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似乎发现我在工作和俱乐部中找到安慰,她对此并不高兴,但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她只好接受而且也开始像我这样做。去摩纳哥的前几个星期,她和安妮去斯希莫尼科赫岛过周末放松。前一个星期,她在伦敦和她妈一起购物。复活节那天她和穆德在纽约。
她从来都不无聊。卢娜在家时,她们一起重复做一些好玩的事。卢娜在托儿所的时候,卡门去广告经纪公司喝咖啡或跟穆德一起吃午饭。或者,去Purmerend和她妈一起待一天。她在购物中逃避。“购物很健康”,这是她的新座右铭。最近很多精品店像Dkny、Diesel、Replay、Gucci都有卡门的踪迹。
癌症之后我第二次过生日时,我得到卡门送的一辆自行车,但没有得到性。自从圣诞节礼物之后我们就没有做过了。我也已经不记得跟她做爱的感觉了。噢,老实说,在这方面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努力。我们两个对此都没有太大的需要了。卡门有癌症,只有一只乳房,我有罗丝。
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但更像兄妹。我们知道就现在的情况,我们知道不能没有对方,我们也尽量不吵架。卡门尽她所能不让癌症的阴影影响我们的生活,在家尽量愉快。所以偶尔,当癌症、假体乳房或我的外出让她心烦的时候,我就成了出气筒。我完全理解。我很高兴她还能给我很多的自由,时不时让我出门,不管她可能会怎样痛苦。我知道她必须做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
在我这方面,我尽一切努力确保卡门对我不在家时所做的事不起疑心。我告诉她我和拉蒙一起待到四点,又得和客户吃饭了,八点去上班的时候比以前多了,上夜间商店的次数也多了,我不知道我说这些的时候卡门是否相信,但她很少问。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也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公司、罗丝、卡门、卢娜,还有我的罪恶感,所有人跟事都需要我注意。我必须和卡门谈谈,尽管我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我不能弃她于不顾,但是我也不能告诉她我有外遇,因为这意味着一切都要结束。然后我会完全支离破碎。
但是,我们必须谈谈。也许下星期吧,那时我们要带卢娜在法国南部的麦德俱乐部待一个星期。离开罗丝一段时间,离开阿姆斯特丹一段时间,没有那么多约会。只有卡门、卢娜和我。是的,下星期,我们就要好好谈谈。
我很害怕整个星期没有罗丝,但这是我所想要的。
我很害怕和卡门谈,但我知道必须谈。
必须做出改变。不管她有没有癌症。
该死的癌症。
如此需要你的爱我要完全占有你Robbie Williams,from Come Undone(Escapology,2002)9在我和卡门与卢娜一起去麦德俱乐部,做一次婚姻诊疗之前,我又做了一个晚上外出的计划。声名狼藉的MIU酒会,我们每个人都会想出些理由,让大家来一起庆祝。这次的理由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已是一个月前了。我们一起在鹿特丹喝酒,然后住宾馆。
但这也有问题。这意味着我有将近十天见不着罗丝了。我必须想出什么理由。前一晚上我不可能离开家,跟卡门商量这个只会自讨没趣。
我绞尽脑汁,突然,我有办法了。星期五晚上我不睡了。
我给罗丝写邮件说这个星期跟她一起过整个晚上没有可能,但星期五晚上我会开车回阿姆斯特丹,从早上五点半到九点差一刻这段时间都是她的。她闷闷不乐地答应了。
我跟卡门保证在我们出发去史基浦机场之前半小时我一定到家。对我紧张的行程安排她也不太高兴。我迅速在脑中整理了一下行程:日期/时间 活动 地点星期四19∶00—22∶00 丈夫,父亲 起居室22∶00—08∶00 睡觉 卧室星期五08∶30—18∶00 工作 MIU18∶00—04∶30 吃饭,与MIU同事出去 鹿特丹星期六04∶45—05∶30 开车,喝红牛 高速公路05∶30—08∶45 与罗丝一起吃早餐,冲澡 罗丝家08∶45—09∶00 开车,嚼薄荷 奥维土姆/阿姆斯特芬路(车里)09∶00—09∶45 和卡门一起收拾行李箱,整理行李 起居室10∶00—10∶50 登机,喝黑咖啡 机场11∶10 飞行,休息 阿姆斯特丹—莱斯(飞机上)下班后,我和弗兰克一起去托儿所接卢娜,然后在家收拾行李。我在楼上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弗兰克正和卡门说话。我零散地听到一些。我听到卡门说她不情愿今晚我在鹿特丹的宾馆过夜。弗兰克让她放心,说他会跟我在一个房间。
我下楼亲了亲卢娜,说爸爸明天回来,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去度假。我吻卡门,她几乎没有看我。
“明天你会按时到家吗?不要错过飞机才好。”她没好气地对我说。
一到车上,我叹了口气,就跟我1992年看世界杯足球赛时,看到那颗球滚回球场的感觉一样。弗兰克抓住我的手,握了一会儿。我打开可爱罪犯的歌,把声音放得很大,我们在A4车上,碰到了星期五晚上的交通堵塞。我一点也不在意,我离开家了。
酒会狼狈收场。我吃了摇头丸,我性欲难耐。所有的同事都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在巴雅和娜塔莎接吻拥抱。
娜塔莎(23岁)是新来的实习生。她有个肚脐环,非常适合她。
穆德在我耳边低声说,如果我立刻停止,还不至于损坏我的形象。我也这么认为。就快四点半了,罗丝在等我。穆德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迅速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弗兰克把我拉开,我笑他是胆小鬼。
巴雅沙滩俱乐部。这里的侍应都有着迈阿密风格的胸肌,白天他们在体育大学,晚上穿着沙滩服给顾客端鸡尾酒,严格遵守只能看不能摸的规则。即使按鹿特丹的标准,这也是非常粗俗的。
“来吧,我们回宾馆。”他说。
“我不去宾馆,我要回阿姆斯特丹。”
“上帝,你喝了酒,还吃了药!”
“我还有一个约会。”我挑衅地看看弗兰克,“和一个女孩!”
“我猜猜。你在婚外恋。”
“是,已经四个月了。她的名字叫罗丝。还想知道什么?”
“不。我已经知道了。在MIU我接过她的电话,你上厕所去了,那以后你整天发邮件给那个女孩。”
“哦,那又怎样?”好,有胆的话你就冲我来吧,你这个混蛋。
弗兰克没有指责我。
“我希望罗丝能够给予你你所需的继续存活的东西,丹尼。”
没过多久,我就以每小时180公里的速度,飞车回阿姆斯特丹。半路,我收到一条短信。是穆德发的。
老朋友丹,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是狂欢节认识的。小心别让卡门发现。也不要让托马斯和安妮知道。
祝你和卡门的假期好运。
上帝怜悯人
他所深信的,没有人会怀疑
Bruce Springsteen,from Brilliant Disguise(Tunnel of Love,1987)
我对着对讲机高兴地大喊,罗丝开了大门,我跑上楼,看见她已经为我打开了门。我进去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张开双臂迎接我,她柔软的乳房从毛毯下露了出来。我迅速脱衣服,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她。当我爬到她身上,我再度感觉到她的柔软和温度。我忍不住了,无法浪费任何一分钟。激情结束后她把头靠在我胸前,不一会我们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半睡半醒中,我看见她脱掉晨衣,滑到床上躺在我身边,吻我的前额。床上有一个托盘,里面放了新月形面包。我万分激动。
“怎么啦,亲爱的?”罗丝问。
“看见你为我所做的——你真的太好了,如此温暖。”
“你应该得到的。”她温柔地说。
第一次在罗丝面前,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过来坐在我身边,拥抱我,递给我茶。我不敢告诉她我为什么突然感觉这么糟糕。我甚至都不能对她忠实,或者至少诚实。我没有提到那个实习生,或穆德。相反,我开始谈卡门。
“我想,这个星期我会告诉卡门我是多么不快乐,可能还会告诉她一直以来我都不忠实。我不能再隐瞒,不能再继续这样。我开始恨我自己了。”
罗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茶杯。
“我觉得你要考虑清楚是不是要跟卡门坦白。”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觉得卡门会乐意看到你自责吗?这么多年了,现在你突然开始感觉内疚了。她应该怎么面对?你不能这么对她,至少现在不行。”
我耸肩,“也许她应该从我这里知道我有外遇,而不是从其他人嘴里知道,这样她才不会讨厌我。”
她吓了一跳,“但是——你真的不能这样!这会——”
“是的,这可能意味着我婚姻的结束。那又怎样?也许这是我想要的。我想我已经不再爱卡门了。”
终于说出口了,这是我第一次大声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
罗丝直视我的眼睛。
“可你的确爱卡门。”她平静地说,“从你谈论她的方式,你让我看给她发的短信,我能看出来。你们给对方带来爱和快乐。现在你不快乐,但是你还是爱她,否则你绝不会为她做这些。”
“比如和你有婚外恋?”我嘲讽似的说。
“胡说。”她愤怒地回答,“这跟你对卡门的感觉没有关系。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得到卡门无法再给予你的温暖。这就是你逃向我的原因。你不能没有这种温暖。
”我看见她的下唇开始颤抖。“我也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了——起初我还可以面对做你的情妇。但我对你的感觉越来越不一样了——”她吸了吸鼻子,“我想我们应该认真想想是否应该结束,趁我们还能做到——”她把头靠向我,我感觉到有泪水滴在我胸口。
“我不要跟你分手,罗丝。”我轻轻地说,“我不能没有——”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我的心跳加速了。屏幕上显示“卡门来电”。
“哦,靠!是卡门!”我粗鲁地推开罗丝。
“靠,靠,靠!”我叫道。我的手机又响了。
“接啊!”
“不!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等等——让我——让我想想——”
铃——“你可以说——”
“安静一会儿!”我吼道,“让我想想——”
手机第四次响了起来。
“让它响吧!我给她回电话。我只是需要编个故事。”
第五次。第六次。手机最终没再响了。
我裸着身体,在卧室走来走去。我脑子飞快地转着。现在怎么办——我的手机随时会叫嘟嘟地提醒我收到语音邮件。
但是没有语音邮件,而是手机又响了,我几乎不敢看。
“弗兰克来电”。吁——
“弗兰克?”
“是。”他听起来很沮丧。“卡门刚才打电话了。我想你应该快点回电话,不然你的麻烦大了。”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还睡着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好的——谢谢——顺便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刚到八点。听着,丹——”
“嗯?”
“这样不好。”
“不——对不起。”
罗丝穿上了她的晨衣。我坐在床沿上漠然地盯着前面,紧紧攥着手机。
“现在就给她打电话!”罗丝紧张地说。
我站起来摇摇头。“不。我不会现在就打。我要先想出理由。”我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
“你不是应该冲个澡吗?”罗丝小心翼翼地问。
进车里之前,我最后一次抬头看,罗丝穿着晨衣站在阳台上。她送给我一个飞吻,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开车回家时我满脑子想着要怎么跟卡门解释,开到半路时,我已经编好了一个故事。我打电话给卡门。
“嗨,亲爱的!我看见你打电话了?”我尽可能不经意地说。
“是的。你在哪?我还给弗兰克打电话了。”
“我刚才去喝了杯咖啡,在史基浦附近的一家餐厅,你知道那家吧?我开着车几乎都睡着了。但我把手机落在车里了。”
“嗯。”
“昨天太棒了!很好,鹿特丹很好。”
“噢,你会不会迟到?”
“不会,我已经快到了,实际上,我刚开车经过史基浦。”我一边开着车飞速驶过奥维土姆一边说。“一会儿见,我的爱!”
“好,一会儿见。”她愤愤地说着,挂了电话。
让我安静一会儿
即使结果并不总是好的
有时两个人反而更孤独
Klein Orkest,from Laat mij maar alleen(Het leed versierd,1982)
去哪里我们都是一起,南非、肯尼亚、墨西哥、古巴、加利福尼亚、尼泊尔、印度、越南、马来西亚,只要你说得出的地方。甚至卢娜刚出生的时候,我们都和托马斯、安妮一起开车去多米尼加共和国。自从癌症之后,卡门自己去了纽约和伦敦,而我去了迈阿密,没有和她一起。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几乎什么事都没有做。
甚至度假的目的地也是如此。去年有一个星期在帕克斯中心,今年春天有一个周末在特赛尔还是泰尔斯海灵岛,不记得是哪了。不管怎样,那里的奶牛比人多,还有长长的、废弃的沙滩。
现在我们在麦德俱乐部,就在卡内思附近,至少这里还有卡内思。但我知道整个星期我们都脱离不了这个糟糕的俱乐部。
我们把行李箱放进房间时,看着两个领队带着一群人在游泳池旁边做有氧运动。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卡门不开心。她一直还处在那种“为什么我应该对你好”的状态,我则不厌其烦地对她好。每天我都告诉自己,继续像傻子一样保持微笑,即使他们居高临下在你头上拉屎。
卢娜也不高兴。这次旅行让她疲惫极了,她变得像米多一样难缠。还好,她很快在我们房间睡着了。我和卡门带着婴儿监护器去吃饭了。我们看了看在这周围走动的人,他们看起来都像身处游乐场。卡门开始没那么冷淡了。她开始跟隔壁的人聊天,晚上我甚至得到卡门的一个晚安吻。第一天本来可能会更糟的。必须承认,第二天我们之间的气氛要好一些了。我们在游泳池边上的躺椅上躺下,吃东西,逗卢娜玩。游泳池旁边有几个上身裸露着的女人,颇有魅力,我大饱眼福。我回房间给卢娜拿玩具娃娃时,迅速给罗丝发了条短信。
这里有很多女人,但毋庸争辩:你拥有最美妙的乳房,你是最漂亮的女人。
我的收件夹里有一条短信。托马斯发的,祝我们假期愉快。噗——好,他真好。
假期结束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傍晚我们去大礼堂看了动画版的《泰坦尼克》,卢娜很喜欢看,我和卡门都暂时放下之前的不愉快,在卢娜背后我握着她的手,看完表演后我们陪卢娜回房间睡觉,然后我们喝了一点酒,一起在房间看了部电影,我一直握着卡门的手没放开过。上床睡觉时,我轻轻抚摩她的脸。
“这是个美妙的晚上,不是吗?”
“是的。”她轻抚我的胸膛。
“晚安,心爱的。”
“晚安,我的朋友。”
第三天我开始感到有点无聊。卡门和卢娜在房间睡觉,我躺在游泳池边给哈坎发短信,哈坎告诉我关于昨天荷兰队与土耳其队的比赛情况——欧洲杯两个星期之内就开始了!出于无聊,我给拉蒙发了一条荤笑话,是我从办公室那听来的。先发给了托马斯,他喜欢这种幽默。然后我给罗丝发了条短信。
我想好好地大干你一场
然后好好对待你。X
选择发送。过了大概十秒后我才发现发错了人,竟然发给托马斯。
上帝,请不要这样!我的脸红了,心跳到了嗓子眼。我试着停止发送。太晚了。
“发送中”的画面已经变成了“已发送”。我开始冒汗,真希望能从这个世界消
失。
我想打电话给托马斯,告诉他不要看这条短信,但我收到了一条托马斯的短信。
很高兴你和卡门又和好了∶)
我大笑,这个容易上当的好家伙老家伙托马斯。我看见卢娜和卡门正走向游泳池来。睡了个午觉之后笑得很灿烂。我也笑了,有些感动。她们朝我挥手。就像一个正常的、快乐的、没有癌症的小家庭。卡门吻了我,朝我眨眼。我吓了一跳,我在想我们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毕竟,我们是丹和卡门!我们不会因为放纵的性欲或一点点癌症而沮丧下去?会吗?
我们把卢娜放上床,打开婴儿监护器,然后我们去游泳池旁边的户外酒吧。我叫了一杯意大利苦杏酒、一杯阿马尼压克酒。卡门喝了一口苦杏酒,看着我。我觉得是时候了,现在。交流。我几乎不敢和她目光接触。
“丹尼,你最近怎么啦?我感觉到你在躲避。”
“我不觉得,有吗?”
“有。”她小声地说,“你尽一切可能离开家。而且一出门就很晚才回来。”
“这是哪里听来的?”
“塔莎是谁?”
震惊。
“塔莎?噢,是——娜塔莎。她是新来的实习生。怎么啦?”
“星期六早上你没有接电话,我就很担心。你在整理行李箱的时候我听见你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我打开看了看。”
我颤抖着手指打开收件夹。我看见里面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我打开短信,脸红了。
丹,我觉得你很性感——昨天。
感觉我们之间会发生更多。X。塔莎
卡门把我的脸红当做是证据,尽管这条短信本身已经够清楚的了。她马上泪水盈眶,“她的床上功夫好吗?她的乳房很漂亮吧?”
“卡,我没有和娜塔莎上床,真的没有。”
“别说了。”她哭着说,“我理解。你当然更愿意和一个性感的小莫妮卡?莱温斯基上床了,而不是一个只有一只乳房的秃发的女人上床。”
我正要说话,但她挥挥手,表示她还没有说完。
“这还不是最坏的。”她继续说,她的声音颤抖了。“让我伤心的是,我意识到,显然只有我不在场你才快乐。我知道这些日子我不是很好相处,我希望自己能够使你重新快乐起来,但我做不到,这让我快发疯了,也让我很郁闷。我不想要这个。我不想成为一个让人害怕、令人讨厌的老女人。”
“你不是一个让人害怕、令人讨厌的老女人。”我说。
她像没有听见。“不管问题出在哪,你、该死的癌症、还是我,总之,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糟糕。你逃跑。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我——我不知道,卡——”
她停了一会儿。“我料到你会这么回答。丹,听着。我现在要说的是经过长时间、认真考虑的——”
面对她的勇敢我觉得自己变得更渺小了。我没有料到。就像是我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击败了,因为我的对手突然出现在球场,是三个前锋,而不是预料中的两个。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酒吧晃到四点半到底是想干吗。我不想知道谁给你发短信,我不想知道没有接电话时你在哪。我一直怀疑你不忠,自然如此,如果你生病了,我也可能会一样做。我可能早跟别人好上很久了。”
我看着她,惊呆了。她知道吗?我看着她的脸,试着寻找线索,看她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些什么。但我没有机会看清楚,她继续说。
“但我不是你。我是一个患癌症的、只有一只乳房的女人,而且恐怕只有几年好活了。这仅有的几年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愿和一个不确定到底还爱不爱我的男人一起。这会很难,会很糟,但我能做到,这点我确信——”
她停下,看着我很严肃地说。
“也许我们应该离婚,丹。”
她说出来了。那个词,离婚。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来没想过要离婚。反正是她先提出来的,她把球丢给我,我能做的就是跟着球走。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每次去MIU上班走出家门时我是多么轻松,晚上又能外出时我是多么高兴,和罗丝在一起时我是多么快乐,回家时我是多么紧张,不知道这次卡门的心情又会是怎样的。有多少次我真的想逃离,永远离开。
现在终于可以了。如果我现在答应她,我将会从战栗中解脱出来,从此不用再找借口了,不必再被癌症困扰了。
“不。”
我说了不。——我说了不!?
“不。我不想离婚。”——但你确实想啊!
“上帝啊,那你想要什么,丹尼?你想要更多的自由吗?以上帝的名义,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是的!说你想要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没有癌症,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愤怒地说。
“如果你离开我,你就可以离开癌症。”她冷冷地说。
“不,我不想离开你!”我被自己惊呆了,因为我意识到我是认真的,这是来自我内心深处的声音。
有一会儿卡门没有说话,然后她拉起我的手。“这个星期,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丹尼。我不想坐等,等你知道你是否还爱我。我当然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有些
事情必须要改变,不然我们俩将各行其道。你和我都不应当承受这样的痛苦。”
“上帝,卡,”我温柔地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用拇指在她手心画了一个圆。
“今晚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我们尽情享受吧。”她微笑着说,“看看我们是否还能做。”
“是的。”笑容荡开在我脸上,“我们一起去俱乐部,然后喝个大醉。”
“好计划,蝙蝠侠。”
我们俩很久没有一起去酒吧了。卡门喝了琴浪尼,我则叫了一杯啤酒。我们很开心,喝酒、跳舞。我们大笑,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夜晚!
摇摇摆摆地,我们回到公寓。在公寓附近一块铺了地毯的地方,卡门脱下裙子和内裤,在阶梯上坐下,张开双腿。她看着我,这种表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了。我们做爱了,这几年以来最热烈的一次。
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个小故事
我很高兴我们交谈了
Pearl Jam,from Alive(Ten,1992)
卡门很开心。她经常提到昨晚我们的做爱,一整天她都在对我眨眼。我们没有提昨晚的交谈。甚至现在卢娜已经睡了,我们也没有提。我们坐在公寓前面的一个小平台上看书。卡门拉着我的手,抚摩着。我无法想象我们还能分开。绝无可能了!
但是我仍然很紧张。我手里只有最后一张牌了,我必须打出这张牌才能开始下一轮游戏。每次她看我的时候我都想说。一次又一次我最终没有胆量提起。此刻我突然鼓起勇气跟她说。
“听着,卡,我想跟你谈谈一些我从不敢向你提起的事——”我现在无法自制了。“我的,嗯——不忠。”
“我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微笑,“我想谈谈这个对我们有好处。那么,说吧。”
上帝,她很坚强。我不。我的勇气几乎就要崩塌了。
卡门坐直身体。“那么,告诉我吧,宝贝!”
我笑了,决定以最轻松的方式开始。“我确信你从未不忠,不是吗?”
“你真的想知道?”她问。
“是的。”我故作纯洁地说,心里已经想好了我的坦白。
“那么,是的。”
她看见我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是的,我曾有过一次,丹。”
我张着嘴看着她。卡门,自从莎朗事件后一直说若我敢再出轨她就离开我的卡门,很酷地回答了我这个原本只是作为热身的问题,一个礼节性的问题,就像你面试一个紧张的面试者时,你会以“你坐得舒服吗”这样的问题来打破僵局,而她回答说她也曾经不忠。
“嗯——我——嗯——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我结结巴巴地说。
“几年前女王日的时候。我在泰吉森咖啡馆遇见的一个男孩。没有人看见。我们一起出去,然后亲吻了一会儿。”
“谢天谢地。”
“但我和皮姆做过。”
“啊——什么?”
“那个。”
“哦,什么时候?”
“几年前。他一直约我出去吃饭,但我一直拒绝他。你在泰国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发生了一些事。”
“在我们家?”
“是的。还有在他的车里,还有——还有一次在洗手间。”
“天啊。”看看是谁在坦白。——“都是在同一个晚上?”
“不。我们后来又有两次。”
“我在泰国的那四个星期中?”
“是的。”她的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她把碗筷洗好了。
我早应该知道,在迈阿密我就能感觉到,女人做这个是为了报复。那是我们创办MIU前夕,我迫切地想和弗兰克在帕岸岛疯玩一个月,卡门不乐意,因为她知道我不是去泰国擦洗佛像去的。几个星期以后,我在机场看见她,她哭着出来飞跑过来拥抱我。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做爱,我表现得就像自己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做爱了。现在回忆起来,卡门也是一样。这个荡妇。
“你呢?”她问。
“什么?”
“多少?”
“哦。”我仍在想那个色狼皮姆,在洗手间和车里做。多么廉价。而我的妻子还和他一起。恶心。
“哈罗?回过神来吧丹尼?”卡门不耐烦地说。
嗯?哦,对。轮到我了。从哪开始呢。首先是我刚开始和卡门谈恋爱时那些和我睡过的前女友们,所以——和梅芮儿有过一或两次。在莱顿广场遇到爱玛之后,有六个月时间每周五和她在一起。时不时和穆德,在卡门没有去参加的晚会之后。然后——就是——嗯——上帝,你从哪里开始说?重复的应该不算,我想。这样会更容易。那么,就是三个。
我也没有算和妓女的那次。那是我控制能力之外的情形。但在鲁德和拉蒙一起桑拿时的那两个女人实际上并不是专业的妓女,所以我应该算上她们。五个。然后是同事。伯尼维的丽莎和辛蒂,和莎朗做过几次。噢,对了,还有黛安妮。再给我一分钟——五加四等于九。在MIU,目前就只有穆德,在圣诞晚会之后。但我已经在前女友中算过她了。我还没有和娜塔莎做过。所以还是九个。该死,还有穆德的助手,那个小腹上有文身的那个,三个月之后我们不得不把她解雇了的那个。我甚至都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十个。假期时。来自海牙的那个疯狂的小孩。然后就是几年前和拉蒙在格兰岛的那个周末。十一。然后就是在泰国。嗯。让我想想,一个岛一个岛地数。苏梅岛,那个屁股上长粉刺的爱尔兰女孩和丑陋的德国老女人。噢,弗兰克的取笑。我至今感到羞耻。嗯——十三。沙美岛。那个瑞典女人。哦,不是,她只想给我吹箫。帕岸岛。那个芬兰女孩。这样就十四了。嗯,那个漂亮的——
“多少,丹尼?”
“我正在数。”
那么,十四了。迈阿密,琳达。十五。还有吗?和拉蒙滑雪那次,没有。和弗兰克在纽约?没有,那次也没有。哦,对,和哈坎在土耳其。那个女侍应。十六。
嗯。假期认识的应该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现在数数外出时的。天啊,我已经数到十六了。阿嗨。瓦克?祖伊德圣诞晚会的那个女孩。十七。埃莉,托马斯的妹妹,去年狂欢节上。十八。帕拉迪索遇到的那个苏里南女孩,和那个皮尔斯沃格遇到的刺眉的女孩。二十。好在我没有把巴士底、惊奇酒吧、博梅尔和帕拉迪索的那些爱抚算在内,不然我们要算好几个小时了。噢,等等,还有地下室混音小子音乐会之后的那个。实际上,我同她回家了,上床了,这样能不算么?哦,对了,二十。加上一就是二十一。也许还有三四个我忘记了的。当然,还有罗丝。那就算大概是有二十五个吧。我看着卡门。系好你的安全带。欢迎了解孤独恐惧症。
“那么?”
“嗯——比一只手的手指多一些。”
“比一只手的手指多一些?”
“两只手——”——五只手,你个傻瓜!
“上帝。”
“你失望了吗?”
“我希望会更少些的。丹尼——”她摇摇头说。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生气。“
我认识她们吗?”
咽了口口水。“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
“那么,嗯——有几个,梅芮儿,爱玛——”
“你看!”她大力拍着桌子,几乎带着胜利的神情说,“我知道,我知道——爱玛,她脸上的表情就像黄油在她嘴里化不开一样!我知道你们有暧昧!关于梅芮儿我也知道。我很高兴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别把穆德牵扯进来吧。“都发生在什么时候?”
“都发生在以前,我们住在一起之前。”
“哦——丹尼!上帝,那时我们常常疯狂地做爱——我们就像兔子一样!为什么你还需要其他女人?”
“我不知道。我那时离不开女人——”——那时离不开?现在离不开,你个混蛋!
“上帝,那是一种瘾,丹尼。”
我低着头。
“还有我认识的女孩吗?”
“嗯——埃莉。”
“埃莉?”
“托马斯的妹妹。”
“什么!埃莉?什么时候?”
“去年狂欢节。”
“我打赌托马斯没有注意到,是吗?”
“是,当然没有!我很小心。”我立刻说,我还记得他在博梅尔大骂他妹妹,而那时我们所做的仅是爱抚而已。
“很幸运。不然你就要上报纸头条了。我想弗兰克都知道吧?”
“大部分,是的——”
“该死。上帝,这真让我生气,丹尼。”
“但弗兰克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不是重点!如果你的朋友知道我和皮姆做过你是什么感觉?至少,感谢上帝,托马斯什么也不知道。穆德呢?她知道吗?等等——”——哦,不,请不要问——“你不会告诉我你和她也做过吧,会吗?”——哎呦。
“和穆德?上帝,不!”
“感谢上帝。但是她知道你不忠。”
“是的,她知道。”
“该死——好,你和穆德谈恋爱的时候也和很多女孩睡过,对不对?”
我点头。
“总是不戴安全套,对吗?”
“几乎都戴了。”我撒谎。“你呢,和皮姆?”
“没有戴。”
“操。”
“等等,你不会打算对我拳脚相向吧?”她蛮横地说。我立刻摇头。她笑起来。“好。看来我只好接受。”她笑着说,“你这个到处发情的男人——我很高兴你告诉我了。不过我愿打赌你隐瞒了一些。”
“嗯——我想这也许够了,你说呢?”
“好,到此为止。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丹尼。”
“是什么?”——哦,上帝,我能感觉到风暴即将到来。哦,不,请——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出轨,在我还活着的这几年。”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嗨,罗丝。
“我答应。”我说,显然没有丝毫犹豫,脸上挂着能让她放心的笑容。
在下雨,但天空没有云
这肯定是你的泪水
Bruce Springsteen,from Waiting On A Sunny Day(The Rising,2002)
我告诉卡门今晚我和拉蒙出去。她吻我,说希望我过得愉快。在那次关于出轨的谈话之后她狠狠哭了一场,但她说她不想再追究了。我能坦白一切,她很为我骄傲。卡门又信任我了。
但我不信任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安排在迷魂酒吧和罗丝见面,而不是在她家。
我丝毫无法预料今晚将怎样。我真的可以跟我的短暂灵魂伴侣、性伴侣、我的新月面包师、我的替代女王、我的心理医生说再见吗?
迷魂酒吧是类似弗兰克所称的“黄油脸”(即除了脸之外别的地方都很好)的娱乐行业:它地处黄金地段,但绝对是个垃圾酒吧。它甚至都不是一个休闲咖啡馆,但居然可以那么无聊。如果把它放到任何别的地方,没有一个人会去那的。
我忐忑不安地在迷魂酒吧四周环视,看她是否已经在那了。这不是第一次约会。
她在那,就在吧台。她向我招手,对我紧张地微笑着。我问她想喝什么。
“我要白酒。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晚上,对吗?”
“甜的还是酸涩的?”我问。
我无法正视罗丝,但她在看我。我看着吧台侍应倒酒时感觉到她的目光。就我而言,吧台侍应倒酒实在太快了。我拿起酒杯,和罗丝碰了一下杯。“干杯。”
“告诉我你的决定吧。”罗丝说。
“我和卡门想再努力一次。”
“很好。我为你们两个高兴,真的。”
“我承认了一直以来我都不忠。”
“那么,她的反应怎样?”
“不坏。但我必须保证再也不会不忠了。”
“那么——为我们最后的晚上干杯,嗯?”她嘲笑地说,举起手中的酒杯。
“但我们还可以继续见面,不是吗?”我说,一如我宣布坏消息时那样故作镇定,试着使这个过程轻松一点。“现在我们真的得到一切了。你和一个已婚男人有秘密恋情,不能和他上床;我有一个柏拉图式的女友,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就得回家解释我们是如何相识的。”我大笑。
罗丝没有笑。罗丝没有被逗乐。她的脸上全是阴云。“我认为这没什么可乐的,丹。”她愤怒地说,“不要这么天真!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吗?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无法离开我,我无法拒绝你吗?我们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你一辈子感到内疚,而我也会一辈子觉得自己是个荡妇。”
她说得很对。再不见面是唯一我可以坚守诺言的方法。我了解我自己,我真的应该高兴。我把手放在她腿上,她推开我的手。
“你应该回家,以免我们又犯错误。”
“我可以时不时给你打电话或发邮件吗?”我尴尬地问她,就像一个中学生,扶着自行车站着。
“最好不要。”她低声说,眼睛盯着地面。
我弯腰,给她最后一次法国式的热吻。然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我回头看看,发现罗丝还扶着她的自行车站在那。
她在哭。
这是最后的倒计时
Europe,from The Final Countdown(The Final Countdown,1986)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知道卡门病危了。
“准确告诉我哪里痛。”谢特玛医生说。
卡门指着肋骨正下方,就是前一天她指给我看的那个地方。在中间偏右一点,从观察者的方向来说是偏左。“那里是不是肝脏的位置?”她问我。不知道。我大概知道心脏和肺的位置,还能指出胃在哪,因为吃得太多的时候我能摸到,但我不知道其他器官都在哪。在学校我学的是艺术专业。
“嗯。”谢特玛说,“到隔壁房间脱下衣服。”
我留在原地。谢特玛翻阅卡门的病历。一种不祥的沉默。然后她站起身说,“我们去看看。”说话时她没有看我。她进去后带上了门,所以我想她说“我们”其实就是指她自己。
一会儿,她出来了,在洗手池洗手,过来坐下,什么也没说,又开始翻阅病历。
卡门也出来了。谢特玛合上病历,拿下眼镜,看着我们。
“你感觉痛的地方其实是你的肝脏。”她开始说,“恐怕你的癌细胞转移了。”
有时你会听到从未听过的词,但你立刻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么它在扩散?”
“是的,可以说是扩散。”
我和卡门对视。有好一会儿卡门一动不动,然后她的下唇开始发抖,她用手捂住嘴,眼泪流了出来。我紧握她另一只手,一直看着她。这场景似曾相识,一年前,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椅子,我们面前的谢特玛同样沉默着。这时我们知道卡门在网上看到的百分之四十的存活率算是很高的,现在已经变成零了。
“确实在扩散吗?”我问。
“最好现在用超声波检查一下你的肝脏,做完之后回我这来看结果。”
我们像绵羊一样温顺,由他们领着在医院穿梭。我们坐在超声波等待室。卡门什么也没说,她坐着,低着头,看着她卷起来的手绢,然后又把手绢展开,就像烟卷一样。卷起来,展开来。一位护士走出来,她拿着一份病历,看看病历上的名字,再看看卡门,问,“范迪安潘太太?”
卡门点头。
“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吗?”我问。
“要。”卡门说。
我们走进房间。卡门必须脱下衣服,过去躺在轮床上。护士用淡蓝色的胶涂抹在她腹部,我站在卡门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摩她的肩。她看着我,又开始哭了。我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湿了。护士拿起一个仪器,我认得这种仪器,卡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做了超声波检查,看过超声波回声图。那时我们快乐地看着屏幕,屏幕上可以看到胎儿在动,产科医生向我们解释哪个部位已经可以认出来了,胎儿一直在动着,我和卡门都觉得妙极了。我们给起了个名字“舞西黛西”,卡门认为这个名字最能描绘这种动作。
今天没有什么舞西黛西了,我们也不觉得需要看屏幕了。两位护士(或医生,我不知道他们的级别或地位是什么)的脸告诉了我们所想知道的一切。他们指着屏幕上的什么东西,彼此低声说着什么,我们听不清,其中一个在卡门的病历上写,时不时看看屏幕又看看病历。
“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情况怎样?”我问。
“你们可以从谢特玛医生那得到结果。”她说。
“看起来不妙。”我们一坐下谢特玛医生就说,“有颗三乘四厘米的肿瘤,在肝脏上方。”
我看着卡门,发现她又用手捂着嘴快哭出来了,但我决定,无论如何要问个清楚。
“多长——嗯——我的妻子还有多长时间?”
“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最多两个月——”
“那如果采取措施呢?”我挣扎着问。
“坦白说,这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用泰素帝化疗,可以延长几个月。这是另一种化疗,不同于去年你所做的CAF。最多只能做十二次,再多的话你的身体吃不消。一旦化疗停止,肿瘤又会继续长。我们最多可以延长一年。”
“会很痛吗?”卡门泪眼矇眬地问。
“不会。几乎肯定不会。可以把肝脏想象成一个工厂,它清理体内的有害物质。肿瘤最终会使肝脏停止工作,然后你得到的氧气会越来越少,睡得更多了,最终你会陷入昏迷,然后死去。这是很自然的现象。”
“至少还有好的一面。”卡门含着泪喃喃说道。为这种小小的慈悲而感恩。
“化疗有什么副作用?”我问谢特玛。
“和CAF一样。恶心、疲惫、掉发、失去味觉和嗅觉。这种化疗还会使肌肉产生反应,你手掌和手指的皮肤会变得非常敏感。”谢特玛说。
“我们做。”卡门说。
“哦,你的指甲会掉。”谢特玛补充说明。
“嗯。”我说,要做就做到底,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