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上午8:00

第二天上午,罗伯特来到欧洲出租汽车公司,走向坐在柜台后面的职员。

“Guten Tag!(早上好!)”

对方用的语言提醒了他,他现在是在瑞士的德语区。“Guten Tag!你们有汽车出租吗?”

“有,先生,你需要用多长时间?”

问得好。1个小时?1个月?也许一两年?“我不能肯定。”

“你是否打算用完车子再还到这儿来?”

“有可能。”

那位职员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很好,请你把这些表格填一填好吗?”

罗伯特用希利亚德将军给他的黑色特别信用卡付车钱。职员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然后说了声“对不起”便进了里面的办公室。等他出来时,罗伯特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先生,什么问题也没有。”

租来的是一辆灰色的欧佩尔·奥格玛牌车。罗伯特开车上了机场公路,往苏黎世市中心驶去。他很喜欢瑞士,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国家之一。多年前,他曾来这里滑过雪。近年来,他到这儿执行过几次任务,和瑞士情报机构联系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情报机构由D,P,I三个局组成,分别负责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情报工作。设在日内瓦的联合国各组织以联合国为掩护,进行间谍活动,瑞士情报局目前的主要目的便是协同侦破这些间谍活动。罗伯特有朋友在该机构里工作,但他记着希利亚德将军的话,“你不得与任何人联系。”

开车进城花了25分钟。罗伯特到了于滕多夫商业区。便去多尔德大饭店。这儿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一大片带角楼的瑞士别墅,雄伟、庄严,绿草围绕,俯视着苏黎世湖。他停下车,走进大厅。左边是服务台。

“早上好!”

“早上好!我要住一夜,有房间吗?”

“有,你怎么付钱?”

“我有信用卡。”希利亚德将军给他的黑白两色的信用卡。罗伯特要了张瑞士地图,然后被送进饭店新建的侧厅一间舒适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有个俯视湖面的小阳台。罗伯特站在阳台上,呼吸着秋日清新的空气,思考着摆在他面前的任务。

他没有线索展开工作,什么线索也没有。与他任务有关的任何情况他都一无所知。旅游客车公司的名称、旅客人数、姓名及下落一概不知。目击者都在瑞士吗?这正是我们的麻烦所在。他们在哪儿?他们是谁?我们不清楚,找出一些目击者还不行,你必须找到所有的人。他所掌握的唯一信息是日期,10月14日,星期日,还有地点,于滕多夫。

他需要一个可以追寻的线索。

如果他记得不错,全天的旅游客车只从两个主要城市发车,一个是苏黎世,另一个是日内瓦。罗伯特打开写字台抽屉,拿出厚厚的电话号码薄。罗伯特心想,我该在字母“M”里面找到“miracle”这个字。号码薄上列出了好几家旅游公司:阳光旅游公司、瑞士旅游公司、旅游服务公司、阿尔卑斯旅游公司、赖申旅游公司等。他得查遍这些公司,便抄下了所有的地址,然后驱车去最近的一家:旅游服务公司。

柜台后坐着两位职员,负责接待游客。当其中一人空闲下来时,罗伯特说:“对不起,上星期日,我妻子乘坐了你们的一趟车,把钱包掉在车上了,我想她准是看到在于滕多夫附近坠毁的气球时激动坏了。”

那位职员皱了皱眉头:“您准是搞错了,我们的旅游线不在于滕多夫附近。”

“实在抱歉。”击中一球。

下一站肯定会收获更大的。

“你们有去于滕多夫的旅游线吗?”

“有,”职员微微一笑,“我们去瑞士各地的最佳景点,有去策尔马特的,还有冰川专线,棕榈专线,大环线旅游车15分钟后发车……”

“星期天你们有旅游团停下来看气球坠毁的吗?我知道我妻子回旅馆晚了……”

柜台后的职员愠怒地说:“我们的旅游团从不迟到,这正是我们引以为自豪的地方。我们从不作事先没有安排的逗留。”

“那么,你们没有一辆车停下来看过那个气球!”

“绝对没有。”

“谢谢。”又击中一球。

罗伯特造访的第三个办事处设在恩霍夫。广场,宅外面的牌子上写着“阳光旅游公司”。罗伯特走到柜台前。“下午好,我想问问你们有关一辆旅游车的事情。我听说有一只气象气球在于腾多夫附近坠毁了,你们的司机停车半个小时,让乘客去看那个气球。”

“不,不对,他只停了15分钟。我们的时间安排很严密。”

本垒打!

“你刚才说,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罗伯特拿出一张发给他的证件。“我是个记者,”罗伯特语气很诚恳,“我正在给《旅行与快乐》杂志写一篇文章,比较瑞士与其他国家的客车效率,不知道是否能采访你们的司机。”

“这将是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确实非常有意思。高效率是我们瑞士人引以为自豪的。”

“的确是可以引以为自豪。”罗伯特肯定地说。

“是否会提到本公司的名字?”

“那是当然。”

职员笑了,“这样看来,我觉得没有什么坏处。”

“我现在能和那位司机谈谈吧?”

“今天他休息。”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名字。

罗伯特·贝拉米倒着看了看,汉斯·贝克曼。

职员又加上了地址,“他住在卡珀尔,那是离苏黎世约40英里的一个小村庄。这会儿,你应该能在家里找到他。”

罗伯特拿过那张纸。“非常感谢。顺便问一问,”罗伯特说,“只不过是为了所有的事实来写这篇文章,这个旅游团,你们一共卖了多少张,是否有记录?”

“当然有,所有的旅游团都有记录,请等一下。”他从柜台下拿出一本记录,翻了一页,“啊,就在这儿。星期天,汉斯·贝克曼有7名乘客。他那天开了一辆伊维科牌的小客车。”

7个不知姓名的乘客,还有1名司机。罗伯特想再碰碰运气,“你是否碰巧有那些乘客的姓名?”

“先生,他们从街上来,买张票,然后开始旅游。我们并不要求出示证件。”

这下可好了。“再次感谢。”罗伯特向门口走去。

职员喊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寄一份你的文章。”

“绝对没有问题。”罗伯特说。

※※※

这个谜的第一部分在旅游客车上,罗伯特驾车来到旅游车始发的托尔斯德罗塞,好像这个地方能暴露出一点隐藏的线索似的。那辆伊维科客车棕色和银白相间,车体小,能够在陡峭的阿尔派恩路上倒车,只有14座。7名乘客是谁?到什么地方去了?罗伯特回到车上,研究着地图,在上面作了记号。他沿拉文斯勒拉尔路出了城,进入阿尔卑斯山脉尽头的阿尔比斯山,朝卡珀尔村驶去。他转向南面,绕过苏黎世外围的小山,爬向壮丽的阿尔卑斯山脉。他又穿过阿德利斯维尔、朗瑙和豪森,还有许多无名的村庄,这些村庄有牧人小屋,景色像明信片般的绚丽多彩。开了近1个小时,他才到达卡珀尔。这个小村子里有一家餐馆,一座教堂,一个邮局和散落在小山周围的十几所房子。罗伯特停好车,进了餐馆。一位女招待正在清理靠近门口的桌子。

“对不起,小姐,请问汉斯·贝克曼家在哪个方向?”

“噢,”她指着下山的一条路说,“在教堂的右边。”

“谢谢。”

罗伯特从教堂往右拐,开到一座陶瓦屋顶的简陋的两层楼房前。他下了车,径直朝门口走去。门上没有门铃,他便敲了敲门。

一个身材矮胖,嘴边隐现出胡子来的女人开了门。

“谁?”

“打扰了,很抱歉!贝克曼先生在家吗?”

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罗伯特给了她一个富有魅力的微笑。“您一定是贝克曼夫人。”他拿出记者证,“我在给杂志写一篇有关瑞士客车司机的文章。您的丈夫被推荐给我们杂志,听说他是全国最佳安全记录司机中的一个。”

她脸色一亮,自豪地说:“我的汉斯是个出色的司机。”

“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贝克曼夫人,我想采访他。”

“采访我的汉斯,登在杂志上?”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太令人激动了,请进。”

她把罗伯特领进一间极为整洁的小起居室。“请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叫汉斯来。”

罗伯特站在那儿,思忖着。这不仅是他最好的线索,而且也是唯一的线索。人们从街上来,买了票就开始旅游,我们并不要求出示身份证……除此以外,别无他途了,罗伯特沮丧地想。如果这条线索不管用,我还能登个广告!请星期日乘旅游车观光,看到气球坠毁的7名乘客于明天上午12:00在我住的旅店集中。有早餐供应。

一个干瘦、秃顶的男人进来了。他脸色苍白,蓄着浓密的黑胡子,与他的外貌很不协调。“下午好,嗯……?”

“我叫史密斯,下午好,”罗伯特很亲切地说,“我一直期望能见到您,贝克曼先生。”

“我妻子告诉我,说你在写一篇关于客车司机的文章。”他的英文夹着浓重的德国音。

罗伯特奉承地笑道,“是的,我的杂志对你那惊人的安全记录很感兴趣,还有……”

“见你的鬼吧!”贝克曼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对星期日下午坠落的那玩意儿感兴趣,不是吗?”

罗伯特竭力装出很窘迫的样子,“确实如此,是的,我也有兴趣谈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呢?坐吧。”

“谢谢。”罗伯特坐在了沙发上。

贝克曼说:“抱歉,没什么东西给你喝,我们家现在不存烈酒了。”他碰了碰肚子,“我有胃溃疡,医生都不能给我开止疼药,所有的止疼药我都过敏。”他在罗拍特对面坐了下来,“不过,你来这儿不是要跟我谈健康问题,是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要你谈谈星期天下午你车上的乘客在于藤多夫看气球坠毁的情况。”

汉斯·贝克曼瞪着他说:“气球?什么气球?你在说什么?”

“那个气球……”

“你是说宇宙飞船吧。”

这下轮到罗伯特瞪眼了。“宇宙……宇宙飞船?”

“是啊,就是飞碟。”

过了一会儿,罗伯特才听明白,他突然打了个寒战。“你是说看到了飞碟?”

“是啊,里面还有尸体。”

昨天,在瑞士的阿尔卑斯山脉中,北约的一个气象气球坠毁了,气球上有一些绝密的军用试验品。

罗伯特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贝克曼先生,你能肯定看到的是飞碟吗?”

“当然能,就是人们所说的UFO嘛。”

“里面有死人?”

“不是人,不是。是动物,可很难把它们的样子描述出来,”他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它们长得很小,眼睛很奇特、很大。它们穿着像是金属的银色制服,非常可怕。”

罗伯特听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你的乘客看到了吗?”

“嗯,我们都看到了。我在那儿停了可能有15分钟。他们要我多停一会儿,可公司对时间的要求很严格。”

在开口之前,罗伯特就明白,同这个问题纯粹白搭。“贝克曼先生,你是否碰巧知道某个乘客的名字?”

“先生,我是开车的。乘客在苏黎世买车票,我们向西南开到因特拉肯,然后再向西北开到伯尔尼。他们可以在伯尔尼下车,也可以返回苏黎世。没人留下他们的姓名。”

罗伯特绝望地说,“你无法认出其中任何一个人吗?”

贝克曼想了一会儿说:“对了,我可以告诉你,乘客中没有儿童,只有男人。”

“只有男人?”

贝克曼又想了一下说,“不,不对,有一个妇女。”

罗伯特心想,太棒了,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下一个问题是。我到底为什么要同意接受这个任务呢?“贝克曼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一群游客在苏黎世乘上你的车,旅游结束,他们就各奔东西了。”

“是这样,史密斯先生。”

如此看来,要捞针连大海都没有。“你对乘客没有任何印象吗?他们的一言一行你什么也记不起来吗?”

贝克曼先生摇了摇头。“先生,我没有必要去注意他们,除非他们像那个德国人一样惹麻烦。”

罗伯特平静地坐着,轻声问道:“什么德国人?”

“活见鬼!其他乘客见到飞碟和那些死了的动物都非常激动,可这位老兄却不停地抱怨,说他们得赶紧去伯尔尼,因为他要准备第二天上午在伯尔尼大学做什么讲座。”

好兆头。“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不记得了。”

“什么也不记得吗?”

“他穿了件黑大衣。”

很好。“贝克曼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跟我的车子去于滕多夫一趟吗?”

“今天我休息,我很忙……”

“我很乐意付钱。”

“噢?”

“200马克。”

“我不……”

“我出400马克。”

贝克曼想了想说:“为什么不去?今天可是个开车兜风的好日子。”

他们向南驶去,经过伊门塞和梅根景色如画的村庄,后穿过卢塞恩。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可罗伯特脑子全是其他的事情。

他们穿过萨尔嫩和布吕尼希山口,山口通向因特拉肯,他们又加速穿过莱西根和福伦塞,迷人的湖面上白色帆船星罗棋布。

“还有多远?”罗伯特问。

“快到了。”汉斯·贝克曼说。

开了近1个小时,他们到达施皮茨。汉斯·贝克曼说:“现在不远了,过了下一个图恩镇就到了。”

罗伯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将亲眼目睹令人无法想象的东西——外星来客。他们开车经过图恩,几分钟后,来到高速公路对面的小树林附近。汉斯·贝克曼指了指说:“就在那儿。”

罗伯特刹住车,让车滑到路边上。

“穿过高速公路,就在那片树林后面。”

罗伯特越来越兴奋。“好,我们去看看。”

一辆卡车飞速开了过来。等它一过去,罗伯特就和汉斯·贝克曼穿过公路。罗伯特跟着客车司机贝克曼上了坡地,走进树林。

高速公路已经看不到了。他们刚进入一片空地,贝克曼就大声说:“就在那儿。”

躺在他们眼前地上的是一只散了架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