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星期二

“什么不说话啊? 我们到这里后,你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了。”梅丽莎·香农在她未婚夫的脸上寻找着答案。丹尼斯·戈森重重地把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他使的劲太大了,热气腾腾的深色液体溅到了大理石桌面上。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他们会面的咖啡店里几乎没什么人。

“我认为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今天的心情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的,我的事业前途的决定权控制在别人手里,也许正是此刻。

对于他们的决定产生的后果,那几个人是不会像我这么关心的。

如果要他们为否决一名候选人晋升付出代价的话,那他们做出的决定可能会不一样。“

一位女招待小心翼翼地拿起戈森的杯子,用抹布擦了擦桌子。“还要一杯吗? ”这个年轻的女孩问道。“当然。好的。”戈森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女招待拿着他的杯子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她端了一杯刚冲好的咖啡回来了。

梅丽莎并不满意戈森的解释。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逐渐了解了戈森的脾气。这种心情肯定不是“我在为我的事业担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意味着戈森的话会很多,而且会很尖刻地嘲笑着即将来临的劫数。如果是那种心情的话,丹尼斯不会沉默的,反而会比平时话更多。他现在的心情更多的是“有件事烦着我呢,而我还没有告诉你是什么事。”这时,他变得非常忧虑,牢牢地受着这件事的控制。“我知道升职带给你很大的压力,但是我也很了解你。那不是你今天烦恼的主要原因。是我吗? 我做的什么事让你烦恼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们订婚了丹尼斯。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有权知道的。”她说这些话时,丹尼斯把咖啡杯端到了嘴边。他闭着眼,抿了抿咖啡。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梅丽莎。他慢慢地把杯子放到桌上,继续盯着她。

时间仿佛停滞了,过得特别地慢。

“我想你应该知道出了什么事。你说我们订婚了。未婚妻和她的老板约会,这种订婚算什么呢? ”

“丹尼斯,不要那么荒唐了。我没有和我的老板‘约会’。

那真的不叫约会。克里斯托夫昨晚要展示一张邮票。他叫我一起去,和他做伴。我觉得他是好心才叫我去的。另外,如果我想要隐瞒什么事情的话,我又怎么会和他去你同事家呢? “

“你会的。如果你不在乎我的感情的话。”

“但是我真的很在乎你的感情呀! 我非常在乎,看上去我比你在乎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

“我的意思是说你无所谓和谁在剑桥城出双入对。你也不在乎这种事对我的影响。”

“如果你说的是维勒莉·丹泽,那么你别提了,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们是在员工俱乐部的一次晚会上认识的。后来是她邀请我——我可没叫她——和她一起吃晚饭。

我们在餐厅被人看见了。有些人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所以就开始邀请我们两个一起出席一些活动。没记错的话,那种事情最多就发生过两次。所以如果你听到了别的什么事的话,那肯定就是流言在歪曲事实了。我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见过她了。“

“她可没有忘记你啊。我昨晚见到她了,当我提到你的名字时,她的反应清楚地说明了一切。”

“也许我并非如你所想那么容易被人忘记。”戈森停了一下,“她记得我。那又怎么样呢?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妒忌而有意避开她。”

梅丽莎笑了笑。“我也不希望你这样。我也会和克里斯托夫·波可哈德见面的。他人不错。大方而且心地善良。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他的忙,就像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我想我有权利这样做吧。戈森,我也需要有一些私人空间。”

戈森也冲他未婚妻笑了笑。他把手伸到桌子的那头,紧紧地握住梅丽莎的手。“我们去做饭吧,”他说,“你忘掉维勒莉·丹泽,我忘掉波可哈德。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梅丽莎·香农答应戈森了。他们的手握了一会儿。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还是愁眉不展。他的手握得很紧。她看了看他。他下巴紧绷着,还皱着眉头。“你还有别的心事,没错吧? ”

戈森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他的嘴唇没有动,他在思考着什么。该不该告诉她呢? 他拿不准。他已经反复琢磨过了,已经决定不告诉她了。但是现在,她那么直接地问了。这就不一样了。突然,他有些激动地开口了:“梅丽莎,我很担心,我非常忧虑啊! ”他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在偷听。“我的确有心事。

已经好几天了。我知道,除了你,没有人会听我倾诉这件事了。

但是你只管听,不要出声。“

“好的。我只管听,亲爱的。”梅丽莎很害怕。她从没见过戈森如此焦虑过,“当然,亲爱的。我愿意听你倾诉。”

“梅丽莎,我知道一些爆炸性的新闻。你昨天晚上在聚会上碰见的那些人里边,有一个人是大骗子。我不但知道,还可以打包票。那个骗子已经向我招供了。他向我保证只要我守口如瓶,他就让我晋升。”

“戈森,这听起来像是敲诈。”

“刚开始时不是这样的。你是了解我的。刚开始我毫不知情,我只是去找那个人询问一些有关研究的事。你真该听听他的回答。变卦,作假,一些数据错位的托词——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回答很蹩脚。那天晚上,我就确信他在数据上作假了。所以,一开始我就让他按正确的方法改正这些事情。我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系主任。但你不知道,考斯特把我弄得多么的不安。接着,我又想告诉亨利·斯皮尔曼。我很敬重他。而且,他是职称和终身制评定委员会的委员。因此,他理应知道此事。但是,他根本就不听我说。因此,我只好去找了另外一个委员。但是我又一次吃了闭门羹。接着,我又去找了另外一个委员。但我发现他们都不跟晋升候选人说话。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正常了——都疯了。

因此,我决定打出仅有的一张王牌。我不会让那个人阻止我的。

我工作得那么努力,但是由于有了这些骗子的存在,我的事业可能就会一无所有了。我不认为这是敲诈。这是一笔交易。你确保我晋升,我保全你的名声。我守口如瓶,你让我得以留任。“

梅丽莎·香农低着头看着桌子。她突然觉得很冷,微微地颤抖着。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她不认为戈森从这笔交易中获益了。相反,她觉得这场游戏中,所有的人都是输家。她的未婚夫很年轻,很鲁莽。她希望他去请教一些年长而睿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