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曼苏尔区的安全机关大楼,反间谍局局长哈桑·拉曼尼准将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几近绝望地反思着在最近的24个小时内发生的事件。
他的国家的主要军事和军工生产中心正在系统性地被炸弹和火箭所撕裂,但这并没有使他担忧。如同他在几个星期前所预料的,这些进展只能加快预定的美军入侵和来自底格里特的那个人的尽早倒台。
这是他所计划的、所渴望的和私下里所期待的事情,在1991年2月的这天中午他不知道这事不会发生。拉曼尼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没有水晶球。
那天上午使他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存活问题,是他能够活下来看到萨达姆·侯赛因倒台的那一天的机会。
头天黎明对库拜这座精心伪装、无人知道底细的核工程工厂的轰炸,把巴格达的那些权贵精英们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两架英国的战斗轰炸机离开后几分钟之内,幸存下来的高炮手就已经向巴格达报告了袭击事件。听到出事后,贾法尔·阿尔贾法尔博士跳上汽车亲自赶赴现场去察看在地下工厂里的工作人员。他气得火冒三丈,到中午时就已经悲愤地向侯赛因·卡米尔诉说了。整个核项目都是由卡米尔领导下的工业与军工部主管的。
这里是一个项目,这位小个子的科学家边向萨达姆的女婿报告边尖叫着,在十年期内总共500亿美元的军费中,光是这个项目就已经花去了80亿美元,而且在项目成功的关头被摧毁了。难道国家不能向他的工作人员提供保护吗?
这位伊拉克物理学家也许身高只有5英尺多一点点,长得像一只蚊子,但论及影响,他还是相当有威信的。
受到了责备的侯赛因·卡米尔已经向他的岳父报告了。这下子岳父大人成了出气筒。但这件事惊动了巴格达的高层统治集团。
在沙漠底下的科技人员不但幸免于难,而且逃了出来,因为那座工厂还建有一条狭窄的地道通到半英里之外的沙漠底下,出口处是一个装着螺旋型扶梯的圆形竖井。工作人员就是由这条通道逃出来的,但那些沉重的机器设备是无法通过这条地道和竖井搬运出来的。
主升降机和货物升降机构从地面到20英尺深处已经变形报废了。修复将需要几个星期——哈桑·拉曼尼怀疑伊拉克已经没有几个星期了。
假如那就是事情的结束的话,那么他倒能够松一口气了,因为自从空袭前在总统府的那次会议上,当萨达姆揭开了“他的”那件设备的存在时起,他一直忧心忡忡。
现在使拉曼尼担忧的是他的国家领导人的愤怒。前一天刚过中午,副总统伊扎特·易卜拉欣就把他召唤过去了,而且反间局头头从来没见过萨达姆的这位亲信会处于这么一种状态。易卜拉欣已经告诉他说,热依斯也一样愤怒,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要流血的。只有这样才能使来自底格里特的那个人息怒。副总统已经解释说期待着他——拉曼尼会得出结果,而且要快。“你心里有什么确切的结果呀?”他已经这么问过了易卜拉欣。“去找出来,”易卜拉欣曾这么向拉曼尼喊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拉曼尼已经与陆军中的朋友们联络过了。他们也已经与高炮手们谈过了。交上来的报告坚持认为:英国人的袭击是由两架飞机干的。上空另有两架;但他们假定那是在空中掩护的战斗机;它们肯定没有投下任何炸弹。
除了陆军,拉曼尼还与空军的作战计划员谈过了。他们(其中有几个接受过西方培训)的意见是,对于具有重要军事意义的目标决不会只派两架飞机来袭击。不可能。
这样的话,拉曼尼思考着,如果英国人认为废车场不是废旧金属堆场,那么他们认为它是什么呢?答案也许就在那两个被击落的机组人员那里。从他个人来说,他愿意亲自参加审问,深信只要用上一定剂量的幻觉剂,他就可以使他们在几个小时内开口说话,而且说出来的是真话。
陆军已经证实,他们已在空袭后三小时之内在沙漠里捕获了那名飞行员和领航员,其中一人因为摔破了脚踝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地。不幸的是,秘密警察已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并带走了那两名飞行员。谁也没去与秘密警察争论。所以那两个英国人现在落入了奥马尔·卡蒂布的手里,愿安拉对他们仁慈。
失去了可从飞行员们那里摸到情报的机会之后,拉曼尼明白他不得不从其他途径去挖掘。问题在于是什么情报?惟一能满足热依斯的情报是他所需要的情报。那么他需要什么情报呢?嗯,应该是一个阴谋。那么他就会有一个阴谋。关键将会是那台发报机。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给莫森·泽伊德少校。他的这位部下是负责信号情报科的头头,肩负着截取无线电台发报的任务。该是他们再次谈一谈的时候了。
在巴格达以西20英里处有一座叫阿布格雷布的小镇。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而且虽然很少提到,但伊拉克全国上下都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在阿布格雷布有那么一座大监狱,在里面所审问和关押的差不多全是政治犯。正因为如此,管理人员不是属于全国监狱系统,而是属于秘密警察。
大约就在哈桑·拉曼尼打电话给他的信号情报专家之时,一辆长车身的黑色梅塞德斯轿车开到了这座监狱的双道木门前面。两名警卫认出车内的乘客之后,赶紧跑向大门把它们打开。还算及时;车里的那个人会对因工作疏忽而使他耽搁一分钟的人使出残忍的手段来。
汽车驶进去,大门关上了。轿车后座的那个人对于警卫的努力既没有点头也没有以手势做出表示。
在主办公楼的台阶前,轿车停下了,另,名警卫跑过来拉开了后车门。奥马尔·卡蒂布准将下了车,由于穿着裁剪得体的军服而显得很精干,他信步走上了台阶。一路上所有的门为他匆忙地打开了。一名初级军官,他的副官,提着他的公文箱。
卡蒂布的办公室在五楼也就是顶楼。他乘电梯上去了。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要了土耳其咖啡并开始阅读报告。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报告,是从关在地下室里的俘虏那里发掘出来的情报。
透过他的表象,奥马尔·卡蒂布的内心与在巴格达城里的那位同事拉曼尼一样焦虑——那个人是他所极端厌恶的,当然,对方对他也是怀有同样的感情的。
拉曼尼受过部分英语教育因而掌握了这门语言,且具有大都市人的风度,这就天生要受到猜疑。与拉曼尼相反,卡蒂布出身于底格里特——这是他能够得到信任的基本优势。只要他能把热依斯布置给他的任务完成好,只要源源不断地用阴谋者的供词去安慰那位永不满足的偏执狂,他就是安全的。
但刚刚过去的24个小时是一段狂乱的时段。头一天他也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由热依斯的女婿侯赛因·卡米尔打来的。如同易卜拉欣对拉曼尼那样,卡米尔向他阐明了热依斯对库拜遭受轰炸的万丈怒火并要求得到调查结果。
与拉曼尼不同,卡蒂布手里握有英国的飞行员。一方面,这是一个优势,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陷阱。热依斯需要很快知道,那些飞行员在开始执行任务前被告知了什么,需要知道多国部队对库拜的了解程度,以及他们是如何获悉的。
现在要由他——卡蒂布,把这个情报搞出来。他手下的人员已对飞行员们审讯了15个小时,是自头天晚上7点当他们被押解到阿布格雷布时起。
从他的窗户传进来下面院子里的一声嗤嗤声、一声棍棒重击声和一次鞭子抽打声。卡蒂布的眉头迷惑地皱了起来,接着他想起来了,于是他的眉头舒展了。
在他窗下的那个内院里,一个伊拉克人被吊在一条十字木架上,他的手腕被绑在木架上,脚尖离地只有4英寸。旁边有一只大水罐,里面盛满了盐水,原先是清澈的,现在已是深红色了。
经过院子的每一名卫兵和战士必须按照命令停下来,从水罐里提起两根藤条中的一根,向吊着的那个人的颈部至膝部之间的后背抽上一鞭。附近遮篷下面有一名下士在计数。
那个愚蠢的家伙是市场里的一名摊贩,他被旁人听到在说总统是婊子的儿子。他现正在接受学习,虽然稍微晚了一些,学习公民们应该在任何时候都对热依斯表示尊敬的课程。
有意思的是他仍活着。这说明了某些劳动者所具有的耐力。那小贩已经经受了500多下鞭打,这个记录已经很不错了。在1000下之前他会死去的,没人能够承受1000下,但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够棒的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是,那人还受到了他的10岁的儿子的谴责。奥马尔·卡蒂布喝了一口咖啡,旋开自来水金笔的笔套,开始伏案工作。
半个小时以后,他的门上响起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叫道,并抬起头来,露出了期待的目光。他需要好消息,而且只有一个人可以未经门外那名副官的宣告而直接敲门。
进来的那个人身材粗壮,即使他的母亲也很难把他说成是英俊的。那张脸上布满了由于小时候出天花而留下来的深深的小坑。他关上门停住了脚步,等待着被提问。
虽然他仅仅是一名军士,他那脏兮兮的工作服还不配佩带军官的军衔,但他是卡蒂布准将认为可以作为同伴对待的极少数人中的一员。在这座监狱的所有工作人员中,惟有阿里军士可在应邀之后坐在他面前。
卡蒂布朝一把椅子向那人做了一下手势,并给了他一支烟。阿里军士点上烟,感激涕零地吐出一口烟雾;他的工作既艰巨又疲劳,这支香烟是令人欣慰的一次休息。卡蒂布能对一名这么低级的军人称兄道弟的原因在于他打心底里欣赏阿里。卡蒂布享有工作效率高的盛名,而他所信任的军士从来不曾使他失望过。工作时镇静,讲究方式方法,在家里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阿里是一名真正的专家。
“怎么样?”他问道。
“那英国领航员已经差不多了,只差一点点了,先生。那飞行员……”阿里耸耸肩,“一个小时或者再多一些。”
“我提醒你,他们两人都必须精神崩溃。阿里,必须和盘托出。而且他们的供词都得互相一致。热依斯在亲自指望着我们呢!”
“也许你应该来看看,先生。我认为再过10分钟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先是领航员,而且当飞行员获悉后,他也会跟着吐露的。”
“很好。”
卡蒂布站起身来,军士赶紧为他把门打开。他们一起下楼,经过底楼后到了第一层地下室,电梯到了那里停住了。旁边有一条通道通往去第二层地下室的楼梯。沿着通道是一扇扇铁门,在铁门后面,蹲在肮脏的地上的是七名美国飞行员、四名英国的、一名意大利的,还有一名是科威特的天鹰飞行员。
再往下一层还有更多的牢房,其中两个关着人。卡蒂布通过第一间牢房门上的窥视孔去观察里面的动静。
一只单独的、没有罩子的电灯泡照亮了牢房,四周的墙上沾着已经变硬了的粪便痕迹和其他陈旧的血迹。在房间中央的一把塑料办公椅上坐着一个男人。那人几乎衣不蔽体,在他的胸膛上有好几处呕吐物、鲜血和唾液的污垢。他的双手被反铐在身后,脸上蒙着一块没有观察孔的黑布。
两名穿着与阿里军士相类似工作服的秘密警察站在椅中人的两旁,他们分别用手抚弄着一条一码长的、涂上了沥青的塑料管,这样能增加重量但不会减少灵活性。他们正靠边站着,在休息。在此之前,他们显然是在集中精力折磨着俘虏的小腿和膝盖,现在那里已经皮开肉绽变成青黄色了。
卡蒂布点点头走到了隔壁的牢门前。通过窥视孔他能够看到第二个囚徒没被蒙上脸。一只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从眉头到脸颊一片血肉模糊。当他张开嘴巴时,露出了曾经是两颗被打落的牙齿的生长处的窟窿,一股冒着泡沫的鲜血从被打破了的嘴唇流了出来。
“泰恩,”领航员轻声说,“尼基·泰恩。上尉。5010968。”
“是那个领航员。”军士对卡蒂布耳语着说。
卡蒂布回过头来也耳语着说:“我们的人里面谁会讲英语?”
阿里指点了一下——左边的那个人。
“把他带出来。”
阿里进入关押着领航员的牢房,把其中一个审讯员带了出来。卡蒂布对那人说了一番阿拉伯语。那人点点头,再次进入牢房,把领航员的脸面蒙住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卡蒂布才允许让两扇牢门都打开。
那个会讲英语的人俯身凑向尼基·泰恩的头部开始隔着蒙脸布说话了。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还能听得懂。
“好吧,上尉,就这样。对你来说,现在结束了。再也不会有惩罚了。”
年轻的领航员听到了这些话,他的头似乎是轻松地垂了下来。
“但是你的朋友,他就不会那么幸运了。他现在快要死了。所以我们可以送他去医院治疗,让医生、护士为他服务,还有他需要的一切;或者我们也可以结束这项工作。全由你做出选择。你告诉我们,我们就停下来并把他送进医院。”
卡蒂布对着廊道的下边朝阿里军士点点头。阿里进入了另一间四室。从敞开着的房门传来塑料管子抽打在赤裸的胸膛上的碑啪声。接着那飞行员尖声叫了起来。
“好吧,是炮弹!”尼基·泰恩隔着头罩喊了出来。“快住手,你们这些狗杂种!它是一座弹药库,储存着毒气炮弹……”
殴打停止了。阿里出来了,从飞行员的牢房,喘着粗气。
“您真是一位天才,准将先生。”
卡蒂布谦虚地耸耸肩。
“千万不要低估英国人和美国人的多愁善感。”他告诉他的学生。“现在去叫译员来。把所有细节都记录下来,一点一滴都要。记录稿出来后送到我的办公室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卡蒂布准将亲自给侯赛因·卡米尔打了一个电话。一小时之后,卡米尔给他回电了。他的岳父高兴了;要召集一次会议,很可能就在晚上。奥马尔·卡蒂布应该随时等候会议通知。
那天晚上卡里姆又在逗爱迪丝玩了,柔和地、善意地,这次是关于她的工作。
“亲爱的,难道你对银行里的工作不感到厌倦吗?”
“不,这是一项有趣的工作。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哦,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认为银行工作有趣。对我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厌倦的工作。”
“嗯,不是那样的。确实有趣。”
“好吧。那么有什么可有趣的呢?”
“你知道的,操作账户、进行投资,这一类事情是重要的工作。”
“胡说。无非是对许多人都说‘早上好;是的,先生;不,先生;当然了,先生’这一类话,并为兑付一张50先令的支票而忙里忙外。太厌倦了。”
他仰卧在她的床上。她走过来与他躺在了一起,并拉起他的一条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这样他们可以抱在一起了。她喜欢拥抱。
“卡里姆,你有时候真是疯狂。可我爱你的疯狂。温克勒银行不是一家签发银行,它是一家商业银行。”
“这有什么区别?”
“我们没有支票账户,没有带着支票簿的客户进进出出。我们的银行不是那样运作的。”
“那么你们没有钱、没有客户?”
“我们当然有钱,但是储蓄账户。”
“我可是从来没有那种账户,”卡里姆承认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现金账户。我喜欢使用现金。”
“当金额达到上百万时就不能使用现金了。会失窃的。因此要把钱放进一个银行并用它进行投资。”
“你的意思是说格穆利希老头在操作千百万元?是他人的金钱?”
“是的,几百万、几千万、几亿。”
“是奥地利先令还是美元?”
“美元、英镑,几百万、几千万。”
“嗯,我的钱可不能托付给他。”
她吃惊地坐起身来。
“格穆利希先生是绝对诚实可靠的。他做梦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他也许是不会,可其他人就说不准了。这样,我举个例子,我认识一个人,他在温克勒银行里有一个账户。他的名字叫施密特。一天,我走进银行说:早上好,格穆利希先生,我的名字叫施密特,我在这里有一个账户。他查看了账本后说:是的,你是有一个账户。于是我说:我想把钱全都提取出来。然后真正的施密特来到了,但账户已经空了。所以说现金对我来说更为安全。”
她对他的天真无知哈哈大笑起来,把他按倒在床上并咬着他的耳朵说。
“这是行不通的。格穆利希先生很可能原先就认识你说的那位施密特。不管怎么说,他必须亮明他自己的身份。”
“连护照都能伪造。那些该死的巴勒斯坦人一直在从事那样的行当。”
“而且他还需要一份签名,这个签名他原先留有一个样本。”
“那么,我可以练习仿冒施密特的签名。”
“卡里姆,我想你有一天会成为一名罪犯的。你真坏。”
想到这一点他们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是一个外国人,住在国外,你很可能需要一个编号账户。这种账户是绝对攻不破的。”
他支起一条胳膊肘俯视着她,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是什么呀?”
“一个编号账户吗?”
“DN。”
她解释了编号账户的运作。
“那真是疯了。”当她作完解释后他马上发表意见。“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声称对这个账户拥有主权。如果格穆利希从来没有见过那位户主的话……”
“那还有证明程序,白痴。非常复杂的代码、写信的方法、落款签名的某种方式等等,以此来证明那个人确实是账户的户主。除非它们都与信中的要求相符,要不然格穆利希先生是不会提供合作的。所以,假冒是根本行不通的。”
“他肯定有惊人的记忆力。”
“噢,你这个人真是愚不可及。这全都是写下来的。你准备带我出去吃晚饭吗?”
“是吗?”
“我想是的。”
“哦,好吧。可我想先来一道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她有点惊奇:“行,点一份吧。”
“我点的是你。”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她那狭窄的内裤的裤腰,用一条弯成钩状的手指把她拉回到了床上。她兴奋地咯咯笑着。他翻起来压到她的身上开始亲吻起来。突然,他停下来。她看上去吃了一惊。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喘着气说,“我要去雇一个撬保险箱的人,敲开格穆利希老头的保险箱,看一看那些代码。然后我就可以冒领他人的钱财并且逃之夭夭了。”
对于他还没有改变做爱的主意她轻松地笑了起来。
“不行的。嗯……刚才那个……再来一下。”
“能行的。”
“啊……不行的。”
“能行。一直听说保险箱被人撬开。报纸上天天都有报道。”
她把她那只手探索到他两腿之间的阴部,她的眼睛睁大了。
“哦,这都是给我的吗?你真可爱,这么大、这么强壮的男人,卡里姆,我爱你。可是格穆利希老头,你是这么称呼他的,要比你聪明一点占……”
一分钟之后,她再也不去介意格穆利希到底有多聪明了。
当摩萨德特工在维也纳做爱时,在巴格达,当时间临近午夜,从2月11日向12日接近时,麦克·马丁架起了他的卫星天线。
这时候,伊拉克距预定的2月20日地面战只有八天时间了。在边境的南部,沙特阿拉伯的北部沙漠史无前例地集结起难以计数的大量人员、部队、大炮、坦克和备品。
残酷无情的空袭仍在继续着,尽管霍纳将军原先的那份清单上的大部分目标已经受到了打击,有的受到了两次或者多次打击。虽然因为短命的飞毛腿袭击以色列而插入了一些新的目标,但空袭的总体计划回到了原先的轨道。每一座已知的生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工厂已被碾得粉碎,而且还包括了因耶利哥的情报而新增的十二个目标。
作为一支有生的力量,伊拉克的空军实际上已经停止存在了。如果伊军的截击战斗机胆敢升空与多国部队的战鹰、大黄蜂、雄猫、战隼、幻影和美洲虎展开空中搏斗的话,那么它们极少能够返回基地,而且到了2月中旬它们甚至根本不想作这种尝试了。一些精英的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已被故意地送到了伊朗,在那里,它们立即遭到了扣押。其他作战飞机仍在它们的混凝土掩体内遭到摧毁,或者在露天被撕裂。
在盟军的最高指挥部里,司令员们不明白为什么萨达姆·侯赛因要把他的精华作战飞机送给他的宿敌。其原因在于他坚信过一段时间该地区的每一个国家别无选择只得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由此他将会取回他的作战机队。
到现在这个时候,全国各地几乎没有一座完整无损的桥梁或者仍能发出电能的电厂。
到2月中旬,多国部队日益加强的空袭正在打击驻扎在科威特南方以及科伊边境线上的伊拉克陆军部队。
从东西走向的沙特北方边境至巴格达——巴士拉公路,大胖丑八怪们正对着伊军的炮兵、坦克兵、步兵以及火箭发射架的阵地实施狂轰滥炸。美军的A-10雷电——就是因为其在空中的那番尊容而获得了“飞翔的疣猪”浑名的攻击机,也随心所欲地在空中徘徊着,并在施展着它们的特长——摧毁坦克。战鹰和狂风也被分配去执行打击坦克的任务。
在利雅得的那些盟军将军们所不知道的是,四十处专门用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主要设施仍隐藏在沙漠或者深山底下,还有西克斯科空军基地仍然完整无损。
自从库拜的那家工厂被埋葬之后,了解其内情的四名将军与驻扎在利雅得的中情局和秘情局情报官一样感到轻松愉快。
这种心情也反映到了那天夜晚麦克·马丁收到的那份简短的电报之中。在利雅得的管理员们首先向他通报了狂风的成功奇袭,虽然损失了一架飞机。电文继之表扬他在被允许离开之后仍留在巴格达使整个任务得以圆满完成。最后,他被告知说其他也没什么事了。耶利哥应该得到一份最后信息,其大意是盟军向他表示感激,且他的酬金已经付给他了,相互间的联系待战后重新建立。然后,马丁又被告知说他确实应该在还有机会时逃到沙特阿拉伯的安全地区去。
马丁关闭发报机,收起来后放进了地洞里,然后躺到了床上。有意思,他想到。盟军不会到巴格达来了。那萨达姆怎么办?难道那不是演习的目标吗?这一切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假如他知道在不到半英里的安全机关总部里此刻正在商谈的事情,那么麦克·马丁恐怕会睡不着觉了。
关于技能有四个等级——合格、良好、优秀和天才。最后一个等级其实已经超越了仅仅的技能,升华到了对技术知识有一种天生的感觉、一种本能、一种第六感、一种对某个专业和机器有着书本上所学不到的神秘作用。
在无线电专业中,莫森·泽伊德少校是一位天才。年轻的他配上一副猫头鹰般的眼镜之后,更平添了一份学者的气质。泽伊德靠无线电技术吃饭、生活和呼吸。他的居室里堆满了西方最新出版的专业杂志,当他碰到一件也许能提高他的无线电截听部门的工作效率的新设备时,他就会提出申请。因为反间局局长哈桑·拉曼尼知道这个人的价值,于是想方设法为他搞来这种新设备。
刚过午夜,这两个人坐在拉曼尼的办公室里面。
“有什么进展吗?”拉曼尼问。
“我想是有的。”泽伊德回答,“他出现了,是的,毫无疑问。麻烦在于,他使用的是几乎无法捕获的噼啪声传送。发报速度非常之快,几乎不可截取,但也不尽然。只要用上技术和耐心,有时候也能发现一两次,即使那种噼啪声只延续几秒钟长度。”
“你已经接近到了什么地步?”拉曼尼问。
“嗯,我已经追踪到发射频道处于超高频中一个相当窄的波段,这样以后的进一步工作就容易得多了。几天前,我碰到了好运气。当时我们在机会极小的一个窄波段里进行监听,而他发报了。你听。”
泽伊德取出一台磁带录音机,按下了“播放”按钮。办公室里充满了一种杂乱的声音。拉曼尼被搞糊涂了。
“就那样吗?”
“它是经过扰频的,当然了。”
“那当然。”拉曼尼说,“你能把它破译出来吗?”
“几乎肯定不能。是通过一片单一的硅晶片进行扰频的,里面含有复杂的微电路技术。”
“无法解码吗?”拉曼尼感到失望了。泽伊德生活在他自己的个人世界里,说他自己的个人语言。他已经在尽他的最大的努力试图用浅显的语言向他的指挥官说话。
“这不是一个密码。要把这种杂乱的声音转换成原先的说话声需要一片类似的硅晶片。其排列组合可以多达几亿个。”
“那还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的是,先生,我已经测定了它的一个方位。”
哈桑·拉曼尼激动地向前靠了过去。
“一个方位?”
“我的第二个。你猜怎么着?那份信息是在午夜时拍发的,就在库拜被炸之前30个小时。我的猜测是,那座核工厂的详细情况都在电文里面。还有……”
“说下去。”
“他就在这里。”
“这里?巴格达?”
泽伊德少校笑着摇了摇头。他在卖关子。他想得到表扬。
“不,先生,他就在这里的曼苏尔区。我猜想他处在一块两公里乘两公里的面积之中。”拉曼尼飞快地思考着。这已经是接近了,非常接近了。电话铃响起来了。他听了一会儿,然后搁下电话站起身来。
“我要去开会。最后一件事情,再截听多少次你才能够确定它的精确方位?譬如说一个街区,或者甚至是一座房子?”
“运气好的话,再一次就够了。第一次我也许截听不到他,但在第一次截听时我认为我能够找到他。但愿他会发一份长信息,向空中发送几秒钟。这样我就可以给你一块100米乘100米的面积。”
当拉曼尼下楼走向等待着他的轿车时,他重重地喘着粗气。
他们分坐两辆窗户封黑的大客车去参加由热依斯召集的会议。七名部长坐一辆车,六名将军和三名情报局头子坐另一辆车。没人看见他们去哪里,坐在挡风玻璃后面的司机只是跟着那辆摩托车行驶。
只是当汽车在四周有围墙的一个院子里停住时,第二辆客车上的那九个人才被允许出来。过去了40分钟,是直线行驶。拉曼尼估算他们处在离巴格达约30英里的乡下。这里没有交通的噪音,天上的星光显示出有着黑乎乎窗户的一幢大别墅。
到了主客厅里面,七名部长已经等在那里了。将军们静静地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卫兵们指引国外情报局局长乌贝蒂博士、反间谍局局长哈桑·拉曼尼和秘密警察局局长奥马尔·卡蒂布坐到了面向为热依斯本人留着的那把单一的软垫大椅子对面的三个座位里。
几分钟之后,把他们召来的那个人进来了。他们全体起立,然后看到了让他们坐下的手势。对一些人来说,自上次见到总统之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星期。他看上去苍老了,他脸上的眼袋和赘肉更能说明如此。
萨达姆·侯赛因开门见山,直奔这次会议的主题。已经发生了一次空袭轰炸——他们全都知道了这件事,即使在空袭前不知道有一个叫库拜的地方的那些人现在也知道了。
这个地方是如此之秘密,以致在伊拉克举国上下仅十几个人知道其确切的位置。但它遭到了轰炸。除了那些蒙着眼睛或者乘坐密不透光的交通工具进去过的人之外,全国只有最高层人士以及少数几名项目专业技术人员去参观过该地方。但它遭到了轰炸。
房间里一片沉寂,那是恐惧的沉寂。将军们——步兵的拉迪、装甲兵的卡迪里、炮兵的利达、工程兵的穆苏里以及另两名将军,即共和国卫队司令和总参谋长——全都凝视着他们身前的地毯。
“我们的同志,奥马尔·卡蒂布,已经审讯了那两个英国飞行员。”热依斯拖长声音说,“他现在要解释一下所发生的事情。”
没人去盯视过热依斯,但现在所有的眼睛齐唰唰地投向了奥马尔·卡蒂布那骨瘦如柴的身体。“折磨者”把他的目光保持在从房间对面面向着他的国家领导人的身体中段。
“那两个飞行员已经吐露了,”他平静地说,“他们已经全部吐露出来了。他们的中队长告诉他们说多国部队飞机见到过卡车和军车在某个废汽车堆场进进出出。由此,狗的儿子认为那个堆场是一个伪装起来的军火库,专门储存着毒气炮弹。它没被当做主要目标,没想到那里会有防空武器。所以只派出两架飞机来执行空袭任务,另两架在它们上空标定目标。没有派护航飞机来压制A三角,因为没想到那里会有高射炮。他们——那个飞行员和领航员只知道这些。”
热依斯朝法罗克·利达将军点点头。
“是真是假,法罗克?”
“这种做法是正常的,赛义德热依斯。”这位高炮和萨姆导弹基地的统帅说,“他们先派出导弹战斗机攻击防空设施,然后由轰炸机实施对目标的轰炸。他们一直是那样做的。对于一个重要目标,只派两架飞机而且不提供掩护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萨达姆思索着这个回答,他那双黑眼睛丝毫也没有显露他的内心想法。这是他能够镇住这些人的其中一个法宝: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有没有这种可能,卡蒂布,那些人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们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不,热依斯。他们已经被……说服提供全面合作。”
“那么,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热依斯静静地问道,“这只不过是一次不幸的空袭?”房间里的人频频点头。
当那声尖叫响起来时,他们全都吓坏了。
“错了!你们全都错了。”
在一秒钟之内那声音即回落到一种平静的耳语声,但恐惧感仍滞留着。他们全都知道那轻柔的声音往往是最可怕的泄露和最野蛮的惩罚的前奏曲。
“那里没有卡车,没有军车。这是告诉飞行员的一个借口,以免万一他们被抓住。还有其他原因,难道没有吗?”
尽管开着空调,但他们大多数人却在冒汗。有史以来,这种事情总是这样,当一个部落的暴君召来一名巫师,而整个部落的人群围坐在那里,大家的心里却在发毛,惟恐自己被那条巫术棒点到。
“有一个阴谋,”热依斯耳语着说,“有一个叛徒。某人是一个叛徒,他在对我搞阴谋。”他沉默了好几分钟,让他们发抖。当他再次说话时,他是向着房间另一头与他对面的三个人说的。
“找到他。找到他并把他带到我这里来。他应该为这种罪行受到惩罚。他和他的全家。”然后他匆匆走出房间,后面紧紧跟着他的贴身保镖。剩下来的十六个人甚至都不敢互相观望,不敢去迎接对方的凝视。会发生人头落地。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担惊受怕。
其中十五个人保持着与最后的那个人的距离,那就是巫师,也就是他们称为折磨者的那个人——奥马尔·卡蒂布,他将去实施人头落地。
哈桑·拉曼尼也保持着沉默。现在还不到汇报无线电截听的时候。他的行动是准确的、敏锐的,是根据真正的情报侦察。只是到了最后他才会需要秘密警察去对他的调查结果实施捕捉行动。
部长们和将军们怀着恐惧的心请离开别墅,回到夜色之中,回到他们各自的工作岗位去了。
“他不是把它们放在他办公室的保险箱里。”第二天上午吃早饭时,阿维·赫尔佐格,化名卡里姆,向他的特工队长吉迪·巴齐莱汇报说。
这次会面是安全的,是在巴齐菜自己的公寓里进行的。一直等到爱迪丝·哈登堡进入银行上班之后,赫尔佐格才从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安排汇报的时间和地点。刚打完电话没多久,耶里德特工组就来到了,护送着他们的同事去会面地点,并确保他没有受到跟踪。假如他的身后有一条尾巴,那么他们就会发现。这是他们的特长。
吉迪·巴齐莱在放满食物的桌子上俯身向前靠了过去,他的眼睛发亮了。
“干得好,小伙子。那么现在我知道了他没有存放代码的地方。问题是,放在哪里?”
“他的办公桌里。”
“办公桌?你疯啦?办公桌谁都可以把它撬开。”
“你见过它吗?”
“格穆利希的办公桌?没见过。”
“显然这张办公桌很大、很华丽、很古老,是一件真正的古董家具。它的里面还有一个暗盒,是由原先的家具工人制作出来的。暗盒设置得很隐蔽、很难找到,因此格穆利希认为它比任何保险箱都更为保险。他相信盗贼也许会奔向保险箱,但决不会想到办公桌。即使盗贼去翻弄办公桌,也决不会发现那个暗盒。”
“她不知道暗盒设置在哪里吗?”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暗盒打开。格穆利希要存取文件时总是先把办公室的门锁上。”
巴齐莱想了一会儿。
“狡猾的老狐狸。我自己的钱决不会这么托付给他。但他也许是对的。”
“我现在能从这件风流韵事中撤出来了吗?”
“不,阿维,还不能撤。如果你没搞错,那么你干得很漂亮。但还是要继续下去,继续扮演情人的角色。如果你现在消失,她会想起你最后说过的话,把两者联系起来后,她会起疑心的。与她保持接触,继续谈情说爱,但再也不要谈及银行的事情。”
巴齐莱认真思考了一番他的问题。他在维也纳的特工队员中没人见过那只保险箱,但另外有一个人见过。
巴齐莱给在特拉维夫的科比·德洛尔局长发去了一封加密电报。那位私家侦探被叫来与一位画家一起坐在了一个房间里。
私家侦探并不是万能博士,但他有一项惊人的技能:照相机般的记忆力。整整五个多小时,他坐在那里,闭上眼睛,让他的思绪返回到他扮演一位来自纽约的律师与格穆利希先生会面时的情景。当时他的主要任务是寻找门窗上的警报器、墙上的保险箱、绷紧的警报线……总而言之,能保证办公室安全的一切装置。这些东西他已经注意到了,也已经汇报了。那张办公桌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注意。时隔几个星期,坐在索尔国王大道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他可以闭上眼睛重现当时的情景。
他把那张办公桌的样子一根线条接一根线条地说给画家听。有时候,私家侦探看一眼图画,做一些修正继续描述下去。画家用细钢笔画出了这张写字台,又用水彩颜料进行了着色。经过五个小时,画家在一张精美的图画纸上把沃尔夫冈·格穆利希先生在维也纳温克勒银行办公室里的那张写字桌准确地描绘成一幅水彩画。
这张图画被装进外交邮袋从特拉维夫寄到了以色列驻奥地利大使馆。两天后,吉迪·巴齐莱取到了图画。
在此之前,通过对整个欧洲沙燕名单的核查摸底,获悉在巴黎拉斯帕伊尔大道上有一位叫米歇尔·勒维先生的古董商。他是欧洲大陆著名的古典家具专家。
直到2月14日夜晚,也就是巴齐莱在维也纳收到那幅水彩画的同一天,萨达姆·侯赛因才继续召开由部长们、将军们和情报局长们参加的会议。
会议又是在秘密警察局局长奥马尔·卡蒂布的要求下召开的,此前他已经把他获得了成功的消息通过那位女婿侯赛因·卡米尔传了过去;会议又是在半夜里、在一座别墅里举行。
热依斯进入房间即做手势让卡蒂布汇报他的发现。
“我能说什么呢,赛义德热依斯?”秘密警察局头子举起双手然后又让它们落下来以此表示出他的无能为力。这是自我否定行动的一项上乘表演。
“热依斯,您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是正确的,我们大家都错了。轰炸库拜事件确实不是偶然的。有过一个叛徒,他已经被找到了。”
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奉承拍马的惊讶的嗡嗡声。坐在直背软垫椅子里、背对着没有窗户墙壁的那个人微笑了,并伸出双手示意这种没有必要的掌声停下来。掌声是停下来了,但不是很快。
难道我不正确吗?那笑容在这么说。难道我不是永远正确吗?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卡蒂布?”热依斯问道。
“这是好运气加上侦察工作。”卡蒂布谦虚地承认道,“至于好运气,正如我们所知是安拉的礼物,安拉在向着我们的热依斯微笑。”
房间里响起了一片赞同声。
“在贝尼纳吉的轰炸机进攻的前两天,在一条路边建立了一个交通检查点。这是我手下的人员例行进行的现场检查,以了解开小差的逃兵、违禁物品等的动向……车辆的牌照号码都被记录下来了。
“两天前我翻阅了记录,发现大多数车辆是本地的面包车和卡车。但其中有一辆昂贵的轿车,挂的是巴格达的牌照。车主被追查到了,是一个可以参观库拜的人。但经电话查核确认他没去参观该设施。那么,我感到纳闷,他为什么要在那个地区呢?”
哈桑·拉曼尼点点头。如果没说谎,那倒是认真的侦察工作。而且那不像卡蒂布通常所依赖的暴力手段。
“那么他为什么要在那里?”热依斯问。
卡蒂布停顿了一下,好让他已经说过的话印人与会者的脑海里。
“要标记废车场在地面上的精确位置,要确定与最近的主要地面标志的距离,以及准确的罗盘方位——空军要去找到它的一切资料。”
房间里大家不约而同地透出了一口气。
“但那是后来发生的,赛义德热依斯。首先我请那人到我在秘密警察局的办公室来坦率地谈一谈。”
卡蒂布的思绪游离到了在巴格达沙顿区秘密警察局总部地下室——也就是被称为体育馆的那个地下室里的那番坦率的谈话。
习惯上,奥马尔·卡蒂布总是让他的部下去进行审讯,他自己宣布刑罚的程度并监督其结果。但因为这件事相当敏感,于是他亲自完成了审讯任务,禁止所有其他人员进入那道隔音门。
从囚室的天花板突出来两只铁钩,相距一码,由此垂下来两条短链,栓在一条木头上。被他抓到的嫌疑犯的两只手腕被绑到了木条的两端,这样那个人被吊在了木条下,双臂相隔一码。因为手臂没有垂直,所以张力增加了许多。
双脚离地4英寸,两个脚踝被缚在另一根一码长的杆子上。这样,囚徒的X形吊挂充分暴露了其身上的所有部位,且因为他被吊在房间的中央,从各个方向都可以向他发动攻击。
奥马尔·卡蒂布已经把粘有血块的藤杖放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他走到了那人前面。那人因为受到前50下杖击而引起的狂叫声已经停止了,正喃喃地哀求着,看样子快要死去了。卡蒂布盯着他的脸面。
“你是一个笨蛋,朋友。你可以轻松地结束这种刑罚的。你已经背叛了热依斯,但他却很仁慈。我所需要的就是你的供词。”
“不,我发誓……看在安拉的份上,我没有背叛任何人。”
然后那人像孩子般地哭了起来,痛苦的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流了下来。他是软弱的,卡蒂布注意到了;这不需要很长时间。
“是的,你已经背叛了。安拉一乌特一库布——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当然了。”那人轻声说。
“那么你知道它安全地存放在什么地方吗?”
“是的。”
“是——什么?”
“是的,赛义德。”
“好吧。那么,我们的敌人所不知道的上帝的拳头藏在哪里?”
“不,赛义德,它是一个秘密。”
卡蒂布扬手在吊着的那个人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马尼乌克,肮脏的马尼乌克,那么为什么今天上午黎明时敌机对它进行了轰炸把我们的武器摧毁了?”
那人睁大了眼睛,他的惊诧取代了他所受到的侮辱的羞耻。马尼乌克在阿拉伯语中是同性恋中扮演女性角色的男人。
“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库拜……”
“但敌人知道了……他们已经把它摧毁了。”
“赛义德,我发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决不会找到它。把它建起来的人——巴德里上校,把它伪装得太巧妙了……”
审讯又继续了半个小时,直至得出不可避免的结果。
卡蒂布的思绪被热依斯本人打断了。
“那么他是谁,这个叛徒?”
“是那个工程师萨拉·西迪基博士,热依斯。”
一声喘气。总统缓慢地点点头,好像他一直在怀疑那个人似地。
“能否问一声,”哈桑·拉曼尼说,“那个叛徒在为谁工作?”
卡蒂布恶狠狠地盯了拉曼尼一眼。
“这个他没有说,热依斯。”
“但他会说的,他会说的。”总统说。
“热依斯,”卡蒂布轻声说,“恐怕我应该报告在他供认到这一点时,那叛徒死了。”
拉曼尼不顾礼节地站7起来。
“总统先生,我要抗议。这是重大的工作失职。那叛徒必定有与敌人的联系渠道,把他的情报送出去。现在我们也许永远不得而知。”
卡蒂布怒目盯了他一眼,这使小时候在哈特利先生的学校里读到过基普林的拉曼尼回想起克莱伊特,也就是懂懂响着“当心,近我者死”的那条尘蛇。
“你有什么要说的?”热依斯问道。
卡蒂布急了。“热依斯,我能说什么呢?我的部下爱您如同亲生父亲,不,甚于亲生父亲。他们愿为您而死。当他们听到了这种肮脏的叛逆行为……他们的审讯过火了一点。”
屁话连篇,拉曼尼想到。但热依斯在缓慢地点着头。这是他所喜欢听的话。
“这是可以理解的,”热依斯说,“这些事情是会发生的。而你,拉曼尼准将,你批评了你的同事,那么你自己取得了什么成就?”
拉曼尼没有被称做拉菲克,即同志。他不得不倍加小心。
“有一台发报机,热依斯,在巴格达。”
他把泽伊德少校告诉他的情况作了汇报。他想加上最后一句——“再有一次发报,如果我们能截取的话,我想我们就能抓住发报人了!”——但他决定这句话可以等到以后再说。
“那么既然叛徒已经死了,”热依斯说,“我可以把两天前我还不能说的事情透露给你们。上帝的拳头没有被摧毁,甚至没有被埋葬。在空袭前24小时,我命令把它转移到了一个安全地方。”
花了好几秒钟时间才使鼓掌声平息下来,内层委员会成员们对领导人的英明表示了无限的崇敬。
热依斯告诉他们,那件设备已经去了要塞,其具体地点与他们无关。在美军士兵踏上神圣的伊拉克国土的那一天,它将被从喀拉发射出来,从而改变所有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