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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不般配的一对儿!
突然在1978年的夏季,人们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6.2英尺高大块头的平头巴德?斯通克劳普,高中辍学,杜克烧烤吧的厨师,和16岁的朱丽叶?波纳比,已故德克?波纳比的女儿。这个忧郁沉默的年轻人和有着一副美妙女低音的爱做梦的高中女生在一起了。他们被发现一起在斯通克劳普破旧的黑色雷鸟车中,在受风的悬崖边散步(没有手拉手,也没有太多的话)俯视着尼亚加拉河,在离安大略湖大概30英里的奥尔科特海滩上散步。人们看到他们一般在大下午空闲的时候去看电影。还看到他们在当地商业街上,非常不协调地一起逛街。(是给斯通克劳普买衣服吗?突然间他开始穿运动衫而不是总穿T恤,在夏日无情的阳光下,他同意脱下经常穿的长裤和脚脖高的运动鞋换上了卡其色的短裤和凉鞋。)
不止一个邻居勇敢地敲开阿莉亚?波纳比家的门,告诉她她女儿在跟“那个驻防街上斯通克劳普家的那个男孩子”约会。阿莉亚嘴唇发白,她礼貌地听着这些话,咕哝着,“谢谢!”也不邀请他们进门。
(阿莉亚跟朱丽叶说过这事儿了吗?她没有,也不敢。她女儿和任何一个男孩约会足以让她感到害怕,更别说一个危险的大块头男孩儿了,但是她非常聪明,总能回想起自己青春期的复杂的感情;她知道善意的父母有时候会不经意间在错误的时候说不该说的话而让孩子陷入疯狂状态。她的青春期和孩子的有相似之处,阿莉亚安慰自己说不管他们有什么关系都不会长久的。从来都是这样。)
在格雷斯纪念医院工作的护士梅林达?艾特金斯,现在已经与钱德勒和解,并深深坠入爱河。她犹犹豫豫地告诉钱德勒说,她看到一个跟他妹妹很像的女孩子和那个“是她两倍大,长相粗野的小伙子”在一起。她看到不般配的这一对儿在尼亚加拉商业街上盯着宠物店橱窗里的一窝活蹦乱跳的小猫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起,不是肩并肩,只是在一起。钱德勒很快就说,不可能是他妹妹,朱丽叶太不成熟,太害羞了,不可能跟男孩子约会。
罗约尔的朋友们开始跟他说起,看到过不般配的这一对儿,罗约尔大为惊讶,他坚决不赞成。斯通克劳普!父亲是尼亚加拉警署警官,他在某种压力下退休,这种压力笼罩在含糊不清的阴云下,阴云也一直伴随着德克?波纳比直至其死去。当罗约尔问朱丽叶有关巴德?斯通克劳普事情的时候,她的脸红了,愧疚的样子,把脸转过去,用微弱而倔强的声音说,“巴德是我的朋友。”罗约尔气得脸色铁青。“‘巴德’,你这样叫他?‘巴德’?巴德是你的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天,朱丽叶,巴德?斯通克劳普是——”罗约尔想找一个合适的字眼,但是却没找到,好像斯通克劳普正站在他面前低垂着下巴,怒目而视。“——斯通克劳普家。你知道那家人的。”
朱丽叶说,仍旧不看罗约尔的眼睛,“巴德家人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巴德。”
只是巴德。即便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罗约尔在她的言语之间听出了一丝温柔。
朱丽叶说,“巴德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他很害羞,很安静。他会很高兴为那些懂得欣赏他厨艺的人烧饭。他很尊重我,还有我们家。不像其他人那样嘲笑我们。”
“我们家?他知道我们家什么呢?”
“问他去。”
这是朱丽叶给出的一个很不错的回答。罗约尔感觉到他妹妹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边,和斯通克劳普。他恼怒地说,“他对于你来说太老了。你太小。他和比他大的女人睡觉,他在舅舅的店里偷东西。”罗约尔呼吸变得急促,他觉得胸口憋了一口闷气。阿莉亚的孩子们都不能很随意地跟另一个人谈起性,虽然那时是美国历史上性解放运动急剧发展的十年,或者说人们认为是这样。朱丽叶的脸涨得通红。她结结巴巴地说,“巴德不会要求我什么——她和其他男的不一样——他不同于,也许,不同于你。”
罗约尔说,感到大受伤害,“你什么意思?”
跟一个女孩儿睡觉,给她一枚戒指,却又解除婚约、伤透了她的心。
“我们在说你,朱丽叶。不是说我。说呀!”
“你想了解巴德,好——你不理解巴德。他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如果他不想让你了解他,你就不能。”
“狗屁。”
但是罗约尔不是很确定。这让他恐慌,他是多么不确定啊。多么感情用事啊:就像几年前的阿莉亚,会突然发怒,得上了神游症①打她的孩子们。
朱丽叶用她平静、倔强的声音说,“巴德就像是我前生已经认识的一个人。我可以信任的一个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罗约尔受到了伤害,感觉被呛住了。他抗议到,“巴德不是你唯一的朋友!我是你的朋友,朱丽叶,我是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