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不敢打搅她。晚上我坐在露台上,她绿色葡萄藤的阳台上出现了她顽皮的小脑袋,小脑袋上是红色的头发。“你为什么不过来?”她不耐烦地对我喊道。

我快步跑下楼,再一次丧失了勇气,我轻轻敲门。她没有回答说“进来,”相反,她打开房门,站在门口。

“我的拖鞋在哪?”

“它在——我拿着——我想——”我结结巴巴。

“给我,然后我们去喝茶聊天。”

我把拖鞋拿回来的时候,她正拿着茶壶忙开了。我把拖鞋庄严地放在桌子上,站在角落里,就像一个孩子在等待惩罚似的。

我注意到她的前额微皱,她的嘴唇周围有一些严酷的,盛气凌人的气质——这令我着迷。

突然她大笑起来。

“那么——你真的爱——我?”

“是的,我正在受的痛苦比你想象的还多。”

“你痛苦?”她再次大笑起来。

我愤怒,尴尬,感觉受到了伤害,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

“为什么?”她继续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她把手递给我,微笑得看着我,态度极端友好。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旺达瞥了我一眼——是的,怎样的眼神啊?这个眼神,我相信,主要含着震惊和嘲讽。

“为什么你突然鼓起勇气说这个了?”她说。

“勇气?”

“是,你找妻子的勇气,特别是找我当你妻子的勇气?”她把拖鞋拿起来。“这么快就决定好你妻子的人选了?”她说,把惧内的丈夫用我们德国人的表达法表达出来:“拖鞋英雄。”

“开个玩笑: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是的。”

“那么,萨乌宁,这是一个严肃的事情。我相信你爱我,我也爱你。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欣赏对方。我们现在对对方还没有感到厌烦。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一个轻佻的女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慎重对待婚姻的原因;假如我承担了责任,我希望我能够遵守它们。但是我恐怕——不——我确信你会受到伤害。”

“我求求你,对我诚实一点,”我说。

“是的,老实说:我相信我爱一个男人不会超过……”她歪着头,思考着。

“一年,”我说。

“你在开玩笑!也许是一个月。”

“对我也是一样?”

“哦,你——可能是两个月。”

“两个月!”我尖叫。

“两个月——很长的时间了。”

“女士,这不是在古代呢。”

“你认为呢?看你,就是不能面对事实。”

旺达穿过屋子,斜靠在壁炉旁,凝视着我,胳膊放在壁炉架上面。

“我该拿你怎么办?”

“随便你,”我回答,顺从地说,“只要你高兴。”

“太矛盾了!”她嚷道。“刚开始你希望我做你妻子,现在你却愿意做我的玩具。”

“旺达——我爱你。”

“这样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你爱我,希望我做你的妻子。但是我不愿意再嫁,因为我怀疑我们的感情能否长久。”

“我碰碰运气怎么样?”我再次说道。

“这取决于我是否愿意给你机会,”她咕哝着。“我想象过我属于这样一个男人,他应该是男人中的佼佼者,他能获得我的尊敬,他有征服我的能力,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明白了吗?我知道每个男人只要恋爱,他就变得软弱,顺从,愚蠢。他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女人手上,拜倒在她的面前——但是,我只爱让我拜倒在他面前的那种男人。既然我一天天地喜欢你,那么我愿意试着和你交往。”

我跳到她的脚下。

“上帝!你已经拜倒在我的脚下了,”她奚落我,“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我站起来的时候,她继续说道:“我会给你一年的时间让你来赢得我的芳心,让我信服我们彼此适合,能够生活在一起。萨乌宁,假如你赢了的话,我就做你的妻子——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妻子。这一年我们就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

血涌上我的脑袋。

她的眼睛像在燃烧似的。“我们生活在一起,”她继续说,“分享我们的生活习惯,看看我们能否在对方那里找到自己。我允许你有做丈夫,仰慕者,朋友的所有权利!这样你还满意吧?”

“我猜,我一定满意。”

“你不必勉强自己。”

“那么我希望——”

“很好。这才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口气。牵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