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不时地醒来。太阳升起之前,我不再努力人睡,而是用胳膊肘撑着抬起头来。我用一双小眼睛看见了一只老虎。理查德·帕克焦躁不安。他呜咽着,咆哮着,在救生艇上走来走去。那情景令人生畏。我估计了一下情况。他不可能饿了。至少不是饥饿难耐。他渴了吗?他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但只是偶尔伸出来,而且他没在喘气。他的肚子和爪子还是湿的。但并没有在滴水。船上也许没有多少水了。很快他就会渴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遮住天空的云层已经消失了。天空明净,只有地平线上飘浮着几缕云彩。今天又会是炎热无雨的一天。海面懒洋洋地起伏着,仿佛已经被即将到来的炎热弄得筋疲力尽。
我靠着桅杆坐着,考虑着我们的问题。饼干和鱼具保证了固体食物的供应。难就难在液体食物。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归结为我们周围大量存在却被盐分破坏了的海水。也许我可以在喂他的淡水里掺一些海水,但是首先我得获取更多的淡水。那几罐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我们喝完的——实际上,我甚至连一罐都不愿意和理查德·帕克分享——而且完全依赖雨水是很愚蠢的。
太阳能蒸馏器是可饮用水的另一个惟一可能的来源。我怀疑地看着它们。它们放在外面已经有两天了。我注意到其中一只有点儿漏气。我拉着绳子过去照看。我给圆锥形的筒里打进空气。然后把手伸到水下去摸扣在圆形的能浮于水的容器上的装蒸馏液的袋子,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手指抓住了一个鼓胀的袋子。一阵兴奋的颤抖传遍我全身。我控制住了自己。很可能是咸水漏进去了。我把袋子从钩子上取下来,按照指南±的指示,把它放低,让蒸馏器倾斜,这样圆锥形筒下面残留的水就会流进袋子里了。我关上通向袋子的两个小龙头,
把袋子拿下来,从水里拎了出来。袋子是长方形的,用又厚又软的黄色塑料做成,一边有刻度线。我尝了尝水。又尝了尝。水不含盐。
“我甜蜜的海上母牛啊!”我对太阳能蒸馏器叫道。“你产奶了,而且产了这么多!多鲜美的奶啊!你要知道,水有一点儿橡胶味,但我不是在抱怨。嗨,看着我喝!”
我喝完了袋里的水。能装一升水的袋子几乎是满的。我闭着眼睛,满足地叹了一会儿气之后,又把袋子放了回去。我检查了其他几只蒸馏器。每一只都有和刚才那只一样饱满的乳房。我把八升多“鲜奶”搜集起来,装在鱼桶里。这些技术发明立刻变得对我珍贵起来,就像牛对农夫一样珍贵。实际上,它们呈弧形静静地浮着,看上去几乎就像在田野里吃草的奶牛。我满足它们的需要,确保每一只里都有足够的海水,圆锥形筒和容器里充的气压力恰恰好。
我往桶里加了一点儿海水,然后把桶放在油布边上的舷边坐板上。早晨凉爽的时候已经过去,理查德·帕克似乎在下面安全地安顿了下来。我用绳子和船两侧的油布钩子把桶固定好。我小心地越过舷边偷偷看过去。他正侧着身子躺着。他的窝真令人恶心。死了的哺乳动物堆在一起,形成一堆丑陋的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碎块。我认出了一两条腿,好几块皮,一个碎成了几块的头,很多骨头。飞鱼的胸鳍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切开一条飞鱼,扔了一块到舷边坐板上。我从锁柜里拿了
*此处扫描版缺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