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街上,迈尔斯·莫里森穿着拖鞋冲出家门,开着车全速驶下坡度很陡的人行道,赶到街角的牧师老宅。他左手用力敲着厚厚的橡木门,右手费劲地按下妻子的手机号码。
“谁啊?”帕明德开了门。
“我爸爸,”迈尔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又发心脏病了……妈妈已经叫了救护车……你过来好吗?请你过去看看!”
帕明德立刻飞奔回屋里,抓起急救包,却又停住了。
“我不能。我已经被停职了,迈尔斯。我不能去。”
“你在开玩笑……求你了……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我不能,迈尔斯。”她说。
他转身穿过打开的大门跑了出去。前方,萨曼莎正走在他们家的花园小径上。他大声叫她,声音都变了。她吃惊地转过头来,还以为他的失态是因为她。
“爸爸……又发病了……叫了救护车……该死的帕明德·贾瓦德不肯来……”
“哦上帝,”萨曼莎说,“哦上帝啊。”
他们冲回车上,往家里开去,迈尔斯穿着拖鞋,萨曼莎穿着那双把她的脚磨出泡来的木屐。
“迈尔斯,听,有警报声——救护车已经来了……”
可是,当他们拐进常青湾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连警报声也消失了。
一英里外的草地上,苏克文达·贾瓦德正在一棵绿树下吐着河水,一个老妇用毛毯裹住她,可毛毯很快就跟她身上的衣服一样湿透了。不远处,拽着苏克文达的头发和运动衫把她从河里救上来的遛狗人俯身跪在一个瘫软的小身体前。
苏克文达认为她当时感觉到了罗比在她怀里挣扎,但那会不会只是无情的河水想要把他从她身边拉走?她水性很好,却无力对抗湍急的奥尔河。她被甩到河湾,又被扔向岸边。她勉强出声求救,然后看到了那个牵狗的男人,沿着河岸向她跑来……
“不行了,”那人已经在罗比的小身体上急救了二十分钟,“他死了。”
苏克文达痛哭起来,扑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颤动着。救护车终于来了,可是已经太迟了。
在常青湾,急救人员把霍华德抬上担架时遇到了很大困难,迈尔斯和萨曼莎不得不上前帮忙。
“我们开车跟在后面,你和爸爸一起去。”迈尔斯大声对雪莉说。她看上去茫然无措,不愿意上救护车。
莫琳刚刚把她的最后一名顾客送出铜壶咖啡馆,站在门阶上,听着远处的声音。
“很多警报声啊,”她扭过头对精疲力竭地擦着桌子的安德鲁说,“一定是出事了。”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如此便能嗅到漂浮于温暖的午后空气中的灾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