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狂欢节

整个城市掀起爱的高潮

仿佛有某种大的阴谋在进行着

让所有人的心都沸腾起来

S€dor M€ai,from Embers(2003)

布雷达的街道上遍布醉酒的法国人、唱歌的牧师、性感的妓女、好色之徒,还有其他你在阿姆斯特丹遇不到的人。我和穆德三天前来此。卡门、弗兰克和拉蒙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卡门不喜欢狂欢节,弗兰克觉得自己是上等人,这种场合不合适他,拉蒙来自智利。我不在乎今年托马斯来不来。

我和穆德盼着狂欢节。南行的路上,我们一直唱着歌。我还特别去订做了一件超级华丽的老虎服,我穿着黑色的、带褶饰的衬衫,我把头发喷成了银色。穆德穿着护士服,穿着一条短裙,这种短裙我在圣卢卡斯医院从来没见哪个护士穿过。

我们在范?汉姆宾馆把东西放下,就赶往博梅尔去了。

博梅尔是荷兰境内最好的酒馆。在布雷达,外出叫做去博梅尔,一小杯酒叫做博梅尔,博梅尔的酒吧侍应比NAC中心的侍应更受人尊敬。而且,他们也知道这点。

“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们安静一会儿。”这是侍应给我的一张纸条上写的,那天傍晚这里挤满了人,而我竟敢因为酒这点小事去麻烦侍应,于是他给我这张纸条。狂欢节的时候,每一个自尊的布雷达人(和曾经住在布雷达的人)都会来这。这些天,这里的人比阿姆斯特丹任何一家俱乐部的人都更漂亮,更富裕,而且在布拉邦区:这里的人们更真实。

罗丝又来了。她还是戴着去年那顶灰蓝色军帽。看到她戴这顶帽子我就很兴奋,去年我还用这个藉口跟她搭讪。

罗丝也住在阿姆斯特丹,她曾告诉过我。遗憾的是,在那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只在狂欢节能见到她。每年我都会爱上她,三天。每年她都会微笑着拒绝我。我想不通为什么。

今年我的服装这么酷,我就不相信还会失手。要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我的座右铭。

“嗨,罗丝。”——那头金发——

“嗯——”——那双碧蓝的眼睛——“啊——是丹尼,欸?”——那长长的睫毛——

“对。”——那性感的唇——

“阿姆斯特丹的丹尼——”我看见她在打量我的服装,一切按计划进行。“——

已婚。”她拉起我的手,指着我的结婚戒指。“纠正。是在婚。”

哦,是的。是这样。她有原则。我讨厌原则。

“那么?”她揶揄地问我。“今晚你还要试试,想跟我搭讪吗?”——改变计划。

“不,因为你不喜欢结婚戒指。我有个想法——什么时候我在阿姆斯特丹请你喝酒怎么样?我真是个好同伴。”我特意把手臂放在身后。“而且百分之百肯定的、纯粹的柏拉图式。”

她笑起来。——中了!

我从老虎服中掏出名片,在上面写上授权本名片持有者喝一次柏拉图式的酒,然后把名片递给她。

我很得意自己耍的酷,然后走回穆德身边。她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吻在一起。当他们停下来时,我看见了他的脸。

托马斯。

我们如此饥渴

我是来自提洛的安东

DJ tzi,from Anton aus Tirol(Das Album,1999)

狂欢节狂欢如此让人上瘾,以至于我总是很早就开始害怕它的低落,就像现在我所感觉到的一样。我独自躺在宾馆房间里,穆德的床上没有人。我几乎都忍不住要给安妮发短信,问她想不想跟她丈夫通话,那她最好打穆德的手机。丹尼祝好。

我起床望着窗外。街上满是昨天人群留下的残留物。一个喝醉的警察躺在门边,我看见一个高个子和新勾搭上的美女手挽手一起走过。

我大概答应过卡门我今天会回家。布雷达星期二的狂欢节已是近黄昏了。官方上这仍是狂欢节,但镇上已经显出结束的迹象。今天还去的人就只有那些玩不够的,还有那些不想回家的。通常我是属于前一种,今年我两种都是。我不想回到日常的生活。我不想回家。我给卡门打电话。

“嗨,亲爱的!”

“嗨!”

“你怎么样?”

“挺好。”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不悦。

“那个小家伙怎么样?”

“她很好,这几天她睡得很好。布雷达怎么样?”

“非常棒。今年还是一样好。”

“太好了。很高兴你过得很开心!你什么时候回家?”

“嗯——我想再待一天。星期三之前我不用回MIU上班。可以吗?”

沉默。

“卡门?”

滴滴滴——

我深深叹了口气。不去想了。还是按计划多留了一天。只是明天回家可就难过了。

我是如此激动

我要失控了

我想我喜欢这样

The Pointer Sisters,from So Excited(So Excited,1982)

今天上午穆德来拿东西的时候我见到她。“那么——”我揶揄她,“托马斯怎么样?”

她耸肩。“他求我不要把昨天我们一起离开的事告诉你。”她说。她声音里的愧疚让我很受用。我告诉她我决定多待一天真的惹恼卡门了。

“我们都在这干什么?”穆德笑着摇头,然后去拿回阿姆斯特丹的火车票。

一个小时以后,我独自站在博梅尔。除我之外还有三个家伙,和一个高个子,将近傍晚的时候,才慢慢有人来,直到这里半满了。出于无聊,我对一个长着巫婆式的大鼻子的女孩吹口哨,她甚至都没有化装成巫婆。

现在是星期三。我在一间没有人的早餐厅,清洁工和木匠正在清理狂欢节的残留物。那么,我得自己回阿姆斯特丹了,今天傍晚,我就要回到卡门密切关注的眼神中。我给她发短信说我要再工作几小时,我会在大概六点回家。她没有回短信。

在阿姆斯特丹,我直接去体育馆。在MIU他们都在吃午饭,我拉开一张椅子,然后给他们讲狂欢节的一些轶事,那些适合大家都听的事。之后,我回到电脑旁,打开电子邮件。荷兰赌场,电信公司,度假村,很多无聊的邮件,还有一封来自我不认识的地址。我打开邮件,笑了。原来是罗丝!

寄件人:罗丝

发送时间:3月8日星期三11∶47

收件人:丹尼

主题:睡得好吗?

嗨,老虎,我发现你的名片——

我喝着第四杯咖啡,抽着第八根烟,周围全是不停抱怨、严肃得过头的人,我坐在这里颤抖。我想回到南部!嗯,你之后过得好吗?有很多女孩吻吧?

祝好,罗丝

附:想去喝柏拉图酒吗?来吧。星期五晚上怎么样?

是——的!成功命中目标!我得到拯救了。我把电子邮件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绞尽脑汁想怎么回复。现在还不能太迫切。不能让她感觉到我有任何企图,但又能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回邮花了我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终于想好了介于热情和柏拉图式交际活动和无暇的激动之间的措辞。我又看了一遍,故意改错了一个词的拼写,以使得邮件看起来是即兴写的,然后点击发送。

发件人:丹尼

发送时间:2000年3月8日星期三15∶26

收件人:罗丝

主题:回复:睡得好吗?

星期五可以!

到时见,丹。

然后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家。

卢娜热情地欢迎我。卡门则很冷谈。最好不要提星期五我又要出门的计划。

我开着我的车

把你搂进我怀里

你只是说不

你说你不喜欢这样

但是女孩我知道你在说谎

因为我们接吻的时候炽热如火

Bruce Springsteen,from Fire(1978,on Live 1975-1985,1986)

“我今晚要吃完饭才能跟你们见面。今天下午我布雷达的表弟打电话说他下午会来阿姆斯特丹,所以我先去和他喝啤酒。”午餐时我尽量不经意地对弗兰克说。

“然后我给你发短信看你去哪。你和哈坎、拉蒙约了什么时候?”

“七点在伊内兹俱乐部。”弗兰克说。

伊内兹俱乐部。那里的食物非常新潮,菜谱上的每一道菜都至少含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配料。还好弗兰克一般都在那。

我给罗丝发了封电子邮件,问她愿不愿在去瓦克?祖伊德之前来MIU看看我们的办公室。又打电话问她想不想早点来,以免六点半她站在门外,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我跟她的关系。

一切顺利。现在是七点差一刻,大家都回去了。弗兰克说他也要走了。然后罗丝打电话来说她要晚到半小时。一切都很好,不过很可惜,电话响时我在厕所,弗兰克接的电话。

弗兰克一边摇头笑着,一边穿上外套。“和你的表弟玩开心点——”走出门口时他说。

我脸红了。我把愚蠢朋克乐队的歌开得很大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百威。我再一次好奇地想看看她不穿狂欢节服装时的样子。我无法想象她会让人失望。

门铃响了,我走向办公室的玻璃门时,金发碧眼的这位美女就站在那。布雷达的女神。她穿着长长的黑色上衣,长长的金发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她笑了。我也笑着开了门。

“你好,女士。”

“你好,先生。”

我尽量柏拉图式地吻她的脸颊,吻了三次。我给她啤酒,带她参观了一下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MIU。她听得津津有味。进展很好。

瓦克?祖伊德有很多人。我决定九点和弗兰克他们会合,不然我一定会拐罗丝上床的。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这么想,但不会是我。

瓦克?祖伊德。对。因为它位于奥林匹克体育馆MIU的反面,方便必然使我们成为它的常客。那是个类似于“谢天谢地今天是星期五”的地方。每个星期五五点这里就满是穿着条纹、白领、白袖衬衫的男人和穿着两件式上衣的女人。第一次去的时候我觉得这很可怕,直到喝完五杯百佳得预调酒之后我想明白了,穿两件式上衣的女人和巴士底酒吧里的来自美甲店的系着莫斯奇诺腰带的金发碧眼美女一样骚。从那以后我就真喜欢上那里了。

“你就是只小狗。”她笑道。

“小狗?”

“一直嬉戏,看到人就跳,浑身上下舔——”

“我有种感觉,你喜欢小狗。”我直视她的眼睛说。她开始脸红。她是我的跑不掉了。

“嗯——是。但是已婚的小狗对我来说太假了。”

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去找那些同伴。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我就告诉她半个小时内我就要回家。是的,我就要这么做。

“啊,罗丝——”

“嗯?”——那样的头发,那双眼睛。那绝妙的牙齿。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们去了位于范?巴尔勒大街的达尼普菜馆。那里的客人通常吃完饭就会去听音乐会。我想不出这里会有我认识的人。我们俩都叫了牛排和薯片。她告诉我她的前一次恋爱,是和一位来自弗里斯兰省的男孩。她说她想任其自然。

“你呢,跟我说说你的妻子。”

你自己要问的。“你准备好了听一个令人不快的故事吗?”

“但不是那种‘我妻子不了解我’之类的东西,嗯?”

“不!”我说,有点生气。我开始说了。关于癌症,关于化疗,关于恐惧,乳房切除,还有关于我们的关系。

听的时候,她把手放在我手上。

吃完饭走出餐厅时,我看到拉蒙发过来的短信。

你在滥交吗,你个色狼?

我们要去NL。你呢?

我回短信说我不去。虽然我知道今晚跟罗丝发生关系的几率等于零。

“想不想去跳舞?”

她说她非常喜欢跳舞。自从迈阿密之后,我也喜欢跳舞,但是我不知道哪种豪斯舞曲听起来更好,我从未去过摩尔,但我不敢去,因为两点钟以后弗兰克会去那儿。我说我想去帕拉迪索。

有些人仍然不相信人类曾踏足在月球上。我对帕拉迪索也类似。我总是拒绝相信石头乐队、普林斯和我自己的斯普林斯汀有时会在那里出现,只是在鹿特丹的奎普体育馆的特约演奏之后去找个乐子,我认为每一个说自己见过这种音乐会的人都是被帕拉迪索买通的,让他们四处散播谣言。别惹毛了我。上帝帮助我们,如果我设法弄到了一张河堤乐队的票我就会得意忘形了。

在帕拉迪索楼上,我们坐在小椅子上继续聊,她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非常自然,就像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尽量不让这看起来是别有所图。

“想跳舞吗?”我问。

我们走到舞池。跳舞的时候我们说得更多。很快我们就站在舞池边上继续聊着。天南地北。但是我们的眼睛早就已经不在聊天上了,眼里充满了渴望。我们制止不了,它势不可挡。话说到一半,我把她按到墙边吻她。她瘫软无力,顺从了。

我们吻着,吻着,吻着,吻了好几分钟。然后我看着她,耸耸肩,好像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然后我们又开始吻。没多久我们就离开了。

她住在阿姆斯特丹西边。我把车停在免费停车处,拉开她的拉链,把手伸进了她裤子里。突然她把我的手推开。她的眼里充满情欲。

“我们不能这样。”她说。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裤子上。让她感觉我即将爆发的欲望,她笑着抽回手。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甚至都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是四点过十分。我回家从来没有超过四点一刻的,卡门知道我所去的所有俱乐部都是四点关门。

我又吻了罗丝,她下了车,我目视她,从车窗向她飞了一个吻,然后开车回家。

我彻底迷失了。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

这是个灾难

但是不要担心

不用紧张

Basement Jaxx,from Red Alert(Remedy,1999)

我坐在车里。她说她在家。这个星期我们频繁互发邮件。星期一她写信说她过得很愉快,但应该早些回家的。她不后悔发生的一切,但重复说道她不想跟一个已婚男人谈恋爱。她不知道再见我一次是不是个好主意,她写道。我一点都不相信,但我不愿在邮件里多做解释。我给她打电话,打了电话之后,我意识到我做对了,她很高兴我给她打电话。那是星期四晚上。我们一直聊,没有具体什么话题。我跟她说一些工作上的事,说卢娜,她跟我聊她的同事。就在这时,我手捧着花从车里出来,是我刚才在体育广场的夜间商店买的。

“嘿,你说你住在厄斯特何玛街几号?”

“嗯——七十九号。怎么?”

我按门铃。

“稍等一下。有人敲门。”

“我等你。”

她从一楼的内线电话问,“你好?”

我说,“你好”,通过手机,也通过内线电话。

有一会儿的沉默。

“嗨?!?”

“开门。”

“是——是你吗?”

“不,是哈利波特。”

“上帝——”

她按了开门键,我推开前门走进去。

“你疯了——”看见我满脸笑容上楼时她说。她的眼睛告诉我,我做得很好。

我把花放在桌上,吻她。她穿着晨衣,头发湿的。我一边吻她,一边把她向后推,直到我们倒在沙发上。她的晨衣稍微开了一点。她看见我在看,笑着把晨衣拉紧,把身子蜷成一团紧靠着我。我抚摩她的头发,吻她头顶。我很久没有和卡门这样坐了。我喜欢这样。

我们又亲吻,现在温和一些。我的手在她的晨衣里游走。她没有拒绝。我揉捏她的乳房,很软,我立刻就爱上了它们。我吻她的脖子,轻轻咬她的咽喉。

突然她坐起来。“嗯——你想喝咖啡吗?”她问。

“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好吧。”我笑道。

我看她的CD盒子,看见麦当娜的《万丈光芒》。她倒了两杯摩卡咖啡,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这次她晨衣上的扣子都扣上了。我把她拉过来靠紧我。同样的镜头又重复上演。麦当娜在唱,“如此想要,匆忙跑回来想要再看——你的脸——我的替换爱人。”我轻轻抚摩她。她躺在沙发上,她的头枕在我的胸膛。我解开她晨衣的纽扣,她闭着眼睛,低声说,“不要——”

两首麦当娜的歌之后,我们再度拥吻。我的手又慢慢滑向她的乳房。“我觉得自己回家了——”后我的手往下滑。她叹了口气,她的头重又放下。这次当我的手滑到她的小腹时,她没有阻止我。“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我闭着眼——我需要建立一种联系——抚摸我我正试着——看清你的灵魂——我闭着眼——我好像曾经见过你——”我在她两腿之间跪下。她摇头说不要。

“我无法离开你。你叫我走,不然我不会停下。”我叹了口气,经过俱乐部的一夜,我像帕特里克?克鲁伊维特一样饥渴难耐。

她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她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向她。她的晨衣从肩上滑落下来,现在她全裸了。她解开我的衬衫纽扣,我紧张地脱裤子,把她的双腿分开。我很紧张。有一小会儿时间,我等着,给她最后一个摇头的机会。——像他们一样查看迹象——她没有摇头。她困惑地看了我一眼,几乎察觉不出地点了一下头。——我想我将服从我的心——我缓缓进入她。罗丝身体里就像天堂。

后来在她床上我又体会到这点,以及接下来星期六下午我三次重温这种感觉,这天下午我说去镇上的。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上帝,我怎么会开始的?

她说她对我的爱永无止尽

如果她知道你和我的事,她就不会这样了

跟你在一起是如此愉快

当欲望越来越强烈

我越需要你的抚爱

迫不及待要马上奔向你

Brian Adams,from Run to You(Reckless,1984)

出轨并不代表什么。这就像自慰,只不过多了一个女人罢了。

婚外恋则完全不同。上床变成了做爱。这不再是一个你喜欢插入的女性身体,这甚至都不再是关于女人。而是我一直想避免的东西。我对身体出轨的冲动已经够糟了,其他女人可以得到我任何地方,除了我的心。我的身体和精神也许是孤独恐惧症的,但我的心是专一的,是卡门一个人的。罗丝知道,如果卡门没有患病,我们绝不会有婚外恋。但卡门确实患病了。2000年春天,真名罗丝,绰号女神,我手机上所记的名字是波里斯,她是我生平第一次婚外恋。

我们相互补充,非常完美。从罗丝那,我得到在家里缺失的,所以——尽管只是暂时——我重新获得了生活的乐趣。她用女性的温柔宠着我,她就是癌症期间我所需要的那种女人。罗丝是我的代替爱人。

在我这方面,我对她尽量无微不至。她得到最好的丹,和我在一起她感觉自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像女人。“你可以叫我女神,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时的感受。”当我一手拿着玫瑰和从女性内衣店买的礼物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高兴地说。她很喜欢她的角色,并发挥到极致。她让我决定我们一起活动的内容、地点、时间和方式。我们外出时她问我她应该穿什么。她问我应该买什么颜色的内衣。

外遇就像吸毒一样,是会让人上瘾的。几个星期之内,我对罗丝上瘾了,对她给我的感觉上瘾了。我尽量和她待在一起。所有陈词滥调的借口我都用上了。时不时我要“早点去办公室”,去“城里听CD”。星期五晚上的聚会是我最好的借口,如果当晚有足球赛的话,我会先看电视报道,在回家前背熟所有细节。我们安排在和客户吃过晚饭之后见面。我们经常,有时一周两次,整晚上都待在一起。

每当这时,我们就去最没有可能碰见熟人的酒吧或餐馆,聊整晚。主要是聊性,聊我们有过的性爱、将要进行的性爱和想要进行的性爱。如果我们不是在聊性爱,那我们就在做爱。我们做爱做到筋疲力尽,在她家、我的车里、我的办公室、沃德尔公园、阿姆斯特丹森林,处处。

白天我们什么也不做,就是彼此发邮件。每天发十几封邮件。我们写信聊我在家怎么样,关于我们下次见面,关于她的工作、我的工作,关于她晚点的火车。那些通常谈恋爱的人吃饭的时候聊的话题。我忙于查看我的邮箱里是否有她的新邮件,我在MIU的工作效率几乎等于零。

周末我不能查看邮件的时候,我就给她发短信。每天发十到二十次。我上厕所时,卡门上厕所时,我藉口去车里拿点东西时,给卢娜洗澡时,刷牙时。只要我单独一个人时我就给她发短信。

早上好,女神,又梦见我了吗?我从托儿所回来时给你打电话。

我忘不了你昨晚的表现,太美妙了。

周末愉快,女神。

恐怕现在不能打电话。卡门在家。

明天我就又是你的了。我们再短信联系。X。

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等。等我打电话,等我说我们能否见面,等我说是否得在最后一刻取消见面,等我发短信。

我们达成一项严格的协定:罗丝决不能跟我打电话,只有我明确地在短信末尾加了一个X号,她才可以给我回短信,而且回复短信决不能超过我发送之后五分钟。

我很害怕事情会败露。我的手机上,一个月罗丝的号码名字写“伯瑞斯”,伯瑞斯是在我们那实习的一个男孩。下一个月罗丝的号码名字又变成了“阿基?KPN”,这是我一个客户的名字。每次打完电话以后我就删除已拨电话记录,每次收到她的短信之后我会立即删除。每天我好几次删除她的邮件。我从来不在家里的电脑上给她回邮。

只要我要求,她就会出现。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在哪。如果我在安多芬见过客户后回来的路上,她会坐上去乌德勒支的火车,只为和我一起在路边的咖啡店坐上四十五分钟,然后和我一起开车回阿姆斯特丹。

她取消了和女性朋友的约会,因为她不知道我和客户吃饭会到多晚,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面。有可能是晚上十点半,或晚上十二点半。

我和罗丝的约会总是以同样的方式结束。我去冲澡,然后跟她做爱,然后离开罗丝温暖的床回到冰凉的夜,独自一人。在车上,我还在回味那种兴奋、欲望,和罗丝做爱,我不想回家。那是一个星期中最糟糕的时刻。我在阿姆斯特芬路找地方停车,心里直打鼓。有时从车里出来之前,我会等几分钟,再次审查一下我编的故事,看有没有漏洞,自己重复一遍,害怕今晚的托辞会有漏洞。

我在楼下脱衣服,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爬到楼上,特别仔细地刷牙,悄悄爬上床,背靠着卡门躺着,睁着眼睛,至少半个小时睡不着。担心我身上还留有罗丝的味道。尤其是平常上班的日子,超过一点半回家时最害怕,因为卡门知道酒吧晚上一点关门。

到早上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我感到家里的气氛挺好,显然我编的故事又过关了。接下来是我最好的状态,我对卡门很好,和卢娜一起玩,我愉快而精力充沛,不管昨晚我喝了多少酒,也不管几点到家,我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又重新找到了快乐和生活的乐趣。

是你和你为我所做的

让我的生活充满狂喜

Sister Sledge,from Thinking of You(We Are Family,1979)

我已经计划了好几个星期了,就连最细小的细节我都准备好了。卢娜在我岳母家过周末,打听好了弗兰克和拉蒙星期六会去哪,这样我和罗丝就可以避开他们去的地方。

卡门和广告经纪公司的同事一起在摩纳哥过每年一次的周末出游。那些女孩听说卡门要一起去高兴极了。只要有卡门的地方,就会有乐趣。每个人都知道。把她送到史基浦机场之后,我直接去罗丝家。

进门之后,她在厨房叫我躺到床上去。这听起来不太像惩罚,我很高兴这次是她命令我,改变一下。几分钟以后她进卧室了,她穿着一件上衣,里面什么都没穿,举着一个大托盘,托盘太大,几乎都过不了那扇门。我看见百吉饼、鲑鱼、鳄梨、奶油奶酪、新榨的果汁、一瓶系着蝴蝶结的香槟。

“因为下周是你的生日,”她说,“我不能送你可以带回家的礼物,所以我就这样——”她淘气地看着我,然后把上衣解开。“你想先要什么?”

我觉得很感动,性欲难耐。

“吃。”我说,然后把头扎在她两腿之间好几分钟。整个上午和下午我们一起其乐无穷,做爱、吃东西、睡觉、聊天、大笑、上床、睡觉,然后又做爱,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男人。

在我和罗丝去市区消磨晚上时,我收到卡门短信。她说他们很开心,她在蒙特卡罗给卢娜买了件小裙子,给自己买了一双很贵的靴子和迪赛粗布外套。我笑了,告诉罗丝——她也笑,很感动——然后给卡门回了短信:

我为你感到骄傲,很高兴你很开心!

我一生的爱!

出于一时兴奋,我给罗丝看我写给卡门的短信。我犯了个错误。

“嗯。你对卡门的称呼很好,”她恨恨地说,“至少现在我知道我的位置了。”

我想从头到尾向她解释清楚,卡门是目前为止我一生的爱,而你永远都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加油。仅有这个周末她可以完全拥有我,我怎么可以破坏她的极度快乐呢?

“哎,算了,”我们坐在玛尼克斯街的韦伯咖啡馆的时候,她装作冷静地说,“一条那样的短信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什么。我很了解你,我永远都不可能有像卡门和你那样的关系。”

“但是你知道,你对我非常重要——”

“我确实知道,但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的朋友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们不知道有我这个女人,不知道有我这个人。你认为这给人什么感觉?”她探询似的看着我。“我甚至都不能告诉自己的爸妈,我和一个已婚的妻子得了癌症的男人搞婚外恋。他们真会愿意听?我小心地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姐姐根本不愿听,她打断了我。我的一个女朋友听说之后认为这是件丑闻。她不理解我怎么会这样,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在妻子生病的时候做出这种事。”

“呃——”我无话可说,啜了一口酒。

“对,呃。说起来很容易。现在你让我看你发给卡门的甜蜜的短信,这真让我——”她眨着眼睛说,“所以今晚你别想早点回家。你终于是我的了,仅这一次。

拉克斯还是韦伯。玛尼克斯街上的休闲咖啡馆。我从来都说不清楚我是在哪家,因为这两家很像。我无数次之后又一次得出结论,我不了解这些休闲的东西。如果你想躺在沙发上,待在家里更好啊!

因为四点之前我不用回家,所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我们去了拉克斯,以前我和卡门时常去那。还好,如我所料,我们没有在那遇见熟人。这是我晚上避开巴士底的原因,我不想在那撞见拉蒙。我常把他当借口,他知道我经常出轨,但他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我都和同一个女孩在一起。我想这样就好。罗丝想去跳舞,但又不能去帕拉迪索,穆德可能会去那里。摩尔今晚也不行,因为弗兰克常去那。

我建议去奥林宾馆。就我所知,那是MIU的那些人不会去的地方。

就在几年前,奥林宾馆还是个时尚的阿姆斯特丹人不屑去的地方。八十年代的音乐、背包旅行者、一群来自普马伦德的提手提袋的女孩。以前我经常去那,现在那里变得更时尚了,他们装扮成家庭风格,那里的啤酒价格也翻了一倍。鉴于去那里的漂亮女人也随着这里的转型而多了起来,所以我决定忽视涨价这个因素。

“现在我们整晚都可以待在一起,你想去这些地方中的哪个?”我自作聪明地问罗丝。

“哦?嗯,好主意——”

一个小时以后我发觉罗丝比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漂亮,让我性欲又起。我低声在她耳边说她是多么漂亮,多么温柔、多么女人、多么可爱,我会怎样聪明地常来找她。看了看表,才三点!当你有外遇的时候,你就会学会珍惜时间了,特别是晚上的时间。通常这个时间你得做出选择,是继续喝酒、跳舞、聊天还是去上床,因为最晚四点一刻你就必须回家,但是今晚完全属于我们。这里开始关门的时候,我们急忙朝等出租车的地方奔去。尽管有很多时间,但还是没有时间可浪费。

到了她家,我们用尽所有的方法和时间做爱。

我回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不累,完全满足了。一个小时之内卡门的妈妈会带卢娜回来。我很舍不得,但是我必须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回家后我给卡门打电话,她很高兴接到我的电话。“这里太好了。”她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她告诉我他们在一个鸟瞰蒙特卡罗海湾的城堡的花园吃午饭,下午去卡尼斯。我告诉她我在奥林宾馆跳舞跳到四点,我没有提药物,也没有提罗丝。卡门讨厌药物,卡门讨厌不忠。

那天晚上,我带着卢娜在史基浦机场接她,她疲惫极了。她和同事道别的时候,脸上摆出勇敢的表情,她吻每个人,就这个周末开玩笑。她脸上的笑有一会儿都没有消失,直到走出了别人的视线。“哦,丹尼,我累垮了——车停得很远吗?

我说我把车停在第一停车场入口的障残人士车位。她吻了我。

那天晚上她八点半就上床睡觉了。对我来说也好,我也可以睡得很安稳了。我睡到早上九点,卡门一直睡到下午很晚。

她的同事可以和状态最好的卡门一起享受周末,罗丝享受和我一起,我享受和罗丝一起。

是的,我和卡门还在享受生活。

但是,可悲的是,不再是我和卡门一起了。

每个人都梦想拥有持久的真正的爱

但是你我都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Bruce Springsteen,from If I Should Fall Behind(Lucky Town,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