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的信念与你一致,斐兹骏骑,骏骑的儿子。”我震惊不已地让这位饱经战火的长者握住我的双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这是表达忠诚的古老方式,我也只能努力不把手缩回来。

效忠惟真,我告诉自己,我是如此开始,也将始终如一。

“我将告诉其他人,”普隆第平静地继续,“我会告诉他们这是你所希望的。事实上我们也不想引发流血事件,如你所言,就让帝尊这小狗崽子挟着尾巴逃到内陆去吧,这里可是狼群奋勇作战之处。”

他的遣词用字可真令我头皮发麻。

“我们会出席他的继任典礼,甚至站在他面前再度宣誓效忠瞻远家族中的国王,但他可不是国王,也永远别想当上国王。我明白他在典礼结束当天就会动身前往内陆,那我们就让他走吧!即使依照传统,新任王储理应站在他的公爵面前听取他们的建言。我们可能必须在此多留一两天,至少帝尊走了之后,公鹿堡就是你的了,而我们在离开之前得确认此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讨论,像是该如何配置我们的战舰。对了,船坞里应该还有其他未完工的战舰吧?”

我迅速点点头,普隆第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狡黠笑容。“我们将看着它们起航,你和我。大家都知道帝尊把公鹿堡的补给品劫掠一空,而我们得设法在你们的仓库里重新补充货源。公鹿公国的农夫和牧人必须了解他们得寻找更多粮食,也得交出他们囤积的存粮,好让士兵们有足够的体力防卫海岸。这对我们来说会是个难挨的冬季,但是精瘦的狼战斗力可是最强的,就像他们说的。”

我们是很精瘦,我的兄弟。喔,我们的确很精瘦。

一股恐怖的不祥预感自我体内升起,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得设法在珂翠肯离开之前让她放心,告诉她我并没有和她对立,然后我必须尽快和惟真技传,但他能明白吗?他一定会的,他当然会了解我的用意。黠谋国王呢?很久很久以前,当他第一次收买了我的忠诚时,曾对我说:“如果任何人,无论男女,想藉由赐予你更多的东西好让你和我对立,就来告诉我他们要给你什么,我会给你一样多的东西。”您会将公鹿堡交到我手中吗,老国王?我不禁纳闷。

我发觉普隆第沉默了下来。“不要害怕,斐兹骏骑。”他平静地说道。“不要怀疑我们所做的事情的正确性,否则我们就等于没做。如果你不伸出手接收公鹿堡,其他人就会接手。我们无法让公鹿公国没有人来统治,所以就和我们一起为你自己感到高兴吧!我们可不会跟随帝尊,就让他逃回内陆躲在他母亲的床底下。我们必须自立自强,所有的预兆和迹象都为我们指出那个方向。他们说麻脸人在公鹿堡的井边喝血,还有一条大蛇蜷缩在大厅的壁炉前并大胆地攻击一个孩子。而我自己在骑马南下前来这里的途中,看到一只年幼的老鹰遭一群乌鸦围攻。正当我在想它一定会冲进海里闪躲它们时,它却在半空中转身咬住一只从上方攻击它的乌鸦,紧咬之后就把那只血淋淋的乌鸦丢进海里,其他的乌鸦就振翅一边嘎嘎叫一边逃离。这些都是征兆,斐兹骏骑,如果我们忽略它们,可就真的是傻瓜了。”

姑且不论我对这些征兆的怀疑,我还是打了个寒颤,手臂上的汗毛也因此而竖了起来。普隆第别过头去瞥着房间的内门,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婕敏站在那里,一头深色短发衬托出充满自信的脸庞,蓝色的双眼也炯炯有神。“女儿,你的抉择相当正确。”这位长者告诉她。“我一度还怀疑你到底看上文书的哪一点,或许我现在看出来了。”

他点头示意让她进房,她就在一阵沙沙作响的裙摆声中走了过来,站在她父亲的身边勇敢地看着我。我头一次瞥见这位害羞的孩子隐藏在内心里那股钢铁般的意志,这真令人胆怯。

“我要求你等待,而你也做到了。”普隆第公爵对我说。“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今天我把我的忠诚交给了你,不知你是否也愿意接受我的女儿,让她成为你的妻子?”

我可真是踉跄地步入这窘境。我看着婕敏的双眼,她可一点儿也不迟疑。如果我从未认识莫莉,就会觉得她真是位美女。但是,当我注视她的时候,心中却毫无这份感受。我心里早已容不下其他的女子,更别提在此艰难的时期了。我转头看着她的父亲,决定坚决地说出自己的立场。

“您赐予我的荣耀远超过我应得的,大人。但是,普隆第公爵,正如您刚才所言,目前时局艰难,也充满了不确定性。您的女儿和您在一起安全无虞,但在我这里,她只会面对更多不确定性。我们今天在此讨论的事情,对某些人而言形同叛变,因此我不会让别人说我迎娶您的女儿好将您绑住,以便尝试一个值得怀疑的努力,也绝不让别人认为您是因此才将女儿许配给我。”我强迫自己转头注视婕敏的双眼。“身为普隆第的女儿,比成为斐兹骏骑的妻子安全。在我的地位还不确定之前,我不会用任何方式对任何人许诺。然而我非常重视你,婕敏女士。我不是公爵,甚至也非爵士,如同我的名字般,我不过是一位王子的非婚生子。在我脱离这个身份之前,将不会娶妻,也不会和任何女士交往。”

婕敏显然很不高兴,但她的父亲却缓缓点头同意我的说法。“我了解你话里的含义,而我的女儿恐怕只看到了事情被耽搁。”他看到婕敏板着一张脸,就开心地笑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试图保护她的人正是关心她的人。”他像看着一匹马似的端详着我。“我相信,”他平静地说道,“公鹿公国将重新站起来,惟真的孩子也将继任为王。”

我向他告辞,脑海中仍萦绕着那些话,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事情。如果我不挺身站出来接收公鹿堡,别人就会捷足先登。

“什么?”几个小时之后,切德生气地问我。

我坐着低头注视自己的腿。“我不知道,无论是不是我,他们一定都会找到一个人,那个人很可能会在王储继任典礼上引发流血事件,阻挠我们让珂翠肯和黠谋脱离这一团混乱。”

“如果沿海的公爵们像你所报告的那样濒临叛变边缘,或许我们应该重新思考那个计划。”

我打了一个喷嚏,我用了太多的苦树皮,让整个房间到现在都还闻得到那个味道。“普隆第并不是跟我谈论叛变的事,而是他要效忠一位真诚且合法的国王,这也是令我产生共鸣的精神收集整理。我不想推翻国王,切德,我只是想确保合法的继承人取得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