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也落在了吉吉·利迪或者叫吉吉·拜瑞的身上——最近他不停地向别人自我介绍为吉吉·拜瑞。雨点也落在他爸爸希尔瑞和他正在捆的最后几捆干草上。在他家地势最高的一片草场——环形草场上,父子俩正把干草装上平板拖车。

“我们的时间掐得准吧?”希尔瑞问。

吉吉没有回答,他太累了。今天晚上,他捆了不计其数的干草,他能感觉到手套里的指头已经变得又红又粗了。他筋疲力尽地扔出了最后一把草,希尔瑞把它们码放整齐,然后坐到拖车的驾驶座上。吉吉抱着伯思科上了车,坐在希尔瑞身边——这只狗太老了,身体越来越笨重,自己跳不上车去了,可农场上的活儿,没有哪样是它不想掺和的,只要有人"更` duo 好`书 尽 在 福 哇T x `T小说下 载`站w W w.`F v`a L .c `n "干活的地方,就有伯思科的影子。

希尔瑞踩了踩离合器,老拖车轰隆隆地发动起来,缓慢地穿过刚收割过的草场。吉吉爬到了草垛顶上。雨越下越大,在车前灯的照射下,雨点斜斜地落下来。他们沿着环形草场边的车辙向下面的农场开去。

希尔瑞说的没错,他们算得很准,刚才收的干草是最后一批。今年夏天的天气一直很潮湿,开始要把草晒干的想法完全落了空,最后只好请人把剩下的草打成捆。草太湿了,没法晒干,当冬天的饲料又不够新鲜——说实话,这些东西实在很难叫做饲料,因为牲畜即使饿晕了,也不爱吃这种没有多少营养的草料。这种草料的唯一用场是在饲料缺乏时临时充数,但不能完全代替饲料。要想喂好牲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拖车慢慢前进着,吉吉看到伯思科的尾巴随着车的颠簸在左右摇晃。在他们的右边,栅栏的另一侧,是“莫丽之地”,是利迪家用一只死驴的名字来命名的。现在,一团斑驳的影子正穿过这片土地,就像一群在深海中游泳的鱼一样。这是一群白色的萨能奶山羊和褐白色的托根伯格山羊,它们正朝园子边的羊棚走去。

山羊都讨厌下雨,吉吉也讨厌下雨。既然他已经干完活了,也就不需要雨水来降温了,而且,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刺疼了他的双眼。他真希望能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希尔瑞将车停在院子里,建议道:“我们早晨再来卸车吧。”

吉吉点点头,从干草堆上跳下来,指挥爸爸把车倒进干草棚的空位里。妈妈海伦从后门走了过来。

“回来得正是时候。”她说,“我刚把茶点做好。”

厨房里,炉灶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盘子里放着刚烤好的饼干。可吉吉看都没看,径直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床上扔的书包没放好,没完成的家庭作业本露了出来。他瞥了瞥闹钟,明天早晨提前半小时起床的话,还能做点作业。

他把书包和包里的东西都扔到地板上。上闹钟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其实每天他都会这样想:时间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