发生了什么。正因为搞不清这些,才让人越发害怕。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坚持防守,加强身边的警卫。桐生再有本事,也不过孤身一人。想用一个人的力量和横行天下的相邻同志会开战,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江马虽说把桐生看作不可小视的敌人,但一想到他孤军奋战,心中总会有一丝不屑。桐生这个名字他也听说过,据说是个传奇式的杀手。但是,不清楚他究竟干过什么。警察那里毫无记录。也许只是一个传说中人物罢了。

保险起见,江马增加了身边的警卫,可到了女人的屋里,他还是把保镖打发走了。两人在床上的时候,如果还有两个保镖守候在身边,绝对会兴致扫地。在他看来,没有人能够闯过公寓里如此完备的保安系统冲到他的面前。

近来,这个养在南青山的女人,和自己在性生活上异常和谐,一向冷静的江马也难得表现得如此沉迷。如果一星期不看见,身体就像是没了油。到了这个年纪了,如果脑子里一片胡思乱想,就会影响他的决策能力。对于江马来说,这个女人不光是发泄性欲的工具,更是思维判断力的能量源泉。如果没有一周至少一次的补充,体内的能量就会枯竭。

六月下旬的一个星期五,江马出席了一场应酬聚会,但他中途就溜出来,跑到南青山来了。

“拿这个去吃点东西,三小时后来接我。”江马给保镖和司机几张一万日元的钞票,还没进大楼就打发他们走了。

江马在女人那里,度过了三小时充实的时光。一分不差,三小时后,公寓的对讲机响了,楼下,保镖已经在等候迎接了。从对讲机的电视屏幕上,能够清楚地看到保镖的面孔。

江马答应一声,就离开了屋子,那个女的目送他到电梯口。楼下大门口,两个保镖像是等待主人归来的狗,忠实地迎候着。江马不愿让保镖看到那个女的,所以不让她送到楼下来。

江马在门口对保镖说了声“辛苦了”,就在两人一前一后的护送下走向门外停靠着的那辆“装甲车”。

走在前面的保镖打开了“装甲车”的门。江马高傲地点点头坐进后座,就在这时,突然感到背后不对,一个保镖已经倒在了地上。

江马急忙回头看个究竟,躲在车背后的一个黑影,已经挥起木刀重重打在另一个保镖的右手腕上。那个保镖挨了这一下子,刚举起的手枪一下落在地上。

这个袭击者转眼间就解决了两个保镖,江马简直看呆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手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想干什么?……”

江马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咔嚓一声,一样冷冰冰的金属东西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开车!”

紧跟着,木刀的尖端已经顶住了那个司机兼保镖的脖颈。司机也被其中饱含的那股威力吓倒了,本能地踩下了油门。“装甲车”撇下趴在地上的两个保镖,开动起来。

这辆“装甲车”就连来复枪弹都不怕,现在反而成了阻挡救援的铜墙铁壁。

“你就是桐……”

江马弄清了袭击者的来历,咆哮起来。那个差点阉割矢口,导致叶山失踪的人果然是桐生。他这才开始后悔,自己在女人的房间里玩得神魂颠倒,还小看桐生势单力薄,太轻敌了!

等他明白了桐生真正的可怕之处,他早就已经是个俘虏了。相邻同志会理事长的权威,手下的七千兵力,如今都已毫无意义。

“既然你知道我,看来轮奸翔子还让她染上毒瘾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了。”桐生的声音很低。

江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句致命的话,可已经晚了。

“你以为这样有用吗?如果现在你放手,我就不追究你。要是我和相邻同志会七千弟兄,还有全国的同道、海外的朋友打声招呼,你还会有活路吗?”

即便江马的生死处于桐生掌控之中,他也没忘记逞强。这是他现在惟一能进行的最后抵抗了。

“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你的身子早就成垃圾了。你有空担心别人的活路,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坟地吧。我让你沉到东京湾底下怎么样?还是想埋在深山里?吊死烧死都行,听你的。点菜吧!我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桐生紧紧贴在他的身边,一股实实在在的杀气逼着江马。

“等等。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你尽管说。”江马扔开了相邻同志会理事长的权威和架子,问他。

“我要和你算账,算算你们轮奸翔子,毒害她的账!”

“你别搞错,这和我没关系。”

“矢口都招了,是你指使他们干的。叶山也能作证,他听了矢口的话才提供了车子。这些家伙都没撒谎。你杀害刑警的时候正巧被竹久翔子看到,就想用弓箭害死她。这招不行,你就用毒品把她变成了废人!……”

“不,不是我!”

“不是你干的,那是谁?”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桐生因为惯性身子一歪,趁着这个空隙,司机拔出了手枪。

一瞬间形势似乎已经逆转,可桐生根本没有大意。面对司机的枪口,江马已经被推到了盾牌的位置上。

“等等,别开枪!”江马惊叫。司机刚一犹豫,桐生的木刀一闪,手枪被打落在车厢里。

“正好,换人。”桐生说。见司机还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桐生拿着木刀笃笃笃地敲着他的后脑说:

“你不想让我打碎你的头盖骨,就下车!”

面对汹涌而来的杀气,司机慌忙打开车门,扔下江马独自逃命去了。

“坐到司机边上去。”

桐生命令江马换了座位,自己坐进了驾驶室握住了方向盘。

“要去哪里?”江马问。

“你想去哪里说吧。”

桐生这一问,江马没声了。他意识到:桐生所能提供的选择,只可能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你,正盼着刚才那个司机报警,让他们撒网吧。我看你还是别指望这个了,等警察和相邻同志会的搜捕网找到你,你早就是垃圾了。”

桐生的嗓子眼里又传来那种喜悦的笑声。

“就算我成了垃圾,竹久翔子的账也没有算清。”

“为什么这么说?”

“我没有杀什么刑警,也没有暗算过竹久翔子。”

“那你为什么要矢口去绑架她,还用毒品来害她?”

“我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你以为这种瞎话我会信?”

“不是瞎话。我是受人之托,才命令矢口干的。可我没让他们去碰她。”

“谁托你干的?……”

“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放了我?”

“你不信我又怎么办呢?”

“你要我相信你?你打了我的保镖,赶走我的司机,还抢了我的车,绑架我……”

“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不管你受谁所托,是你让人绑架了这个无辜的女孩,还侮辱了她,让她吸毒。你,死有余辜!”

“竹久翔子的事情我对不住你。可刑警的死绝对跟我没关系。我跟你算账,可别人的账都要我来算,这不行。”

“是谁托你的?老实说!我就要你算这个账!”

“我说,你保证不杀我。”

“亏你还是相邻同志会的理事长,真丢人。真该让你那些手下看看。”桐生嘲笑他说。

“都听你的,我还不想死。”

“你想得挺美。竹久翔子比你小三十岁呢!如果你捡一条狗命,就给我到翔子面前去磕头认罪!”

“你能救我吗?”

“这就要看你了。”桐生悠然地把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