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我在凌晨两点钟醒过来,重重叹了口气,生理十分饥渴,不知如何满足。住在我屋子里的疯猫出于某种原因高声哀号,我对它说:"我懂你的感觉。"我必须想办法处理自己的渴望,于是我起身,穿着睡衣去厨房,削一磅马铃薯,水煮后切片,以奶油炸过,撒足量的盐,吃个精光--看看自己的身体能否接受一磅炸薯片的满足感,以取代做爱。

我的身体吃掉每一口食物后,只是回答:"没得讨价还价。"

于是我爬回床上,无聊地叹息,开始……

嗯。请容我谈谈自慰吧。有时是蛮便利的工具(请原谅我),有时却令人无法满足,过后只让你觉得更糟。在一年半的单身生活后,在一年半躺在自己床上呼唤自己的名字之后,我已有些厌倦这项消遣。然而今晚,在我浮躁不安的状态中--我还能怎么做?马铃薯并未奏效。因此我又一次以自己的方式处理自己。一如往常,我的脑子翻阅储存的色情档案,寻找适合的幻想或记忆帮忙尽快完事。但是今晚没有任何东西奏效--消防队员不行、海盗不行……通常一举见效的那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变态克林顿场景也不行,甚至在客厅里带着一群年轻女侍的维多利亚绅士围在我身边,亦无法奏效。最后,唯一令人满足的,是当我不太情愿地让我的巴西好友和我一起爬上床的场景进入我的脑海时……

而后我睡了。醒来时看见寂静的蓝天,以及更加寂静的卧室。依然心绪不宁的我,花了一大段早晨时光,咏唱一百八十二节的古鲁梵歌--我在印度道场学会的伟大、净化人心的基本赞歌。然后我静坐一个小时,直到再次感受到自身那种具体、忠诚、清澈、与任何事毫无关联、永不更改、无以名之、永远完美的快乐。此种快乐果真比我在世间任何地方经历的任何事情更为美好,包括咸味、奶油味的亲吻以及更咸、更油的马铃薯。

我真高兴决定自己独自一人。

因此,隔天晚上我有些讶异--他做晚饭招待我,我们瘫在沙发上几个小时谈论各种话题,他出人意外地扑身把脸埋入我的腋窝,说多么喜爱我奇妙的臭味,之后--斐利贝用手掌贴住我的脸颊,说:"够了,甜心。现在来我床上吧。"我就跟他去了。

是的,我和他上了床;那间卧室面向夜间寂静的巴厘岛稻田。他拨开床架周围透明的白色蚊帐,引导我入内。而后他以多年来惯于准备为孩子们入浴的温柔能力帮我脱去衣裳,并向我说明他的条件--他绝对不想剥夺我任何东西,除了容许他一直爱慕我,只要我愿意。这些条件是否合我意?

从沙发到床上的这段时间,我哑口无言,只是点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已度过一段漫长苦涩的时期。我为自己做得很好。但是斐利贝没说错--够了。

"好吧,"他回答,移开一些枕头,把我的身体移到他底下,"我们让自己组织起来吧。"

这其实很好笑,因为那一刻终止了我企图组织的一切努力。

后来斐利贝告诉我那天晚上他眼中的我。他说我看起来很年轻,丝毫不像他在白昼世界里所认识的那个自信女人。他说我看起来年轻得很,却又开放、兴奋,因被认可而感到宽慰,厌倦于勇往直前。他说我显然很久未被人碰过。他看见我充满需求,却又感激能表达这种需求。虽说我并非完全记得这些,但我却相信他的话,因为他似乎对我相当关心。

那一晚我最记得的是四周浪涛般的白色蚊帐,在我眼里像是降落伞。我觉得这把降落伞护送我从侧门跳出坚固的飞机;这架飞机过去几年来载着我,飞离生命中的艰困时期。但是如今这架坚固的飞行器在半空中已用不着,于是我步出这架专用的单引擎飞机,让这飘舞的白色降落伞载我穿越我的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奇特空气层,让我安全降落在这座床形小岛,岛上只住了这位帅气的巴西遇难水手。我的出现让他(本身也孤独许久)又惊又喜,突然间忘了英语,只在每回看着我的脸时重复五个词:美啊、美啊、美啊、美啊、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