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克斯警官扬长而去。我穿着时髦的防水上衣站在那里,心中想着雷克尔以及他那双红色的靴子正从我的手中溜走。这真是太糟糕了,我实在想不起比这更糟糕的事。

我上了车,发动引擎,冒着大雨把车开回家,那辆紧紧尾随着我的褐紫色福特金牛带走了我开车的所有乐趣。多克斯警官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如果他在监视我,那么他会一直监视下去,直到逮住我或者他无法再监视我为止。当然,我随便就能想出几个鬼点子来彻底解决问题,但是那违背我的做人原则。

我早就知道多克斯警官早晚会出手制止我的业余爱好,我也想过万一他插手的话我该怎么办。虽然多克斯身强力壮,而且能置人于死地,但黑夜行者在这方面比多克斯更胜一筹,一旦他掌握了方向盘,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也许这一次我真的会坏了规矩。

凡事都得有规矩,德克斯特,哈里曾经说过。

整个少年期,我都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打算讨别人喜欢。我就像一只牧羊犬,穿行在一群又脏又蠢的绵羊当中。我的十六岁生日没有兴师动众地操办,哈里的妻子多丽丝刚刚死于癌症,但我德博拉还是给我烤了一个蛋糕,哈里则送给我一根新渔杆。吃完蛋糕之后,哈里带我来到了后院,示意我也坐下。

“我说,德克斯特,”他说,“十六岁,快要长大成人了。你交了女朋友吗?”

“没有那种事。”

“我满十六岁时,我父亲带我去找了个妓女,整整十年后才缓过来。”哈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不会带你去干这种荒唐事,那根渔杆对你更有用。”

“或许你想要点更锋利的东西,可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我和哈里两年前有过一次难忘的露营经历,那时他第一次和我谈到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在做准备,按哈里的话来说,让我“摆正方向”。

“我会小心的,”我说,“与人打成一片,活要做得干净彻底,不冒险行事,嗯……”

“可这还不够,德克斯特,干什么都得有规矩,而且必须有规矩。正是这一点让你与众不同。”哈里摇摇头,“更重要的是,你在动手前必须确信这个人真的是罪大恶极。你必须有确凿证据,一定得有,德克斯特。这种证据不必出现在法庭上,可你需要。

“有时候,即使证据确凿,罪有应得,你还得放他们一马。比方说,他们可能太……太显眼。如果会引起人们的高度关注,你也只能放手。”

像往常一样,哈里总是能给我答案。每当我无法肯定时,我总能听到哈里在我耳边轻声低语。虽说多克斯除了脾气暴戾、行事诡秘,但我没有证据证明她还有其他恶行,而将一名警察大卸八块必然会在这座城市里引起公愤。在拉戈塔警探遭遇不测之后,如果又有警察遇害,警方的高层必然会高度重视。

哪怕再有必要解决掉多克斯,现在也不是动手的好时候。我只能希望其他解决办法自己出现——比方说,一架钢琴砸在他脑袋上。遗憾的是,我现在只能希望幸运之星落在我的头上。但是对于可怜而失望的德克斯特而言,今晚没有幸运之星。

我只要将目光转向窗外,就能看到那辆褐紫色的福特金牛停在树下。仅仅一小时前我还那么兴奋地打着如意算盘。

德克斯特,能出来玩吗?

哎呀,不行,亲爱的黑夜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